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赌神》杀青

　　东方公主号游轮，曾是东南亚一带最豪华的赌船，被誉为“海上拉斯维加斯”。这次拍摄《赌神》，陈平安让王京租借过来，拍摄赌神与赌魔之间的最后对决。

　　饰演赌魔陈金城的鲍汉琳已经年过七旬，抗战时曾参加剧社，演出《雷雨》、《日出》、《茶花女》、《武则天》等话剧。六十年代投身影坛，75年以艺人身分加入无线电视，与黄杏秀合演《一屋两伙三人行》。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再没有在无线参演电视剧，一直在佳艺电视、丽的电视以及后来的亚视拍戏。

　　王京本来提议，赌魔陈金城一角由秦沛出演。其实秦沛也不错，没必要非要向后世那样必须找鲍汉琳，饰演高义的龙方就被陈平安换成了李字雄。

　　不过陈平安还是选择了鲍汉琳，因为他是亚视的演员。

　　赌桌两旁，周润发和鲍汉琳对坐两头。周润发梳着大背头，抹上发蜡，头发油光发亮神采飞扬，鲍汉琳戴着金丝眼镜气定神闲。刘德骅鼻梁上贴着OK绷，站在门口担忧的看着周润发。

　　周润发翻开第五张牌，是红桃7，他的牌面是同花，而鲍汉琳的牌面只有七一对。

　　“给发哥的牌面一个特写！”

　　“OK！”

　　“好，发哥继续。”

　　周润发满脸轻松，靠在椅背上微笑着说道：“好彩。如果让你拿到都不知怎么办。第四张牌已经叫到两百万，没理由第五张牌少过五百万，是嘛？”

　　“卡！”

　　“鲍叔，你不仅仅是胸有成竹。你能看到他的底牌，除了成竹在胸那种感觉外，还要有点戳破他偷鸡的得意，埋藏在心里的得意……对，就是这样……”

　　“各部门注意，艾克申！”

　　“卡！非常好，这次过了，大伙休息十分钟！”

　　赌神与赌魔的这场戏，因为陈金城能够看穿底牌，最终赌神偷鸡失败，输掉了这局。

　　拍完之后，陈平安让工作人员休息，主要是为了照顾鲍汉琳。鲍汉琳年过七十，得考虑他身体的承受能力。

　　众人纷纷走上甲板，在东方公主号游轮上转悠。这艘赌船鼎鼎大名，平日里他们这种普通工作人员根本没资格登船。

　　“陈导，没必要特别照顾我的，我还吃得消。”鲍汉琳明白陈平安的好意，走过来坐在他身边。

　　陈平安让人给他端来一杯茶：“鲍叔，我当然知道你老当益壮了。我这不是为了给大家机会，在船上转悠转悠吗。”

　　“你啊。”鲍汉琳笑着摇摇头，“如果不是这次跟你合作，我一直还以为你是个令人生厌的后生仔呢。”

　　“为什么这么说？哦，我明白了，是不是你们亚视的人都这么看我？”

　　去年亚视被无线压得很惨，陈平安交给方怡华的剧本，半数都已经拍成电视剧，除了一部输给亚视，其余几部的收视率都压倒了亚视。

　　最恨的是年底的颁奖礼直播，当晚亚视的电视剧收视率，创下了年内新低，亚视恨无线，更狠陈平安。本来两家对打，还互有胜负，亚视赢得少一些罢了。

　　自从黑马国际和无线合作后，亚视的赢面越来越窄。年内高层传出消息，说是去年盈利大减，很有可能会亏损。虽然只是谣传，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邱德根接受亚视后，还从未出现过亏损呢！

　　这种情况下，亚视的人能喜欢陈平安才怪——黑马国际拍摄的电影除外。

　　陈平安坚持选用鲍汉琳，目的就是想从对方口中多了解亚视现状。虽然他一直让叶志名安排人打探亚视消息，可有些事情还是亚视演员感觉的最直接，尤其是鲍汉琳这样的老演员。

　　两人聊了五六分钟，陈平安从鲍汉琳口中得知不少亚视现状，眼看休息时间快到了，他问道：“这么惨，演员们不会想要跳槽无线吧？”

