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剑锋所指
利维坦此时心里也是很矛盾，如果阻止战士们对艾萨拉冲锋，那么顾南升活下来的概率就很渺茫了。
此时的利维坦对顾南升的动机不再无怀疑，刚才他与顾南升交手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顾南升处处留手，否则在珀尔修斯召唤出艾萨拉女王的时候，他恐怕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顾南升为什么要留手？原因只可能有一个，那就是他想留下自己来保护塞壬。他不想动摇娜迦族的基石。
想到这里利维坦也是心中苦涩，他今天与珀尔修斯一起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可是，虽然艾萨拉女王不是一个好人，但是她毕竟是娜迦族的恩人先祖，没有她，高等精灵早就在永恒之井爆炸时就灰飞烟灭了，侥幸活下来的也沉进海水中淹死了，又何来娜迦族？
做人不能忘本，所以他不得不阻止塞壬。
他举起铁锚拦住道路，对士兵命令道：“全部停手！塞壬陛下误会了，在你们眼前的是真正的艾萨拉女王。”
利维坦说罢转身，对着艾萨拉女王拜倒在地，“女王陛下在上，娜迦子民利维坦代新皇塞壬和全体娜迦将士向您请罪。”
艾萨拉冷哼一声，“请罪？你算什么东西，聒噪！”
请神容易送神难，如果艾萨拉出来一场什么也没干就回去，那岂不是丢了尊严，更何况她竟然被人怀疑是假的，这让她如何不怒？
所以，今日艾萨拉必须杀人立威。
只是杀塞壬的话她却有些舍不得。她还考虑着收塞壬当自己的贴身侍女，如此一来，只好委屈那个利维坦了。
艾萨拉手持水灵之枪指着利维坦，“治军不严，被人轻易蛊惑，娜迦王国要你这种将领有何用？不如我现在就结果了你！”
她眼中寒芒一闪，水灵之枪如离弦之箭一般急射出去，丝毫不给利维坦辩解的机会。
旋转着的枪身在海中闪过湛蓝的弧光。枪尖在利维坦瞳孔中迅速放大，利维坦根本就来不及反应，“锵！”
水灵之枪狠狠的钉在利维坦的海妖外壳上，他闷哼一声，庞大的身体倒飞出去，水灵之枪穿透了海妖外壳，透过利维坦的后背，带着一蓬血雾急射出去，染红一片海水。
就在这时，顾南升动了，艾萨拉此时分神攻击利维坦，而且失去了武器，这是他偷袭的绝佳机会。
没有了艾萨拉的水之束缚，顾南升重新找回了水灵之心与海洋的联系，海水在他的意志下迅速向两旁分开，顾南升开启邪恶之力，在能量的推动下急速前进。
霜之哀伤闪烁着火焰和寒冰的光芒，凌厉的剑气切开了海洋，直指艾萨拉的后心。
出剑，恩赐解脱！
然而，就在霜之哀伤即将击中艾萨拉的瞬间，艾萨拉背后的海水猛然冻结起来。
无数的冰晶迅速汇聚，转瞬形成了一面冰盾，远远望去，它就仿佛一朵被放大了无数倍的六角雪花。
“叮！”随着一声轻微的响声，霜之哀伤正中冰盾圆心，以剑尖为中点，璀璨的寒冰宛如水晶簇一样疯狂生长，瞬间就将霜之哀伤卡的死死的。
顾南升暴喝一声，剑锋猛然扭转，赤色的火环如红霞一般绽放开来，一团团火云吞噬了水晶簇，霜之哀伤随之破冰而出。
“噗！”黑色的剑锋刺入了刚刚转过身来的艾萨拉右胸，却没有鲜血流出。
这时，顾南升只觉的握剑的右手猛然传来一阵剧痛，一枚枚小冰剑宛如笋尖一般破开了他手背的皮肤，纷纷长出。血管经脉被切碎了，但却并没有流血，顾南升心中一惊，右手被冻结了？
“人类，去死！”艾萨拉眼睛中爆发出一团寒光，在顾南升身体周围，无数冰锥突然出现，瞬间封死了顾南升的所有闪避角度，直插他全身要害！
顾南升瞳孔收缩，技能——无敌斩！
