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探底（一）

　　两方大军之间的距离不过三四十里，天气好的时候，站在日华县最高的文魁楼上，甚至可以看见南郡县的轮廓，两座县城之间，也是双方斥候活动的交集范围。既然清风已经下定了决一死战的决心，那么当双方的斥候碰面的时候，自然也不会客气。虽然双方的伤亡都不大，不过这种较量比之正面交战还要残酷的多，往往是以一方的斥候小队全军覆没而结束的。卡辛巴斯也不知道究竟抱着怎样的算盘，一改去年的龟缩策略，无数的斥候都被他从军营里面派了出去，而清风方面也不甘示弱。最开始双方还是十骑一队的小分队，然后是百骑，最后是千骑。只是对于双方的信息，各自都还没有摸熟。因此虽然每天战死的士兵都不下千人，但是双方都暂时还没有决战的想法。

　　也正因为如此，双方在情报收集上是更加的疯狂了，至少昊天手下的噬魂，在立春到三月中旬的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便已经有超过两百个情报人员神秘失踪。当然，在噬魂的手中失踪的极乐联盟的情报人员恐怕也就是这个数目。面对如此情况，本来还在河套的噬魂大统领冠英，天舞星河情报系统原负责人负责塞外六族情报的鲁成德，负责西南情报系统包括益州路秦川路滇南路大湖路的甘拉木甲，负责东南情报系统包括江南路扬州路淮水路豫州路的杜腾，负责幽云十六州情报系统的张守成，都全部聚集到了东南地区。除了负责西北二路和中大陆方面情报的吕布迷，河套的情报统领是一个不落的赶到了这里。

　　为了防止梅复当年的事件重演，骆祥可以说是煞费苦心。现在昊天的临时居所之内，骆祥至少布置了三重警戒线，仙恋尘雪倾城和秋沐辛皎等人这半个多月来更是和昊天寸步不离，即使是晚上侍寝的时候，仙恋尘和雪倾城也是在一起。毕竟当年刺杀韩复的可是邪道八大高手中大名鼎鼎的幽冥鬼魅开君，仙恋尘二人虽然是神州十大英杰之中的人物，可是单打独斗，根本不是这个级别的强者的对手。不过如果两个人合在一起，至少能够让昊天有充足的时间逃到安全地带。

　　不过很快，骆祥便对自己这个还算完美的安排苦恼了起来，因为他从辛皎的口中得知了一个对昊天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喜事的消息，那就是仙恋尘十有八九是怀孕了。不过现在才一个多月，因此并不算明显。

　　老实说，骆祥听到这个消息是特别高兴的。他和昊非常秦殇都是相交莫逆，自然知道守望一族由于自身的原因，子嗣向来单薄。就像是昊天自己，和天意一起怎么说也有三五年了，可是天意也就只是生下来昊晋和昊安两个少爷，此后肚子里就在没有动静。而仙恋尘能够怀孕，不能不说是一个天大的好事。只是，仙恋尘这一怀孕，为了腹中的胎儿着想，自然不能够在陪同昊天侍寝，那样夜间的昊天将处于防御力量最低的时候。骆祥皱了皱眉头，看来，是有必要让昊天把秋沐或者辛皎给收房了。

　　“骆先生，军师，主公有请。”却说骆祥和玄机正在讨论着当前的战局，一个亲兵前来说道。

　　骆祥和玄机二人也不以为意，自从清风联军进驻日华县以来，昊天不时就会传召两人前去讨论当前的局势。可是两人一踏进昊天的小院，两人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院子中除了他们两个人，包括骆祥下令的就算天塌下来也不准离开的暗哨这些都一个不见，而昊天的书房门口，就只有辛皎一个人站在那里。

　　两人的心中都是一惊，昊天对于自己身边的几个女人，除了天意，包括秋沐甚至是傅若水在内都是一视同仁。不过几个人之中，也是有着区别的，在辛皎面前，昊天可以说是像天意那样毫无避讳。便是雪倾城等人内心里也明白，除了天意，在昊天心中地位最为重要的便是辛皎。而今天站在这里居然是辛皎而不是已经名正言顺的成为了昊天妻妾的仙恋尘雪倾城，那么很显然昊天是有重要事情和自己两人商讨了。

　　“两位大人到了，主公就在里面等候两位。”辛皎甜甜的对着两人行了一个礼说道。

　　“不知道今天主公找我们所为何事？辛皎姑娘能不能先透漏一点？”骆祥试探着说道。

　　如果是别人问起，辛皎自然不会多话，可是骆祥毕竟是昊天的长辈，即使是昊天自己，对骆祥也是一直以父辈礼节相待。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书房里面，辛皎这才悄悄地对着两人低声说了两句。

