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反击、三姐妹

　　5月17日，周一，徐红叶事件发生七天后，市委决定把这个事了结一下，其夫纪柏涛被拘留，由公安机关处理，调查清楚后移交检察院正式批捕……这对徐红叶来说的确是一种打击，堂堂秘书长的丈夫被逮捕要判刑了，这对她这个秘书长的威信损伤甚大，估计一段时间内徐红叶要低调行事了。

　　上午，召开常委会之前，郑宜芝还是先与凌寒碰了下头，她不确定凌寒对这个事的具体态度，所以先接触一下心里有个底儿，会上也好有姿态，对面的小会议室中，只有郑宜芝和凌寒两个人。

　　“关于此次徐秘书长的处分意见是省纪委郭主任代表的调查组提出的，你先看看这份处理意见。”

　　凌寒接手大致翻了翻，俊面就有些沉下来了，行政记大过处分？这算是对‘低调处理’的理解？

　　“对省纪委同志的这份处理建议，我个人保留意见，”凌寒站了起来，“咱们开会吧……”

　　看着他阴沉着那张脸，郑宜芝没来由的心慌起来，没等凌寒迈不开步就道：“离开会还有半个小时呢，你先坐……这份处理建议我觉得有点过了，上周五谭书记打电话过来，指示要低调处理的……”

　　凌寒没有坐，只是回过头道：“我也接到谭书记的电话了，大该省纪委的郭主任没接到吧……”他这是在讽剌郭主任，就算郭主任没接到谭书记的电话，省纪委海书记也不清楚谭大书记的指示吗？

　　郑宜芝又道：“省委纪同志的处分建议只是初步的考虑，惠平市委的意见他们也是要听的，这样吧，我叫秘书请郭主任过来谈一谈……小吴，去叫郭主任来一下……快点……”侍在门外的吴志伟去了。

　　凌寒只得坐了下来，他想郑宜芝大该不想激怒自已，也可能在做顺水人情吧，功夫不大，郭晋主任就进来，“呵……郑书记好……凌市长好。”他过来就坐下了，“怎么样？调查组的意见还算中肯吧？”

　　凌寒好象没听见，掏出烟自已拔了一支点上，都没有给郭晋来一支的想法，郭晋笑道：“好烟啊！”

　　“很好吗？不就200块钱一盒吗？郭主任要不要来调查调查我？”凌寒凌厉的目光望着郭主任。

　　对这位凌市长，他也是久闻其名的，凌寒来惠平也一年多了，一年来折腾的惠平天翻地覆的，他能不听说？此时听他这么说，眼光又不善，心下就是一震，干笑道：“工作中有意见可以提，你这话……”

　　“我这话说错了吗？抽这么好的烟是不是让你觉得我生活很糜腐？我又不是纪委书记，你郭主任的工作我管不了，我提什么意见啊？不过我对调查组所谓的很中肯的处分建议是持保留态度的……”

　　言罢，凌寒就站起来走了，没准备要在这里再坐下去，这个郭晋很嚣张，很不知道天高地厚。

　　郑宜芝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郭晋瞪目结舌，也怒冲冲站了起来，“这是什么态度吗？郑书记，你说说，我就说了个好烟，本来就是好烟嘛，我说错了吗？抽200多块钱的烟不糜腐吗？很清廉啊？”

　　“那你去调查他啊……”郑宜芝也没好气的站了起来，快步走出了小会议室，郭晋更是火冒三丈。

　　九点半，会议正式召开，郭晋要宣布处分决定，自然要出席会议的，凌寒在进入会议室前接了个电话，是周妩打来的，她只说了一句‘都安排好了’，凌寒‘嗯’了一声就挂断电话走进了会议室。

　　常委们陆续就坐，会议还没开始，气氛就沉凝下来，谁都知道今天的会议要搞什么，没一个人脸上有笑容，都是一付‘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表情，郑宜芝待凌寒坐下之后，轻声道：“浮燥了吧？”

　　凌寒突然就一笑，偏过头靠近郑宜芝侧耳，低声道：“对上不了台面的角色，我一般就这种态度。”

　　他这个颇为暖味的举动，一下就把会场的气氛给扰乱了，大家都看在眼里，心中诧异，都搞不清郑书记和凌市长之间到底算什么关系了，争的时候那叫一个惨烈，平时吧又有说有笑的，挺那个啥啊。

　　郑宜芝也是落落大方的，脸上微微笑了一下，一二把手都在阴沉的气氛中各露了一个笑脸，这算什么？无疑气氛就因此松舒了好些，他们坐中间，郑宜芝在左，凌寒在右，他们身边分别是马玉茹和林珏芬，其它各人也按部就班的列坐，杜赞林、黄一鸣就坐在他们对面，都老眼眯着，一付悠容意态。

