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失控灵感

　　镜子稍微有点抗不太住那只猫猫枪的枪林弹雨。

　　林一琳冷静地抖动手上的猫猫，猫叫声连绵不绝，发射出的子弹精准地锁定每一个漂浮中的碎片，将它们炸得更加细碎。

　　黑色的蚯蚓抵挡下从四面八方到来的攻击，并张开血盆大口进行反扑。

　　维庸被如此双管齐下，焦头烂额。

　　“你参加婚礼带这种杀伤性的武器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点？”维庸的身影在一片镜片里出现，气喘吁吁地说道。

　　“或许是有点，不过未雨绸缪，再说这哪里是杀伤性武器了，它只是一只猫。”林一琳摸了摸手上的猫猫枪，猫猫枪也反过来蹭了蹭林一琳，发出温顺的呼噜声。

　　随后林一琳手再度一抖。

　　“喵！”

　　猫猫子弹再度倾泻而出把一面靠近的镜子击碎。

　　“该死。”维庸暗骂一声，身形再度被粉碎。

　　而在这次粉碎之后，这片镜像迷宫中忽然出现此起彼伏的猫叫声，猫猫枪正疑惑这叫声怎么这么像自己，就见到大量子弹从镜子碎片中射了回来。

　　林一琳冷静地布置蚯蚓形成拦截网将被射回的子弹全部挡下。

　　黑色蚯蚓的碎片如雨落下，林一琳扫视周围，立刻注意到了镜像迷宫中自己无限倒影中的一个出现了异常的举动。

　　她即刻抬手，蚯蚓冲入镜子中，直接将那个林一琳绑住。

　　而这个“林一琳”被绑住后先是有些意外，但紧接着也施展出了黑色蚯蚓，挣脱拘束的同时反过来与林一琳的蚯蚓纠缠在一起。

　　“毫无新意的复制人呢。”

　　说着，林一琳踩着蚯蚓快速逼近自己的复制人，林一琳的复制人伸手抓住身边一块镜片甩来，被她轻易躲闪后抬手一记手刀切入。

　　复制人连续招架滴水不漏，两边的蚯蚓随着她们的身形辗转不断尝试袭击对方又被对方的蚯蚓挡下，两只猫猫也扭打在一起。没人操作的猫猫枪真的就只是普通的猫而已，它没法自己口吐子弹。

　　至于为什么要有这种无聊的限制，去问郑反——如果没人操作也能开枪的话那它不就是单纯的神奇猫猫而不是猫猫枪了吗？

　　一来一回几个回合，复制人都能完美应对林一琳的所有动作。

　　直到林一琳在挡住复制人的高抬鞭腿之后，另一只手突然伸入随身腰包里，猛地甩出一把粉末糊了自己的复制人一脸。

　　复制人正面吃下粉末，全然不惧。她只是个看着像个人而已，怎么会怕“石灰糊脸”这种对人技巧。

　　但下一刻，她的身上又被林一琳贴上了数张纸条，最后被林一琳一脚踹中腹部拉开距离。林一琳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拿出了一块老旧的怀表手动调整时间，扭到了两点二十九。

　　复制人：？

　　“搞不懂了吧。”林一琳说着，拿出一根蜡烛，用郑反的打火机点火然后就这么捧着蜡烛。

　　“毕竟复制不了思想只能仿照行为，但仪式这种东西，破碎的灵感转瞬即逝，连我自己都搞不懂太多。哪怕是相同的举动在不同的位置和时间都会导致不同的结果。那么，这个仪式的作用是什么呢？”

　　林一琳淡淡地说着，复制人忽然感觉明明很明亮的镜像迷宫世界突然变得有些阴森起来。

　　滴答滴答——

　　怀表的时间慢慢走动。

　　“镜子是连接不同世界的门扉，在某个特定的时间进行特殊的仪式会让人看到另一个世界的景色，另一个自己。这种有趣的传闻你听说过吗？玩弄镜子的幻觉。”林一琳继续道。

　　复制人没有回答，只是紧张地关注四周。

　　镜像中所有的林一琳都捧着蜡烛，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她这唯一一个格格不入的“林一琳”。

