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邵氏与嘉禾（中）

　　牟敦芾导演当年所拍的《打蛇》，讲述的是偷渡的人蛇被蛇头肆意欺凌，强奸鸡奸杀戮等。

　　因为电影中有很多裸露的镜头，所以愿意出演的演员并不多。因此牟敦芾导演找了真正的人蛇来参演，没有错！就是经受过这些磨难的偷渡客来出演。因为她们没有工作需要赚钱，所以答应了牟敦芾出演的请求。

　　而这些真正的女人蛇，参与这部电影的拍摄，简直就像是噩梦重温一般，这其实是非常不人道的行为。有的女人蛇听到警笛声，依然以为是来抓自己的，而吓得哇哇大叫，在精神上受到了非常严重的摧残。

　　而这部电影上映之后，牟敦芾导演也因此被冠上了禽兽导演的骂名，认为他只知道渲染暴力血腥铯情，无法无天毫无人性可言。而《打蛇》这部充斥着裸体、暴力、虐待场面的电影，虽然在票房上面取得了一些成绩，但因为引起全香港市民的一致声讨，最后只是匆匆上映了两天就落画。

　　后来所出的录影带也是出了两天之后，在市民的一致声讨声中宣布回收，未销售的也宣布封存。而这位禽兽导演牟敦芾，也因为众口一词的批判声，搞得声名狼藉，连邵氏都护他不住，只好暂时将他雪藏。

　　牟敦芾导演却是极有个性的人，见邵氏不能满足自己对艺术的追求，便索性自己出走了，然后跟着夏梦女士的青鸟公司去了内地。随后就拍了一部CULT到极致，国人几乎都听过这个大名的《黑太阳731》。

　　《黑太阳731》这部电影以当年在东北犯下的累累恶行的倭寇731部队为主角，以纪录片的方式拍摄了他们曾经犯下的种种惨无人道的恶行。而这部电影上映之后，因为充斥着的杀戮、虐待、血腥、暴力的镜头，引起了电影观众的极度不适。牟敦芾导演也被批评是制造噱头贩卖暴力，结果第二部《黑太阳南京大屠杀》在内地遭禁。

　　牟敦芾是一位非常具有争议性的导演，有人说他只是将历史残酷的一面，真实的表现给观众；也有人说他是故意渲染暴力，以暴力血腥为卖点。而这种凸出血腥暴力的做法，也相对弱化了电影的主旨，并达不到反思历史的效果。

　　在拍完了《黑太阳》系列之后，牟敦芾渐渐消失在华语影坛。他同邪典导演桂治洪一样，剑走偏锋，满身邪气，不按常理出牌。虽然这样可以让他们在最短时间内获得关注，但始终还是无法成为主流，得不到主流社会的认同，因此最后销声匿迹也在所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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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于邵氏的老气横秋，步履蹒跚，嘉禾去年的表现同样也算不上好，和邵氏可谓是一对儿难兄难弟。

　　虽然去年嘉禾挖走了许氏高层曾智伟，也在嘉禾旗下拍了一部《佛都有火》，讲述少林弟子打疯罗汉拳的故事。但是票房却非常的一般。这种少年侠士勤学武功，最后打抱不平行侠仗义的故事，最近几年都已经被拍的烂到家了。

　　程龙那部《蛇形刁手》、《醉拳》，洪京宝的《三德和尚和舂米六》、《林世荣》，元飚的《败家仔》、《赞先生与找钱华》等等，都是这一套路的电影。许氏每年都要出品十多部这种题材的影片，更不要提嘉禾、邵氏乃至其他电影公司了。

　　所以从去年起，这种功夫小子学功夫，行侠仗义除恶虎的电影，票房已经开始出现了下画的趋势。洪京宝主演的《身不由已》、《甩牙老虎》都遭遇到了滑铁卢，更不要说洪京宝的小弟曾智伟了。

　　曾智伟拍民初功夫片的能耐，全是从洪京宝那里学过来的，但是却也没有达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境地。所以当洪京宝拍民初功夫片失利，曾智伟却没有吸取经验教训，照就拍民初功夫片，结果同样遭遇到了挫折。

　　《佛都有火》投资了八十多万港币，结果票房只有一百五十多万。这一百五十多万的本土票房，再加上卖埠的一百多万票房，总有也就收获了不到三百万。嘉禾与曾智伟再三七分账，核算到最后曾智伟只赚了二十万，嘉禾刨除成本以及零碎的开销，也只赚了四十万港币。对于这个结果双方都觉得不十分满意。

　　曾智伟投入嘉禾之后，在邹文淮的力挺之下，开设了自己的电影公司，取名为“伟禾公司”。“伟禾”取嘉禾名字中的一个“禾”字，取曾智伟名字中的一个“伟”字，因此而得名。

　　《佛都有火》这部电影便是伟禾电影公司的开山之作，曾智伟自然非常的看重。特地去求了香港金牌编剧倪眶帮忙写了一部剧本，润笔费就有五万港币，算是相当贵的一部剧本。

　　演员则启用了嘉禾如今名头最响的刘咏担当主演，曾智伟则在这部电影中既做导演，又出演了一个戏份很重的配角儿。为了节省成本的考虑，他都没有给自己一毛钱片酬。

　　本想着电影上映之后票房大卖，自己多拿一点票房分红，也就能够抵得过自己的损失，但是可惜的是最后分到只有二十万港币。而且年末邹文淮也没有给他包什么红包。相当于在嘉禾这半年多，曾智伟只赚了这二十万港币而已。

