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九章 金龙家族，娘家降临

　　“宙古，我们现在就是他人的附庸了吗？”

　　浑浊的海水翻涌动荡，卷杂着不知多少破碎珊瑚海草，以及诸多无辜海族的残骸，躺平匍匐在破碎海床上的海皇龙帕奎瑞尔，看向一旁的大鲸。

　　“只是名义上的附庸，那条金龙实际上是一位相当宽容的君主，只要我们不违背他的意志，他并不在乎我们会做些什么。”

　　宙古霸王鲸宽慰道，

　　“你看，他并没有要求我们与他订立什么苛刻的主仆契约，也没有对我们做出任何强制性的约束。”

　　“那是因为相比于契约，他更相信自己的力量，他是一条相当狂妄的年轻龙族！”

　　从头到尾被凌虐了一遍的海皇龙，闭上仅有的一只眼睛，有气无力道，相比于眼前这条从头看到尾，依靠种族天赋窥探未来的大鲸鱼，与诺亚进行过一场血战的帕奎瑞尔更了解，

　　“他不在乎你的承诺，也不在乎你是否会背叛他，因为他认为可以凭借自己所拥有的力量再度征服你，直到你彻底向他臣服。”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向他臣服不就好了吗？只需要维持名义上的君臣关系，他就会放任我们征服眼前这片广阔的大海，这难道不好吗？”

　　宙古霸王鲸颇为困惑地询问道。

　　既然眼前这位老友已经明白了，自己面对的是这样的一条龙，那他当初为什么还要死战不退，即便都快要被打死了，都不愿意低头。

　　“为了维持这份名义上的臣属关系，我们每年是不是还要在名义上，向他进贡一批宝物？”

　　帕奎瑞尔的语气之中带着几分讥讽与嘲弄之色。

　　“这是作为一位臣属应该做的。”

　　宙古的语气变得有些尴尬。

　　“那还叫什么名义上的臣服，这不是已经建立了实质上的君臣关系？”

　　“我们没有选择的，帕奎瑞尔。”

　　大鲸的语态变得低沉，言语中甚至流露出一分恐惧之色，

　　“即便是我加入了，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我们都会躺在这里，甚至会成为一具尸骸。”

　　“你又预见了未来？最好的一种未来是什么？”

　　对于自己老友的这番语气变化，海皇龙并没有任何意外，他知道对方的种族天赋是什么。

　　这是一种顶级的种族天赋，只不过拥有这一天赋的种族，居然将霸王加入到种族称呼中，也不知道第一位以此为号的宙古霸王鲸是怎么想的。

　　“我带着你的头颅逃进了深海，然后遭到了莫名的攻击……”

　　“这也算是最好的结局？”

　　帕奎瑞尔忍不住笑了起来，只不过他的这番放肆举动，顿时牵引了五脏六腑的伤口，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伴随着他的咳嗽，大片血浆从他的口鼻以及遍布身体每一处的伤口中逸散出来，染红了大片泥沙。

　　“我一共看到了十九种结果，这是我们唯一一种逃出那条金龙掌控的结局，不过最终的下场也不是太好。”

　　“难怪你会做出如此选择。”

　　帕奎瑞尔的语气中透露出唏嘘之色，若非知道对方的种族天赋，他早就与对方断绝往来了。

　　谁能够忍受自己被强敌痛殴，快要被打死的时候，自己的朋友还在一边看着，还向对方摇尾乞怜低头服软。

　　窥探到不断变动的未来，这的确是一项绝佳天赋，可惜有的时候若是选择生存，那么必须就得丢失颜面，没有半点尊严。

　　“我确实找不到更好的出路。”

　　“倘若你只看那条龙，你能够看到多少种未来？”

　　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帕奎瑞尔突兀询问道。

　　宙古霸王鲸总是会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未来，倘若向那条金龙臣服，不单单只是避害，而是趋利呢。

　　“我看不清，他好像只有一种未来，又好似有无数种。”

　　宙古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迷茫。

　　“什么意思？”

　　“我在他身上看到的所有未来，最终都是一样的。”

　　“什么？”

　　“一轮在黑暗中熊熊燃烧的黄金太阳。”

