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猎巫
“巫师就是一群怪胎！”
“烧死他们！这是亵渎上帝的异端魔鬼！”
“人权！自由！我们需要平等，让美国再次伟大！”
………………
拉着横幅，举着标牌。
人群情绪激昂，如同被烈火点燃的干柴。
他们挥舞着拳头，或者是在脑门上扎着写有标语的围巾，走上街头，以游行示威的方式表达着他们的激烈抗争。
人们的脸庞因愤怒而扭曲，眼中闪烁着熊熊的怒火，先是大声呼吁着各种各样的口号，愤怒的吼声在人群中炸响，如同惊雷般震撼人心。
紧接着，便是更尖锐的咒骂声此起彼伏。
煽动情绪的指责如同锋利的刀刃，割裂着空气，直击人心。
如同狂暴的风暴，席卷着每一寸空气，将理智与和平撕得粉碎。
男人，女人，黑人，白人。
罕见的达成一致，或者说，至少表面上达成了一致，共同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仿佛汇聚成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冲击着本就动荡不安的社会秩序。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
好吧，这个就纯粹是往脸上贴金了，当然是不可能的。
伴随着游行示威而出现的种种乱象，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各种打砸抢烧零元购的疯狂行为，成为了理所当然的插曲。
不过大家都对此早已麻木，习以为常。
毕竟这种情况之前就出现过了，在怀疑世界末日要降临的那段期间，发生得就特别频繁。
而要是往前追溯的话，不难发现，近些年这种现象早已成为自由灯塔的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因此，人们早已见怪不怪，甚至有人将其视为一种理所当然的存在。
况且，现在最重要的是争取更多人加入进来，争取发出更大的声音。
也就没有什么人去阻止这一切……甚至还有人趁势加入其中，让情况愈发混乱。在这片混乱与疯狂之中，人性的丑陋与贪婪暴露无遗。
——游行的声势越发浩大。
——造成的动静也越发惊人。
街头上水泄不通，人头攒动，从城市上空鸟瞰而下，几乎就是黑压压的一大片。
而混杂其中的，偶尔有愤怒的尖叫，或者是歇斯底里的嘶吼，那是随着黑压压的人群前行，沿路上的建筑纷纷遭到了洗劫。
门窗破碎，物品散落一地，见证了这场混乱的残酷。
反抗的声音被无情地压制，那些试图阻挡洪流的人们，被蛮横凶狠地打倒在地。在人群的践踏之下，痛苦的呻吟与惨叫交织在一起。
这还是属于运气比较好的。
毕竟运气不好的，连声音都直接发不出来了。
而洗劫的一方，自己也会不断的爆发冲突，趁火打劫的有之，黑吃黑的有之，这些内讧与争斗，无疑让乱状更加剧烈，更加不可控。
“太乱了……”
“不愧是恶之绽放的土地……”
在不远处的某栋公寓楼的高层上，某个窗户的窗帘被轻轻扯开一道缝隙，窥伺着外面动静的精灵小姐——本条二亚，正喃喃自语。
她做了一定的伪装，穿着一身略嫌保守的衣服，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黑框眼镜。
看上去像是那些比较宅家的年轻女性一般，与外界的喧嚣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社会太过撕裂，什么时候再来一次南北内战，或者干脆分裂成五十个国家我都不惊讶……”
如大小姐般的声线，在房间里幽幽响起。
随着时崎狂三的轮廓在涌动的阴影中渐渐清晰，房间内的光影仿佛也随之变化。
整个过程就像是先让人看到了她的影子出现在房间里，紧接着，她的实体才缓缓显现。
“如果不是现在消停了的话，我很怀疑这一切已经发生了。”
一边这么说着，时崎狂三一边来到窗边。