　　鲍汉琳摇头：“哪有那么容易。”

　　亚视的艺人也都是有合约在身的，想要跳槽……行，先交违约金！

　　普通演员片酬低，违约金也不高，但是无线也不感兴趣。谁能保证加入无线后，能够比亚视发展的好？

　　一线演员片酬高，违约金也高，无线倒是感兴趣，但问题一样，无线有自己的当家小生、花旦，他们跳槽无线后，还能受到一线演员待遇吗？另外，无线不是冤大头，除了特别红的演员，轻易不肯替其他演员支付违约金。

　　所以亚视目前虽然被无线压得很惨，但是跳槽的演员并不多。不过有很多人兼职，或者通过关系去电影公司混个角色赚点外快。

　　“物极必反，坚守总会有所回报。鲍叔，亚视不会永远被无线压着的。”

　　这是什么意思？鲍汉琳还想追问，王京走过来提醒：“陈导，时间到了。”

　　“演员就位！”

　　“龙套就位！”

　　“工作人员到位！”

　　“人员埋位检查！”

　　“灯光准备！”

　　“摄影机准备！”

　　“《赌神》第六十八场十三镜，艾克申！”

　　……

　　“我宣布，《赌神》杀青！”

　　下午五点多，随着陈平安的这句话，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赌神》终于杀青，距离21号的首映式，还有七天。

　　“真快啊！”王京喃喃自语。《赌神》从开机到杀青，整个拍摄过程还不到一个月，拍摄速度极快。即便知道许多香港电影的拍摄速度都很快，但王京明显感受到两者之间的差别。

　　那些电影拍的快，是因为对演员表演、画面、布置、剧情等方面的粗制滥造，差不多就行然后拍下个画面。陈平安在这方面要求非常严格，他的快，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一是调动演员入戏快，演员该有何种表情，该怎么演绎人物内心，甚至说每句话时的表情动作陈平安都能迅速指正；二是对整个剧组的熟悉，画面布置，拍摄角度，镜头特写，容易出现问题的地方，都能够在第一时间指出来；三是省胶片，省胶片意味着拍摄的镜头少，所以能节省大量时间。

　　王京估算过，如果他来拍摄《赌神》，消耗的胶片至少是陈平安的两倍。在他看来，陈平安少拍了不少画面，虽然剧本上没有，但是根据剧情发展，有些画面将来在后期剪辑时都可能用到。还有部分场景要从不同角度多拍几次，同样是为了后期剪辑。

　　但是在陈平安这里，省了一大半。他判断，按照陈平安拍摄的这些画面，后期剪辑只要两天就能完成，因为没太多可剪接的东西。

　　“老板，明天我跟着老麦一起剪接吧？”

　　“担心？”

　　“好奇。”

　　“行。”

　　工作人员收拾器材打扫船舱，周润发走过来叹道：“可累死我了。”

　　《龙虎风云》比《赌神》拍的还快，三天前就杀青了，现在正忙着剪接配乐，忙得不可开交。《赌神》的配乐陈平安一早就找人准备好了，剪接的时候加进去就行。

　　王京问道：“那边拍的好快，效果怎么样？”

　　周润发考虑片刻，摇头道：“我觉得他们太追求速度了。”

　　王京来了兴趣：“怎么说？”

　　“别人的我不好说，我只说我自己。有时候拍戏，我觉得我表演的有些不到位，如果是老板导演肯定要重拍，但那边就那么过去了。说是多拍两遍，回头通过后期制作弥补。”

　　“这么说，新艺城那部戏属于粗制滥造啦？”王京眼珠乱转，“那他们这次岂不是又要哭了？”

　　陈平安摇头：“你可别掉以轻心。林岭东是个有想法的导演，《龙虎风云》是个好剧本，如果参加剧本大赛，特等奖我都不知道该给谁了。而且发哥和李休贤的演技没的说，发哥认为表演不到位，那是出于他对自己的高要求，但是在观众眼中就无所谓了。”

　　“老板，你怎能长他人志气！”

　　“你不明白。”陈平安叹口气，走上甲板，眺望远方海面，“今年的影坛，将会精彩纷呈。”

