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恶魔

　　“马丁！”马里奥一脸愕然的望着因肖恩的偷袭而死的马丁，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呆滞。

　　他完全没有预料到，马丁居然会死！

　　哪怕是之前的战斗里，他一直被阿尔弗雷德压制住，但是马里奥也依旧对马丁充满了信心。对于这位被自己领养来的年轻人，膝下无子的马里奥是真的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来看待的。可是现在，就这么看着马丁惨死在自己的面前，马里奥这一瞬间似乎苍老了十岁，整个人显得有些颓然和心灰意冷。

　　至此，马里奥的左臂右膀终于被彻底拔除了！

　　似乎是受到了马丁的死所刺激，黑骑卫队突然爆发出了更强的战斗力，他们不顾自身伤势强行反杀，汀德斯堡的驻军反倒是在这一次的交锋中伤亡惨重，只有寥寥无几的十余人侥幸不死。而到了现在，什么战术、谋略已经全部成为了一种笑话，终于清醒过来，意识到危机的汀德斯堡驻军们，也再也没有勇气向黑骑卫队发起进攻。

　　他们内心的恐惧和不安，已经让他们开始不断的后撤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一丝温暖和安全感。

　　塞西莉亚叹了口气，能够将新兵们的战力发挥到这种程度，她已是极限，甚至可以说是一次超水准的发挥。而且此时这十多名汀德斯堡驻军里，也只剩下两名军令手，军旗指挥的意义已经不大了。

　　所谓的军令手，就是在战斗时负责观察旗手令旗的前线传令官。每一支队伍，便是以军令手作为核心围绕而成，他们就是军队中的下层指挥官，是一支队伍的队长或者副队长，如果他们阵亡了的话，那么一支队伍并不仅仅只是士气下降那么简单，甚至还有可能会陷入混乱。

　　所幸的是，汀德斯堡的驻军虽然只接受了一个来月的训练，但是因为其中有不少老兵，再加上他们是负责一座堡垒的守卫工作，需要的军令手特别多――毕竟城堡需要防守的地方和艹作防御工事的地方非常多，因此这近两百人的新兵中有差不多近三分之一都是军令手，几乎是每一名军令手都可以带领两个新兵，所以塞西莉亚的指挥工作才显得特别的简单。

　　当然，这一战下来之后，塞西莉亚最大的感想，是军队里没有远程兵种。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哪怕是远程兵种里最为低级的弓手，最起码也需要经过三个月以上的训练才能够勉强合格，但是想要真正成为能够战斗的士兵，还是需要经历真正的战场厮杀，否则的话就始终不是一支合格的军队。

　　不过这一切，落在肖恩的眼中，所谓的偶然也就成了必然。

　　军队，当初也是《奇迹》中的一个很重要的概念。以训练程度、装备品质、信仰归属、战争特长、军队优势五者为判断依据，军队由次到强一共可以分为十一个级别，最弱的就是新兵的零级，而最强的自然是十级。

　　汀德斯堡的驻军，如果是纯新兵的话，在没有经历一场真正的战争之前，永远都只会是零级军队，但是因为队伍规模小，再加上又有老兵撑熟练度，因此勉强可以算是一支准一级军队；而黑骑卫队，虽然名头好听，又是马里奥伯爵的亲卫队，但是实际上却也只是一支准二级军队而已，甚至还不是一支真正的二级军队，其中很大一部分还是因为装备的优良才勉强能够成为一支准二级军队。

　　至于三级军队，那最起码需要在战争特长、信仰归属、军队优势这三者中具备其中一项能力。例如弓手部队掌握了精准射击或者定位抛射这样的战争特长，又或者是来自神殿的军队对神殿的坚定信仰、山地军在山林地形的战争优势等等，只有拥有这些的军队，才能够升级为三级部队。

　　准一级军队和准二级军队之间的战争，在不仅有人数上的优势，而且还有着优秀指挥官坐镇的情况下，拼着惨重的战损比将一支准二级军队吃掉，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所以肖恩才会在最开始时感到惊讶，而不是震惊，因为这种事当初在游戏中他早就看多了，甚至二级军队歼灭三级军队也不是不可能。

　　战斗到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的悬念了。

　　就算现在黑骑卫队还剩十六、七人，但是在肖恩和阿尔弗雷德的眼中，这点人有和没有其实已经没什么区别了。不说肖恩，就是阿尔弗雷德，也完全可以做到单骑闯阵将马里奥彻底击毙。

　　“马里奥伯爵大人，请投降吧。”肖恩拄剑而立，此时此刻，似乎肖恩看起来才更像是汀德斯领的领主。

　　马里奥怒视着肖恩，眼里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寒声说道：“你就是肖恩？”

　　肖恩沉默不语，但是他的态度其实已经表明了一切。如果可以不用再战的话，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结局了，因为肖恩已经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位伯爵大人亲手培育出来的手下，绝对是死士，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成长时间，未来最起码也是四级甚至有可能是拥有军魂五级军队。

