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主角人选

　　一个小时后，王京合上剧本，小心翼翼放在桌上，似乎生怕弄坏了似的。酝酿了片刻情绪，正要招呼趴在阳台上抽烟的陈平安，可是看到对方融合在夜幕中的背影后，喉头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落寞，这是他从陈平安背影中品出来的意境。

　　他到底是什么人？就这份剧本，没有一定的导演功底根本写不出来。中景、近景、特写、远景、画面、内容、音效……一条条罗列清晰，整个故事给王京一种跃然纸上的感觉。在香港，能写出分镜头剧本、愿写分镜头剧本的人，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编剧？导演？

　　他来香港真的只是为了拍戏赚钱么？

　　纷飞的思绪，让王京越发看不透陈平安。

　　香烟燃尽，陈平安转过身，不耐烦的说道：“我说胖子，你看个剧本怎么要这么长时间，逗我玩……咦，你看完了？”

　　“是的陈先生，我看完了。”

　　陈平安快步走过来坐在王京身边：“怎么样，剧本如何？”

　　王京没有正面回答：“陈先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你问。”

　　“陈先生，这份剧本真的是你自己创作的么？”

　　陈平安一愣：“当然了。为什么这么问？”

　　“那我就更不明白了。像陈先生这么优秀的人才，留在好莱坞一定有更广阔的发展前景，为什么要来港呢？”

　　“因为我是中国人。”

　　“中国人？”那你干嘛不回大陆？后半句王京终是没有问出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道：“那陈先生为什么不联系银都那边？”

　　“你哪来那么多问题？剧本你看完了，感觉怎么样？”

　　“好是好，但不符合我的风格。”

　　“所以我找你做副导演啊。等将来你加入我的公司，我可以按照你的风格创作两个剧本由你导演，保证大卖让你赚得盆满钵满。”

　　王京笑笑没有接话。陈平安的专业功底已经获得他的认可，并且以他专业眼光来看，这份剧本拍成电影后，票房一定不会差，说不定能够跻身票房榜前二十。虽说他还是不看好陈平安能抢到圣诞档期，但对陈平安的邀请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抗拒。

　　“陈先生，香港知名导演有很多，您为什么就看上我了呢？”这是王京最好奇的。

　　陈平安递给王京一颗烟，点燃，又给自己点上一颗，抽了两口缓缓说道：“因为你够小人……”

　　够小人？这是什么理由？

　　没等王京想明白，就听陈平安继续说道：“因为你够小人，够真。你拍电影只为钱，而且你也从不避讳这一点，拿不拿奖什么的你从来不在乎。我知道你以前是无线的编剧，最初拍电影是为了给大妹挣奶粉钱。五年，八部电影，这是你跟邵氏签的合约，而明年五年期满，你就能恢复自由身。

　　我真诚邀请你来我的公司，不仅是想赚钱，还想开创一个时代，属于我们的时代。你或许对自己还有质疑，但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确信，你将会成为香港最赚钱的商业片导演，大导演！我保证你跟着我，将来能够功成名就。说得庸俗点，我保证你将来能够数钱数到手抽筋。”

　　陈平安的声音很低沉，仿佛有一种魔力，让王京心中涌起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陈先生我……”

　　“你先听我说完。你不用现在就答复我，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么，我是个讲究人。既然你我之间有赌约，那就让赌约来证明一切，半年后我会在公司扫榻以待，等待你的加盟。”

　　还真是个讲究人啊！王京心中感慨，刚才的冲动，险些让他答应下来。“感谢陈先生的肺腑之言，别的我也不多说，先协助陈先生把这部片子拍好，我真心期待加入陈先生公司的那一天。”

　　“好，好！”陈平安知道，经过刚才那番话，他已经成功消除了那晚自己留在王京心中的阴影，“阿祥，这个点儿也该吃饭了，走我请你吃饭，咱们边吃边聊。”

　　打个电话叫上尚各云顿和矮牛，陈平安四人在附近找了家小餐馆，边吃边聊剧本。

　　“陈先生，他俩应当是你那部新戏里的哼哈二将吧？”

　　王京眼睛很毒，看到尚各云顿和矮牛后，立刻就猜出陈平安那部新戏中，大反派身边号称“哼哈二将”的高手保镖就是这两人。

　　“没错，你觉得怎么样？”

　　王京盯着两人打量半天，赞道：“不错，有足够的视觉冲力，他们与男主角的打斗，应当能成为影片卖点之一。对了陈先生，不知你这部新戏的男主角，打算找谁？”

　　“你认为呢？”

