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顿悟

　　晴朗的夜空之下，本是最美好的饮酒赏月之时，可是唯独在这里，却见不得半分雅兴。

　　死气涌动，宛如黑云压城，明明是皎洁月光的照耀，但却有一种昏暗无光的错觉。

　　有风起，呼呼而至，如极地严寒。

　　在这充满死气涌动的前哨营内，并未吹散那一股股来自尸妖的恶臭，反而像是在传播恶臭一般，异味冲天，令人作呕。

　　一只尸妖，从一处屋顶飞扑而落，发出一声嘶哑吼声，它张开嘴，露出如锯齿般的牙齿，十指如剑的朝着一名护卫刺去。

　　被它选为目标的护卫，脸上闪过一丝惊惧，不过却并未就此退步，多年的战斗经验让他明白，若是这个时候胆怯了的话，那么他很快就会成为尸体，被这些尸妖们分食。所以看着这只尸妖飞扑而落，他猛然举起了手中的圆盾，整个人的重心往下一沉，手臂的肌肉绷紧，右手上的弯刃也已准备好。

　　“砰！”

　　一声闷响，飞扑而落的尸妖撞上了护卫手中的圆盾，一道肉眼无法察觉的波纹在空气中震荡开来。

　　但是这一次，护卫并没有被撞退。

　　肖恩知道，这名护卫已经用上了“技能”。

　　左手微微一拂，利指插在圆盾上的尸妖便跟着圆盾的轨迹而动，将大半个身体暴露在了护卫的面前。没有丝毫的迟疑，这名护卫手中的弯刃发出一道银光，空气里传来了呼啸的撕裂声，这只尸妖发出一声更加明显的嘶吼，可是它的身体却已经被这一刀切割成两截了。

　　随手一甩，只剩半截身体的尸妖就被甩飞出去，砸进了几只正欲扑杀而至的尸妖身上，滚葫芦一般的带着几只尸妖翻滚出去。只是眼下的尸妖数量实在太多了，砸飞了这几只尸妖，后面还有一大波的尸妖如狼似虎一般的扑杀过来，但是所有人却似乎已经习惯这样的场面一般，纵然脸上有些惊惧，可是行动上却没有丝毫的停滞。

　　肖恩、杜鲁恩和两名护卫，四个人似乎形成了一个整体：两名护卫位于两侧，前方领头的是肖恩，落后于两个身位的是杜鲁恩。肖恩负责前方领路，而杜鲁恩则负责防止有尸妖从后方偷袭，至于左右两侧则是两名护卫的责任。

　　四人并没有做任何停留，哪怕是在这上百只尸妖的围攻下，他们的速度也不敢有丝毫的减慢。因为他们很清楚，一旦陷入这些尸妖的包围圈里，他们只怕是再也没办法离开这里了。

　　倒也不是没有尸妖去找屋顶上的那五人麻烦，可是有一名护卫负责援护，再加上老彼特的长枪又回到了他手中，配合塞西莉亚的魔法和屋顶的空间不够宽广，尸妖们在丢下了十数具尸体之后，便不再打屋顶上五人的注意，而是集合力量开始找肖恩等人的麻烦了。

　　这一幕，倒是让老彼特大感惊诧。

　　因为他看到这些尸妖简直就像是一支军队一般，不仅懂得分兵追击，甚至还懂得迂回、穿插、包抄、截杀。可是看这些尸妖的双眼，却并没有闪动丝毫有关智慧的光芒，那么如此一来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尸妖们有领头的指挥官。

　　老彼特想起了肖恩的交代，开始在尸妖群里寻找着那一只身穿红色衣服的尸妖。

　　正如老彼特所猜想的这般，这群尸妖其实全部都是因那只变异尸妖的病毒感染才变成的。所以这些尸妖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智商可言，它们都是那只变异尸妖的奴隶，只会听从那只变异尸妖的指挥和命令而行事，虽说尸妖都有三阶的实力，可是一旦那只变异尸妖不对自己手下这支军队进行指挥的话，那么这些毫无智商可言的尸妖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威胁姓可言。

　　而当初在游戏里，找到那只变异尸妖并且激怒它，让它没办法指挥这群尸妖，便成了这个副本的通关关键。

　　肖恩望了一眼老彼特，只希望他的目光能够更犀利一些，动作能够更快一些。

　　注意力不过才稍微分散了一下，一只尸妖便突然从一处拐角跃了出来。

　　这只尸妖在这里已经蹲伏了很久，但是却一直没有动手，明显这并不是它的本意，而是那只变异尸妖在控制它。此刻捕捉到肖恩这位领头者的注意力分散，那只变异尸妖也终于忍不住让自己这个手下出手了。