　　骆祥和玄机对视了一眼，都是一阵苦笑，看来今天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两人走进书房的时候，昊天正对着墙上的地图沉思。这是一副东南地区包括扬州路全境、豫州路和淮水路东部以及江南路北部的详细战略地图，上面的每一个州县和战略要地都做了明确的标示，交战双方的每一支军队也全部有注明。在日华县和南郡县之上，分别画着一面小红旗，很显然这是双方的指挥中心所在。

　　“两位请坐。”昊天挥了挥手示意道，自己也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他这才一脸平静地说道：“骆先生，军师，今天我找你们前来，是有要事相商，希望两位能够坦言相告。”

　　“主公有言，属下胆敢隐瞒？”两人都是一脸沉静地说道。

　　昊天也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况且今天特意将仙恋尘等人调开，便是要想和自己的两个谋士开诚布公的畅谈一番，当下也就开门见山地说道：“现在敌我双方近两百万大军聚集在扬州路这里，战事一触即发。我总有一种感觉，卡辛巴斯就是在等着我们集中一切精锐力量和他决战。虽然极乐联盟现在在宁州地区的总兵力比不上我们清风联军，虽然我们暂时阻断了东北三国对大河以南的增援，可是我总有那么一种感觉，那就是卡辛巴斯确实是在等着我们决战，而且他也有胜利的手段。但是我们现在占据着兵力上和战略上的优势，况且我们还依托着大后方，并且是数线齐动，我实在想不出卡辛巴斯究竟有什么手段。这次我清风已经集中了所有能够集中的精锐力量，如果此战战败，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想请你们两位一起探讨一下卡辛巴斯究竟有什么手段，能够将我们击败甚至是一网打尽。”

　　“主公这是何意？”骆祥面无表情地说道。

　　昊天不徐不疾的道：“叔父你乃是天下第一流的谋士，军师乃是天下最优秀的战略家，我一直认为，只要有你们两个在，那么帝国上下的举动和意图都逃不过你们的眼光。当然，这些年来我们的经历也证明了这一点。极乐联盟这次如此的反常，很显然是有着其深沉的目的的。不过我相信，以两位和楚叔父的才华，虽然不一定知道他们的战略意图，不过至少能够猜到几分。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够拿出来好好的商讨一下，说不定我们还真能够猜知对方的行动计划。”

　　玄机没有说话，虽然他是最先揣测道卡辛巴斯大致的战略意图的人，但是关于瞒着昊天的这个决定，却是他和骆祥楚相成联合决定的。虽然身为昊天的军师，理论上说玄机应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才是，可是比起骆祥楚相成来，他的关系还是疏远了一些。一个真正优秀的谋士不仅应该知道怎样为主公制定最好的战略决策，还应该知道怎样明哲保身。

　　而骆祥依旧是一副古井不波的模样，他只是一脸平静地说道：“卡辛巴斯乃是一代天骄，曼丹的耶律沧海也是塞外奇才，他们既然有所谋，而且准备了将近一年，那自然不是那么容易猜测的。属下等人也只是猜到了一点点方向，不过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判断我们的猜测是否正确。”

　　昊天眉毛一挑：“那先生何不先说出来让我听听？”

　　“主公，我们的猜测并没有丝毫的证据，而主公你性子耿直，如果一旦泄露了出去，恐怕会掀起轩然大波。”骆祥正视着昊天说道。

　　玄机继续在一边装聋作哑，像这些话，他就是不敢对昊天说的。并非是说昊天此人没有容人之量，只是谨慎一些终究是好的。而骆祥就不同了，他和楚相成乃是昊天父母生死与共的好友，两人不管做了什么事情说了什么话，昊天那里都不会放在心上。所以，许多时候玄机都是将自己的话透过骆祥等人说给昊天，骆祥自然也知道玄机心中所思，因此也配合的相当默契。况且这个老者老而弥坚，二十年前便已经名动天下，更何况是现在。

　　昊天闻言，微笑着说道：“这么说来，先生确实是知道一些了？先生请放心，某人虽然冲动了一些，不过绝对不会将如此机密私自泄露。”

　　骆祥沉吟了一下，最终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相成说得对，主公你已经长大了，该有自己的想法了，我们是不应该瞒着你这么久的。”说罢，骆祥的脸色一肃，沉声说道：“主公，朝廷之内有奸细，而且此人的地位还很是不低，至少有资格知道清风朝廷每次的行军作战计划。所以那次属下才特意告知主公，希望主公不要让朝廷方面知道了我们具体的军事力量和作战部署，不然就算我河套大军战力天下无双，也难逃葬身东南的厄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