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妖精国的死刑困境
“肯定人类史的世界走向……”
“以及——”
“否定人类史的世界走向？”
银发闪耀的女神大人略微沉吟着，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似乎在回忆那些被历史淹没的故事，显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她仿佛也是想到了什么的样子。
“你这么一说的话，好像也是呢……”
片刻之后，沉思之中的菲莉雅小姐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释然——
“这数千年来的人世，确实如同你所言，是向着这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在前行……”
漫长的岁月如同一条无声的河流，悠悠流淌，带走了往昔的光辉，也改变了世界的面貌。
诸神终究也是在数千年前，就已经诀别了人世。
因此在那之后的数千年里……
都没办法像是以往统治大地，支配人类那样，直观地感受到人世间的变化趋势。
而且神灵召唤委实是很罕见的例子，在浩瀚众多的平行世界线里，并不是很泛滥的现象，甚至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只有那些情况非常特殊的世界，又或者是遭遇了极其恶劣的危机的世界……
换句话说，如果是在人理稳定、抑止力过分强大的世界线之中，神灵的存在都会变得极为罕见。
所以说——
也不能指望神灵经常被召唤出来……
然后以分灵经历不同时间轴上发生的种种事件，接着将情报带回到本体的手边……
再加上世界的分歧，并非如刀割般简单粗暴，它更像是随风潜入夜的细雨，润物细无声。
不是说时空直接简单粗暴的分裂成两半。
自然也不会出现什么直观的提示，让人可以一目了然的察觉到，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所以——
在这些方面有些不太上心的女神大人，在总结了一下情况之后，也是恍然的发现，貌似现实确实如此。
这个浩瀚的宇宙，它宽容地接纳了无数种可能性，由此催生了数不胜数的平行世界与迥异发展的历史篇章。
乍一看，未来犹如繁似锦，拥有着诸多迥异的可能性，仿佛每一步都通往不同的明天。
然而，那不过是错觉而已。
因为当将目光深入探究，便会很清楚地发现那绚烂的表象之下，实则隐藏着另一番景象。
诚然。
通往这颗行星的未来，的确存在着无数条奇异而曲折的道路。
但细细审视，便会明白它们无一不殊途同归，仿佛都步入了死胡同。
而当将这些看似无限却终归虚无的可能性一一剔除之后，所剩下的，竟是如此惊人地相似。
那些目前稳定且充满无限可能的平行世界群，几乎与魔术师的断言不谋而合，仅仅剩下两个大方向上的区别：
——英灵召唤变得可能，人理成为主旋律……
——否定人类史，死徒强大化的主旋律……
甚至就连这两个大方向也是有些截然相反，背道而驰的意味。
如同天平的两端，静静地悬挂在命运的秤盘上，等待着宇宙的裁决。
毕竟犹如生命存在竞争，历史也有胜负，既然一者肯定人类史，一者否定人类史，那么只要脑子正常，就肯定能够想到……
它们之间必然只能有一个成为胜利者。
“是吧是吧……”
夏至微微一笑，随即手臂一挥，拳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结结实实地击打在身旁那只庞大蜘蛛状生物的外壳上。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
地面微微震颤，仿佛连空间都在这一刻颤抖了一下。
被多种术式与结界加固强化，加持到像是深藏于山体地下的核子庇护所一般的大空洞，也明显受到了某种冲击。
不过好歹没有被动摇构造，也没有发生再次的坍塌事故之类的。
“我先前其实就已经发现了，我们所认识的宇宙本来是不稳定的，使其在现在、过去、未来间皆趋于稳定的，是这个宇宙独特的……嗯，法则……”
夏至若无其事的收回拳头，继续侃侃而谈。
只是在说到最后的时候，他斟酌了一下，选择用了一个比较中性的词。
毕竟目前也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宇宙是存在着大意志的，又或者是有某种高位力量在操控着宇宙……哪怕真的很可疑。
“呃……您继续。”
菲莉雅小姐挑了挑眉毛，以鲜红眼眸看了一眼那毫无动静的大蜘蛛，又收回了视线。
她可不相信这人是突然发神经，才揍ort一拳的。
大概就是预见了大蜘蛛可能又会间接性的暴动，所以提前给它来了一下而已……这种状况不多见，但这些天也是偶有发生。
“其实也很简单。”
