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挖人
根据双方友好磋商达成的协议……
博丽神社被正式指定为幻想乡唯一的对外合作窗口。
尽管这个决定如同神社屋檐悬挂的褪色注连绳般，处处透着微妙的妥协。
因为谁都知道，这理所当然的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博丽神社的存在本身就如大结界一般微妙，从神道教仪轨来看，这座神社甚至难以界定归属——
其地理位置处于幻想乡与外界交界的模糊地带。
尽管神社部分区域与幻想乡相连，但从严格意义上说，它既不属于幻想乡，也不属于外界，更像是界定边境线的特殊节点。
然而，面对现实考量，这一决定又显得无可避免。
毕竟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再考虑到对面是个动念之间，就能够覆灭一界天地的至高存在，这一点不会因为对方置身于何处而改变……
所以连盘踞在云端俯瞰人世的龙神，都不得不在深思熟虑后，最终默许了这一安排。
就放在博丽神社吧。
毕竟那里终究是供奉自己的神社，至少能确保一切动向处于自身注视之下。
尽管平日对神社事务漠不关心，连换了几代的博丽巫女都没注意过，千百年来也未曾垂听巫女祝词……
但是，特殊时期自当采取特殊对策——偶尔破例亦无不可。
………………
合作窗口自然不是单纯挂个名的。
同样也有着自己的业务。
夏至秉持「一事不劳二主」的原则，笑容爽朗地将红白巫女叫过来，在对方困惑的目光中委以重任。
“诶？我？”
博丽灵梦满脸疑惑，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
紧接着，她反应过来之后便是连连摇头如拨浪鼓，那幅度让蝴蝶结都甩成了残影：“我才不要！”
——对于一个足够咸鱼的巫女来说，是没什么能够阻止她摆烂的……
——即使对面是一个凌驾众生之上的至高存在，她也是无动于衷……
——毕竟对自家神社里的神明都完全没个敬畏之心，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在边上，同样顶着灵梦的样子，龙神大人化形的少女站着。
那双金色的瞳孔泛起涟漪，眸光微微闪烁。
怎么说呢，多少是有些淡淡的欣慰。
虽然自家的巫女对自己也没有什么信仰心，但自己本来也不需要那些东西，所以完全不是问题。
真正重要的是，这一代博丽巫女展现了纯粹的心性与灵魂——当面对绝对威压时，人类灵魂中那根宁折不弯的脊梁骨依然存在。
不会因为对面的力量强大，就轻易屈服。
这拒绝干脆得如同每日清扫神社时赶走麻雀的动作。
听听那斩钉截铁的回答吧，根本就是一点儿都不带犹豫迟疑的。
这怎么不让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就感觉自己一直被压了一头的龙神大人，此刻终于稍感宽慰呢。
然而……
“十万钱！”
夏至眼皮都不抬一下，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个巫女小姐会拒绝那样，淡淡的说出这么一个词。
“唔——！！”
正在连连摇头的博丽灵梦，动作突兀定格，美眸陡然瞪大。
而这还不是全部，就在下一刻——
“是每天！”夏至补充道，追加的定语如同压垮骆驼的大山，“每天十万钱。”
“……”
“……”
沉默。
龙神大人顿觉不妙，倏然侧目——
嗯？没有人？
本该站在原地的巫女，已然消失无踪。
她转眸回去，只见方才还斩钉截铁拒绝的博丽灵梦，以不可思议的神速，仿佛缩地一般贴在了那人身旁。
“每天十万钱！对吧！”
“是现结对吧？不会拖欠吧？”
红白巫女双手捧着酒壶，殷勤地为青年的酒碗斟酒。
那纤细的指尖似乎都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斟酒时连清冽的酒液溅到袖口都浑然不觉，那一双眼睛亮得像是塞满了星辰。
眼见青年笑着点头，轻轻捧起酒碗，抿了一口。
红白巫女越发喜不自胜，她自发地绕到夏至背后，捶肩的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甚至无师自通地揉起了颈椎，嘴里还碎碎念。
“力道合适吗？”
“要不要再重点？”
“那个……合同的话——那个是叫合同吧——现在签也行？”
“……”
“……”
龙神大人望着那个为十万钱折腰的身影，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
累了。
就这样吧。
幻想乡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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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会结束。
白天过去，又是一个夜晚来临。
当然，是正常的昼夜循环现象，不再是异变什么的了。
不过要说什么都没有发生，那肯定也不是。
灵气如潮，自高维倾泻而下，在现世的星辰间无声漫溢。