　　忽然，她注意到其中一个捧着蜡烛的林一琳脸上突然露出了阴森的笑容。

　　嗯？！

　　一个个都做出了不同的举动，好像所有林一琳都活了过来。

　　这特么不是她的镜像迷宫吗？

　　“不要惊慌，只是镜子而已，镜子的把戏罢了。”林一琳的声音重重回响。

　　随后，每一个林一琳都唤出了大量的黑蚯蚓，哪怕质远逊色于幻觉先生，但这一刻她凭数量堆迭出了差不多的视觉效果。

　　一个复制人的反击在这种情况下，用螳臂当车形容都算抬举了。

　　她顷刻间被冲散，随着镜子破碎声一同消失。

　　林一琳收起蜡烛，这种危险的仪式偶尔灵光一闪借用一下就好，不然也很容易招来不好的影响，比如此时一些“林一琳”看她的眼神就已经开始不对劲起来了。

　　见好就收。

　　正在扭打的猫猫枪中，另一只猫猫枪也应声破碎，黑色洪流之后些许碎片勉强汇聚而成的依旧是维庸狼狈的身影。

　　他不敢相信地望着自己的双手，似乎不相信自己为什么只有这点力量。

　　居然连一个林一琳都拿不下。

　　虽然林一琳的手段很多，但她的硬实力也不过如此。他当初可是连街区首席都能周旋一二的高手，现在怎么可能半天都打不过林一琳甚至被反过来逼入绝境！？

　　“还没意识到吗？醒过来的时间应该也够久了吧。”林一琳缓缓走近，清冷的声音说。

　　维庸抬头看向林一琳：“你在说什么？”

　　“你不是‘维庸’，只是一个复制人而已，这么说你应该能理解吧。你只是一个幻觉而已，活在某个人心中，或者说是灵感中的幻觉。”林一琳道出了真相。

　　她在听过钟左的话之后就已经意识到了这种可能。

　　婚礼期间她查询了诺兰街道过去关于维庸以及钟左的一些过去的信息。大部分和红以依以及钟左的口述差不多。

　　但关于维庸是否还活着这件事，红以依曾说过的镜子能力幻觉相关，林一琳留了个心眼。

　　结果是，确实出现了，但是在一场文学沙龙上出现的，人员名单都还能找到，里面正是有钟左。

　　可钟左自己却不清楚这件事，这么标志性的能力，他真的说忽略就忽略？

　　再想到那经过幻觉先生鉴定，没有幻觉气息的镜像能力，林一琳心底依旧有了答案。

　　在随着钟左的婚礼告别诗开始时，维庸的再度杀出，林一琳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

　　“维庸确实已经死了，虽然之前模棱两可，但我这么年轻还不至于糊涂到连自己杀的是镜像复制人还是本尊都分不清。”红以依对于郑反的问题冷静地开口回答。

　　“但是那个幻觉还活着对吗？钟左自己在这之前或许还没意识到完全，但你应该是有所预料的，婆娘姐姐。”

　　“婆娘姐姐是什么称呼？”红以依懵比。

　　红以嘉举起小手：“我我我，因为我是吵闹婆娘！”

　　“以嘉，这不是什么褒义的称号。”

　　“我知道啦。”红以嘉笑了笑，然后继续撑着脸望向郑反。

　　郑反转头瞥了红以嘉一眼，感觉怪怪的。

　　钟左则是看向红以依，问：“以依你一直知道这件事吗？”

　　“我知道，但还只是推测，之前也带你做过相关的检查，显示没有问题。所以我选择由我来亲自监督。”红以依双手抱胸，沉稳的风范展现出了首席该有的样子。

　　“你的身上不止一次出现过镜像能力的痕迹，每次大概是你在全身心投入创作的时候，亦或是睡梦之中。但你自己浑然不觉，实际上特征也并不明显，也就是我距离你这么近才能注意到了。”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钟左抬高声音。