　　“黄金太阳？”

　　帕奎威尔再次睁开了一颗独眼，此刻经历了半天修养，他总算是恢复了一点气力，因此，在另一侧空洞的眼眶中，已经有肉芽交缠生长，显得极为可怖。

　　“谁？”

　　已经战至力竭，重伤垂死的海皇龙还没有来得及去品味所谓的黄金太阳到底代表什么，便骤然昂起头颅。仅剩的一颗独眼迸发出犀利的光，看向深海方向。

　　有未知莫名的存在，自深海中攀升，并且正在向他们靠近，这种深入骨髓，侵入灵魂的危机，令海皇龙感到惊颤。

　　倘若是全盛状态，他当然无惧这种存在，深海之中，不论有什么，哪怕是不可名状的神孽，即便是不敌，他也可以从容退走，可现在不行。

　　这是与那条金龙厮杀战斗完全不一样的局面，那条金龙下手狠毒，完全就不在乎年长近千年的岁数，可即便如此，对方下手也是有分寸的。

　　会将他往死里打，但却不会真的将他打死，这作为龙族最基本的默契，即便是敌对龙族也不会轻易杀死对方，更何况他们也并没有什么必须得分出生死的敌对立场。

　　但可眼下，这头从深海中苏醒，靠近浅海的家伙就不一样了，不知其身份，难以揣测其目的，未知就是最大的恐惧。

　　“我们是圣龙诺亚的臣属，无论你是谁，胆敢侵害我们，就等于挑衅一位身份尊贵的祖代龙，不仅会引来祖代龙的怒火，更是会引来龙神的注目！”

　　相比于竭力凝聚气力，准备迎接强敌，进行战斗的海皇龙，宙古霸王鲸就十分简单干脆。

　　在海皇龙错愕的目光中，直接扯过诺亚的大旗，威胁起深海中的生物。

　　“没用的，那条龙以前得都没有来过海洋，要不是因为我们的到来，他都不会进入海洋，那是从深海中苏醒的怪物，不知道他的存在。”

　　帕奎瑞尔想让自己的同伴放弃这种无用而又可笑的威胁举动。

　　只不过他的话音刚刚说完，那股原本还在不断靠近的未知诡异气息，顿时停住，随后开始缓缓向深海退去，不再靠近。

　　“这怎么可能？”

　　帕奎瑞尔只觉得不可思议，能够潜伏在深海进行漫长沉睡的哪有善与之辈，原先已经破灭的世界中，他就是在深海沉睡的众多古老存在之一。

　　“它或许从未听说过诺亚的名字，但它一定了解祖代龙与龙神，况且，以前或许不了解，但在与你一战之后，这些被惊醒的家伙，难道还会不知道吗？”

　　宙古霸王鲸有理有据的反问，令帕奎瑞尔哑然。

　　他与祖代金龙一战，不知打碎了多少海底山脉，破碎了多少千里的海床，在战斗的途中，他也感受到有许多未知的古老存在被他们惊动，被迫从沉睡中惊醒。

　　不过绝大多数在发现不关它们的事，不影响他们继续趴窝后，又继续睡下去了，但显然，有些家伙还是对他们非常感兴趣。

　　“你看，低头臣服于一位更强大的存在并不是什么坏事，我们现在不就避免了一场不必要的战斗吗？”

　　“倘若没有那条龙，仅凭我们自己，那些家伙不仅不会苏醒，更不敢招惹我们。”

　　帕奎瑞尔哼了一声，沦为臣属之后，哪怕感受到了被庇护的好处，但他也并不领情。

　　“我们终究是外来者，哪怕是没有这位诺亚陛下，也会有迪亚，修亚一类强大存在与我们战斗，这世上从来都没有真正的无主之地。”

　　“即便是战斗，沦为臣属的也不一定是我们。”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

　　海床之上，翻涌的泥沙最终还是沉寂，海水恢复了清澈，两尊身上缠绕着厚重岁月气息的存在，最终归于静谧，悄然无声。

　　“希雅，我强行征服了你的朋友，你很不开心吗？”

　　群龙拱卫的巍峨宫阙中，心情极其愉悦的金龙看向明显怏怏不乐的不死鸟。

　　“我应该感到开心吗？我那么信任你，带你去见他们，可你却对他们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