也微微拉开窗帘，看向了窗外。
她对于那蔓延附近数个街区的黑压压人群，并不怎么感兴趣，目光穿越了喧嚣的人群，投向了远方的天空。
夕阳西沉，天空被染上了殷红如血的颜色，
望之，颇有股不祥的意味。
但是这已经是难得的好天气，也是正常的天象了。
也不知道是是外太空的未知力量之间的对抗暂时停止的信号，还是它们的对抗进入新的阶段，又或者是某种神秘的光学遮蔽装置得到了修正。
总而言之，先前那持续放映的“天幕”——从劫火到流光，还有环绕行星轨道的巨大结构轮廓……都暂时性地消失了。
对于聪明人来说，这带来了未知的紧迫感。
而对于愚人来说，这带来了虚假的安心感。
“说起来，也要多亏了空间震的存在吧，不然他们可没有这样的大心脏。”
本条二亚用一种很微妙的语气说道，那语气中既有嘲讽的锋芒，又夹杂着一丝自嘲的苦涩：
“从三十年前到现在，神经也应该锻炼出来了。”
“说得也是呢……”时崎狂三语气轻快，“不过你真的确认吗？目标会在这里出现？”
“……不是太确定，只能够说很有可能。”
本条二亚扯了扯嘴角。
“毕竟我没办法直接预知未来，顶多根据现有的信息线索去进行推断。”
世界的哪个地方正发生什么事，谁又正在做什么。
这些便是现有的信息线索，根据这些给出的参数去做出判断，却是很主观的事情。
譬如说，她现在知道一个人要去超市买东西，那么就可以合理推断那个人接下来会出现在超市里……
但这仅仅是逻辑上的推断，现实往往比想象复杂得多。
不能排除那个人在半路上遇到什么事情，又或者临时改变了主意的可能性，所以最终未必会出现在超市里。
“那个女人被转化成了精灵，还失去了记忆，现在应该是比较茫然的……”
“她在下意识地追寻自己的过去，在伦敦那里徘徊，然后又渡过大洋，向着美国这里而来……”
“这轨迹是比较明显的，而美国人在之前回收了艾萨克，现在又折腾出了《巫师登记法案》，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偶然……”
本条二亚陈述着自己的思路。
她的天使倾向于辅助性质，只要能够利用好这个搜索引擎，很多秘密对她来说不是秘密。
“我觉得那个女人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顺着联系想要找回自己失去的记忆，所以才会沿着这轨迹一路找过来。”
时崎狂三点点头：“听上去确实比较符合现况。”
她觉得本条二亚的推断没什么问题，唯一的问题在于对方的态度……
一口一个“那个女人”什么的，一看就是有成见的。
emmmmm……也很正常，被对方埋伏，出其不意的袭击，直接揍趴下然后导致被关了五年。
是个人都不会一点怨气都没有。即使发现对方同样遭殃，和自己一般成为了受害者，甚至失去了记忆，也没办法说放下就放下。
只是……
尽管理解本条二亚的想法，时崎狂三还是要提醒一句：
“我们目前必须要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不管再怎么说，她都已经是精灵了……如果我们不去争取，这份力量就会被始源精灵利用。”
“……”
“……”
“好吧好吧，我明白的，主要是……”本条二亚叹了口气，正想要继续说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
轰隆！！
猛烈的灵力反应陡然在前方不远处迸发，如同庞大台风炸裂开来，席卷过地平线上的城市！
“……！！”
两个少女同时微微一愣，紧接着都是脸色微变。
——已经出现了？
——究竟是……什么时候？！
………………
………………
巫师。
并不是一个新颖时髦的词语，早就已经为人所熟知。
但是这并没有让这个概念，在新的时代迅速得到大众的承认，反而是有着要重燃中世纪猎巫风潮之势。
而这一切的起因，要追溯到小半个月之前。
《巫师登记法案》的颁布，让美国人着实搞出了个大新闻，其效率之快，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但是也可以理解，毕竟严格来说，曾经的对精灵部队——
