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巴达克斯的决定

　　“当！”阿忒弥斯和卡巴尔剑盾相交，两人同时用力将对方向后推去，同时自己也顺着力道后跳。阿忒弥斯微蹲着身体，紧盯着对手，剧烈地喘息着，心中泛起了一阵感慨。

　　斯巴达人普遍身体强健，60岁以后才从军中退役，不过也依然是预备役，只要能在战争中活下来，又没有大的伤病，斯巴达的男性很容易活过60岁，女性则更加长寿一点。

　　阿忒弥斯已经40岁出头了，对于斯巴达人来说，依然处在壮年，不过长年的奴隶生活削弱了他的健康，加上角斗士职业对体力的要求太高，实际上24—34左右的年纪才是角斗士的黄金年龄段。

　　卡巴尔就是技术和体力都处在30岁左右的巅峰期冠军角斗士，如果是在10年前，阿忒弥斯自认不会输给卡巴尔，甚至还要略占优势，但是现在却不行了。阿忒弥斯本来想在体力还充足的时候，尽快击伤卡巴尔，让他先流血，然后再跟卡巴尔周旋，那样的话，他有信心取得最后的胜利。

　　不过，卡巴尔很狡猾，利用阿忒弥斯在他身上留下伤口的同时，也给阿忒弥斯的肩膀上来了一下，结果两人同时开始流血，对阿忒弥斯反而更加不利了。尽管只是一场表演赛，但是显然两个人谁都不想输，这也是为什么表演赛不使用两个冠军角斗士的原因。

　　两个冠军角斗士在技术上当然可以更好地控制比赛，不至于下手没有分寸，但冠军角斗士却都心高气傲，没有人会主动放弃认输。一方面是因为双方都有好胜心，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一旦输掉的话，冠军就不再是冠军，会失去巨大的名声和冠军角斗士的特权。

　　曾经有角斗士学校的老板为了取悦贵族，让两位技术和体力都差不多的冠军角斗士进行表演赛。两位冠军角斗士为了比赛的精彩性，都没有向同伴下死手，只是不断地给对方放血，希望有一人能支持不住倒下，结果是，当两位冠军角斗士倒下了一个的同时，另外一个也支撑不住倒下了，双双被放血致死。

　　那所角斗士学校一下子失去了两位冠军角斗士，成绩一落千丈，很快就被淘汰出角斗士学校的圈子。这也是为什么卢修斯看到巴达克斯同时派遣阿忒弥斯和卡巴尔下场，会大加赞赏，说他慷慨，这种比赛显然势均力敌，十分精彩，只是代价也会很大。

　　石台上的两人已经搏斗了将近半个小时，时间虽然有点长，但是贵族的加油助威声却是丝毫没有减轻。一方面是因为这场角斗表演的确精彩，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阿忒弥斯和卡巴尔两人都已经浑身浴血，庭院中浓厚的血腥味刺激地众人加速分泌肾上腺激素，加剧了情绪的波动。

　　“当！”阿忒弥斯和卡巴尔再次双剑相交，两人的小圆盾都已经被对方打掉了，没有掩护之下，现在他们的每一个回合都会在对手身上开出一道血口。

　　两人顺着对手的力道，同时旋身，短剑朝对方的身上划去。不过这个时候，阿忒弥斯眼神却是一黯，将短剑略微上扬，错开了卡巴尔的身体。卡巴尔目光一闪，高傲的心里一阵愧疚，知道老成的阿忒弥斯故意失误，选择了让他胜利。

　　压了压激动的心情，卡巴尔将短剑一摆，本来朝向阿忒弥斯的剑锋变成了剑脊，猛地拍在阿忒米特的膝弯上。阿忒弥斯也顺势膝盖一软，单膝跪倒在地，卡巴尔立刻转身一手按在阿忒弥斯肩膀上，另外一手高提短剑，剑尖对准了阿忒弥斯脖颈与锁骨的交汇处，然后抬头看向贵族们。

　　“啪啪啪！”庭院中响起了如雨的鼓掌声，对于精彩的角斗，贵族们并不吝啬自己的掌声。这场角斗进行到现在，就只剩下了最后一个环节，那就是宴会主人宣布表演赛结束，放过失败角斗士的性命。虽然没能看到最后的死亡，会让这些贵族稍显不满，但毕竟这只是一场非正式的表演赛。

　　“巴达克斯，我非常满意你安排的这场角斗表演，最后的决定还是由你来做出吧！”卢修斯一边高兴地鼓掌，一边还是礼貌地将最后的决定权还给了巴达克斯，像他这样的大贵族很注重礼仪，正常情况下，不会喧宾夺主，哪怕他有这个权利。

　　“不，不，不，卢修斯总督，我说过，今天您才是主人，最后的荣耀属于您！”巴达克斯微笑着奉承道。

　　“你真得要让我来做决定？”卢修斯有点怪异地看着巴达克斯，又看了看旁边听到他们谈话，已经开始议论纷纷的贵族们，随即凑到巴达克斯耳边轻声说道，“你要知道，如果是我来做决定的话，我就必须代表在场大多数贵族的意见？”

　　“如您所愿！”巴达克斯眼中厉芒一闪，依然谦恭地微笑道。

　　得到确定的回答以后，卢修斯意味深长地看了巴达克斯一眼，转过身对着石台上依旧保持着处决姿势的两位角斗士，伸出了大拇指，翻转向下一摁。

　　“唔！”场中的罗马贵族纷纷发出了赞美之声，罗马人崇尚武力，尽管阿忒弥斯的角斗表演让他们很欣赏，但也只不过是一个奴隶而已，罗马人不缺奴隶角斗士，他们需要的是鲜血和死亡的血腥刺激。

　　卡巴尔的瞳孔瞬间放大，无法置信地看着卢修斯的手势，作为一个在角斗场上无数次取走对手性命的冠军角斗士，他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卡巴尔的心脏猛地抽搐起来，小麦色的脸膛涨成了紫红，彷徨地转头四顾，像个迷途的孩子般想要寻找可以依靠的同伴。

　　单膝跪地的阿忒弥斯当然也看到了卢修斯的手势，脸上的刀疤微微抽搐，用眼角地余光观察了一下围住石台的众多卫兵，神情便恢复了平静，用手拍了拍卡巴尔按住自己肩膀的手背，安慰自己的同伴，同时也是示意他动手。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阿忒弥斯却是目光一闪，面显怒色，他从对面那一排没有参加角斗的角斗士中看到了一个人的异常举动。

　　（其实没有任何古代文献能证明在罗马竞技场上有大拇指朝上和朝下的手势决定角斗士的生死。后来的作家们犯了误译的错误，拉丁语里描述角斗场上表示“死”的手势用的词是“polliceverso”，这个词的意思并不是大拇指朝下，而是转动拇指，是转向不确定的方向。我们不知道是转向什么方向。观众想要释放失败者的手势是“pollicecompresso”意思是藏起拇指，让拇指从视线中消失。也就是说观众们伸出拇指表示杀了他，收起拇指表示放过他。这么做的原因不难理解，如果观众们希望胜利者手中的剑砍下去，他们就会用拇指模仿剑刺出去，如果观众想放过在打斗中表现英勇的失败者，他们就模仿把剑收起来。本文还是按照大众的习惯就那么错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