　　“你的压力已经很大了，我不想给你增添压力。”

　　钟左脑海中忽然闪过思绪：“你突然提出早日结婚的理由……”

　　“我并没有骗你，我说想要我们早点安定下来，是这个意思。你没有从维庸的事情中走出来，超凡灵感带来的压力与之结合不断压迫着你。刚选择交往的时候我看得出来你在寻找一个依靠，我对你没有恶感于是顺势选择了尝试。”

　　说着，红以依抬起头看向镜像变化的天空，与无数倒映的自己对视。

　　“但我好像依旧不能给予你足够的安全感，无法成为你的避风港。你的压力每日剧增，而我对此毫无办法，你在追逐灵感，我在追逐着你，也在追逐自己的影子。导致我也开始丧了信心，所以……”

　　“正式结婚，这样子才能填补一点安全感与信心的缺失么。”郑反平淡地补充道。

　　红以依颔首表示肯定。

　　钟左顿了许久，长出一口气，吐露道：“维庸死了，但我还一直能看到他。”

　　“维庸和那个幻觉，在当时应该都被你消灭了，可我将他们深深记忆在了脑海中。它们依旧存在，不存在于世界上，却又在我的世界里无处不在。”

　　“我以为只是我自己的错觉，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一般人的错觉，和‘作家’的错觉，所造成的后果自然不同。文字是桥梁，暴走的灵感正在把你并不希望的东西挖掘出来并向外展现。”郑反的声音慢悠悠地说道。

　　“举办婚礼的目的是好的，只是，婚礼背后的意义却让钟左的压力来到了一个临界点。在自己的才华能得到控制之前，想必他对你们的未来充满了不安吧。”

　　钟左没有说话，此时却无异于默认。

　　红以依只能叹气：“是我的不足。”

　　“不是你的问题，都是我。”

　　“是我，本来我就是来保护你的。”

　　“都是我让你的保护付之东流。”

　　这对狗情侣突然就开始撒狗粮了，看的红以嘉无奈地眯起眼睛：好肉麻的俩公婆，还是我姐姐和姐夫，这下真样衰了。

　　“打住一下。”郑反强势插入，伸手把这俩越来越近再不制止可能真要抱在一起的狗情侣推开。

　　“我家二进制小妹还在……嗯，没事，她好得很，不过现在这情况问题很严重。我可以打碎这里，但是这地方和你的思维强绑定，我不懂得力道控制，所以可能会把你打成白痴。”

　　“不行！”红以依第一时间脱口而出。

　　“我可以处理，让我把告别诗念完。”钟左则是发言，轻敲桌面上自己刚刚重新写出来的告别诗。

　　他深吸一口气：“我本就打算在婚礼上做个了结，哪怕克制灵感的事情无法一蹴而就，但至少要让‘维庸’和‘镜子’从我的脑子里出去，解除这种关联。但他们不想‘死’，打断了进程。”

　　“念出来就好了吗？”红以嘉问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种事想要和平解决只能靠钟左自己。”红以依道，“我会在旁边看着的。”

　　“毕竟是婚礼，我不想扫兴，你们加油吧。”说着，郑反一把掀开众人面前的吧台，身上酒保衣装变回了黑色风衣，向红以嘉招了招手：“吵闹婆娘过来，我们去找林一琳。”

　　“好~。”红以嘉轻飘飘地回道，在自家姐姐无语的视线下跟上郑反。

　　等到两个身影走出去后奇妙地在镜像世界中快速变小直至消失不见后，这里只剩下了钟左和红以依两人。

　　“这种肉麻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我们身上，真是想不到。”红以依露出无奈的笑，看着自己的新郎。

　　钟左脸上也是浮现微笑，“那位幻觉先生说得确实没错。”

　　“嗯？他说的什么话？”

　　“‘婚前体检’大概确实是该做的，不论身体的还是精神的，不论是医院的，还是我们之间自己的。”

　　“这就是大作家吗？突然升华。”

　　“呵，无病呻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