第121章 你才是魔王
旅馆的一隅。
房间里静悄悄的，安静得只余窗外风的呼啸声。
“……”
“……”
乌黑长发，澄红瞳眸的女生正默默地蹙着眉头，一脸担忧的坐在榻榻米的边上，看着自家的妹妹一直在那里沉睡着，完全没有醒来的意思。
窗外的狂风仍在咆哮不止，伴随着来自天际尽头的沉闷雷声。
这让人心生不安。
毕竟根据最新的新闻报道，全球范围内都出现了异乎寻常的气象变化。海洋与大地的热量异常上升，尽管原因尚无法确定，但其中所蕴含的危险气息让人不禁产生不祥的预感。
只不过，最明显最狂暴的灾难现象，貌似还是目标明确地冲着那个人而去的。
其他地区所遭受的灾难，更像是这场灾难的余波，规模和影响都相对较小。
只能够说，压力现在来到了美利坚那边。
据说整个美洲大陆的海岸线都被厚重的雨云和狂暴雷暴所覆盖，尽管被某种未知的超自然力量阻挡在界限之外，但风暴中逐渐积累的能量却在持续增加。
大地在颤抖，天空在怒吼，连空气都弥漫着一种不安的气息。
这很是令人怀疑究竟是不是地球本身在发怒，要彻底消灭掉某些因素。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只是稍微想一想，十小姐就对此感受到一种无法言说的压抑感，她从来没有想过，这脚下的巨大行星有一天也会如活着的生命一般发怒，令人窒息。
可是就目前来看，这并非没有可能。
毕竟在电视上，就已经有科学家重新郑重其事的提起，关于把星球整体当作一个生命的“盖亚假说”了。
那是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由英国大气学家詹姆斯·洛夫洛克提出的理论，认为地球可以看作是一个具备自我调节能力的、宛若有生命的有机体。
更准确地说，是认为地球的生命体与自然环境——
包括大气、海洋、极地冰盖，以及脚下的岩石。
——已经形成了一个整体系统，在这个系统中，生物与环境之间存在着复杂连贯的相互作用，生物的进化与环境的进化彼此紧密关联，共同维持着地球的稳定性。
因为太过离谱或者说太过超前，所以这个理论当时自然是遭到猛烈的抨击。
只是近些年来不知道怎么的，成为了西方环境保护运动和绿党行动的一个重要的理论基础。
但是总体而言，依旧不算是主流。
可是眼下，却被堂而皇之的搬上了电视节目，由权威人士进行科普，郑重其事的讨论这种假说的可能性……科学家们开始重新思考这个理论的可能性，将它视为解释地球生态系统复杂性的一个重要视角。
只能够说，这个世界似乎仅仅在一夜之间，就变得魔幻起来了。
——不过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因为有更加魔幻的例子出现了。
虽然目前的主流观点之中，还是有不少人坚持那是外星人，是来自星球之外的高级生命体。但是同样也有人认为，那应该是中国道教思想中所指的仙人。
尽管当时那冠带九气的光影真的很模糊，然而还是能够大体上辨认出一些细节来。
想到这里，十小姐轻轻的叹了口气。
心中祈祷接下来的日子能够恢复平静安稳，世界安然无恙，避免走向无法挽回的毁灭边缘……世界末日什么的，听听就好，她真心希望这仅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而非残酷现实的预告。
别看网络上充斥着各种抱怨和不满的声音，还有很多人表示期望世界末日的到来，但当真正的危机降临之际，人们或许才会真切感受到恐惧。
而她从一开始就不期望，自然也就更加不希望末日的到来。
十小姐静静的又坐了一会儿，然后忍不住的俯下身去，伸手摸了摸妹妹的额头，同时又用另一只手感受了一下自己额头的温度，只是体感很正常。
没有发热发烧的症状，体温正常，呼吸和心跳也都很平稳，仿佛只是在单纯地沉睡，而无论如何都未能醒来。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的走廊上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一声接着一声，向着这边接近过来。
十小姐微微一愣，不由自主地朝门口望去。这个似乎有些熟悉的脚步声让她心跳加速，紧张又充满期待。
下一刻，门就被拉开了。
那个人的身影出现在走廊上，熟悉而又陌生。
她顿时长长地松了口气，只感觉心头大石一下子就落地了，无论整件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至少他没有就这样子撒手不管了。
…………………
…………………
数分钟后。
房间里一片安静。
小鸟游十紧张地观察着夏至检查六的状况，她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样了，六没有问题吧？”
“放心，不是什么大问题……”
夏至给御主掖了掖被子，转过头来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只是意识交换还没有结束，所以还没有到醒过来的时间而已，并不是出了什么事情。”“那就好——等等！意识交换？什么意识交换！这是和谁的意识交换？”得到他的保证，十小姐下意识的松了口气，不过紧接着马上又反应了过来，声音都提高了好些分贝。