　　二十万港币，听上去虽然不少，但是对比程龙、洪京宝、张建、元飚等，过年红包就有十几二十万，就知道这笔钱的确算不上多。

　　曾智伟前年还在许氏的时候，拍电影既做导演又做主演，电影票房自己就可以占百分之六，两百万票房的电影就可以分十二万，算上片酬与导演费就有近三十万。这还没计算七人小组的分成和花红呢。

　　而且在许氏拍电影什么都不用操心，只要同制片部说一声，他们就会自动安排好人手，用多少位演员，多少位龙虎武师，几架摄像机，多少灯光，多少道具……几天之内就能准备齐全，哪用得着自己再操心？！

　　现在可好了，表面上做了老板，自己给自己挣钱，看上去好像挺风光。但其实所有重担都自己一肩挑。找剧本、找演员、找武师、找摄影、找灯光、找美术、找剪辑……什么事都要自己一脚踢，累的好像一条狗一样，但是偏偏票房成绩却不理想，半年收入只有二十万港币，还没许氏的年终红包给的多，这怎么能让曾智伟感到满意？！

　　同样不满意的还有嘉禾，当初把曾智伟挖来，嘉禾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的。而后帮他成立自己的公司，也让自家公司的员工有些不满。凭什么外人一来就给他开公司，自己家的老人儿却没这待遇？！难道就只有外来和尚会念经，自家的和尚全是吃白食的不成？！

　　如果曾智伟马上表现一把，第一部电影就取得极高的票房，展现出自己的实力，那么其他人也就再无话好说。就好像程龙投到嘉禾之后，第一部电影《师弟出马》，第一次创下了千万票房的记录，让所有人都惊讶不已，自然也就没什么话好说。

　　但偏偏《佛都有火》这部被寄予厚望的电影，票房只有可怜的一百五十万港币。这个票房其实嘉禾内部其他导演也可以办得到，而且还不用分去三成的利润。相比起来，曾智伟拿的就未免多了些，而且也没体现出应有的价值。

　　嘉禾也觉得自己花了那么多的人力物力，把曾智伟从许氏给挖过来，但只达到这个结果也是非常的不满。相比一直比较稳定的洪京宝、程龙等，曾智伟怎么看都像是个水货。

　　而外界的看法也与嘉禾高层保持一致，当初曾智伟从许氏出走的时候，就吸引到了很多关注的目光。当时很多媒体开始看衰许氏，认为曾智伟的出走就是它由盛转衰的开始。

　　结果半年多过去了，许氏依旧活的好好地，而且票房屡创佳绩。无论是张建的《烂命一条》、程龙的《龙少爷》、桂治洪的《阴灵》、楚原导演的《白玉老虎》、《三少爷的剑》、《明月刀雪夜歼仇》等等，都取得了非常不错的票房。

　　相比起来，曾智伟的表现无疑就差劲儿了许多，根本没有表现出许氏高层应该有的能力。首部电影只有可怜巴巴的一百五十万港币，仅在年度票房排行榜中排第二十三位，着实算不上什么好成绩。

　　这也让大家怀疑曾智伟其实就是个水货，暗笑嘉禾拿着玻璃当钻石，分明是被曾智伟给骗了。

　　外界众口一词的讥讽，内部一致反弹的压力，双方都不满意自己的所得，这也让曾智伟与嘉禾之间，出现了一道无形的裂痕。伟禾与嘉禾之间的蜜月期结束，开始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磕磕碰碰的婚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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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曾智伟的表现有些不如意外，今年袁家兄弟的表现同样不好。袁家兄弟去年拍的电影《至尊拳王》、《瘌痢头与铁桥三》两部民初功夫片，上映之后票房最高的不过两百万，最低的只有一百万多点儿，同样遭遇到了票房滑铁卢。

　　而且与曾智伟不同的是，袁家兄弟是嘉禾的嫡系人马，拍戏除了收取片酬之外，几乎没有其他额外的收入。邹文淮、何贯昌等人也不像许氏兄弟那么大方，只要票房大卖就会发红包给大家，所以袁家兄弟一年都过得苦哈哈。

　　所以他们也对曾智伟的意见最大，认为自家兄弟又是做主演，又是做导演，又是做武指，又是做武师，结果一年赚的钱还没有曾智伟一个人多。这怎么能让袁家兄弟服气？！

　　不过虽然心里面有怨言，但是他们却也只能留在嘉禾，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邵氏现在其实已经人满为患，自家的演员还用不过来，自然也没心思收拢袁家兄弟。何况刘佳良师傅现在是邵氏倚重的顶梁柱，所谓同行是冤家，自然不会再刻意引进袁氏兄弟，来触刘佳良师傅的霉头。

　　而许氏现在同样有洪家班，还有近年来正在慢慢成形的成家班，龙虎武师更是数不胜数，自然也没那个必要再引进袁家班。所以虽然袁家兄弟功夫精湛，武术指导水平更是一流，但是就是没有哪家公司肯用，所以只好留在嘉禾苦熬。

　　而嘉禾如此苛待他们，也让袁家兄弟隐隐不满，所以自然心里面就会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