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 黑日，降临地狱

　　“你已经是龙王了，诺亚，你的世界无法约束你了。”

　　祭礼之蛇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凝视着能够将身躯探出世界胎膜的圣龙，足以逆乱时空，仿佛洞渊一样的蛇瞳中，倒映出诺亚的存在。

　　那是一道完整的金黄龙影，包括诺亚未曾探出世界的龙躯，同样也映照在祂的眼瞳深处。

　　世界规则凝结而成的胎衣，根本无法阻拦祂的目光，祂可以轻易窥探到物质界中发生的一切。

　　“是啊，世界再也无法约束我了！”

　　诺亚垂下龙首，俯视着下方对他的存在没有任何阻拦的世界之衣，语气中带着怅然之色。

　　若非祭礼之蛇的到来，他估计还会再过一段时间，才会发现，世界实际上，已经对他再无任何约束，他可以自由的出入世界。

　　换而言之，他已经是不朽龙王了，他可以随时脱离世界，头也不回地离开，遨游虚空。母界在事实上，对他也没有任何约束。

　　不过诺亚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他一旦离开，龙界就会失去太阳，没有了太阳照耀的世界，会是何等凄惨？

　　这是不需要思考的问题，或许在无光的永夜时代，也依旧可以有生命顽强地生存下来，但九成九以上的物种都会灭绝，而世界在经历了物种大灭绝后，必然会坠落。

　　这样的凄惨之象，是诺亚绝不愿意看到的，这是以他为核心才变化出现的龙界，他的子嗣、臣属、眷属、仆从，皆在其中生存繁衍，他的根基就在这里，他就是在此界中崛起，怎么可能舍弃，又怎么可能忘却。

　　“你看起来似乎很伤感？为什么？”

　　祭礼之蛇对于诺亚的反应非常不解，他不明白，眼前这尊新生的同类，为什么会在知道自己不受母界束缚的时候，会露出这样的情绪。

　　“因为我现在是母界的太阳啊！”

　　毫无约束，更无任何限制，超乎了诺亚的预料。

　　在他早期的推演中，即便是他成就龙王，世界也不会松开他，而他只有在彻底成为世界之主后，才会拥有自由。

　　可是现在，在他取代太阳，成为世界运转秩序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后，母界居然愿意放他离开。

　　难以置信，这就是此刻诺亚的情绪。这等于将一界生灵之生死全部置于他的一念之中，只要他愿意，他随时可以重塑世界。

　　这是何等恩荣？又是何等信任？世界意志将他视作什么？

　　“唔，看来短时间内，你不会离开你的世界了。”

　　祭礼之蛇的语调着重强调后面几个字，他已经将眼前世界视作眼前这尊新生同类的所有物。

　　“不会完全离开，不过我也不会全部留下。”

　　既然知道世界对自己没有任何限制，诺亚自然也不会固步自封，龙界并不需要十颗太阳，可有不少黄昏世界需要富有生命力的太阳。

　　诺亚晋升化作史诗的生命形态，既可以化作横挂于天空中的十日，而且又可以如现在这样，聚合为一，化作一尊绵延不知多少里的太阳圣龙。

　　即便是缺少了几个太阳，诺亚照样可以凝聚显化出龙王姿态，既然成了龙王，他的真身又岂是如此不变之物？

　　“我了解到了一则对你不太利好的消息，虽然你现在具备处理部分的能力，但我希望你可以稳定情绪，不要做出任何冲动的举动。”

　　听到诺亚的回答后，祭礼之蛇这才开口。

　　“请讲。”

　　对于眼前这条伟大之蛇，会带来何种消息，诺亚表示非常好奇，对方的凌驾于诸世之上，而祂的消息渠道，同样也是诺亚目前接触不到的。

　　“有一位掌握与你相似力量的大蛇在冒充你，欺骗你的眷属，诱惑你的军团，并且侵蚀腐化了不少龙人。”

　　“谁？”

　　虽然在沉睡之前，诺亚就料定自己苏醒后，那些诸神，以及在虚空中徘徊暗中窥探的某些存在，会给他制造一些惊喜，但这样的惊喜，却是诺亚没有预料，或者说是绝对无法容忍的。

　　“现在的你，还不是祂的对手。”