　　郭晋代表省纪委调查组坐在东首，在郑宜芝宣布了会议开始之后，就点名请郭晋宣布处分建议。

　　“关于徐红叶同志的丈夫利用其职权谋取私利的问题，纪委检察机关已经查实，涉及到徐红叶同志的基本案件已经搞清楚了，其夫纪柏涛由公检法机关另案调查，现经省纪委调查组研究决定，对徐红叶同志利用职权不正当提拔某官员上位的不严谨、不负责的作风和包庇其夫暗箱操作的一些违规行为做如下处理决定，考虑到徐红叶同志一向的表现相当出色，省委纪调查组决定给予惠平市委秘书长徐红叶同志行政记大过处分……这是纪委调查组的建议处分，之前也征求过惠平班子领导们的意见……”

　　“等一下……”郑宜芝打断了郭晋的说话，“在惠平大建设时期给予主要领导干部处分，我觉得还是要慎重的，当然调查组的处分建议惠平市委无权过问，但是惠平市委还是会有一份建议送达省纪委的，我在这里想听取一下各位班子成员对此事件的态度，大家有什么说什么，惠平班子的意见与省纪委调查组的处分建议没有冲突，是不是省纪委会考虑惠平班子的意见，可能会另定，我首先表明一下我的态度，对于徐红叶同志的作风和一向严谨的工作态度，我是比较欣赏的，我认为这次事件主因还是徐秘书长丈夫的问题，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要遵重实事求是的原则，就这次事件，省纪委调查组给予徐秘书长行政记大过处分，是轻是重，我不发表看法，我代表我个人的意见是，行政警告处分即可。”

　　郑宜芝的话在这个时候打断郭晋，就是怕他说出‘已征得了郑书记的同意’，所以她才表明立场。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郭晋主任尴尬的脸，凌寒此时道：“我同意郑书记的意见，对省纪委调查组的处分建议我保留意见……”继他之后、马玉茹、林珏芬、罗明瑞、赵成舟、薛永靖、张国辉、李天民等人都跟着郑宜芝的调子走了，班子意见是空前的统一，就在这个时候，会议室门被推开，“郑书记……”

　　是她的秘书吴志伟，郑宜芝一蹙眉头，吴志伟心慌的道：“市局黄副局长说有重要情况汇报……”

　　“那叫他进来吧……”郑宜芝隐隐觉不妥，凌寒这是要反击了吗？唉……一盘好棋又让搅混了啊。

　　在场所有的人都一惊，不少人在想，难道是徐红叶老公纪柏涛又交待了什么东西吗？有几个人的目光就转到了徐红叶脸上去，而她也的确流露出了紧张的神情，这时，黄占江从会议室门口进来。

　　稍有一些嘈杂的会场顿时又肃静下来，全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黄占江的身上，这对黄占江来说还是头一回有荣幸站在市委常委会议室‘发言’，虽然只是汇报，但这无疑是他露头露脸的好机会。

　　“郑书记、凌市长，昨天夜里市公安局有一次例行的检查行动，对全市范围内的娱乐场所进行了本月第二次突检，今天早晨工作人员在核查一些收搜到资料时发现了问题，因为事关重大，有些情况不便说……这里面是一些相关资料，请郑书记和凌市长过目吧……”黄占江把手里的档案袋递过去。

　　郑宜芝的心怦怦的跳，不自觉的扫了一眼薛永靖、张国辉和郭晋，她隐隐觉得与这三个人有关。

　　其实一听到娱乐场所的突检，张国辉和郭晋的脸色就是一变，薛永靖也微微垂下了头去，紧张之色溢于言表，倒是徐红叶这时候松了口气，还真当是丈夫纪柏涛又说了什么呢，他应该不可能的啊。

　　这时黄占江的话让亲凌系的诸人都心安了，李天民显然是知情人，脸上一直就没什么异样表情。

　　档案袋子给送到郑宜芝的手里，她强自镇定打开袋子，先是朝里看了一眼，所谓的资料全是一些照片，当时她就合上了袋口，站起身来道：“凌市长，马副书记、林副市长，我们进小会议室去……”

　　这四个人是市委市政府的四大员，明显的阴盛阳衰，这种情况也只在惠平市出现了，他们一走，众人就开始纷纷小声议论了，薛永靖看了一眼阴着脸的张国辉，想说什么又没说，最终又低下了头。

　　一直‘盛气凌人’的郭晋主任自郑宜芝发言之后就尴尬不已，现在他不光是尴尬了，好象还有点慌色流露，时间在沉闷中渡过，大约十分钟后郑宜芝、凌寒、马玉茹、林珏芬四个人又回到了会议室。

