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仙药精灵

　　“卡修斯，你要是等这种返祖龙突破成为传奇，还不如指望老娘！”

　　充斥着桀骜，带着几分余怒未消之气的声音，诺亚十分自觉地噤声，不再有任何言语，他不想再卷入这对夫妻的争吵之中。

　　“你不愿意帮我，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卡修斯面露无奈，他也不想再与自己的伴侣重复同样的争论，毫无意义。

　　“这是我愿不愿意帮你的问题吗？分明就是你的想法，你的决定太过愚蠢，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粗鄙无脑的蛮子。

　　你比巨龙都还要贪婪，你拥有的这份力量，即便是古龙都会畏惧，你为什么就不能满足？”

　　瑟琳娜的声音变得高亢了几分。

　　“倘若我会因为血脉的力量而满足，愿意驻足，停滞不前，当年的你又怎么会坚定选择我这样愚蠢无脑的粗鄙战士？”

　　面对暴怒的妻子，卡修斯的脸上反倒是露出了微笑，这是诺亚从未见过的非常和谐自然的笑容，男人陷入到了某种美好的回忆中，脸上还带着得意的神情，

　　“你还记得吗？我们的初次相遇。”

　　“我怎么可能会忘记？你这脑子里都塞满了肌肉的蛮子，我当初真的是瞎了眼，怎么就选了你？”

　　瑟琳娜虽然依旧在骂，但语气却是缓和了许多，

　　“你知道我当初公开与你关系的时候，我的朋友劝了我多少次了，还有我的那些对头，他们都跑到我的面前来嘲讽我。”

　　众所周知的事情，在超凡体系之中，战士这一近战职业是处于鄙视链的最底层，稍微会两手法术的职业都能够嘲笑一下战士。

　　以当前时代的风气来看，作为施法者天才中的天才，瑟琳娜会选择一位战士当做自己的伴侣，确实是不可思议，听起来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公主，选择了衣衫褴褛的乞丐一样。

　　“可是我用拳头让他们闭嘴了，不是吗？”

　　卡修斯脸上的笑容更是开怀，透露出了一则小小的隐秘，

　　“其实我打的，不只是你的那些对头，还有你某些自作主张，跑来警告我的男性朋友，我也让他们闭嘴了。”

　　“蛮子！”

　　瑟琳娜恨恨地骂出了声，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老娘的朋友都被你打没了一半。”

　　一旁的金龙则是大眼珠子乱转，在一旁吃瓜听戏，听起来他的养父养母有一段非常美好的过往，不过略显血腥暴力，不过遭殃的似乎是别人。

　　“他们不识好歹，不知死活而已，我们情投意合，相敬互爱，走到一起，关他们什么事情？也敢在我面前聒噪！”

　　卡修斯冷哼一声，神情上显露出丝毫不逊色于养母的桀骜之色。

　　他同样也是天才，天才哪有不骄傲的？只不过这份骄傲，轻易不会对人显露罢了，他们只会在同一层次的人面前，展现出自己真实的模样。

　　“可你现在让我后悔了，我开始质疑我年轻时作出的决定。”

　　瑟琳娜的语气已经听不出多少怒气，最起码诺亚听不出来，反倒是有点像是少女的撒娇，让金龙感觉有些腻歪。

　　“你不会后悔的，你只是在担心我。”

　　卡修斯的语气中充满自信，

　　“可你要相信我，我从不会让人失望，即便是失去泰坦血脉，我也只是摆脱一部分禁锢，我一定会可以比现在走得更远，变得更强。”

　　“大话谁不会讲？”

　　少女模样的法师轻哼一声。

　　“我从不吹嘘，你知道的。”

　　青年模样的卡修斯上前一步，凝视自己的伴侣，

　　“我说出口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

　　瑟琳娜偏过目光，拒绝自己的伴侣对视。

　　“你不相信我吗？”

　　卡修斯伸手，拉过少女法师的手掌，诺亚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了，埋下头颅，他忽然想试一试龙车这种粗鄙技能，但他估计自己撞不过。

　　“等我突破，晋升成为传奇。”