　　“他们正在侵占我的领土！”

　　诺亚声明道。

　　“可你先前都没有去过那里。”

　　希雅非常不服气，她不认可这样的理由。

　　“我的眷属与臣民去过。”

　　“这是狡辩，你太霸道了，诺亚。”

　　“君王统治的土地难道取决于他走过的地方吗？”

　　诺亚忍不住笑问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世间绝大多数类人种族的君主，他们的统治之地恐怕仅仅只是局限于自己的王宫，或者是脚下的城市。”

　　“我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你，但我觉得你做的就是不对。”

　　“哪里不对？”

　　“你拥有如此广袤的领土，有那么多的龙领主向你效忠，坐拥如同群山一样巍峨的财宝，还能够在山脉上修建用于享乐的宫殿。

　　为什么还要去霸占你从未去过，甚至用不上的大海呢？即便那里是你的领土，但你不能让给他们吗？这对你来说，也没有任何损失啊。”

　　不死鸟表达自己的困惑，只不过这番充满天真与童稚的发言，却是让诺亚忍不住大笑。

　　“我从未觉得我所统治的领地广袤，你不觉得在方舟之下，我的领土实在是太过狭小了一些吗？”

　　诺亚反问道，不等不死鸟回应他这番野心勃勃的发言，诺亚又继续补充道，

　　“我现在的确还没有涉足海洋，但是我从来都没有说过不需要大海的资源，况且即便是我不需要，我的子孙，我的臣民，他们难道就不需要吗？

　　作为统治者，我需要做的是统率我的臣民，维护属于我以及他们的利益，而不是将看似无用的土地分割让出去。

　　今日可以让一地，明日又是否可以让十城？如此退让下去，再广袤的土地最终也只有分崩离析的结局。

　　疆域再多，一寸不能让，山河再远，寸步不能失！”

　　“所以你要强行征服我的朋友？”

　　“倘若他们不向我臣服，那么侵犯领土的入侵者，就只有另一种结局了。”

　　诺亚平静道，可语气中透露出的透骨森寒，令不死鸟都一阵颤栗。

　　“你想干什么？”

　　“他们已经向我臣服，我自然不会对他们做什么，他们的生死安危今后都将由我负责。”

　　“那你也打算征服我吗？”

　　“不，当然不会，你是我的朋友，我怎么可能会用暴力强迫你呢？”

　　“可我觉得你并没有把我当成你的朋友。”

　　“我当然是你的朋友，但同样也是一位领主，一位统治三千万生灵，要为他们的生命以及利益，背负所有责任的龙领主！”

　　诺亚凝视面前这位不死鸟，即便是见过世界破灭的终末之景，她依旧保有天真与浪漫，

　　“我每退一步，将有数于十万效忠于我，为我服务的臣民利益受损，而我每进一步，将有数以百万计的民众因此而受恩惠。

　　你觉得作为领主，我该如何选择？”

　　不死鸟希雅沉默，不知该如何辩驳了。

　　“倘若有一天，我侵犯了你的领地，威胁到了你的领土主权呢？”

　　“不会有这一天的。”

　　“为什么？”

　　“因为你太善良了。”

　　“……”

　　静默的氛围并没有维系多久，伴随着一道又一道在艾利希姆城上空骤然间，此起彼伏回荡的龙吼，随之打破，才安定一会儿的圣龙大领主有些诧异地看向重重宫阙之外。

　　一条又一条金龙的矫健身姿倒映在诺亚的龙瞳中，两条壮年龙，四条极老龙，还有六条古龙，总共有十二条金龙降临在艾利希姆城上空，盘旋飞舞，声势浩大，不知震撼了多少人。

　　从来还没有人见到过如此数量的金龙集体出动，别说诺亚领地上的民众了，就连诺亚自己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等数量金龙，这像是整支家族集体出动一样，震撼龙心。

　　“这又是何必呢？完全没必要啊！”

　　诺亚看着这支声势浩大，足以完成灭国之战的金龙群，不禁一叹。

　　这些金龙，他一条都不认识，但在其中两条壮年龙身上，诺亚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