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突然袭击

    readx();    柳林急急忙忙地赶回公司。


    柳林的休息室在公司大楼一楼的最东头。刚进屋，就有人轻轻敲门，韩娜来了。


    韩娜笑微微的：“柳林，你下午出车吗？”


    “哦哦！可能出车，主任让我等他的信儿。”


    韩娜点头，瞧瞧屋子。屋里只有一张床，一套桌椅。韩娜看见桌子上放着一落子书，过去翻翻：“哦！柳林，听说你参加计算机专业的自学考试，本科已经毕业，还想读研究生？”


    柳林道：“是的。”


    “听说你本来能考大学的，是吗？你能跟我详细说说吗？”


    柳林点点头，很坦诚地说：“我从小就迷武术，十六岁时到河南的一家武校学习，想一边习武一边考学。但是，十九岁时，我没听师傅的话，带着师妹，盲目习练一种‘绝壁攀岩功’。结果，我跌下山谷，几乎瘫痪。而我的师妹，却命丧黄泉。”说到这里，柳林再也忍不住，眼里溢出泪水。他转过身，擦擦眼睛，平静一下，才重新转过身来，面对着韩娜，长叹一声：“唉！让你笑话了，这是我心中的疼，永久的疼。”


    韩娜同情地说：“不要紧，我很理解。你跟师妹，感情很深吧？”


    “是的，不是一般的深。”柳林再次凄然地长叹一声。他强力抑制住自己的辈悲，说：“我被送回家。一年后，病才好了。可我的父母，却出了车祸。”他的泪水终于流下来。这次，他不加掩饰了，任由泪水流着，可见悲伤之巨。


    韩娜掏出一包面巾纸，递给他。他擦去泪水，这才再度平静。


    “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在你面前丢丑了！”他歉意地说，“我家里没有钱，不能念大学，我又不想求人，便一边开出租车，一边参加自学考试。半年前，我的学业完成，钱也攒到足够学习用的钱了，这才停止开出租车，应聘到这里来。”柳林脸上现出非常抱歉的神情：“娜娜小姐，不好意思，我应聘到你们公司，其实没有长期打算，只是为了挣钱解决眼前的生活费。研究生考试一旦被录取，我就会辞职。你可能会对我有意见吧?”


    “这很正常啊！人员流动，是市场在起作用。再说，咱们公司能有机会招聘到你这样的人才，是公司的幸运哪！”韩娜很赞赏柳林，随后感叹道：“柳林，看来你的经历挺坎坷的。不过，这很好，说明你是个人才。如果你有困难，我会帮助你的。”


    “谢谢娜娜小姐。”


    韩娜眼睛盯住了柳林：“柳林，我现在想请你帮我办一件事，行吗？”


    柳林爽快地说：“只要不是阴私苟且之事，我都可以干。”


    韩娜犹豫了，眼睛瞅着柳林，半天没作声。


    柳林有些讶然：“难道真的是不好的事情？”


    他本来应该用“阴私苟且”这类词的，可看韩娜挺为难，便说的和缓一些。


    韩娜轻轻地叹口气：“柳林，你确实挺特殊。不过，我要说的这件事，你可能不愿意干。”她顿了一下，终于下了决心，从兜里拿出一把钥匙。“这是二楼财会室的门钥匙。一会儿，会计王百超可能会独自在屋。有人反映，说他最近老是背着人在查帐，我不知道真假。我想请你进去看看。当然，一定要突然袭击，还要会应答，并且保密。这，使你为难吧？”


    “你说王百超啊？”柳林乐了，大大方方地接过钥匙，“我可以办的！”


    韩娜很是意外：“为什么？”


    柳林斩钉截铁地说：“我看他是有些怪异！”


    韩娜噗哧笑了：“柳林，你确实令我吃惊。不卑不亢，心有主见，像个干大事的男子汉。可不管怎样，我谢谢你了！”韩娜一拱手：“这么办吧，你过一会儿再上楼。从财会室出来后，再等半个小时，你到经营部部长室找我，我会在那里等你，你看好吗？”


    韩娜完全是商量的口气，这令柳林很不好意思：“行！”


    韩娜离开。柳林送她到门口，看她远去，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笨。面对这样一个刚出大学校门的稚嫩女孩子，他刚才是有些拿大了。这不好，柳林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拿大。


    等了一阵子，柳林从西侧的楼梯上了二楼。这个楼层都是重要的办公室，有董事长室、副董事长室、经理室、财会室、集团办公室、几个部长室。柳林脚步变得分外轻。一旦行动起来，柳林便变得身手敏捷，这似乎已经成了他的天性。他站在楼梯拐角处，向走廊里张望。


    他马上看见了一个人，集团财会部的王百超！这是个二十八岁的年轻人，长得挺粗壮。此时走廊里很静，再没有其他人。王百超贼头贼脑地四外看，大约觉得安全，忽然贴近了一道门，努力谛听。柳林看清了，那是经营部部长室的门。