那能量恍若天河倒悬，自不可知的次元裂隙中奔涌而出，化作无形洪流，以地球为轴心涤荡寰宇。
除了幻想乡之外，冥界、月之都、旧地狱、彼岸、天界等区域，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感觉得到，纷纷抬头仰望。
“这种力量……”
端坐于上弦月一般的隙间上，任由夜风吹拂着金色的长发，境界的大妖怪轻轻伸出纤细白嫩的手指。
似是要感受夜风，又似是要接住月华那般。
“难怪月夜见会动心，别说是什么另一个宇宙的月之法则了，光是感知到这样的气息……”
“就会忍不住飞蛾扑火一般，去拥抱这份力量吧。”
“就连我，也忍不住想分一杯羹呢。”
八云紫的指尖萦绕着逸散的灵气光屑，她的瞳孔倒映着其中那恍若星河倾泻的奇景。
“说得对，我能够感受得到……”
在下方绵延的大片大片太阳田上，风见幽香站在太阳的簇拥之中。
夜风拂过时，千万朵金黄瓣齐齐摇曳，仿佛在回应她指尖流淌的灵气光晕。
她也拽下了一缕灵气——
“像是土壤深处蛰伏的种子……”鲜之主低语着，她轻轻攥紧手掌，指缝间迸发出虹色涟漪。
下一刻，随着涟漪的逸散，整片田骤然疯长。
茎秆拔高到可以触及月辉，盘舒展如承接天露的玉盏，而根系深处传来大地共鸣的震颤。
那灵气并非单纯的力量灌注，而是某种更本质的馈赠——
作为自然的化身，风见幽香能感受到，那些太阳的细胞在欢鸣，每一片叶绿素都在重组为更完美的形态。
连常年盘踞在朵之中的、属于她的妖力气息，都在这个过程之中消融。
不能简单的定义为“浓郁”或是“纯粹”，那就像是把生命最原始的脉动具现为实体。
但是，当她仰头望向灵气奔涌的夜色苍穹，太阳们随之昂首的时候，仿佛看到了自己千万次轮回的草木生涯在眼前展开。
从第一株挣扎着破土的葵苗……
到统御自然法则的四季鲜之主……
“种子吗？这个形容也很不错。”八云紫想了想，然后深以为然的点头：“我觉得这是进化的钥匙，是升灵的阶梯。”
只要吸收这股高次元的能量。
她可以肯定，自身的妖力马上会迎来质的飞跃。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妖怪贤者就是知道，这是在感知到灵气潮涌之后，她理所当然就能够确定的信息。
如果这不是进化……
——又有什么是进化呢？
“哦，你下定决心了？”风见幽香似乎听出了言外之意，饶有兴趣的看向隙间上的十七岁少女。
一般来说，对面这家伙是不会随便闯进她的田的。
因为那往往意味着一场恶战的开启。
就是眼下的情况特殊，即使是风见幽香，也没了往昔的心思，或者说是对于以往的老对手暂时提不起兴趣了.
“不是我们下定决心了，是他下定决心了。”
八云紫嫣然一笑，笑容非常妩媚：“我们都知道，虽然他改变了主意，但是变化是不可逆的……”
“区别只在于是更温柔，还是更强硬，但是无论这个过程如何，新的时代终究还是来临了。”
“我很尊重龙神大人，但是……”
她顿了顿，轻轻摇了摇头：“龙神大人也没办法改变这一点。”
风见幽香沉默不语。
“你想想吧，幽香，你我不选择拥抱新的时代，其他人呢？一般的妖怪只要放任自己沉溺其中——”
八云紫眼眸一转，又换了个说法。
“那么很轻易的就能够追上大妖怪的门槛，甚至是接近你我现在的实力……想想那会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你如果真的下定决心，就应该果断一点行动，或者直接去博丽神社那里找博丽灵梦登记，而不是非要拉上我一起。”
鲜之主一脸鄙夷的看着这个喜欢装嫩的紫发老太婆。
多新鲜呐，搞得好像谁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
“总之，我认为是时候寻求新的出路了。”
八云紫装作没听见，自顾自的说道：“梅莉和我说过，苍辉银河那边的主体种族，似乎要以什么从者化、精神体的倾向为主流……”
“这对我们来说，或许就是一个契机。”
因为妖怪主体本质上就是精神构成的。
她们看似有物理身体实则不然，与被囚禁在物质界的人类是不一样的。
所以妖怪的身体比人类更结实，就算身体变得四分五裂的样子，也能很快恢复。
而且并不需要脑之类的单纯的化学思考中枢。
——从这一点来说，倒确实是很满足要求。
………………
………………
“百齐放倒也不错……”
夏至站在船上，平静的收回了视线。
这是一条极度平静的河流，流动缓慢，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
就是放眼望去，河流一直被浓雾包围，雾里闪烁着光芒，河中突出很多长了苔藓的尖石。
还有巨大的阴影掠过——
那是在河中栖息的灭绝鱼类，甚至包括巨大的古代鱼和蛇颈龙。
这是三途河。
分割此岸与彼岸的河流。
在幻想乡的妖怪之山内侧，穿过中有之道就可以来到三途河，夏至现在正通过正常的渡河手段，前往彼岸，准备造访是非曲直厅。
至于来意嘛……
“小野塚——”
毫不客气的直接叫出摆渡人少女的姓氏，青年轻叩船沿发出清脆声响，一脸温和的开口：
“有没有想过换个平台啊，我那边的冥河正缺你这样的牛马……咳咳，正缺你这样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