　　……

　　临近小年，街上的年味儿越来越浓，家家户户开始忙碌，清扫房屋、除旧布新、采办年货，商场店铺生意兴隆，纷纷推出新品玲琅满目，各种促销活动吸引顾客，即将上映的四部电影宣传海报、广告，在地铁、商场等人流密集处亦是随处可见。

　　陈柏森在《电影双周刊》上发表文章，对去年香港影坛上映的电影进行总结。

　　去年香港共上映电影132部，随着嘉禾在圣诞档推出的《神探朱古力》票房突破两千万，去年两千万票房以上的电影共计十部，比去年多出将近一倍，证明了香港电影日益繁荣的黄金盛世。

　　这十部电影中，有半数出自黑马国际，为黑马国际在香港市民心中树立起极为良好的口碑，其强盛势头比之当年的新艺城还要强大。

　　票房超过三千万的电影，85年有两部，嘉禾的《福星高照》和黑马国际的《英雄本色》，至于逆天的《人鬼情未了》被划作西片范围。而去年仅有一部，即正在上映中的《倩女幽魂》，同样由黑马国际制作。

　　在文章中，陈柏森肯定了香港电影的蓬勃日盛，但也提醒其他电影公司，要学会吸收他人所长，取长补短弥补自身的不足。不能再固步自封，抱守就有的一套，延续固有的电影模式，一成不变的拍摄同一类型的电影。

　　如果再这么下去，只会被黑马国际越甩越远，令得黑马国际一骑绝尘，使得香港电影的繁荣成为黑马国际一家电影公司的背景。

　　创新和西学东进是他这篇文章的主要中心，他举出了两个例子。一个是黑马国际的多厅戏院模式，一个是电影特效。

　　黑马国际首创的多厅戏院模式，改变了香港电影的格局，使得更多的电影得到上映，也让观众在同一时间能够有更多的选择。对其自身来说，亦产生高额利润，值得其他院线参考。

　　电影特效技术，一直都受到西片重视，而香港电影人，徐可是最先将电影特效引入香港，但也是因为他，导演的《蜀山》毁誉参半，投资方嘉禾损失惨重，使得香港电影人对电影特效敬而远之。

　　但是《倩女幽魂》的大获成功，除了剧本、情节、演员等因素外，电影特效技术至少占据近半的因素，这为香港电影人开了个好头，可以重新正视电影特效对电影本身和票房的帮助。

　　陈柏森认为，黑马国际的成功，根源之一在于陈平安来自美国。他接受好莱坞电影的思维理念，把好莱坞电影与香港电影的优点、特点糅合在一起，取精华弃糟粕，开创出一条崭新的电影之路。

　　而这或许是香港电影新的发展方向，亦是香港电影走向国际打入西方的发展方向。

　　对于其他电影公司来说，不论是为了追求电影艺术繁荣香港影坛，还是为了取得高额票房赚取更多利率润，都应当从成功者身上借鉴成功元素。

　　他这篇文章，在香港影坛引起不小轰动。金公主院线率先宣布，贺岁档过后，旗下院线逐步改造成多厅戏院。没过两天，德宝、嘉禾相继决定，贺岁档之后分批改造旗下戏院。

　　嘉禾本来还打算再开会讨论两天，可是《神探朱古力》和《倩女幽魂》的票房对比，让嘉禾人不再犹豫。

　　《神探朱古力》于本月8号落画，取得2200万的票房，成绩优秀，但是在《倩女幽魂》三千万票房面前相形见绌，最关键的是，《倩女幽魂》还在上映中！

　　如果《神探朱古力》继续上映，票房肯定还会有所增加，可问题是上座率滑落的太厉害，收入开支一衡量，不如落画换片。《倩女幽魂》就没有这个顾虑，随着走进戏院的观众减少，放映厅数逐渐缩减，目前五间放映厅放映，还能保持八成多的上座率，完全可以支撑到《赌神》上映。

　　因此，嘉禾、德宝、新艺城得出一个结论——多厅戏院模式的灵活性，是黑马国际电影高票房的原因之一。

　　这三条院线改造多厅戏院，表明陈平安一手打造的黑马国际，对香港影坛的带来的影响，开始逐一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