千钧一发之际，顾南升身体化为虹光消失，冰锥全部插在了空处，霜之哀伤卷起数十米长的水龙，瞬间绞碎了那一团冰锥，灿烂如太阳的剑芒吞噬了艾萨拉的身影。
肆虐的能量卷起了巨大的漩涡，百米之外的战士站立不稳，纷纷倒地。
二级无敌斩，出剑十二次。
炎魔拉格纳罗斯之手消融10点护甲，其中还夹杂了两次二倍攻击，合计一万五千点伤害。
在加上之前的恩赐解脱，总伤害突破三万，不过恩赐解脱被艾萨拉挡了一下，实际伤害只有几千而已。
剑招止住，顾南升用最快的速度给自己身上套了一个无光之盾，飞速后退。
漩涡停止，气泡消失散去，视线不再受阻碍。
所有人看到逐渐清晰起来的情景时都震惊了，人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处事不惊的塞壬都变了脸色。
艾萨拉居然……浑身是裂纹？！
如果艾萨拉被顾南升砍得遍体鳞伤人们反倒不至于如此惊讶，可是，现在艾萨拉的身体没有伤口，只有裂纹——犹如水晶玻璃破碎一般的裂纹。
裂纹处没有一滴血液流出，相反却有些亮晶晶的“玻璃渣”不断的往下掉。
难道眼前的艾萨拉只是一个玻璃做成的玩偶？
经过无敌斩洗礼的艾萨拉浑身衣袍褴褛，雪白剔透的肌肤大片大片的露在外面，这情景本该是春光无限，然而此时，她肌肤上布满的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裂纹却破坏了她的美感，甚至她那唯美的脸也裂成了两半，一枚眼珠滚落下来，只留下空洞洞的眼窝，看起来让人触目惊心。
裂纹逐渐扩大，随着“啪啪啪”的响声，艾萨拉的身体突然四裂开来，化成了一堆碎冰渣。
顾南升轻呼一口气，果然是一个幻象而已，如果面对的是艾萨拉的本体，他根本没办法获胜。
看来，艾萨拉女王已经死了，她只是在临死之前把残留的能量封印在艾萨拉神杖上。
想想这才符合情理，如果艾萨拉女王在世的话，她没道理一闭关就是两万年，寸步不离永恒之漩涡，就算她渴望魔法到了一种癫狂的程度，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都不出来透口气吧。
顾南升收起霜之哀伤，一脸的轻松，塞壬一来，他与珀尔修斯的事情就可以和平解决了，这样就不会因为杀掉珀尔修斯而让他和塞壬之间产生隔阂了。
他转过身，却没有注意到，在他的身后，刚才艾萨拉碎成的无数冰晶中，有一枚如拳头大小的湛蓝钻石快速旋转了起来。
塞壬惊魂甫定，看着完好无损的顾南升，她紧抿着嘴唇，香肩轻微的颤抖着，目光中满是柔情。
刚才只是错一点点，她就永远无法再与顾南升相见了。
“塞壬……”顾南升微笑着向塞壬走去，一千娜迦士兵纷纷让路，他们此时看顾南升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无论哪个种族都敬仰强者，不管这强者是不是受人拥戴。
利维坦侥幸逃过一劫，他呈大字型躺在礁石上，庞大的身躯即便是躺下去也有半人高。
在他的胸口有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由于受伤太重，虽然用了高效治疗药膏，但还是没有恢复过来。
多亏了海妖外壳（潮汐猎人2技能）的抵挡，稍稍改变了水灵之枪的轨迹，错开了他的心脏，如此他才保住了最后一点生命力。
他握着冰冷的铁锚，任凭顾南升从他身边走过，他躺在地上，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种颓然感，本来，如果有人在他面前亵渎艾萨拉女王的话，他不管对方多强也会冲上去与之拼命，可是现在，在顾南升面前，他却再也找不到拼命的理由。败军之将不言勇，从某个角度上说，顾南升不但放了他一次，而且救了他一次。