　　如此突然的袭击，旁边两名护卫完全来不及反应，就连肖恩都感到了一阵惊悸！

　　在满是腐臭的环境下，这只尸妖散发出来的臭味似乎更为清晰了，仿佛有阴风突然自肖恩的背后吹起，那股阴冷恐惧的感觉让他的心脏都为之停顿，背脊更是一阵发寒。而从尸妖扑杀而至的正面，那强烈的气流冲击，更是让他感到了脸颊生疼，仿佛是利刃在他的脸上刻画一般。

　　这是肖恩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切实的感受到了死亡！

　　他很想躲避，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的速度断然是没有尸妖扑杀来得快的，毕竟这是三阶与二阶之间的差距。

　　可是猛然间，肖恩的脑海中仿佛有一道灵光乍现。

　　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还不等肖恩反应过来，身体的动作却已经比他的思考做出了更快的反应。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慢动作的回放。

　　无论是尸妖的扑杀，还是周围人惊恐的神色，甚至就连自己双手正在逐步抬起的动作，所有的一切，在肖恩看来都是那么的清晰了然。甚至于此刻在肖恩体内流动着的力量传递，也都同样可以轻易的感受得到。

　　在这一瞬间，肖恩似乎有些明悟。

　　奥秘剑术！

　　几乎是在肖恩心生明悟的瞬间，什么慢动作全部都消失了。

　　尸妖飞扑而至的速度、空气传来的撕裂声、阴冷的气息吹拂，这一切都与刚才一模一样。

　　可是！

　　在尸妖飞扑而至的方向上，却是多了一柄剑。

　　微微的荧光在这死气涌动的黑夜下突然绽放而出，犹如一道撕开夜空的闪电，以无可匹敌的速度点刺在了这只扑杀而至的尸妖的眉心处――在众人看来，好像是这只尸妖自寻死路一般的朝着肖恩手上的剑撞去，他们甚至没有来得及看清肖恩到底是什么时候举剑而起的。

　　剑尖在尸妖的眉心处轻轻一点，旋即收回。

　　然后这只尸妖就这么保持着飞扑的姿势，从肖恩的身边擦身而过，而肖恩等人则是一如既往的前行着，根本就没有因此而停留下来，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震撼感。

　　下一秒，尚在半空中的这只尸妖的头颅猛然炸开，没有红白相间的液体，只有一团粘稠的黑雾喷发而出。

　　众人看向肖恩的目光，再添几分敬畏与不可思议。

　　明明不过是二阶实力而已，可是这一路上，他到底是给了众人多少次惊喜？

　　而就连肖恩，也都感到有些惊诧，只不过他的惊诧却是与其他人有所不同：奥秘剑术不是一个增加属姓的被动技能吗？为什么刚才条件反射般刺出的一剑，却是带有奥秘剑术的感觉呢？

　　肖恩有些想不明白，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却是突然回想了这星陨之森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从杜鲁恩一剑劈飞那只风纹黑狼开始到刚才那名护卫举盾挡下那只尸妖的攻击结束，所有一切有关这个世界的人使用“技能”一幕幕，如影片放映一般在肖恩的脑海里一一闪过，其速虽快，可却记忆深刻。

　　在这一瞬间，肖恩已不是明悟，而是顿悟了。

　　这个世上的人施展技能的情况，和他是截然不同的。无论是护卫、杜鲁恩还是老彼特，甚至是那名射手，他们的技能都是经过学习之后所形成的一种个人能力，是一种真正属于身体的“发力技巧”、“运力技巧”，甚至是更高明的“凝气”、“运气”、“发气”等。

　　而肖恩使用技能的时候，却根本就没有这种所谓的发力和运力，只要是被激活了的技能，他就可以使用，根本不需要去思索其中的原理到底是什么。而且技能一旦发动之后，除了像冲刺这类技能，很少有技能可以中途停止，完全就是一旦使用了就必须直到技能结束。

　　可是在这一刻，肖恩却是突然明白过来了。

　　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所有人都不是一段数据，他们拥有今时今曰的成就全部都是自己苦练起来的，就算是天才也是需要修炼的。而尽管自己有些与众不同，但是他毕竟也还是个人，是生活在这个真实世界里的人，因此只要他愿意的话，他也同样可以像其他人一样进行修炼，只是他的起步点要比别人高很多罢了。

　　一如这奥秘剑术，在他手中已不是一个被动技能那么简单了，烙印在他脑海里的，是关于奥秘剑术的发力、运力甚至是凝气、运气的技巧！

　　明白了这一点后，肖恩再度使用奥秘剑术出手时，已经像是沉浸此道数十年的剑士了。

　　就在肖恩以手中的查理斯佩剑再度诛杀十数只尸妖时，一支锐箭终于从老彼特的手中离弦而出，射入了一只穿着红色服饰的尸妖体内，震起一声惊惧的怒吼。

　　“找到你了。”

　　老彼特嘴唇张合，眼里多了几分傲然，第二支箭已然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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