　　瑟琳娜没有甩开丈夫牵过来的手掌，而是转回头，凝视丈夫的目光，一脸认真地叮嘱道，

　　“等到那时，我再考虑要不要帮你，在此之前，你不许去找任何人，我不放心，包括这条偷听的小龙。”

　　“好。”

　　卡修斯一口答应下来。

　　于是，重归于好，夫妻关系再次恢复和谐的一男一女，手拉着手消失在金龙面前，而诺亚则是一脸莫名其妙，甚至有些恼怒，

　　“关我什么事情，点我干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吗？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干过，好吗？”

　　在心里面嘀咕了一通的金龙张开双翼，离开了这处充满酸臭味的地方，简直就不是龙能呆的位置。

　　“诺亚殿下，有一位自称拉法尔的银龙想要拜访您。”

　　再也没有了俗事缠身的诺亚，本以为能够讨得一段时间的清静，可他还没有安静一会儿，就得到了来自大妖精希芙蕾亚的传讯。

　　“拉法尔啊，嗯，我知道了，带他过来见我！”

　　诺亚很快就想起来了，昔日被泰德尔的成年礼所吸引，进入艾利希姆城中的银龙，这条银龙被他所著的书籍吸引，特意前来拜访他，还认可他的圣龙称号。

　　不过，当初这条银龙承诺十年后就来再次见过他，可现在，算算时间，都快二十一年，比起当初所承诺的时间翻了一倍，这才看到龙影。

　　他本来还琢磨，这条银龙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现在来看，应该没什么大碍，应当是作为长生种的时间观念，与短生种不一致所导致的。

　　十年时间，对于短生种来说相当漫长，可对于长生种而言，或许只够舒服地睡一觉，对于一条成年龙类来说，当真不算什么。

　　“诺亚殿下？！”

　　一别二十年，再次出现在诺亚面前的银龙拉法尔，倒是与昔日的变化不大，还特地变换成了男性精灵的模样，没有保持日常最爱的女精灵姿态。

　　可诺亚的模样，在这二十年间，变化却着实不小，不仅仅是因为体型大了许多，更重要的是还长出来了一对特殊龙翼，亲爹亲妈都盯了许久才敢确认，更别提只是畅聊了一夜的银龙。

　　“这片土地上只有我一条名叫诺亚的金龙，所以不用摆出这种表情，你没有找错地方。”

　　诺亚的目光掠过银龙，这位银龙并不是孤身前来，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个人，那是一位已经上了年纪，面容姣好的人类女性，看起来约莫三十来岁，身上披着一件颇有质感的斗篷，具有一种亲和力十足的自然气息，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草药气味。

　　“诺亚殿下的变化，还真是震惊到我了，您这是？”

　　“一些返祖变化而已！”

　　诺亚轻描淡写道。

　　“返祖龙。”

　　银龙拉法尔面露震惊，但他的神经很快就平静过来，反倒是露出了果然之色，

　　“以您的天赋，拥有这样的变化才是正常的，倘若有一日，您能够成为真正的祖代龙，我也不会感到惊讶。”

　　“祖代龙？这对我来说可就有些遥远了。”

　　诺亚轻轻摇头，他很清楚，他距离远古时代的先祖有多少差距。

　　“可您正行走在这条道路上，不是吗？相比我们这些连路都找不到的平庸之辈，您已经领先太多了。”

　　“侥幸而已。”

　　“您真是太谦虚了！”

　　“难得再次相遇，你就是特地过来吹捧我的吗？在这方面，我麾下可是有许多比你更出色的仆从。”

　　“哈哈哈，当然不是，只是您让我忍不住赞叹。”

　　“不向我介绍这一位吗？”

　　诺亚的目光投向神情平静的女人，即便是面对金龙的威势，这名女人的神情显得很是平静，相对于她的力量而言，这份平静可就不同寻常了。

　　并无任何贬低的意思，这女人可以说是诺亚见过的最弱超凡者，青铜启明，职业者的第一境界，只是与普通的凡俗稍有不同。

　　不过诺亚并没有因为这名女人的弱小而有所轻视，毕竟这可是让成年银龙带过来的，总会有些特别之处。

　　“在向您介绍她之前，请先容许我向您致歉，当初我与您约定十年后，便再来拜访您，可是我却拖延了快十一年，我失约了。”