塞壬陛下能委身这样的强者，先皇也该放心了，至于娜迦族的信仰，既然已经破了，那就再立新的吧……说不定万年之后，新的信仰就是塞壬了呢……
想到这里利维坦反倒释怀了，信仰说到底也是人定的。
他看了一眼远处的珀尔修斯，那个已经苍老的不能再苍老的老人。
此时珀尔修斯缩在行宫废墟的阴影里，呆滞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龙袍罩在他佝偻的身体上显得格外宽大。
利维坦叹了一口气，陛下，真的是老了……
……
这时，整个海底大地突然震动了起来，海水也随之晃动不稳。
顾南升走出几步，身子摇的厉害，“怎么回事？”
塞壬、利维坦、还有众多娜迦士兵都有些不明所以，难道埃特纳火山爆发了？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埃特纳火山的方向，可是那里风平浪静，怎么搞的？
“轰！”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声，深海的海水突然咆哮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汇聚向同一个点，那个点正是艾萨拉“死后”留下的湛蓝钻石。
大量的海水转化成元素能量汇聚在钻石表面，海水摩擦的呼啸声震耳欲聋。
顾南升心中一惊，不好，艾萨拉没死！
一个幻象居然也能坚挺到这种程度，那么艾萨拉女王到底有多强大？
也许不是艾萨拉有多强大，而是自己与七阶强者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顾南升审视了一下状态，无敌斩还在冷却之中，恩赐解脱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用，只凭一个无光之盾，这仗还怎么打？
水之能量逐渐凝聚成一个人形的水银团，在漩涡中不断的改变着形状。
一只纤纤素手从水银中伸出，接着是胳膊，上身，脸，腿部，重生的艾萨拉女王就这么从水银团中走出。
此时的她劈头散发，双目赤红，嘴角露出了一枚吸血鬼一般的牙齿，扣在她鲜红如血的薄唇上，说不出的妖异撩人。
初生的艾萨拉女王浑身赤裸，她剔透的肌肤闪烁着耀眼的血色光芒，强光遮掩了她傲人的身材，让人无法直视。
艾萨拉开口了，令人耳膜刺痛的声音响起：“好的很！好的很！竟然让我如此狼狈，今天……你们每一个人，都要死！”
她的背后张开十几米长的两对光翼，那光翼呈菱形，中间是一团眼睛一样的图腾，两条金色的光线盘旋在瞳孔中央，形成了与萨格拉斯之眼瞳仁一样的漩涡。
这光翼曾经从艾萨拉神杖中伸出，在顾南升攻击珀尔修斯时保护过他，此时再度出现。
艾萨拉高举神杖，绽放的光翼让她看上去宛如四翼天使，“让你们见识见识水灵之体的终极境界——化身为海！”
“在精神之海的痛苦中饱受煎熬而死吧……呵呵呵呵呵！”艾萨拉的身体突然化成无数的水能量沿着光翼流溢出去，转瞬消失，只剩下她妖异的笑声还回荡在海洋之中，久久不绝。
光翼也慢慢消失了，艾萨拉尖啸的回音散去之后，海洋陷入了死寂之中。
顾南升快速游到塞壬身边，一手握紧霜之哀伤，一手环在塞壬腰间，警惕的看着四周。
化身为海？难道是与海洋合体么？
如此一来，他们的敌人将是整片海洋！那么，“在精神之海的痛苦中饱受煎熬而死”又是什么意思？
塞壬微微靠在顾南升的胸膛之上，虽然她明知道此时顾南升身边才是最容易受到攻击的地方，但是不知怎么的，她却有一种安全的错觉。
安静……如海底深渊一般安静。
紧张的气氛蔓延在众人之间，一千娜迦战士心中发寒，草木皆兵。