　　在任何一个王国里，四级军队已经是标准精锐军队的级别，而五级军队甚至是王牌军的程度。

　　杜鲁恩能够驾驭一群拥有成为王牌军潜力的士兵？

　　肖恩还不如指望这个世界出现奇迹，然后老佩罗侯爵第二天就满血满状态原地复活算了。

　　“大人，请您快点离开！”看到马里奥伯爵也沉默不语，黑骑卫队收拢了阵形，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视死如归的肃穆神色，这一点才是肖恩最不希望看到的，“我们在这里为您殿后！别的不说，三分钟还是可以做到的！”

　　肖恩开始头痛了。

　　他望了一眼杜鲁恩，此刻杜鲁恩的眼神似乎冷静了少许，不再是之前那种疯狂到让人厌恶的神色。尽管知道杜鲁恩是因为内心的恐惧、对马里奥的仇恨、对亲人的背叛而失去了贵族应有的理智，但是肖恩还是没有办法原谅他，因为如果不是他如此偏执和疯狂的话，这场纷争甚至可以控制在局部战斗的水准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已经达到了战争级别的规模和程度。

　　“叔叔，投降吧。”杜鲁恩肿着一张脸，一身狼狈模样的排众而出，“你已经输了……”

　　“输？”马里奥打断了杜鲁恩的话，冷笑了一声，他充满了仇恨、愤怒之色的双眸中，突然多了一种疯狂的味道。

　　在看到马里奥的眼神时，肖恩的内心却突然“咯噔”了一下，直觉告诉他，接下来很可能会有什么出乎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而且这意外可能还非常的危险。因为这种眼神，肖恩不久前就在杜鲁恩的眼里看到过，那时候的他简直就是一个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令人厌恶的狂乱气息的神经病。

　　“难道罗伊斯家族的血脉本质，都是流淌着疯狂的基因吗？”肖恩没有来的感到了一阵寒意，只有紧握着手中的查理斯佩剑，肖恩才能勉强感受到来自信心的温热。

　　“谁知道呢。”阿尔弗雷德对于肖恩这句话，只是耸了耸肩，他同样可以感受到战场上气氛的细微变化，但是他却没有肖恩那么敏感，认为还会有什么危险情况发生。因为事实已经摆明，马里奥伯爵已经输了，就算是他的黑骑卫队也绝不可能拖延得了他和肖恩两人联手的三分钟。

　　“汀德斯领在你父亲的手上，已经没落了。”马里奥脸上的疯狂之色更显，“真正愧对了罗伊斯家族的人，是你父亲，不是我！看看你父亲的政绩，汀德斯领在他的手上，由昔年号称格里森最强大的领地，变成了如今人人都可以欺上门的破落领地，过去十年里，你父亲签了多少对罗伊斯家族而言根本就是侮辱的条约！”

　　杜鲁恩的脸色涨得通红：“那是因为，领地内的矿脉已经采光了，我们领地已经没有任何物资可以出产……”

　　“对于一个依靠着强大军事力量闻名的家族，居然想要转型成为一个经商贸易的家族，你不觉得可笑吗？”马里奥嗤笑一声，脸上更是充满了不屑，“就算你父亲真的要让罗伊斯家族产生转变，但是你呢？你接任得了你父亲的传统吗？你在这十年里，都干了些什么？立志成为一个冒险者？还是拓荒者？”

　　杜鲁恩咬紧牙关，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我并不奢望成为领主，我可以把领主的位置给你，我们是一家人！但是……”

　　“但是？”马里奥冷笑一声，脸上的嘲弄之色更浓，“但是你父亲不会这么做！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和美杜莎商会搭上线？你以为你父亲这些年来的生意是和谁在做？你以为那火龙毒是哪里来的？……是的，我承认我很有野心，但是我也比你有能力多了！正是因为你父亲，我的好哥哥看出了我的野心和能力，所以他才想要杀了我，为你的将来铺平道路。”

　　说到这里，马里奥已经彻底陷入了疯狂之中：“但是很可惜啊。……美杜莎商会最终还是选择了和我合作，而不是你父亲。所以，那火龙毒自然是用在你父亲的身上了。……呵呵，外界传得多好听啊，你父亲是个念旧的人，所以把罗伊斯庄园给我，让我不至于流浪他乡……哈哈，哈哈哈哈！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父亲知道我的才能，他不想看到我成为其他领主的幕僚！”

　　“怎被我这个当叔叔的揭穿了你父亲的阴险嘴脸，你是不是有一种幻灭的感觉？噢，仁慈的老佩罗侯爵居然是如此阴险狡诈的人，连自己的亲生弟弟都不放过……你真的以为你父亲很有才干？领地在他的治理下才能够如此一帆风顺？这一切都是我的功劳！我的！”