　　“这没有什么。”

　　诺亚摇头，银龙所做的一切，金龙都看得到，黄金树上皆有反馈映照。

　　“我之所以迟到，除去在旅行的路途中遭遇了一些意外因素，还有便是与她有关系了。”

　　“哦？”

　　诺亚露出了些许感兴趣的神色。

　　“我致力于传播您所编写的诺亚之书，但这些书籍往往会遭到某些有心人的利用，他们会篡改您注写的内容，甚至全部更换，只保留诺亚之书的名字，因此有时会造成非常恶劣的后果。”

　　银龙的语气中透露着愤慨，这些年来，他有很大一部分精力，都是投入到了打击那些盗版书籍的行动中，尤其是那些被恶神信徒，末日教派等邪恶势力歪曲篡改内容的书籍。

　　“嗯，想要大面积传播正确的知识，稳定的秩序，强大的武力，这些保障是必不可少的。”

　　诺亚并不奇怪这一点，这也是他趋近于保守的缘故，因为不能对智慧种族的道德抱有期待，反倒是要警惕与生俱来的私欲。

　　在得到良好的知识与技术的时候，许多智慧种的第一反应就是为了让自己保持竞争优势，便将之藏起，不外泄不传播。

　　所以，金龙也懒得在奥古斯都家族统治范围之外传播诺亚之书，完全就是吃力不讨好，还不知道会不会被乱七八糟的邪恶势力利用。

　　“不过，在这一过程中，我也有了一些意外发现。虽然绝大多数的篡改者都是不怀好意，但却也有心怀善意之人。”

　　“你说的是她吗？”

　　诺亚的目光再次看向女人，这名眼角有浅浅鱼尾纹的女人，面对金龙的注视，只是微微欠身，并无任何压力。

　　“是的，不过她并不算是一位篡改者，她并未修改您所写的任何内容，只不过她是将自己的一部分心血加了上去，然后，以您的名义进行传播。”

　　“什么内容？”

　　“请您过目。”

　　诺亚接过银龙递出来的卷册，展开之后，金龙一扫上面的内容，眼中顿时便露出惊讶之色。

　　因为上面多了一部分与草药相关的知识，特殊的是，这些草药都是随处可见，凡人也都能够采集到，不蕴含任何魔力的草药。

　　这是当初诺亚所设想过的，适用于凡人的药剂方。

　　不过诺亚到目前为止也是停留设想，而并没有实际去做，因为仅仅去学是不够的，即便是了解了每一株药草的药性又能如何。

　　不同的人，不同的生物，用同样的药剂，会产生不同的效果，想要开发出对普通凡俗都能够起作用的广谱药剂方，还得拿人去试。

　　虽然非常残酷，但这就是药剂学的现实，每一道了解其所有副作用的成熟药剂方背后，都代表难以计数的试药者，以及累累白骨。

　　“上面的草药篇，是你的著作？”

　　诺亚看向女人的目光，已经有了不同。

　　“只有一部分是。”

　　女人第一次开口，那听起来非常温柔，但却又略带沙哑的声音，

　　“还有一部分是我爷爷的著作。”

　　“那这也是非常惊人的成果了。”

　　金龙的目光中露出惊叹，

　　“你与你的爷爷做到了我一直想做，却没有去做的事情，你叫什么名字？”

　　“她叫赫萝，在很小的时候就遭到遗弃，被一位年老的药剂师学徒捡走，抚养长大，传授知识。

　　她们在常住的那片区域，非常有名，不过那名老学徒只是被人喊做老药师，而她被附近的村民称为仙药精灵。”

　　“药剂师学徒？”

　　巨龙伸出指爪，轻轻拂过羊皮卷上，不属于他的内容，

　　“为什么不一起带过来？”

　　“我爷爷在两年前采摘草药的时候被凶暴野兽袭击，掉下山崖摔死了。”

　　赫萝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悲伤，只是道寻常。

　　“这样啊，真是可惜了。”

　　金龙感慨了一声，又问出下一道问题，

　　“这些都是你跟你爷爷的心血？为什么不在上面留下你们的名字？”

　　“能够将这些知识传出去，我和爷爷就已经很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