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十八章 精锐对老兵（二）

　　莫斯科，克里姆林宫。

　　神秘而强大的格别乌是世界上最有效率的情报部门之一，当中英开始攻打喀布尔后数小时，收到秘密电报的秦剑就将报告小心翼翼摆放在斯大林面前。这个消息是震惊的！当甘地死讯传到莫斯科时，他甚至还幻想鲍罗廷会策动共农起义彻底解放印度，然后获得梦寐已久的温水港，打通前往南洋的通道与日本联系起来，最终收复沙俄时期全部国土的美梦！却没想到中英两家居然已经达成瓜分阿富汗的协议，更没想到为了将中国驱挡在印度外，大英帝国居然舍得拿出这么大本钱。

　　“没有别的选择，失去阿富汗就等于失去土库曼和乌兹别克，整个土耳其斯坦都会因为心脏被敌人卡住慢慢失血死去。”被斯大林召来开会的苏军总参谋长图哈切夫斯基目光凝重。这位坚定的主战派，热爱红军就像热爱自己生命一样的天才军官得知阿富汗出事后，就立刻明白这是个圈套。但这却是个中苏两国都明知危险也必须往里面跳的圈套！对中国来说，建立起亲中的阿富汗政府就能确保控制中亚和西北安全，甚至打通连接波斯的通道。对苏联来说，失去阿富汗就等于失去中亚的控制权，并彻底破灭一直希望获得的不冻港出海口的梦想。

　　目光如炬的图哈切夫斯基是位让任何人都既要提防又无法割舍的军官，这其中甚至包括逐渐坐稳位子的斯大林。于是斯大林就不停给他升官，直到现在成为苏联红军总参谋长。一个红军之父还没清除，又一个红军领袖冉冉升起……这好像有些偏差。斯大林暗暗想着，避开目光扭向心腹爱将伏罗希洛夫：“伏罗希洛夫同志，你的意见呢？”

　　图哈切夫斯基见到斯大林回避自己，去问志大才疏的伏罗希洛夫的意见，心底叹了口气。站在角落里的秦剑暗暗记下一闪即逝的表情，目光扭向被点名的伏罗希洛夫，心底暗暗鄙夷。

　　一个除了无头脑勇猛外，志大才疏的酒囊饭袋！

　　伏罗希洛夫却不觉得自己没用，何况他现在已经是国防人民委员部部长，和图哈切夫斯基并称为红军两大首脑。他最清楚“老上司”的脾气，这样反问其实就是打定主意干涉，只不过是想让别人说出来。“这个人就是自己！”想到这里他装出很着急的样子说道：“主席同志，我赞同图哈切夫斯基同志的想法。这是帝国主义国家勾结对我国的又一次犯罪！应该立即从土耳其斯坦方面军抽调部队抢回喀布尔，驱逐中英军队。我还建议，应该利用这次机会，向印度地区发动进攻。”

　　“不，不应该去印度！”图哈切夫斯基连忙制止这样的冒险行为：“喀布尔和印度不同。那里是英国最重视的殖民地，进入印度会引发全面战争。况且我国已经失去安集延，只要中国军队驻扎在那里，就可以随时切断南下道路，我军侧翼会遭到致命进攻。”

　　伏罗希洛夫是典型地莽夫，梗着脖子辩解道：“图哈切夫斯基同志，你似乎把那些帝国主义看的太强大了。鲍罗廷同志说过印度穆斯林和印度教内战一触即发，中国人也正在忙着迁都去北京，他们目前都没有足够精力。”

　　图哈切夫斯基很不满这个满脑子只知道硬来的家伙，冷笑道：“伏罗希洛夫同志，请认清楚现实。英国是傻瓜吗？他们交出阿富汗是因为担忧中国向印度发展力量，所以才用阿富汗换取中国不进入印度！因为他们清楚，我国是决不能容许阿富汗被中国占领的！但如果我们出兵印度，就会促成中英联手。我也请你不要忘记，中国陆军是一支令人生畏的力量，是雄踞亚洲的现代化军队，他们打败过精锐的日本陆军，还在欧洲战争中打败过让英法一筹莫展的德军！并且，他们一直在我国东疆保持着15个师，总计50万以上的精锐野战军。”

　　两人争执是否应该继续南下印度，但对出兵阿富汗却都一致赞成。所以斯大林很快打断他们，磕磕烟斗语气阴沉：“好了！印度的事情将来再说。现在，我们不能坐视中国进入喀布尔威胁我国腹地。现在告诉我应该派谁去指挥？”

　　“应该让叶戈罗夫同志去指导部队。”

　　伏罗希洛夫推荐完后，斯大林似乎才想起图哈切夫斯基是总参谋长，征询他的意见：“图哈切夫斯基同志，你的意见呢？”

　　不管和斯大林之间距离是不是越来越远，图哈切夫斯基依然忠臣的履行着自己的工作，点点头表示赞同叶戈罗夫前往指挥，还建议应该派飞机送他去。但对于进入印度这件事却再三提醒：“叶戈罗夫同志可以胜任这项工作，但应该提醒他注意工作方式，决不能进入印度。”

　　“嗯。”斯大林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莫斯科行动起来时，喀布尔以北的兴都库什山北麓，山地营正在检查装备，开挖战壕修建阵地。他们身后数十公里外的喀布尔城依然能听到零星枪声，但这不是战斗，而是经过两天两夜的清肃后，反对派已经开始庆祝推翻整日不切实际叫嚷改革的阿曼努拉政府。

　　数十万人欢呼新政权诞生的场面非常热闹，几位眼热的军官看看查看地图的费文华：“营长，听说阿富汗王逃走了？还留下很多金银珠宝。你说，上面不让我们进去捞一票呢？好歹也不能白来啊。”

