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养母求助，来自地狱的噩耗

　　“塔尔洛斯？这就是你即将建立的国家？”

　　诺亚俯视自己的子嗣，这几年来，他一直都在关注这两位子嗣的行动，对于他们参加并主导的每一场战役，他都有留意。

　　不是在龙人军团之中安插细作，更不是以言灵进行视奸，而是通过黄金树的因果反馈，了解到自己子嗣在亚尔维斯大陆的进展。

　　这可是他的孩子啊，他们所统领的龙人们，也是他的低等眷属，而那些辅助他们的龙领主，更是他的追随者。

　　这场战争的每一位参与者，都与他有或深或浅的关系，因此诺亚能够在黄金树的根须之下，了解到他们所引发的每一场战争，更是能够得到源源不断的反馈。

　　那一颗颗悬挂在黄金树枝头的血源果，就是诺亚得到的反馈回报。因为这场征服之战与他有脱不开的关联。

　　“是的，父亲。”

　　伊利亚德毕恭毕敬道。

　　父亲的形象，在他的心中从未变化过，强大、神秘、庄严、不可揣摩、难以逾越，即便现在也是如此，越是成长，他越是能够感受到父亲的强大，与某些难以理解的特性。

　　“你在这场战争中有什么收获吗？”

　　诺亚有些好奇地注视着自己的长子，因为他发现，这名长子在战争之前是属于坚定的战争反对派，是一位和平主义者。

　　但当被龙人军团裹挟，不得不进行战争的时候，他居然可以转变成为一名铁血无情的冷酷屠夫。

　　“我扩张了领土，打破了……”

　　“我可没有兴趣听你说这些，我是指属于你自己的收获，而不是指你领土的扩张，这些我早就了解过了。”

　　“您了解过了？”

　　伊利亚德一怔。

　　“怎么？你觉得我会漠视你跟你的弟弟吗？”

　　“当然没有，只是我没有想到您居然会如此关注。”

　　“当然，我不仅关注，我现在还非常想知道，主导了一场战争的你，现在对于它的看法。”

　　“父亲，我现在对战争，的确有了不同的观念。先前我对于战争的理解与看法实在是太过于片面。”

　　“说说看。”

　　“我曾尝试通过对话与谈判等和平方式解决问题，可我发现，无论我做出什么样的努力，这些问题始终都没有真正得到解决，可战争却可以解决这些，简单而有效。”

　　伊利亚德的眼中露出了颇为奇异的光芒，他的目光就像是一名发现了某种新奇事物的顽童一样，初次的尝试之后，不仅没有因此满足，反而引起了更大兴趣，

　　“战争并不是一无是处，更不是邪恶，它就像是一场风暴，它会摧毁一切，却也会带来新生。

　　贪婪的贵族，腐败的官僚，不均衡的财富，贫瘠的资源……这些问题是动用和平手段，难以解决的顽疾，可战争却可以轻易剖开解决它们。”

　　“有意思，你现在已经品尝到了战争所带来的甘甜滋味，你觉得自己还能够克制吗？”

　　诺亚饶有兴致地询问道，这是他最想知道的，生物具备依赖性，尤其是在尝到甜头后。

　　“父亲，我并没有因为这场战争而改变，我依旧认为和平是宝贵的，战争虽然并非邪恶，但我们必须慎用。

　　不过，倘若通往和平的道路仅有战争可选，那么我绝不会退缩拒绝，我会用它摧毁一切旧有秩序，在此之上，建立全新的秩序。”

　　“慎用战争手段？说的不错，但你认为你现在可以做到吗？”

　　诺亚的目光越过自己的子嗣，看向宫门外，落到伊利希姆城中，这城市中的诸多一切，都尽数倒映在这尊祖代金龙的璀璨金瞳中。

　　他已经注意到了自己的臣民，其思想变化。过去一百多年的岁月中，这些血脉被一代代优化的圣龙之民，并没有意识到他们与外界的差距，他们在诺亚缔造的秩序当中，享受着和谐美好的生活，对于外界并没有多少向往与追求。

