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戒指

　　……

　　“什么情况，为什么疆闻街道的灰色系数在扩张？周边的白色城区正在变成灰色街道！”此时，莱昂纳多学区的学会学者们，对于事态的发展极为紧张。

　　幻界的速度太快，并且在落地之后掀起的巨大地震再度波及了整个大都，造成进一步的损害，尤其是他们对疆闻街道的监控，在那个幻界笼罩后没多久直接全部被断绝。

　　但是实景监控被破坏，可以观测整个大都灰黑白系数的仪器倒是依旧保持运作。

　　然而这台仪器并不能带来让他们乐观的情报。

　　“是那个幻界导致的吗？掌灯人们还不能赶到吗？！”

　　“以前为什么要把外界屏障设这么死？甚至还要防备自家的掌灯人！？”

　　“这都是上面的安排，你现在跟我说这个也没用啊！”

　　“没问题的，我们的基本任务已经完成，三重冲击已经解决，接下来的事情不在我们的解决范畴内，追责也追不到我们头上，让掌灯人们苦恼去吧。”

　　“尼玛的，出了事情第一时间要推卸责任吗？”

　　一时间，这些平日里高深莫测的学者让此时的现场变成了菜市场。

　　纯白学会代表保持沉默地坐在一角，没有被周围的情况所干扰。

　　手指轻敲桌面，眼中思绪流转，忽然，一声清脆的通讯铃声打断了现场的嘈杂。

　　纯白学会的代表抬起头，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他跟前的一台古朴白色拨盘电话，

　　大家不自觉地安静了下来，好像一下子被按下了静音键。

　　这台电话，象征着来自中央核心区的联络。

　　除却巨大的事件以外，那边的人已经很少直接联系外界了，大部分人都想到如今的情况，核心的大人物多少也该拿出点态度了。

　　现在终于是来了。

　　纯白学会的学者接起了电话，取得了联络。

　　片刻后，他放下听筒：“我们的任务结束，有黑色树枝趁乱往疆闻街道扎根了而已，中央区即将进行铲除措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闻言，众人久久没有说话。

　　只有穿着黑衣的末端学会学者，看热闹凑人头好久了，现在终于出言问道：“由那边动手的意思是说，疆闻街道会被舍弃，是吗？”

　　“那边从不忌讳我们的质疑，你所要表达的意思我们在座的都知晓。”纯白学会学者呼出一口气，转头看向对方。

　　其他学会学者不禁低头。

　　顿了顿，还是由纯白学会的学者出言：“在根茎蔓延之前，摧毁是必须的。他们从来没有专门舍弃某个区域的意思，但是，他们也不会在意动手的时候，那片区域的结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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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瑟薇”颤抖着抬起头，面部乃至身上的蚯蚓正不受控制地从身上脱落掉下。

　　贯穿了她的枝丫正在吸收吞噬着她的所有，所拥有的力量无可挽回地削减。

　　背后的树木随之进一步生长，连带着覆盖天空的幻界也在一同被转化。

　　疆闻街道一角蠕动的肉块正在拼尽全力地挣扎着。

　　在血肉巨兽被敲死的瞬间，疆闻街道所有血肉人尽数失去了活力，那种虚假的生命力失去了某种支撑后烟消云散，好似一时美满的泡沫。

　　看到这一幕的人，想必都认为这是因为这些诱饵血肉的来源，撒饵幻觉的“老祖”已经被消灭。

　　实则不然。

　　老祖还活着。

　　它当然不可能死，像它这样励精图治沉迷经营的幻觉，有着如此广大的诱饵宿主，它随时可以进行转移，代价无非是舍弃掉一具难得的肉身而已。

　　只要它能反应得过来。

　　之前它被毒素以及一系列外界因素拖累，看起来好像它因为执着于地震住民的身体而死。

　　但这只是它留给外界的假象。

　　它对姜思恼羞成怒并非虚假，但是它更意识到的不是自己被羞辱了，而是大势已去，它应该重新蛰伏寻找机会。

　　当时的状况，收割的生命力总量严重不足，而且亚圭那边似乎出了什么意外。本来它等待的是“洛瑟薇”携带着尚未被吸收摆平的幻界回到现实，它再去尝试夺取。

　　结果那幻界居然一点挣扎都没有地被“洛瑟薇”吸收了，导致“洛瑟薇”以完整的姿态直接降临，它彻底没有机会。

　　假死，脱身。老祖迅速权衡利弊之后，壮士断腕，舍弃了已经在疆闻街道的如此宏大布局，乃至于那些令它想想都感觉心疼的生命力，扼杀自己在疆闻街道的所有诱饵，然后潜藏在一角。