    柳林可以肯定，韩娜此时与郑华就在这间屋里！


    柳林皱起眉头。已经有好几次，柳林看见王百超行踪诡密，不是偷偷地趴在董事长门前倾听，就是趴在副董事长门前倾听。他似乎在干着不可告人之事！所以，柳林才答应帮助韩娜调查。


    忽然，王百超离开门，急急地往东侧的楼梯跑。他跑动的样子也像个贼，跩来跩去的，但也可能是因为胖、身子笨重的原因。他直接跑进财会部，把门关死。柳林隐着身子不动。经营部部长室的门开了，韩娜与郑华从门里出来。郑华闷头不响的，似乎被愁闷压塌了。


    柳林挺纳闷，郑华的神情不对！这个女人，其实不是个爱发愁的人，老是那么乐和和的，还愿意跟大家在一起疯。听说，她还会跳舞蹈，在春节晚会上跳得掌声四动，她自己也大为得意。她今天怎么了？


    两个女人在楼东头消失了。柳林等了一会儿。走廊里静静的，再没有人。柳林决定行动。他的武术功底开始发挥作用，几乎没声地来到财会室门前。听了听，里边没有声音。


    其实，柳林的父亲会修锁，开修锁摊多年。柳林受伤之后躺在床上，也跟着父亲学修锁，帮父亲干了很多活儿。他现在腰间挂着的钥匙串里，就有一把钥匙，可以捅开一般的锁。但现在，他当然用不着那把钥匙，他拿出韩娜给他的钥匙，只一拧，就打开了门。他立刻看到，王百超正在东墙的木柜子前；柜门大开，他在翻动里边的东西。


    王百超一吓，转过头，张口结舌。


    柳林装作没事人一样，笑着过去。


    “王会计，大中午的，你还在研究工作？连门都没有关紧，不怕有贼进来？”


    “啊，啊！”王百超仍然尴尬。


    柳林过去，发现他翻动的是郑华的柜子，柜子里还有个保险柜。柳林多次来财会室，只有一次，看见郑华用钥匙开这个柜子，看见了里边的保险柜。当时，王百超站在身边，还朝柳林夹夹眼睛，意思是这个保险柜才神秘呢！


    王百超很快恢复了常态，麻利地关了两层柜门，转身不满地道：“你怎么回事儿，进来也不敲门？”


    柳林忙说：“报歉，报歉。我看门开条缝，就进来了。”


    柳林心里明白，王百超根本没把柳林放在眼里，因为柳林只是个工人，而且刚进公司不久。柳林想报销费用，还得王百超办呢！所以，王百超对工人们，全是一副官老爷的面孔。


    王百超说：“行了，行了，以后注意敲门。我还有事儿。”


    “好的，好的。”


    柳林告辞了。很清楚，王百超刚才在走廊里，就是看看郑华在不在。他在门里，一定听到郑华与韩娜出门了，才敢翻动郑华的箱子。他一定偷到了郑华箱子的钥匙。看来，韩娜让他搞突然袭击，不是空穴来风的。


    半个小时后，柳林进了经营部部长室。韩娜真的在。


    柳林坐在门旁的沙发上，韩娜给他倒了一杯茶，坐在旁边。柳林觉得她身上有好闻的气味飘过来。可柳林在心里抗拒这些气味。自从师妹因为他死去之后，他便决心为师妹在心里守灵，一直守到三十岁。在这期间，他是不会与任何女人有挂连的。


    柳林把钥匙还给她，说了刚才进财会室的情况，韩娜眉头微微皱起来。


    “看来，大家反映的情况确实不假。王百超到底在干什么呢？”


    柳林晃头。


    韩娜坐在那里，两手搭在腿弯间，样子忧心忡忡的。柳林从侧面看，觉得她就像一个刚刚惹了祸，或者家里遭了变故的小女孩儿。


    韩娜转过头，轻轻地说：“柳林，谢谢你了。以后有事儿，我还会找你的。另外，在公司遇到不顺心的事儿，尽管告诉我，我会帮助你解决的。”


    “谢谢娜娜小姐！”


    柳林出了门，再度想起了沈间迎的事儿。他一定要把沈间迎的真话抠出来！


    他回到休息室，却来不及回家了：办公室主任给他打手机，让他开车出门采购，他只得跟着走了。晚上回到家，沈间迎正在屋里转着，神情焦虑。


    “几点了，几点了？哎呀！七点十六分！”沈间迎脸上露出难受的神情，上前抓住柳林的手，“哥，恐怕你们董事长的女儿……要被人……祸害了！”


    “啊？快告诉我，怎么回事儿？”


    “有人要杀她。有人找我杀她，可我没去，也许他们自己动手了！因为你们董事长的女儿，今天晚上要和那个名叫郑华的女人，一起去南关西餐厅吃饭！那个家伙要求我在那里动手！”


    “你这个混蛋！”柳林大吼起来，使劲打了沈间迎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