如果是面对美杜莎，他们虽然害怕，但却能克服恐惧，奋起战斗，可是面对娜迦族的信仰——艾萨拉女王，他们却士气全无。
这时，顾南升突然发现，海洋似乎浑浊起来，以前他光凭目力就能看透近百米的海水，而这时好像只能看透几十米了。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头滋生，如果说他们的敌人是海洋，那么攻击就会来自四面八方，防不胜防，那为何不尽快脱离海底？
顾南升想到这里大吼一声，“所有人，不想死的跟我浮出水面！”
顾南升抱着塞壬迅速冲向海面，海水突然粘稠起来，阻力倍增，一股腥臭的气味充斥在鼻间，让人几乎窒息。
顾南升不管这些变化，只是拼命的向上冲，他用能量形成一个保护层挡在塞壬面前，以免高速的水流冲的她睁不开眼。
这里距离海面只有一百多米的距离，以顾南升的速度，即便海水粘稠如水银，他也能在十秒之内冲出海洋，只要一出海洋，他们就安全多了。
然而，诡异的是，半分钟都过去了，海平面依然遥遥无边。
浑浊的颜色渐渐凝聚，变成了仿佛赤潮一样的淡红，能见度不足十米，而且这个距离还在不断的减小。
所有的娜迦士兵都在视野中消失，顾南升身边只剩下塞壬了。
淡红色逐渐浓郁，很快就变成触目惊心的猩红色。
这种粘稠的感觉，这种触目惊心的鲜红，这种腥咸的气味——不是血又是什么？
顾南升猛然止住身子，他周围已经变成了一汪血海！
能见度降到了零，如果不是手中的传来的真实触觉，他都无法相信塞壬在自己身边。
“塞壬，你在么？”顾南升能感受到塞壬柔软的身体，虽然这是他对这幅身体无比熟悉，可是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嗯……”塞壬的声音有些颤抖。
得到了塞壬的答复，顾南升稍稍心安，他不断的向上游，突然感觉脑袋碰到了一个什么东西，伸手一摸，那竟是一块头骨。
刹那间顾南升面无血色，这难道是娜迦士兵的头骨么？刚才的一千娜迦战士已经死去了？
没道理，以这些士兵的速度不该在自己前面，那这些头骨从哪里来？周围的一切难道只是幻象？
他拼命的向上游，撞到的骨骼越来越多，有头骨，有脊椎，有腿骨，还有野兽的骨骼……
血海一阵翻腾，无尽的骸骨从上方散落下来，越来越密集，宛如冰雹一样撞击在顾南升身上，这情景足以让常人崩溃。
顾南升突然觉得左手牵着的塞壬轻了许多，一阵不祥的感觉在心头浮起，他猛然握紧了塞壬的手，“塞壬，你在么？”
没有回答……
刹那间，顾南升的心都缩了，他颤抖着摸向塞壬的身体，却只摸到了一截断臂！
不——
顾南升目眦欲裂，发出绝望的嘶吼，“艾萨拉，你给我出来！”
“出来！”
“出来！”
“出来！”
……
悲痛欲绝的嘶吼回荡在海洋之中，沧桑如血。
“啊——！”顾南升愤怒的咆哮着，抽出霜之哀伤拼命出剑，血海被绞的旋转起来，无数的骨骼被绞碎成骨渣。
顾南升披头散发，宛如一个混世恶魔，除了挥剑，他忘却了一切。
嘶……
一股清凉的感觉从霜之哀伤沿着顾南升的胳膊传递到他的大脑，本来即将被心魔吞噬的大脑刹那恢复了一丝清明。
顾南升逐渐冷静下来，不对！
自己有萨格拉斯之眼，为什么没有想到用？在这种情况下，萨格拉斯之眼不是最有用的技能么？
顾南升久经沙场，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那么只有一个解释，这片海能让人心神迷乱。
这是一种迷惑人心智的幻象魔法！自始至终，他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象，想到这里顾南升已经完全冷静下来。
萨格拉斯开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