　　马里奥的话，已经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了。但是肖恩和塞西莉亚、阿尔弗雷德却是听得很清楚，原来整个汀德斯领的治理，这一切都和老佩罗侯爵毫无关系，如此一来肖恩也就可以理解为什么马里奥的麾下对他会那么忠诚，同样也就可以理解，当初在游戏中，马里奥接手汀德斯领为什么会那么顺利了。

　　甚至，他还明白了，为什么阿瑟城和安罗拉城的城主，都没有把税金送来给杜鲁恩，以至于他完全没有足够的资金采购装备，只能依靠着哈莱这位商领偷偷摸摸的半买半送。

　　“你知道吗？”陷入癫狂之中的马里奥，狂笑着嘶吼了很久后，终于才平静下来，他凝视着杜鲁恩，“当你父亲倒下的那一刻，其实我是哭了的。……不是伤心的哭哦，是高兴的哭呢，很高兴很高兴！非常高兴！”

　　肖恩现在可以肯定，罗伊斯家族的血脉本质，就算不是恶魔和魔鬼的血统，也绝对和这两种生物有关系。

　　“我们活不了了。”马里奥突然叹了口气。

　　“大人……”黑骑卫队皆惊。

　　“把你们的生命，都交给我吧。”马里奥突然又说了一句，这一刻，肖恩突然打了个冷颤。

　　“大人，请您拿去吧！”

　　“好。……不过你们可以放心，我会和你们一起上路的。”

　　如此说罢，马里奥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暗红色的宝石。这枚宝石呈菱形，整体通红，但是色泽并不纯粹，有不少黑色的杂质，因此看起来才是暗红色的。这枚宝石上面有几处裂纹痕迹，这些裂纹痕迹有细微的黑色的气雾在弥漫着，但是却是凝而不散，这让这些黑雾看起来就像是拥有灵魂一般。

　　肖恩在看到这枚暗红色的宝石时，突然发出了一声极其惊惧的尖叫，然后第一时间就朝着马里奥冲了过去：“快！阻止他！那是恶魔之石！”

　　阿尔弗雷德虽然不知道恶魔之石是什么，但是他却是知道能够让肖恩如此惊惧的东西，肯定不是一般的东西，因此他只比肖恩慢了一拍的冲了上去。紧随其后的第三人，是杜鲁恩，他虽然脸肿成猪头，但是毕竟也是一名骑士，而且现在的他，对于“恶魔”这个词，有着绝对的敏感反应。

　　可是这一切，似乎都有些晚了，因为他们三人距离马里奥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

　　只见马里奥突然将这枚宝石往自己的心脏猛然一插，直接没入了大半，然后宝石内的雾气、那如同魔力源泉一般的红色能量全部都开始朝着马里奥的体内注射进去。下一秒，马里奥仰头发出了一声啸鸣，插在胸口处的宝石也炸碎成了粉末，而数十道类似触手一般的魔力条则从马里奥的胸口处散发出来，缠绕在了距离他最近的黑骑卫队身上，并以极快的速度将这些人都吸成了人干，似乎是他们的生命能量都被马里奥吞噬了。

　　下一个瞬间，魔力条缩回马里奥的体内，一股极其晦暗的魔力波动以他为核心的朝着周围三百六十度扩散出去。紧接着，就是轰鸣暴烈的气流跟着炸了出来，如同龙卷风一般席卷着周围的一切，在气流的扫荡之下，地面寸寸塌陷，无数的裂纹在军营区的地面上遍布开来，细碎的沙石在这一颗就像是子弹一般，朝着四周疯狂的激射而出。

　　两名新兵措不及防之下，当场就被射成了马蜂窝。

　　而肖恩、阿尔弗雷德、杜鲁恩三人，虽然不至于被这些子弹射杀，但是在这股几乎如同结界一般强力的气流冲击之下，以比冲锋时更快的速度倒飞而出，然后重重的摔落在地。

　　正中央处，马里奥跪倒在地，身形也弓了起来。可是如果仔细看，却是可以看到，马里奥的体形正在不断变大，他身上的衣物质量还算不错，因为到了现在居然还没有被撑破，但是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哧！”

　　一声微响，马里奥的衣背终于裂开了一道裂痕，但是裸露在空气底下的，却不是人类的浅黄色皮肤，而是红色的！而伴随着衣服被撑裂的声音越来越密集，马里奥身上的衣服和裤子终于被彻底撑破了，暴露在空气底下的，是如同恶魔一般的肌肤，上面甚至还有细密的鳞片。

　　唯一还能辨认的，就是此时这只“恶魔”依旧还保留有几分属于马里奥的脸部轮廓，只不过那是被放大了一倍的头颅，而且面色还要狰狞和凶残许多。就连靠近太阳穴位置的颅骨两端，都有两个差不多一寸来长的尖角冒出，虽然没有尾巴，可是这副模样却是比有尾巴的恶魔还要狰狞可怕得多。

　　这一刻，马里奥，已经彻彻底底变成了一只恶魔！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