接受过训练、可以驾驭战术显现装置的精锐。
——其实本来就是“人造巫师”一般的定位。
只是这一切都是保密的。
普通民众根本不可能知晓。
因此，如果下限放得够低的话，直接出成果是很简单的事情。
再加之美国人有抢占先机的念头，他们渴望率先制定标准，宣布主权——无论原本属于谁，现在都得归我所有。
于是，深受路径依赖影响的他们毫不犹豫地采取了行动。
然后……
其国内就炸了。
就像是某部电影里，所谓人类与变种人之争——
很多人难以容忍那些更强大、更智慧、更有力量的个体崭露头角，也更不愿看到这些个体在生命形态、阶级权力等方面凌驾于自己之上。
尤其是当这些个体曾是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同类时。
——而且……
——根据法案来看，巫师似乎没办法普及。
——因为战术显现装置对使用者，有着极高的适性要求。
所以说，这才是最为重要的一点。
也是这些人拼命反对的根源所在。
在浩大的声势之中，誓要猎巫的人们在这股情绪的洪流中迷失了自我，只剩下对目标的狂热追求。
而偏偏就在这个要命的时候——
一道身影悄然降临。
爱莲·米拉·梅瑟斯。
这个失去了记忆，被转化为精灵的前世界最强巫师，有些迷茫的扫视四周。
她没有像是正常精灵那样，以纯粹的灵装出现，而是在外围还披挂着那一身最精锐的战术显现装置。
尽管大部分已经故障了。
但是她没能下定决心扔掉，如同一段未完的记忆碎片，让她舍不得抛弃。
失去的记忆如同迷雾般缠绕着她的心，使得任何可能关联过往的物件，都成了她竭力保留的珍贵。
如此醒目的存在，自然逃不过游行人群的目光。
那套标志性的接线套装，太过独特，无疑是“巫师”身份的直接象征。
于是，无需多言——
一场前所未有的激烈冲突骤然爆发。
当个体融入群体，个性往往被洪流淹没，留下的只有情绪化、无异议、低智商的群体特征。
“盲目”、“冲动”、“狂热”……这些词汇在此刻显得尤为贴切。
在狂热的情感驱使下，人数赋予的力量让理性如薄冰般脆弱。此刻，他们高喊着反对的口号，猎杀巫师、烧死异端的渴望，成了他们心中最迫切的需求。
唯一的问题就在于……
对面是会反击的。
“……！！”
爱莲·米拉·梅瑟斯失去了记忆，却没有失去战斗本能，她非常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并没有任何的迟疑。
光之羽毛浮现，好像是展开了双翼的天使，每一缕光芒都蕴含着毁灭的力量。
那一刻，空气仿佛凝固。
强大的光束攻击自那光之翼的尖端迸发，如同世上最锋利的剑，又似闪耀的镭射，无情地切割着大气，大角度横扫而出！
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将一切阻挡之物化为乌有！
一刹那间——
千百人在狂热的叫嚣之中，犹如被风暴卷起的落叶，还未及冲到少女的跟前，就发现自己的上半身飞了起来。
与下半身脱离的瞬间，伴随着不计其数的残肢断臂，以及其他破碎爆裂的血肉。
天空中仿佛下起了血雨，每一滴都是生命的终结。
强烈的焦糊味道散发开来，那是肉体被烧融的哀嚎，光线攻击无差别地扫射着，如同烧红的铁丝切割凝固的黄油般！
密密麻麻的血肉之躯转瞬间就被切割、烧融，甚至在高温下爆裂开来，血腥之极！
这一刻，这个场景——
就像是祖国人用热射线去歼灭周围群众的那个镜头，残酷而真实。
而偏偏这一切都太过突然，也太过短暂……
人群后面的人还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仍然狂热的推搡着前面的人，兴奋的叫嚣着要猎巫，如浪潮般汹涌而上。
直到那一声声惨叫像是利刃刺入耳膜。
人群才陡然惊觉，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