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怀璧其罪
“别露出那副表情，希里……”
杰洛特也注意到白发少女脸上纠结的神色，禁不住低声地笑了起来。
“智慧生命会制作和使用工具，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情，你其实也是知道的，不是么？”
“我们以前的时候，也知道要用银剑去讨伐某些怪物，也知道利用煎药和剑油增加讨伐的成功率……”
“便是农夫也都明白这个道理，一把锋利的好镰刀，一把趁手的锄头，甚至是……唔，一把草叉，就足够他们高兴好几天了……”
这位曾经的老练猎魔人这么举例说明着。
只是在说到某种农具的时候，他的表情还是多多少少发生了一丝丝微妙的变化。
尽管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但是显而易见的是，杰洛特还是对此残留着一丝丝的心理阴影，一直挥之不去。
这很合理，任谁被农夫用草叉捅死过一次，都肯定不会轻易释然的。
那简直就是猎魔人的一生之痛。
即使他现在早就已经转职了，抛弃了钢剑和银剑，抛弃了煎药和剑油，也仍然对曾经的那段刻骨铭心的生涯难以忘怀……
——这也是增加真实度与说服力，属于“人设”的一部分。
“我知道，就是觉得有些奇怪，像是法师将自己的魔法杖，改装成了全自动的那样……”
希里小姐察觉到杰洛特的不自然，她很贴心的装作没注意到，而是顺着刚刚的话题吐槽着。
“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可能就是我的观念没跟上吧。”
说到这里，她也是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透露出几分自我反省的味道。
的确有道理。
普通人都会制造和使用工具。
那么高等级的文明没理由就做不到，他们必然能够将高级工具进行更大规模、更有性价比的量产与普及。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希里小姐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应该还是自己以往习惯了的世界观在发挥作用，才会让自己出现这般的违和感。
嗯，就是这么一回事。
只不过——
“等等，如果是链接卫星轨道，获取云上视角的话……”
希里小姐突然又意识到某个关键的问题，忍不住开口追问起来。
“这岂不是说，如果到了那些比较落后的原始世界，这所谓的「天视」之术就会失去作用？”
应该不至于吧。
她觉得这肯定是不可能的。
如果真有这样的限制，那就完全对不起那个高度发达的仙道文明展露出来的冰山一角了。
即使因为「人设」的缘故，希里小姐现在觉得自己是失去了那相关的一部分记忆。
但是她依然还是能够从各种迹象、线索、证据之中，拼凑出那个宏大世界观的些许轮廓。
壮哉！
浩瀚众界，巍峨雄浑，气象万千！
基本上就是这么一个感觉，所以她下意识地不相信，以那边天顶星人一般的技术路线，会出现这样的低级错误情况。
“当然不会，如果是在上界，那么大多数的天宇地陆都有周天星斗大阵，那便是道门的仙术卫星……”
杰洛特也是摇摇头。
“在那种环境下，天视之术才能够发挥最大的作用，只要受过法箓，基本就可以通行……”
“但是这只是一种更好的选择，而不是绝对的限制，否则也不会成为修士一贯的术法选择……”
很简单的道理，就像是在游戏里选择build。
如果某些装备、道具、天赋非常弱势，怎么搭配都没办法翻身，怎么搭配都是弱得不行，那么当然不可能会被选择。
技能作为核心中的核心，更是重中之重，自然也是如此。
只是游戏可以卷，玩家可以拼了命去追求那些t0、t1的搭配，t2的看不上或者捏着鼻子才会接受，t3的更是不屑一顾、弃之如履……
然而，现实之中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人要屈从于现实，修行也讲究个法地财侣，自然没可能人人都去追求顶尖配置。
但是终究是更加高度发达的社会形式，而且在完全讲究实用性的前提下，那些特别泛用的、被普罗大众所接受的选择，其实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那也属于是版本答案。
“这个法术还有很多种实现形式，最常见的就是沟通「神灵」，如果没有神灵的话，也可以将自身的神念投射到青冥之上，烙下精神印记……”
杰洛特摊开手，继续解释着：
