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王洛大脑飞速运转，汗珠从额角渗出，迅速滑落。
跑？
面对一个至少是筑基期的老怪物，五十里的定向传送，恐怕刚启动就会被对方一巴掌拍成肉泥。
硬闯小洞天？
更是找死，老者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他们。
打？
别开玩笑了，他这点修为，给对方塞牙缝都不够。
生死一线。
王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前世社畜生涯磨炼出的强大抗压能力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晚辈王洛，见过前辈。”
他躬身行礼，姿态放得极低。
“这石片，乃是晚辈无意中从一处古修士遗迹中所得，至于此地……”
王洛顿了顿，眼角余光飞快地瞥了一眼那波动的空间入口。
“晚辈也是根据石片上的模糊指引，才侥幸寻到此处，本以为是某位前辈的隐修之地，不想竟是一处……似乎是天然形成的空间异动。”
他这话半真半假，既解释了石片的来历，又将自己摘了出去。
老者面无表情，眼神没有丝毫变化，显然不为所动。
“哦？古修士遗迹？”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就凭你这炼气三层的修为？”
王洛心中一紧，知道对方不好糊弄。
他咬了咬牙，决定赌一把。
“前辈明鉴，晚辈修为低微，自然无法深入那遗迹核心。这石片，也只是在外围偶然拾得。”
“不过，晚辈曾听闻一些宗门秘辛，据说此类与空间相关的异宝，往往牵扯着某些失落的传承，或是通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境。”
王洛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老者的反应。
“晚辈斗胆猜测，这石片或许与某个上古宗门的洞天福地有关。今日寻到此地，见这空间入口灵气盎然，说不定……内部便藏着前辈这等高人感兴趣的机缘，比如突破瓶颈的奇珍，或是某些早已绝迹的灵药。”
他这番话，看似是在解释，实则是在抛出诱饵。
老者依旧沉默，但王洛敏锐地察觉到，当他说到“突破瓶颈的奇珍”时，老者的眼神似乎微微闪动了一下。
有门。
王洛心中一定，继续添柴加火。
他忽然想到什么，手腕一翻，掌心突兀地多出了一枚晶莹剔透的……玻璃弹珠。
这是他当初从蓝星带来的小玩意儿，不值钱，但在玄风界，这种工艺却是闻所未闻。
他将玻璃弹珠托在掌心，故作神秘地说道：“晚辈师承隐秘，不便透露。这石片究竟有何玄机，晚辈也说不清楚。只是师尊曾言，遇此等机缘，当尽力一探。”
【系统储物空间】的运用，配合他这番说辞，确实营造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老者看着王洛手中凭空出现的玻璃弹珠，那光滑圆润的质地，以及内部奇异的色彩纹路，让他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讶异。
这种手段，不像是普通的储物袋能做到的。
更像是……传说中的须弥芥子之术。
难道这小子背后，真有什么了不得的传承？
老者眼神中的审视之色更浓，但杀意似乎消减了几分。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的苏媚忽然轻轻“咦”了一声。
她指着石壁旁一株不起眼的暗紫色小草，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与惊喜。
“前辈，王师兄，你们看这株……可是传说中只生长在空间节点附近的‘迭空草’？”
老者的目光顺着苏媚的手指看去。
那株小草通体暗紫，叶片上布满了细密的银色纹路，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确实与古籍中记载的“迭空草”有七八分相似。
此草对于稳固神魂，感悟空间之力，有奇效。
虽然对筑基期修士效果已然不大，但若是年份足够，也是炼制某些高阶丹药的辅材。
苏媚适时地补充道：“晚辈家族曾有残卷记载，此草极为罕见，其生长之地，百丈之内必有空间异动，或藏有未被发现的小洞天。而且，年份越久的迭空草，其伴生的空间节点通常也越稳定，内部的灵气也可能更充裕。”
她这番话，既展示了自己在药草方面的见识，也间接印证了此地的不凡，暗示他们两人并非毫无用处的蝼蚁，至少在探路和辨识方面，能提供价值。
老者的眼神在王洛和苏媚之间来回扫视，脸上的冰冷之色渐渐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思。
这两人，一个神秘莫测，似乎身怀异宝与隐秘传承。
一个精通药理，能辨识罕见灵草。
若这小洞天内真有什么凶险，或是需要特定手段才能开启的禁制，这两个小辈，或许真能派上些用场。
更何况，王洛那番关于“失落传承”和“突破机缘”的暗示，确实触动了他心中某根敏感的弦。
他寿元已然不多，若不能在百年内再做突破，便只能化为一捧黄土。
任何一丝可能的机缘，他都不愿放过。
半晌，老者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压迫感。
“也罢。”
“看在你们还有几分眼力劲的份上，老夫今日便给你们一个机会。”
王洛和苏媚心中都是一松，却不敢表现出来。
“你们二人，先进去探路。”
老者目光幽深地看着他们。
“若在里面有什么发现，或是得到了什么好处，出来之后，须得如实向老夫禀报。若敢有丝毫隐瞒……”
他话未说完，但那丝毫不加掩饰的威胁之意，让王洛和苏媚都是心头一凛。
王洛立刻躬身道：“晚辈明白，定当遵从前辈吩咐。”
他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能保住小命，还能获得进入小洞天的资格，虽然代价是被这老怪物盯上，但总比现在就死翘翘强。
老者满意地点了点头，屈指一弹。
两道微不可查的灰色气流，分别射入王洛和苏媚的体内。
王洛只觉得后颈微微一麻，随即那感觉又消失不见。
【叮！检测到不明能量印记侵入，系统已为您清除。该印记具有追踪及引爆功能。】
王洛心中一沉。
果然，这老狐狸还是留了后手。虽然现在已经无法对他造成危害，但即使没有这个，这老怪物若真想杀自己，难度和碾死一只蚂蚁并没有任何区别。
“去吧。”
老者淡淡说道，身形一晃，竟是凭空消失在了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但王洛知道，他一定就在附近，用神识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山坳内恢复了平静，只有那扭曲的空间涟漪，还在无声地荡漾。
王洛和苏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对未知洞天的忐忑与期待。
“王师兄，我们……”
苏媚轻声开口，声音还有些发紧。
“进。”
王洛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
富贵险中求。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没有退缩的道理。
他率先迈开脚步，朝着那片扭曲的光幕走去。
苏媚紧随其后。
当王洛的指尖触碰到那层如同水波般的空间涟漪时，一股奇特的吸力传来。
眼前的景象骤然扭曲、拉伸，色彩变得光怪陆离。
失重感与眩晕感同时袭来。
仅仅一瞬，又仿佛过去了许久。
当王洛再次恢复视觉时，眼前的景象，已然焕然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