　　从他们无比严肃的面色上能看出来，黄江占汇报这的个情况的确‘重大’，坐下之后，郑宜芝没有说话，凌寒敲了下桌子，道：“在今天这个会议结束之前，我说两个事，就在刚才我和郑书记、马副书记、林副市长就黄占江同志汇报的情况交换了意见，因为情况的变化，本次常委会要讨论决议暂时取消了，这是第一个事；第二，我受郑书记委托，代表惠平市部分常委成员对省纪委调查组这次来平调查及其做出的对徐红叶同志的处分建议提出质疑，原因是，刚才黄江占同志汇报的情况中直接和省纪委调察查组组长郭晋郭主任有关，什么事件就不在这里说了，总之郭主任的行为不配履行他的调查职责，所以惠平班子对调查结果提出质疑是有充分理由的，最后我建议，相关材料直接送省纪委……”

　　“我同意凌市长的意见……”郑宜芝看也不看郭晋一眼，而郭晋的脑袋垂的极低，一脸怆慌之色。

　　……

　　谭继先对省纪委书记海胜威送来的材料只是简单的看了看，“年初中纪委第三次会议才结束多久？我们省的纪委干部就出这样的洋相？看来省纪委工作要大力整顿一下了，海书记，这事你什么意见？”

　　海胜威面色也相当凝重，目光望着那份材料，点了点头，“有些同志的素质有待加强啊，关于纪委三室郭晋主任已经就地免职了，我准备借这次机会召集全省各地市纪委口上的干部们开个学习中央纪律检察委员会指导精神的纪检工作会议，另外纪纪三室是个比要的口子，关于主任的提名人选相关资料也送到了省组织部去，惠平市常委张国辉同志也涉及了郭晋事件，眼下也停职调查，等待省委决定。”

　　谭继先拍了拍沙发扶手，“纪委学习班应该搞一下，我的意见是分期分批吧，省纪委监察三室主任人选的问题你和陈琰部长交换一下意见，惠平市常委班子是三番五次的出问题啊，一些同志的素质觉悟平时看也不错，怎么一去了惠平就翘起尾巴了？尽快定下新的主任人选，适当的调整一下纪检监察室的工作范围也是可以的嘛，惠平从去年开始很频繁的在曝光一些问题，还有我们上面的同志，不能把一些情绪和个人的偏见带进工作中去，要尊重事实，实事求是这条原则怎么可以丢掉呢？乱弹琴。”

　　从谭书记的办公室出来，海胜威脸上也很没光，虽然谭书记没发更大的火，实际上已经把不满写在了脸上，这个郭晋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色，还有那个张国辉，这样人都不晓得当初是怎么选的，海家挤入庐南是很不容易的事，不是郑宜芝久久打不开局面，郑氏都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和海氏有什么临时的协议，现在可好，刚刚安插进去的张国辉就完蛋了，是不是从京城出来到了地方特别看不起这些地方上的‘土著’啊？栽跟头了吧？而且栽的很惨，简直叫人笑话，这才多久就出事了？

　　海胜威十分郁闷，同时也感觉到惠平这个地方是龙虎竞逐的真正斗场，素质差一点的，水平不够高的，根本就不能在这个地方立足，一招半式就让人家把你解决了，还混个屁呀？心里想着这些，他就走到了组织部这边的楼层，楼道中遇到不少打招呼问好的人，他都一一颌首回礼，不论职位高低。

　　组织部占据着整个四层楼的东边面，西半面是宣传部，陈琰的办公室在东半面的最里头，要轨进里面去，那里只有她的大办公室和对面的组织部大会议室，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陈琰喊‘请进’。

　　她没想到会是纪委书记海胜威，“哟……海书记，怎么亲自过来了，给我打个电话我过去就行了。”

　　海胜威知道陈琰是客气话，对这个女人他是有了解的，其兄陈燚今年成了比较耀眼的人物，中组部常务副部长啊，关于陈家的一些人这一两年受到不少人的瞩目，大姐陈飊还是最高人民检察院副检察长，姐夫马煜也于今年晋阶中将，出任了西南军区党委副书记、政治委员一职；二哥陈焱是辽东军区中将司令，三哥陈炎今年也当了南方某市的市委书记，可以说如今的‘小陈家’也算小有名气了。

　　而陈琰这次调来北省，也等于告诉别人萧氏也在往庐南插足，所以海氏、张氏也忙着进军庐南，要是现在还看不出陈琰他们在支持萧氏，那他们的眼光就有问题了，现在的情况是萧、郑、海三家步入了庐南，萧、郑两家进入了惠平，而海家刚刚安排进惠平的张国辉被人家踹出局了，张国辉不是张家人，别看他姓张，其实不沾边，全国姓张的多了，只能说五百年前是一家吧？而张氏还没有来庐南。