　　王京放下筷子，仔细想了想，说道：“男主角身手要好，要有真功夫，还要足够大牌。在香港，适合担纲主演的也就那么两三个，考虑到这部戏的风格，男主角恐怕就只有……”

　　不愧是王京啊！陈平安心中感慨，点头道：“阿祥说的一点都不错，男主角就是他了！”

　　吃饱喝足，看看时间还不到九点，矮牛提议去舞厅跳舞，然后再去马杀鸡。尚各云顿自然没问题，今天超额完成任务的陈平安心情大好，也想去放松一下。不过王京拒绝了。不是他不想去，而是因为他答应了老婆，要早点回去。

　　“改天吧，改天我请。”王京起身告辞。

　　矮牛去拿车，陈平安和尚各云顿站在餐馆门口等。几分钟后矮牛把车停在餐馆门口，却看到陈平安盯着餐馆里面目不转睛。

　　矮牛不敢打扰，问一旁的尚各云顿：“顿兄，陈先生在看什么？”

　　“应该是里面的那个女孩子。刚才那个女孩子过来的时候，他就一直盯着人家看，弄得人家男朋友差点要揍他。”

　　敢动陈先生！矮牛大怒，顺着尚各云顿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对年轻男女。男的背对着他们，看不见样貌，女的青春靓丽，矮牛看清女孩样貌后，脱口而出道：“黄蓉！”

　　陈平安转头：“你喊什么！”

　　矮牛踮着脚尖凑到陈平安耳边：“陈先生，您是不是看上那个女孩子了？要不要我找几个人……”

　　“别胡来。”陈平安赶快打断矮牛的话，“你听着，没我允许你不许碰她，还有，从明天开始，你安排两个人每天跟着她，把她的行踪汇报给我，不许骚扰人家，听到没有？”

　　……

　　威禾电影公司。

　　程龙坐在办公室内，绰号火星的蒋荣发走了进来：“阿龙，外面有人找你。”

　　“什么人找我？”

　　“是个年轻人，说是从美国来的，打算找你拍电影，是阿祥带来的。”

　　美国来的？找我拍电影？“他见过邹先生了么？”

　　“不清楚，要不我打发他们走？”

　　“等一下，怎么说也是阿祥带来的人，请他们进来吧。”

　　没一会王京带着四个人走了进来，跟程龙客套两句后，介绍道：“这位是陈先生，从美国回来专门找阿龙你拍电影的。陈先生，这位就是程龙……”

　　陈平安哪会不认得程龙，不等王京介绍完他就走过去热情的握住程龙的手：“久仰程先生大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啊！”

　　上一世混剧务的时候，他见过程龙。那时的程龙已经是大腕级影星，在片场却从不摆谱，对待每个工作人员都很客气，这让他对程龙的感觉很好。后来他好容易混出头成为导演，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跟程龙合作。

　　今天近距离接触年轻时的程龙，让陈平安心中有点小激动。

　　程龙还以为是陈平安生性热情，寒暄两句抽回手说道：“陈先生谬赞了，快请坐。”

　　陈平安和程龙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王京陪坐旁边，尚各云顿和矮牛保镖一样站在陈平安身后，西装革履的张子扬则是站在陈平安左侧，手里还拎着公文包。

　　矮牛已经把张子扬的底细调查清楚了，一切正如他告诉很平安的那样。而且这几天他一直忙着注册公司寻找办公地点，尽职尽责。

　　没一会小秘书送来热茶，程龙问道：“听说陈先生是从美国回来的？”

　　“这个月初才从洛杉矶回来。”

　　“洛杉矶？好地方啊，我也去过几次……”

　　两人不疼不痒拉扯家常，看得尚各云顿直着急。要不是临来之前，陈平安特意警告过他不许乱说话，他早就开口了。

　　十分钟后二人终于进入正题。

　　“听火星说，陈先生这次是来找我拍戏的？”

　　“没错。”陈平安使了个眼色，张子扬从公文包里取出剧本，“这是剧本，请程先生过目。”

　　跟王京的反应一样，结果剧本后才翻了两页，程龙惊声道：“分镜头剧本！”接着他就完全沉浸在剧本之中，一页接着一页，看得聚精会神。

　　陈平安没有催他，和王京对视一眼，脸上露出得意笑容。

　　一个多小时后，程龙终于看完，不过却没有将剧本还给陈平安。

　　陈平安笑容更加灿烂，掏出烟分给王京一颗，等张子扬替自己点上后，才笑着问道：“怎么样程先生，这剧本可还能入眼？”

　　太能入眼了！程龙抓着剧本，说道：“陈先生你开价吧，这个剧本我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