“再不讲究一点的，直接将一丝识感附着在天上的那些巨鸟、大鹰的身上，借助它们的眼力俯瞰大地，也是可行的……”
“现在这样，可以借用这个世界的轨道卫星，自是最理想的便利情况。”
“而要是再不济的话，我也可以自己送一颗卫星上天，这同样也能够解决问题……”
“……”“……”
“欸欸欸？等等等等，你自己也能够发射卫星吗？”希里小姐愣了半晌方才反应过来，瞪大眼睛。
她不敢置信的盯着老练猎魔人，上上下下的扫了好几眼。
杰洛特还具备这样的新功能？能够手搓个人卫星，并且发射到近地轨道去吗？
自己怎么不知道的？
她不是不知道人造卫星是什么东西，正因为这段时间有所了解，所以才在这一刻显得非常惊讶。
“自然是可以的，我们这种外道修士，练的都是一口元磁纳米真炁……”
杰洛特点点头：“它不但能够模拟出多种属性，也能够吞噬金石，重组物质，只需要通过我的珍珑内丹的运作，就可以显化出相应造物。”
“那还等什么，快点来一个啊！”
白发少女赶紧催促起来。
她不是不相信杰洛特，主要是想要开开眼界。而且在这么一个时候，有着一颗属于他们自己的卫星，肯定是大有稗益的吧。
“现在不行，我伤了本源，而要炼制一颗道术卫星，哪怕是最低阶的也会消耗巨量的真炁……”
老练猎魔人却是苦笑起来，摇了摇头。
“况且，关于制器所需的天工图，实在是太过昂贵，我也只购得一张……不管怎么看，都不能用在这里。”
毕竟此地不宜久留。
他也不认为自己等人要在这里长久发展，只有尽快脱身才是正理。
卫星这种重器放上去就轻易搬不走了，在这里用掉自然就是一种浪费，除非抵达另一个可以长久蛰伏藏身的天地……
否则的话，杰洛特认真思考之后，觉得还是不能将这张底牌耗在这里。
希里小姐听得有些迷糊，前面还好理解，后面的就不是太能够理解了：
“等、等等，图纸有一张不就行了吗？这又不是只能够用一次的吧？”
杰洛特苦笑：“就是只能用一次……大多数修士其实都不会炼器，制器是全自动化、智能化的……”
“比较低阶的法器，修士自身的合成内丹就能够打印出来，而高阶法器往往就需要用到高级的炼器炉或者道术铸造厂……”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天工图是被加密的，在打造一次之后就会自动销毁，说到底从头到尾都没经过我自己的操作……”
基本上，不是买了一张蓝图。
而是购置了一次性的使用权而已。
“居然是这样……”希里小姐扯了扯嘴角，“难道就没人会去破解的吗？”
从这些细节来看，确实是愈发的真实了，她丝毫不怀疑杰洛特确实在那种社会形式之下，生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但是同样也愈发对自己丢失的记忆，感觉到好奇与疑惑，明明按道理来说，自己也应该是很熟悉的，为什么现在却是如此陌生？
就连一点点的印象，都完全想不起来。
“当然会有，只要有利益，杀头的买卖自古至今都有人干……就像邪修魔修总是杀不绝，道庭查得再严，也总有人钻空子。”
杰洛特叹了口气，嘲讽的说着：
“就像是南天门，作为天庭正门，人界和仙界的入口，据说也是众界之门……那个庞然大物就是借此勾连诸天，统御万界的……”
“我们原先所在的那个宗门在意识到希里你的能力之后，不也因此动了某些心思，没有上报而是想要直接控制你……”
“……”
“……”
白发少女不禁默然。
她现在已经大抵知道了，自己等人现在的情况，究竟是因何而起。
说到底，就是怀璧其罪。
“好了，希里，你也不要太焦虑，我们计划了这么久，只要能够逃出去，一切都会迎来转机的……”
杰洛特长长呼了口气，也察觉到空气之中的氛围多少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语气认真的说道。
“他们现在明显已经急了，这就说明我们做对了，他们越是着急的想要杀我们灭口，就越是说明了问题的严重……”
“毕竟这形同造反，从来就没好下场，整个宗门都要被天雷劈成灰土，所有修士都要被打得肉身破碎，元神成泥……”
“这些前车之鉴也不是没有，我不信他们就能逃得过去。”
他给希里鼓劲，为她打气，生怕她面对这么困难的处境首先自己丧失了心气和斗志。
“我知道的……”
希里小姐勉强的挤出笑容：“不过他们已经来了，而且已经封锁了这个世界……”
“所以，我们才需要借助那个精灵的力量。”
杰洛特摇头：“既然今天已经来不及准备了，那么我们就必须回到昨天去提前布置。”
这也是为什么——
他和希里会出现在这里，帮时崎狂三她控场的缘故。
他们需要「时间」，来逆转对自己等人不利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