“想象一棵真正的世界树，为了持续生长而且趋于稳定，所以它会自己对自己进行修剪采伐……”
“而那些被剪下来的枝叶，就是属于过度偏离主要路线而变成特例，结果失去大多数分歧可能性的世界……”
魔术师轻咳一声，眼眸微微垂下，语气也仿佛变得有些凝重起来——“一旦某个平行世界被确认剪定，它的运行将会被停止，发展的可能性被断绝，世界中的一切存在都会被彻底消灭。”
“……”
“……”
“你很关注这一点？”
菲莉雅小姐心中微微一动，试探着问道，并不掩饰目光中闪烁着的好奇。
“当然，我所属于的那条世界线，就是一条已经被剪定，被消灭了的世界线。”
夏至轻轻点头，平静地开口：“尽管因为一些意外，它现在重新出现了，就是在宇宙法则的判定之中——大概还是维持原判的结果。”
作为“不需要之物”遭到中断，甚至被平行世界论抛弃的异闻带。
说实话，就是已经被宣判死刑了的那种。
尽管现在妖精国那边出现了意外的转机，颇有种逆天改命的气势，突破了异闻带的重重限制，甚至开始复苏那些死去的行星，展现出勃勃生机。
然而……
这种行径不能说没用，却难以改变最根本的事实。
它就像是一个死刑犯，本应在刑场上接受命运的审判，却意外地抓住了机会逃了出去。
在那之后，这个死刑犯或许能够改头换面，重新开始新的人生，事业蒸蒸日上，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
可是……
他的真实身份依然还是一个死刑犯，这是无法改变、无法抹去的客观事实。
就像遭遇剪定的妖精国异闻带一样，尽管它曾经消失又重现，但那份被宣判的宿命仍旧如影随形。
原本夏至是没察觉到的。
但是随着对于第二魔法的研究、解析与逆向工程的顺利进展，他慢慢的发现了不太对劲的迹象。
似乎对于第二魔法来说，妖精国异闻带的世界线是不存在的。
——并不是什么难以干涉，而是直接就无法选中。
——你不能对一个不存在的目标使用指向性技能！
这就让他隐隐察觉到了事情的麻烦本质。
异闻带是基于错误选择、错误繁荣的失败者的历史，是被平行世界论抛弃的死路……
不管怎么折腾，只要没有取回失去的合法编制，那么在这个宇宙之中就是妥妥的黑户。
是不需要的存在，不需要的波动（if）。
“欸欸欸，被剪定的世界？”银发少女一脸惊讶的样子，就差没伸手捂住小嘴了。
这种被削落、抛弃，沦为历史的残渣，竟然还有翻身的希望？
甚至从其中孕育出了这么一个强大到无与伦比的怪物？
这是什么王道剧情吗？
“没必要那么惊讶，我们那边的情况非常复杂，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有，比地球上任何一个进化期都要恶劣多了……”
夏至读懂了女神大人的视线，反倒是很淡定的解释了一句：“我只能够算是很中规中矩的那种。”
毕竟比起大方向正常的泛人类史，那边简直就是一个妥妥的怪物房。
魔神王盖提亚、创世母胎提亚马特、异闻带之王、ort、卡俄斯……
简直就是人杰地灵，英雄辈出，都想完成人理再编，颠覆原本的历史，将自己的世界作为结论输出到那颗被争来争去的星球上。
与之相比，他只不过有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成就而已。
完全不算什么。
“听上去让我都感兴趣了……”
菲莉雅小姐眨了眨眼睛，然后又试探着问道：“你好像是不太愿意放弃你的那个世界的吧，有什么想法吗？”
“……”
“……”
“暂时还没有……”魔术师沉吟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治标不治本的方法，他倒是有很多，譬如说直接不要妖精国异闻带了，提桶跑路就行。
——以后另外选择一个稳定的时空，重新复刻出妖精国的整个世界来……
——又或者是在大道金丹内部，留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存储空间，也可以在灵子层面进行真实模拟……
但要治本的话，就暂时没什么办法了。
法庭那边不给上诉的渠道，还要维持原判。
“不过目前人理再编还没有完成，抑止力再怎么发动都应该还是星球级别的，还是扛得住的……”
他琢磨了一下，转眸望向旁边沉睡着的大蜘蛛。
“至于现在，我只要继续增加我的筹码……”
“而且——”
“据说是第二魔法的成就，证明了世界还有不同展开的余地，才给本已逐渐丧失梦想的星球带来了希望……”
“考虑到老头证明第二魔法的时间，以及泛人类史出现巨大分歧的时间，这两者应该是有些关系的……”
既然如此，那他就更要尽快在这个领域上取得进展了。
目前的两个主流方向之中，有一个是否定人类史，死徒强大化的方向……
那么，凭什么妖精国的前景就不能同样得到认可，也成为泛人类史的一个分歧可能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