　　之所以没有多少，是因为过往的认知束缚了他们，更因为诺亚组建军团时，那严格的筛选标准，压制住了许多龙人的想法。

　　诺亚为了组建军团所订立的种种严苛标准，那一轮轮的筛选，着实打击到了不少龙人的自信心，致使他们没有太大野心，可以安稳平静地居住在艾利希姆城中。

　　虽然有龙人走出去，在外界历险，认识到了自己的强大与不俗，但这终究只是极少数，相对于艾利希姆城庞大的龙人群体来说，就连零头都算不上。

　　可现在不一样了，龙人的认知壁垒伴随这场跨海援助圣龙子嗣的战争已经被粉碎，障碍被打破了。

　　不要说是艾利希姆城中，等待消息的龙人家属们，即便是渴望获得荣耀，渴望改变命运，渴望拥有不同的龙人们都未曾要想到，自己居然可以通过战争获得如此之多的利益。

　　伊利亚德的赏罚分明，对于龙人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因为这些龙人对自己的认知不够，他们对自己的期待并不高，所以当伊利亚德按照针对普通人族的标准，给予他们奖励的时候，龙人顿时就陷入到了狂热状态。

　　要知道，几名龙人市民阶层组成的小队，就可以攻下一座看似牢固的贵族堡垒，普通职业者的刀剑以及没有附魔伤害的城防武器都难以破开他们的鳞片，低阶法师的法术，更是能够被这些血脉优化了近十代的龙人们直接豁免。

　　毫不夸张的说，每一名龙人都是一尊行走的攻城战车，对于并不具备高端超凡战力的封建中小地方贵族而言，一名龙人就足以对他们进行毁灭性打击。

　　作为他们地位体现，赖以生存的城市堡垒，对于龙人来说就像是笑话一样，而他们耗费诸多财产所组建出来的领主卫队，面对龙人，更是不堪一击。

　　总而言之，从艾利希姆城中走出来的龙人，哪怕只是经历了简单的军事化训练，对于地方中小贵族来说，都可以形成降维打击。

　　在这一场又一场的战争中，这些原本自我认知不足，自信心不够的龙人们，迅速确立了自己在外界应当拥有的地位。

　　当这些消息传回到艾利希姆后，则是直接刺激了原本安贫乐道的普通龙人市民，令数量最为广泛的龙人群体蠢蠢欲动。

　　野心与能力往往相互促进的，强大的野心可以令一位生灵去主动提升能力，而更强的能力则会孕育更大的野心。

　　当发现自己并非想象中的那么不堪，可以在外界拥有更大作为时，许多平凡了一辈子的龙人都会有所想法。

　　毕竟，没有多少智慧生物是甘愿平凡，更多的时候只是没有办法，只能去适应平凡，当发现自己可以扬名立万，主宰一方的时候，有几人还能够甘于平淡呢？

　　这也就是诺亚询问自己长子的缘故，许多事情不是靠嘴说的，而是要看实际能不能做到。

　　与一群已经品尝到了战争果实的龙人，以及数量百倍以上，渴望品尝到果实的龙人，说要慎用战争手段。

　　请问，谁能同意？

　　诺亚都不会在这种时刻与自己的臣属意愿背道而驰，哪怕他具备扭转镇压一切的力量。

　　名为战争的巨兽已经被释放出来了，在这头巨兽没有吃饱喝足以前，除非是被彻底摧毁，不然它是不可能停下来的。

　　对于尝试想要驾驭这头战争巨兽的子嗣，诺亚也只能够说一声勇气可嘉，当然，他并不会去阻止，而是会放任其尝试，反正最终的结果是一定的，除了他以外，没有谁可以控制这头巨兽。