　　听到诺亚询问，祭礼之蛇摇摇头。

　　“我只是想知道我的敌人是谁。”

　　“黑日之翼神蛇！”

　　祭礼之蛇没有继续隐瞒，告知了诺亚想知道的信息。

　　因为即便不说，诺亚的眷属也会很快将这件事情上报到诺亚面前来，那位黑日神蛇做的事情，着实有些过分了。

　　本来这也不算什么，可偏偏招惹的存在也成功晋升成为了龙王，成为了同等层次的存在，而且以对方的成长速度，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更进一步，到那时候，可就是虚空大祸。

　　“翼神蛇？”

　　诺亚神情一动，想起了昔日借助黄金树推动血脉进化时，看到的一尊存在，在最后那尊乃是诺亚龙翼形态来源的存在，融入到了太阳中，与他晋升史诗的过程，可谓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怎么了？你认识？”

　　“不认识！”

　　诺亚摇摇头，他那时看到的影像都不知道是多少岁月前留下的时空烙印了，那条翼神蛇即便是活到了现在，也必然面目全非。

　　“我可以为你们介绍一下，你们可以接触一下。”

　　祭礼之蛇似乎想要说和。

　　“如果他真的做了你所说的事情，那就没有什么可接触的。”

　　眷属被侵蚀，仆从被诱拐，这要是还能无动于衷，诺亚觉得自己也别当什么龙王了。

　　“哎，说实话，我真的不想看到你们发生冲突。”

　　祭礼之蛇见诺亚的意志如此果决，不禁长叹一声。

　　“如果真的不想看到冲突，那么你现在应该去规劝那头太阳蛇向我谢罪，而不是劝我大度。”

　　“我做不到！”

　　祭礼之蛇十分坦诚道。

　　踏足史诗之路，谁不是自由自在之身，哪怕是面对比自己更强的存在，也往往是不乐意低声下气。

　　“你在祂那里得不到的东西，也休想在我这里得到。”

　　“唉！”

　　见劝和无果之后，祭礼之蛇不禁长叹。

　　他想阻止这些为数不多的同类彼此发生战斗与冲突，他们这一类存在的数量，本来就比神灵稀少。

　　在神灵对他们看不太顺眼的情况下，彼此之间还相互征战，互相攻伐，这着实是不智之举。可惜，没有谁愿意听他的。

　　“祂冒充我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好玩？”

　　如果不是祭礼之蛇亲自告知，诺亚都不太相信，虚空居然会有不朽存在，打他的旗号，在物质世界中招摇撞骗，简直没道理。

　　“你把眷属培养得很好，尤其是你的精锐战团，即便是我都有些羡慕，而翼神蛇在漫长沉睡中，不慎失去所有眷属，所以在苏醒后，祂选中了你的眷属。”

　　“大概了解了。”

　　精心栽培的果树开花结果了，甜美的果实令某一无所有的家伙心动了，于是便伪装成他的模样来摘果子，

　　“说起来，它在塞特拉帝国中有供奉吗？”

　　“当然有，蛇人帝国不会缺少任何一名伟大之蛇的祭祀，哪怕从来都不曾回应。”

　　“蛇人帝国参与其中了吗？”

　　“有部分参与。”

　　祭礼之蛇似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虽然乍看是劝架的老好人，但诺亚细品之下，却发现这老好人有些不太对劲，这哪是来说和的，分明就是来拱火的。

　　至少诺亚现在已经将黑日之翼神蛇，以及多次作妖的赛特拉蛇人帝国拉上了必除名单。

　　不过，消息还是要进行验证确认，总不能对方说什么是什么——金龙的测谎天赋在面对这种存在已经失去了用途。

　　诺亚可以确认一点，眼前的祭礼之蛇在史诗之路上，相比于才刚刚踏上起点的他，走的极为深远，至于具体走到哪一步，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以祂仅仅只是出现，就令在诺亚的帮助之下，获得了诸多世界宝物滋养，越发强盛的龙界激烈反应来看，祭礼之蛇全力以赴，说不定能够摧毁一方小型物质界。