“当然是……和她自己了。三年前的六，以及现在的六，我让两个阶段的六的意识交换了。”
青年认真地给出回答：“现在这身体里的意识是三年前的六，为了让她之后的记忆不要那么混乱，还是让她继续睡过去吧，不要唤醒她比较好。”
“……”
“……”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房间内一时间静默无声，十小姐咬着嘴唇，目光在夏至和榻榻米上的妹妹之间徘徊。
“因为这是她的愿望，也是我被她召唤出来的报酬。”夏至说道，也瞥了一眼沉睡着的中二病少女，“至于是与自己和解，还是选择放下，就看她自己了。”
“让六自己选择？”
“对，让她自己选择。”夏至点点头，确认的回答。
“……”
“……”
小鸟游十忍不住地紧紧皱着眉头，拳头握紧又松开，似乎充满了纠结与焦虑。
她知道妹妹一直困在了过去，三年前的记忆如同冰冷的铁链，将其牢牢地束缚着。所以她一直都想要帮助妹妹走出来，因为过去的事情虽已无法改变，但人不能永远逃避。
然而，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切竟然还有被改变的可能。
真的能够回到过去，去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吗？
“这真的能够做到吗？”
十小姐忍不住的这么低语着，喃喃的好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好似是在寻求着对方的确认。
“正常来说不太可能，成为悖论的时间旅行并不是那么容易涉足的领域，基本等同于不可能的奇迹，很多时候，我们以为改变了过去，其实只是踏入了一个新的时间分支。”
夏至摇摇头：“不过，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至少这三年间的「历史」是允许模糊与偏差的，这是世界本身想要调整因果率，从而进入更好的世界线，而导致的情况……”
就目前来说，算是这个世界的最为特殊之处。
至少在他见识的例子里，暂时只有这个世界这么特殊。除此之外，其他的例子严格来说，都不算是真正的时间旅行，顶多只能够是开辟了新的时间分支。
哪怕是薇薇安和妖精国的历史，还有那些异闻带的错误繁荣之类的……
也不过是在泛人类史的基础上，通过分歧点进入了if线的分支。
思维发散间，夏至听到了十小姐略显凝重的声音：“那么你认为，她应该怎么选择才比较好呢？”
随着话语的落下，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重了几分。
他收敛了思绪，目光与十小姐相交，感觉到了那非常认真的视线。
夏至稍作思考后，缓缓开口：“其实这个真的都可以，你没必要这么担心，主要看六希望怎么选择，而选择并无绝对好坏之分。若是以前的我，或许会搬出那些大道理来长篇大论一番……”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然后笑出声来。
不肯承认过去，看似有些幼稚；与自己和解，看似才是成熟……然而，或许以往的他也会抱有这样的想法，可是现在，他只觉得这些评判标准无趣而又无聊。
摇了摇头，他继续笑着说道：“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是绝对正确的，所以只要跟随自己的心意，便是正确的道路。”
“……”
“……”
“那就让六来决定吧……”
十小姐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这么说道。
她并不知道这人在笑什么，只是仔细认真地观察了一下对方，确认选择改变历史，应该也不会引发什么大问题。
紧接着，她稍稍迟疑了一下，看着夏至似是想要说什么，但是又没有说出来。
“如果有什么问题想问的话，那就就问吧，不要憋在心里。”夏至爽朗的笑着。
“……”
“……”
“你其实不是什么勇者……”小鸟游十以那双宛若红宝石一般瑰丽的眼瞳，直视着他，深深吸了口气：“你才是魔王，对吧？”
真是高手在民间……
今天中午过去，发现隔壁有个老人在向老丈人大谈特谈如何治疗癌症，“应该用什么样什么样的办法”，“怎么做怎么做马上就有效”，“我知道的谁谁谁就是这么治好的”……
听得我头皮发麻。
偏偏丈母娘他们又听得很认真，想和她们说一下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她们现在的心理可能就是想要下意识的抓住什么作为救命稻草。
或许不是不知道那个很扯淡，但是就是心存侥幸的想要试试……
毕竟万一呢？(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