　　诺亚不打算控制，是因为诺亚认为没有控制的必要，他的领地的确应该进行扩张了，不是向需要经营日久才能有稳定产出的蛮荒之地扩张，而是向那些秩序早已腐朽的文明之地。

　　龙人的蜕变与成长，可不是靠吃空气就可以维持的，虽然大气中的游离元素也能够满足一部分消耗，但主要的还是通过摄取现实中的肉蛋奶等物质。

　　艾利希姆城中的龙人一代代被优化，也就代表每一代龙人都拥有比上一代更强的物质需求，再加上龙人的寿命延长，龙人数量日渐增长，再不外扩，艾利希姆城真的会爆炸的。

　　因此，如今的局面，可以说是诺亚在有意无意间引导形成的，别说诺亚鲜少干预，仅仅只是放任自流，就足以证明他的态度。

　　“我知道您的意思，但我会努力引领亚尔维斯大陆上的龙人，让他们走向正途。”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对于自己子嗣的发言，诺言不置可否。

　　没有谁不想体验一下人上人的滋味，尤其是艾利希姆城中的底层龙人。他们需要做的就很简单，走出去就行了，因此龙人大规模外出已成定局。

　　不过，远渡重洋，进入亚尔维斯大陆，投靠两位圣龙之子，只是一种选择而已，也可以选择进入隔壁的阿特拉斯王国，加入王室直属骑士团，虽然其门槛依旧不低，但却比圣龙的战团要求少多了。

　　除此之外，也可以选择前往大陆南方诸国，或者是前往西部，西兰蒂亚大陆足够广阔，足以容纳龙人现阶段滋生出的野心。

　　那这些选择外出的龙人们，他们在外界进行的开拓事业，取得的每一项成就，都将为诺亚带来反馈。

　　圣龙诺亚欣慰地注视着积极进取的眷属子民们，为他们所取得的每一项成果感到由衷的欣慰与喜悦。

　　“不愧是我的臣民啊！”

　　望着硕果累累的黄金树，已经两百零三岁的祖代龙诺亚，发出充满自豪的感叹，不过看到满树丰盈的果实，诺亚却也是一阵叹息，

　　“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睡着啊！”

　　按照诺亚对自我年龄段的推演，即便是作为祖代龙的他，也将在两百岁左右，进入成年期，蜕变成为一条成年祖代金龙，真正达到龙生巅峰。

　　可事与愿违，现实的发展与诺亚的推测结果出现偏差，即便是他已经度过两百岁生日，他也没有任何困倦之意，更是没有一丝一毫进入沉睡期的征兆。

　　“难道我的血统比我预估中的更加优秀，所以我的成年期，将会在更晚的时候到来？”

　　就在诺亚重新推测，默默等待龙生巅峰期的蜕变到来时，平日里踪迹难寻的养母瑟琳娜，以一种诺亚从未见过的姿态出现在了眼前。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眼前这位少女的脸色实在是太过糟糕，对于一位传奇法师来说，这样的姿态实属不该，简直就像是颓废到了极致，自暴自弃，即将自毁的法师。

　　对于一名施法者而言，这样的状态其实并不算罕见，尤其是对于那些长期住在实验室的法师而言，一旦研究的项目课题陷入困境，难以寻觅到出路，找不到症结时，便会进入这样的糟糕状态。

　　不过显而易见的是，养母瑟琳娜的糟糕状态，并不是任何实验项目造成的，因为她见到诺亚之后，开口询问的第一句就是，

　　“你可以联系到那位给予你眷顾的龙王吗？”

　　“我联系不上。”

　　诺亚一怔，旋即摇头，他倒是想再见一见那位铸造群星的龙王，但实在没有机会啊，那一次之所以能够见到，都不是黄金树提供的支持，而是因为血脉所带的冥冥牵引，诺亚就是想复刻都办不到。

　　“真的不行？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瑟琳娜的神情之中透露出一种诺亚从未见过的焦躁。

　　“你遇上的事情不会只有龙王出手，才能够干预解决吧？”

　　诺亚的神情有些微妙，他大概猜到了。

　　“是，所以你可以联系上龙王的话，就不要再隐藏了。”

　　瑟琳娜的目光直愣愣的盯着诺亚，就像是落水之人，看到一根救命稻草，

　　“我可以支付即便是龙王也会满意的酬金。”

　　“可我真的没有。”

　　“龙神也可以。”

　　“……我一位龙神也不认识。”

　　诺亚无奈道。

　　“诺亚，卡修斯，他出事了，地狱意志在侵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