　　一击破界，这对于强大的史诗而言，并非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当年由奥丁统帅的神系，遭遇诸神黄昏之浩劫时，可是有不少物质界就被打崩了。

　　对于这一类存在而言，获取源力并不是什么难以做到的事，无论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对于祂而言都是信手而为，真正忧虑的应当是如何掌握数量庞大到如以构建一方完整世界的根源规则。

　　当然，这也是诺亚的猜想，因为从眼前这位祭礼之蛇的举动来看，他更像是一位喜欢交朋友，四处找乐子的家伙。

　　“我会派遣眷属，调查你说的这件事情，如果这位翼神蛇真的在侵蚀我的眷属，那么我一定会让祂付出与之相对应的代价！”

　　“祂现在的力量比你强！”

　　“有多强？”

　　“依照泰坦划定的史诗五境，它现在处于第二境，拟界！”

　　“嗯！”

　　黄昏世界的数量说多当真不算多，即便是千百座世界，也未必会出现一方连太阳都能折腾到熄灭的末日世界。

　　可在虚空物质世界庞大的基数之下，没有什么是稀少的。

　　“你暂时要保持冷静，不要做出任何冲动的举动，你可以令眷属在物质世界与祂纠缠，但暂时不要在虚空中与祂开战。”

　　“感谢提醒。”

　　难以揣测祭礼之蛇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思与情绪，大老远跑过来向他告知这条消息，诺亚对此极其重视。

　　不过在此之前，拥有自由身的诺亚，有一件优先项排在处理冒牌货之前的大事——地狱！

　　作为下层位面之中，最为臭名昭著的罪恶集合之地，地狱在某些方面比起深渊都更加恶心，哪怕地狱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从深渊分裂演化而成，但有序的邪恶远比无序的混乱更为致命。

　　不过深渊与地狱仅仅只是秩序与混乱的区别，至于其内里环境，几乎没有什么差别，漆黑的焦土大地，不息的熔岩之河……

　　当然，有不断落下酸雨的层面，以及被极寒风暴笼罩的冰霜之地……深渊与地狱都有各式各样的极端地区与气候，唯独没有适合凡俗普通生灵生存繁衍的环境。

　　“事先声明，我没有向你发出邀请，所以我不会向你支付任何报酬！”

　　诺亚看向身旁这尊兴致勃勃，打算近距离前来看热闹的家伙，事先开口警告道。

　　当诺亚在物质界时，他拥有的财富足以傲视诸界，可当他晋升进入全新的层次，进入虚空后，先前的财富虽然仍在，但在某种程度上，他一贫如洗。

　　“这是我自愿的，与你无关。”

　　祭礼之蛇对于诺亚的声明没有半点不恼，反倒是继续催促诺亚。

　　本来告知诺亚消息后，祂是打算离开的，可在知晓诺亚打算前往地狱从其中捞出一名地狱领主之后，这条大蛇又有了兴趣，缠上了将一截尾巴留在物质界，化作太阳的诺亚，一路跟了过来，直抵地狱。

　　深渊中分裂出来的地狱远不止一处，而养父卡修斯坠入的地狱，显化在诺亚的眼中，却是六层塔式结构的界面。

　　与虚空之中大致呈球体的物质界不一样，眼前这时空结构呈出高塔状，六大层面相互累加的地域，没有物质界完整严密的规则，虚空中的所有一切都可以穿过那层薄到可以忽略不计的规则胎膜，闯入其中。

　　不过进入地狱容易，想要出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尤其是对于那些不幸自物质界坠落，流落于此的强大生灵而言。

　　可强大到超出世俗的层次之后，进入地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没有主宰的地狱啊！”

　　一路跟进的祭礼之蛇看着眼前的看似严密，实则空空荡荡，并不完整的六层破碎层面，不禁流露出失望之色。

　　在这条大蛇失望时，由太阳构成不朽之躯的神龙，已经闯入地狱中，这一瞬间，来自物质界的太阳光辉就如同亿万道神剑一样，便抹杀了数以百万计的魔物。

　　六大层面顿时为之震荡，于其中孕育的地狱意志顿时就像是疯狗一样，倾巢而出，所有的地狱领主皆被惊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