　　海胜威现在就在考虑拉张氏的人进庐南，自已一系的张国辉太凄惨的说，没过招就被人家洗牌了，这算什么先锋官啊？简直是一蠢猪，要是不与张氏联手想打通谭继先这一关是很难的，非如此不行啊。

　　心里面想着这此地的同时，伸手和陈琰握了一下，“呵……陈部长别客气，谁过来不都一样嘛。”海胜威在陈琰面前也不会摆什么架子，反而表现的相当客气，在他看来陈琰能被派到庐南这块风起云涌的区域来代表萧家，那这个女人是绝对不简单的，永远不要小瞧你的对手，免步张国辉的后尘。

　　据郑氏透露，惠平市长凌寒是萧氏最先派来的先锋，这个人好象非常厉害，过去一年时间把惠平折腾的面目全非，他来的时候是副厅，现在已然是正厅正职了，从一些资料上看，这个年轻人在北省的一番作为是相当显眼的，可没想到他来了庐南之后更显眼了，一下整出个数百亿的大项目，要彻底开发庐南惠平，结果把各家族的目光都给吸引了过来，没人敢说他平凡，可他到底和萧家是什么关系？

　　这一点令人费解，从姓氏上判断，他应该是萧家外系，不过其卓越的能力实在是叫人眼热心慌。

　　“刚刚我和谭书记汇报了一些情况，纪委监察三室主任的人选陈部长这边定了没有？”

　　“我大致看过了，也征求了部里同志们的看法，上午开了个会，基本意见也拿出来了，最后就是征求下海书记你的意见，监察四室、五室的两位主任资历相当，谁挂纪委常委我想听听海书记的看法。”

　　海胜威心里说，陈琰这话是客气了，她等于什么也没说，自已一共就递过两个人选，她说谁上都行，还不是给自已机会定吗？这么大方应该是留了后手的吧？看样子挪开的这个位置她想安排人？

　　“呵……我看五室主任马镇江老成持重，年龄上也当考虑他的，至于五室主任人选还要陈部长费心筛选了，这次郭晋事件弄的我老脸无光啊，还好谭大书记给纪委留足了面子，用人上得慎重啊。”

　　“是啊……”陈琰笑了笑，海胜威果然是官场上是老油条，闻弦音便知雅意，与这样的人交流心身也舒畅，“此次郭晋事件闹成了一个笑话，不过也给我们敲响了警钟啊，干部队伍的素质是要大大提高的，一些同志们在形形色色的社会新生事物面前表现的很失水准，让党和政府对他们很失望，说到五室主任的人选问题，我倒是有个推荐，前几天谭书记和北省杜书记搞了个小小的干部交流，送过去两位男干部，换过来两位女干部，都是年轻有精力的生力军啊，一会我把她的资料送过去给海书记。”

　　“呵……我就认为女同志作风更为严谨，陈部长看中的人一定错不了的，直接让她上任五室吧，我想在工作中我会看的更仔细，哈……”海胜威站起来告辞，心想，竞争一线在惠平，省里还是搞和谐的嘛，干部还是会有交流的，庐南有的热闹可瞧了，陈琰握着人事大权，这个人还真是得罪不起。

　　送走了海胜威，陈琰脸上露出个无声的笑，‘柏明三姐妹’如今齐到了庐南，凌市长，我们不去惠平打扰你，但会在庐阳等着你的，偶尔下去打扰一下，你还能把我们怎么样啊？这是你使坏的结果。

　　所谓的干部交流是前几天的事，谭继先请陈琰去家里吃了一顿饭，就吃出个干部交流来，这次很公平，副厅换副厅，正处换正处，副厅是沈月涵，正处是安秀蓉，沈月涵必竟三十六七了，如果有背景的话，她这种年龄的副厅不出格，象郑宜芝没她大，现在都正厅一把手了，那是人家有大背景。

　　要说安秀蓉现在比沈月涵显眼，她还不到30岁呢，仅比我们凌市长大了一岁，可现在就是正处级干部了，当年雪梅姐姐也是三十二三才上的正处……这两天过来庐南她还没正式上任，组织上在考虑研究，北省那边她是呆在省纪委的，过来以后也不能把她与沈月涵放一起去，所以还是让她进纪委。

　　正好赶上了纪委有人事变动，那小冤家似知他安姐姐没地方安顿，就把郭某某这个倒霉蛋给拔拉下去了，于是，安秀蓉在第二天被任命为庐南省纪律检察委员会纪检监察5室的主任，真是可惜了她经济硕士的头衔，自进了省城就没搞过经济工作，一组织部混完又进了纪委，这倒符合干部全面培养的准则……5月19这天，安秀蓉刚刚迈入省纪委，沈月涵已经在省委组织部干部2处当了三天处长了。

　　陈琰是这次干部交流的推荐人，组织部里两个不太顺她眼的干部给交流到北省去了，这心够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