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狐假虎威？

　　这对话一出，旁边的人终于装不下去了，面露狞色，刚要发作，门帘启动，一名矮矮胖胖，笑脸圆圆，标准的和气生财客栈掌柜走了出来，笑嘻嘻地来到燕南天面前，拱手道：“兄台远来辛苦了！”

　　燕南天哦了一声，还未答话，掌柜又行了一礼道：“三年前闻得兄台与川中唐门结怨，在下等人便已盼兄台到来，不想兄台却一直在外面逍遥，害得我们一直候到今日！”

　　“他们莫不是将我当成了‘穿肠剑’司马烟？”燕南天心中暗暗生奇，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嗯了一声。

　　圆脸掌柜挥了挥手，一位明眸皓齿、巧笑嫣然的绿衣少女又自门帘后姗姗走了出来，秋波流转，向燕南天一瞟，万福道：“您好！”

　　燕南天道：“哼，好。”

　　圆脸掌柜笑道：“司马先生远来，没有心情与你说闹，还不快去为司马先生热酒，再去为这位小朋友喂碗浓浓的米汤。”

　　“好可爱的……”那少女娇笑着，话音刚起，不料忽然哐当一声，只见高旭突地拍案而起，喝骂道，“怎么全都在跟大哥说话，他奶奶的没见到这边还有个人吗？”

　　绿衣少女和客栈内的旁人脸色一黑，在他们看来，高旭这种江湖中的无名小卒，哪怕跟着燕南天而来，也不值得多加关注，怎么人家第一神剑还没发话，你一个跟班哪有插嘴的份？

　　唯有圆脸掌柜还是保持着脸上的笑容不变，温和地道：“是我们不对，对司马先生的到来感到太高兴，怠慢了高小兄弟您，该罚该罚！还不去上酒菜，给远道而来的客人接风？”

　　“你就是那什么十大恶人中的‘笑里藏刀’哈哈儿吧，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绿衣少女还未转身，就见高旭哼了一声，鼻孔上昂，说道，“听说你那小师妹，拌嘴时骂了你一句肥猪，你便一夜之间，将恩师满门杀死！如此忘恩负义，猪狗不如之辈，现在却弄什么接风洗尘，没劲，太没劲了！”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高旭的话，无疑能令每一位有相同经历的江湖中人翻脸相向，但圆脸掌柜只是愣了一愣，笑容竟然更加灿烂起来，摆手道：“好汉不提当年勇，我哈哈儿如今就是个客栈的掌柜，做些小本生意，比不得各位在外面风风雨雨地闯荡了，老喽老喽！”

　　“嘿，笑面虎心里越是暴怒，笑得越是灿烂，这小子要倒霉了！”绿衣少女心头暗自发笑，她便是“不男不女”屠娇娇。此人成名至少也有二十几年了，扮成一名芳华少女，却像到了骨子里，让人瞧不出半点破绽来。

　　不过十大恶人虽然拥有共同的名号，但相互间的关系其实极差，彼此间商议个事情，都要离对方远远的，以免遭到暗算，此刻见到哈哈儿被当众打脸，屠娇娇自然幸灾乐祸得很。

　　可她心中的得意劲还没消去，就见高旭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撇嘴道：“你就是那个喜欢扮嫩的屠娇娇吧，听说你畏惧‘血手’杜杀如虎，我就弄不明白了，你怎么好意思和他并列称为十大恶人？”

　　这下子轮到哈哈儿开心了，而且他的笑容都是表露在脸上的，毫不掩饰，而屠娇娇的身子已气得发起抖来。

　　高旭摇了摇头，啧啧几声，仿佛与哈哈儿、屠娇娇说了话后，自家的身份都降低了半筹，如此嚣张的姿态令周围的那些龙套恶人都看呆了，他们一进恶人谷，都得找十大恶人中的一位拜山头，作为靠山，将来在谷中的日子才能过得安逸，平时见到十大恶人都是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何曾目睹过哈哈儿、屠娇娇吃瘪受辱的情景……

　　机灵点的龙套恶人更是面色惨白，心知此事过后，哈哈儿和屠娇娇为了脸面，绝对不会放旁观者过门，他们的小命，在高旭的三言两语中，就要没了！

　　正在这时，高旭的目光竟然转了过来，在众人又惊又怒的注视下，洒然一笑：“十大恶人中，我最佩服‘半人半鬼’阴九幽！听说他杀了少林俗家弟子李大元后，被少林护法困在幽冥谷底，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逃了出去，可怜正道门派之首的少林，为了顾及面子，绝口不提此时，吃了个哑巴亏！痛快，真是让人痛快！”

　　“你们，去，将阴公给我请来，我要好好地与他对饮一杯！”高旭一摆手，颐指气使的风范展露无遗，好似他才是恶人谷中的老大，客栈里的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哈哈儿向着屠娇娇使了个眼色，打圆场道，“没听这位小哥吩咐吗？还不快去准备！”

　　屠娇娇身体僵硬地步入酒楼后院，抬眼一望，果然发现几个人正望着她，那面色说不出地怪异。

　　为首的一人又瘦又高，一身雪白的长袍罩体，双手缩在袖中，面色苍白，白得几乎如冰一般透明，正是方才高旭口中提到的“血手”杜杀。

　　屠娇娇性格反复多变，擅长挑逗男人，可遇上说一不二，冷酷胜雪的杜杀却没了用武之地，再加上杜杀残忍嗜杀，武功在恶人谷中可排第一，屠娇娇便不自觉地悚他。当然，恶人谷中还流传着一种说法，屠娇娇勾搭上了杜杀，两人合谋演戏，这种真真假假的消息，当真让人分辨不清。

　　“气，气死我了！我要剥了那小子的皮，再用销魂美人功让他欲仙欲死的，每日里徘徊在极乐与地狱间，惨叫上整整一年，方才真正将其杀死！”摄于客栈内燕南天的神威，杜杀几人都是不言不语，但在屠娇娇看来，他们目光中很明显带着讥讽嘲笑，心头怎能不狂怒？

　　不过还未等她酝酿好如何炮制高旭的毒计，杜杀身后一个腰阔膀圆的彪形大汉已然压低声音笑道：“小屠别生气啊，等会将他擒下后，就交给我，我要让他看着自己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地被别人吃下肚中，那种感觉，会疯的！”

　　能说出这种话的，普天之下，唯有“不吃人头”李大嘴了，但屠娇娇显然不领情，侧头轻哼了一声，说道：“阴老九呢？人家都点名要他去陪酒了，怎么也不吱一声？”

　　“他算什么东西？一个狐假虎威的小子！”

　　屠娇娇话音刚落，一道缥缥缈缈，断断续续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第一句话明明在左边说的，第二句话听来却像是在右。别人说话纵然阴阳怪气，一口中气总是有的，但此人说话却是阳气全无，既像是大病垂死，更像是死人在棺材里低语，令人汗毛直竖，恐怖至极！

　　“话不能这么说……”显然屠娇娇已然习惯了阴九幽这种带着七分鬼气的说话方式，闻言也不讶异，皱起眉头道，“燕南天粗枝大叶，哪怕武功再高，也不难对付，但那小子总给我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老虎不可怕，怕就怕狐狸帮助老虎出谋划策，如此下去，恐怕我们做出的诸多准备，都要付之流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