　　等待事情过去。

　　“洛瑟薇”或许可以把大都搅得天翻地覆，但她还无法真正地毁灭大都，所以只要它能苟活出去，活到最后的，还是它老祖！

　　接下来，它只要稍微将这具身体雕塑一下，然后趁着疆闻街道的封锁被“洛瑟薇”瓦解，逃离这里，去别的地方谋求东山再起的机会。

　　当然，它在疆闻街道之外也有诱饵宿主，但之所以不当场直接转移出去，还是有点舍不得，还是想要尽可能地带走一些资源用作重新启动的资金，这能让它未来好过不少……哪怕只有一点。

　　话说从刚刚一小会儿开始，那股气息是怎么回事？

　　除了“洛瑟薇”以外，好像还有一种令它完全不敢多去感受的恐怖气息。

　　那应该是同类……

　　同类？

　　老祖有些难以置信，这种混乱的场合什么牛鬼蛇神都跑出来了。但这也都不关它的事情了，让那个家伙和“洛瑟薇”去纠缠吧。

　　它要赶紧……

　　远方生长的黑色巨树上，“林一琳”忽然回头，隔着遥远的距离，视线洞穿了所有的障碍，落在了这块蠕动的血肉上。

　　血肉蠕动的姿态忽然僵硬，在原地颤抖。

　　不可能……

　　它是怎么被发现的！？

　　跑！

　　冰冷无情的灰白视线笼罩在它的头顶，老祖心底冰凉直接进行了转移。

　　什么启动资金也无所谓了，现在它要立刻离开……

　　咔擦……

　　它的意识骤然冻结，作为幻觉的本质被一根枝丫穿刺挑出，无处可逃。这摊血肉萎缩腐烂了下去，化作无用的尘埃。

　　对生命力的渴望，最后在世界上所留下的东西也无非只是一团腐烂的臭气，随风散去。

　　“林一琳”收回视线，低头看向下方的“洛瑟薇”。

　　从刚刚开始，她就好像一直在低语着什么。

　　到现在为止，也已经完全放弃了反抗，剩下传递出来的竟是一种脆弱的情绪。

　　“你觉得她在想什么？”郑反向林一琳问道。

　　“应该在想亚圭吧。”林一琳没怎么多想就回答。

　　“确实。”郑反应道，“还记得我说过的幻觉的雏鸟情节吗？”

　　“嗯。”

　　“虽然她靠着幻界的力量，不需要宿主也能在现实中存在，但是给予它对世界初步认知乃至目标的都是亚圭。亚圭毫无疑问可以算是她的第一宿主。”

　　林一琳接道：“她有着创造自己的人的所有记忆，但是，从苏醒到即将死亡，却从未见过对方。假设它的人格已经在这个过程中诞生，那么现在想必很悲伤吧。”

　　“是啊。”郑反轻轻颔首。

　　林一琳看着“洛瑟薇”，眼中并无同情：“虽然，亚圭爱的也一直不是她。”

　　她只是一个“复制体”的复制体。

　　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也只是被当作报复工具的下场。

　　在二者的交谈间，“洛瑟薇”的身体已经瓦解得差不多了。

　　郑反用林一琳的身体伸手将她吸收，而后留在手心的是那枚难看的重铸戒指。

　　“这枚戒指……”林一琳忽然有些疑惑。

　　“亚圭以前看起来不是很有钱啊。”郑反调笑道。

　　“徽章。”林一琳道。

　　当初她与亚圭短暂见到的第一面，亚圭在希希柯柯进行行动，甚至出动了一只不俗的恐慌幻觉用以拖延洛业的动作，所为的就是得到那个看起来好像与他完全无关的徽章。

　　这枚戒指就是那徽章重铸所打造的。

　　或者说……当初的那枚徽章，一开始就是用亚圭给洛瑟薇的戒指所铸成的？

　　不知为何被辗转到了坎内通家族的手上，还被重铸为了一枚族徽。

　　难怪他付出了这么多，甚至不惜在当初初步暴露也要拿走徽章。

　　“或许，亚圭也不是完全不爱她呢。”林一琳想过之后，道。

　　郑反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谁知道呢？”

　　什么样的理解都无所谓。

　　反正不论是他还是她，都已经死了。

　　算是留作纪念，林一琳姑且让郑反把戒指留下。

　　忽然，郑反感觉自己脸皮有些发麻。

　　“……什么东西？”他站在树梢回头望向远处的。

　　好像有某种存在，锁定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