　　“当天就跑了，大家都猜可能逃到乌兹别克去了。”

　　费文华其实也很想不通，上面禁止他们直接插手阿富汗内部战斗，却又要帮阿富汗军挡住可能南下的苏军，这不是自相矛盾嘛！难道说就为来听个响动不成？见到军官们还在嘀嘀咕咕，挥手道：“得了。那边有龙上校呢，不用你们瞎操心。赶紧去准备，上面说这次苏军九成九会南下。”

　　“就怕他不来。”

　　“话说，我也好些年没见毛子兵了，不知道长进没。”

　　“我看你惦记毛子娘们才是真的吧？哈哈……”

　　军官们心态轻松，但对待士兵却依旧严厉。因为欧战已经过去太久，目前部队中除了一些士官外基本都是这几年才上来的新兵。打过仗的老兵都清楚，训练再厉害也比不了实战锻炼，所以纷纷呼唤自己的士兵加紧准备。

　　虽说杨秋打定主意避免直接卷入阿富汗内部战斗，岳鹏也说不会派遣太多部队介入，但两人心照不宣都希望用这次任务检验一下部队。岳鹏更是分别从全国各战区抽掉10个营来参加行动。所以从喀布尔结束战斗第二天，山地营就率领阿富汗游击队清理出简易机场，20多架运输机穿梭来回，不仅送来一个160mm远程重型迫击炮营，还将5师和22师中的两个步兵营送来掩护山地营两翼。

　　除12门远程重型迫击炮外，运输机还带来包括8挺12.7毫米毒牙重机枪在内的大量武器弹药。

　　士兵们还用空运来的油桶搭建“汽油桶掩体”。这种掩体非常简便，就是把先挖好半掩体，然后将预先一切为二的废弃汽油桶中灌满泥沙，最后在用沙袋加固四周，并根据防御目标种类叠加。当然，若不是安集延炼油厂每年都有很多报废油桶，也不会出现这种专供小股部队使用的简易装备。

　　为尽早建立防线，张志丹从当地招募不少人来帮忙，那名叫恰哈图的小伙子也在被新政府任命为师长后带来两千多人。除了他们还外有几十位混在阿富汗士兵中的穆盟军官，看样子是不想放弃这个学习的好机会。到最后连英国都来插一腿，五百多包着头巾的锡克教士兵被派来协助，不过印度士兵显然很敌视这个充斥着穆斯林的国家，居然要求属于他们的独立阵地。

　　“我呸，独立阵地？就算给，你们守得住吗？！”费文华直接无视这种要求，把他们扔到后面充当预备队并保护机场。

　　临近中午，恰哈图等穆斯林士兵铺上地毯开始每日的祈祷，阵地四周充斥着悠远的经文声。这种虔诚让从国内赶来的士兵很好奇，纷纷停下工作看着他们。就在这时，山头上的侦察兵突然传来警讯：“营长，侦察机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

　　费文华连忙起身举起望远镜。远处一架空军远程侦察机不停盘旋，似乎搜索什么东西。正在大家暗想飞行员看到了什么时，地面上却陡然升起一道弱不可见的火线！费文华的瞳孔猛然一缩，有人在用机枪向侦察机开火！

　　遭到进攻后侦察机不敢逗留，以近乎垂直的姿态向上加速攀升，等避开子弹后迅速向自己这边飞来。与此同时，飞机上的电台也发来消息，有2个团的苏军已经抵达30公里外。

　　苏军的确来了！明知是粪坑也不得不跳的苏军可以坐视英国控制阿富汗，因为英军缺乏深入苏联腹地的能力，但他们却不会答应让中国控制这里。所以在斯大林作出决定后，经历过世界最惨烈内战的苏联红军立刻高速运转起来。图哈切夫斯基更深知速度的重要性，立即下令距离最近的塔什干土耳其斯坦方面军第2师连夜南下。

　　距离喀布尔响起枪声到现在才过去3天，缺乏飞机和卡车的苏军就已经推进到城下，这个急行军速度连费文华都暗暗心惊，首次正视起这个老对手。

　　等到穆斯林士兵祈祷完毕后，第一枚炮弹已经钻出160毫米远程重型迫击炮的炮管。

　　“轰隆隆……”

　　望远镜中，刚刚抵达的苏军明显没想到对手已经运来了重炮，一边奇怪国防军是如何越过险峻山区将动辄十余吨的重炮运到这里，一边疏散摆开进攻阵型。

　　虽然内战结束后为重建国家苏联红军也经历了类似目前国防军这种尴尬，将500万大军裁撤到仅剩50万人，但随着苏联经济恢复，斯大林与1925年悄然开始重整军备。不仅将仅存的工业力量集中于国防需要生产大量武器，还将回家的老兵重新征召回来。到1926年底，苏军数量已经悄然增至目前的83万。

　　这些老兵的回归极大增强了苏军的战斗能力，遭遇炮击后的反应速度连费文华都由不得称赞了声。

　　重达1.6吨的12门160毫米远程重型迫击炮威力惊人，但射速慢，重量大需要拆卸后才能空运的弱点也极为明显，连国防军都已经停止生产线不再采用。正是每分钟一发的低射速弱点，让苏军获得了喘息机会，很快一排75炮弹就落在阵地上。

　　苏军老兵经验丰富，利用己方炮兵开火的机会快速逼近，但却忽视了山地营和步兵营装备的各型轻量化迫击炮。

　　费文华举起手，当第一波苏军进入4000米后，挥下了手臂。

　　“咚咚咚……”

　　一串串密集的黑点从山脊北面腾空而起，三个营足足24门120和80毫米迫击炮拉开了猛烈地炮击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