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虚实的答案

　　回程的地铁车厢连接处放着一台形似出票机的东西。

　　在那里轻轻按下按钮就能得到一张免费的邀请函，而个人可以用一张车票兑换后续更多的邀请函。

　　郑反乐呵呵地拿出他那一大把车票开始尝试能换多少。

　　结果发现越往后邀请函所需车票数量居然会递增。

　　真是扣扣嗖嗖的，作为一个幻界，别人帮它多邀人居然还不乐意了，要设限制。

　　零号地铁又是被郑反一阵埋汰。

　　另一边，林一琳出于关怀还是把于浩几人的伤势治疗了一下，不然按照现在的情况他们怕是要死在地铁上。

　　零号地铁不温柔的点加一：不提供治疗服务。

　　不过哪怕二进制小妹帮了忙，但那种终生残疾却不可避免，这次乘车的遭遇可以说是完全亏，他们付出了他们的部分身体，换来的只是活着回来。

　　这点风险本来就是存在的，每次上车并意图稳定通过地铁获取利益者势必要考虑到这一点。

　　但哪怕考虑到了，他们也没想到这份风险会来得这么快，这么迅速。

　　至少他们没有死在那里……

　　这时，杨宁玉上前，找他们拿出了手机：“看留个联系方式吧。”

　　三人有些意外，不过并没有拒绝。

　　最后也找上了莫芒，也是同样。

　　虽然三个人受了伤，但是眼界和即战力都是实打实的，而且虽然过程不算愉快，但至少一趟站点下来他们相互间或多或少有了更多客观上的了解。

　　相互间留个联系方式，未来合作也好，分享什么也好，或是做些什么交易，都不算亏。

　　林一琳稍稍打了个哈欠。

　　“困了？也是，毕竟一夜没睡，这地铁都开独立时空了怎么自己不带状态重置的？跟个草台班子似的。”坐在她身边的郑反见状说。

　　再想一想他目前从各个地方听说的地铁的底层机制，包括雨中人的说法，顿时更确信了这个感觉。

　　“幻觉先生让我靠一会儿。”林一琳说着，却也没有等郑反回答的意思，屁股一挪靠近过来，抓住郑反的手臂头轻轻靠在他肩上就闭上了眼睛。

　　“等地铁回到现实之后，正常的时空就不支持我的实体存在了。小心到时候让你摔下去。”郑反也没有拒绝，甚至没有多去看，只是目视前方轻声道。

　　“没关系，就一会儿也行。”林一琳没有睁眼，睫毛轻轻颤抖。

　　另一边，五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坐在地铁的对角尽头，悄咪咪地看着这俩人，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破坏气氛。

　　“真好啊，厉害的人甚至能把零号地铁坐出正常上下学一样的日常感。”于浩的搭档男子王觉不由得说道。

　　“瞎讲，上下学时候的高峰地铁座位先抢过大妈大爷再谈什么日常感吧。”旁边的杨宁玉作为学生倒是相当有发言权。

　　“所以那两个人明明一开始就认识的吧？”唯一女性李惠姝有些八卦地看向弗里德，“星期雾先生和他们不是一起的吗？”

　　“一半一半吧，我只是被他俩线下单杀的而已。”弗里德现在火药味也没那么弄了，最初他语气冲单纯是因为看到本该在学区的学生在不对的时间不对的地点上了车，厌蠢症没忍住而已。

　　他的话让其他几人摸不着头脑。

　　“而且，一号小姐她的身体其实压根就不可能因为一晚上不睡就有多疲惫的，他们俩都是各自领域的怪物啦。”弗里德摆摆手。

　　话说出口一下子有种被什么恐怖的东西盯上的感觉。

　　不过定睛一看郑反和林一琳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什么别的动作。

　　真奇怪。

　　于浩好奇地问：“你们是事务所的人吗？”

　　“这个嘛我不好随便回答，好奇的话就自己找时间来探明吧。我没那么好找，但她还挺好找的，有问题找她去。”弗里德耸耸肩。

　　于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再多说。

　　林一琳的疲惫不知真假，但除了弗里德以外的其他人可是真的累，尤其是于浩三个人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跨越了生死。

　　本来他们也只是短短几次合作后暂时凑合起来的队伍，但现在却也关系紧密了起来。

　　地铁的回程似乎没有来时那么快，于是地铁间渐渐地安静下来，只留下众人的呼吸以及地铁运行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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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一琳在到站的时候有没有因为郑反突然消失而摔上一跤这件事，暂且留白。

　　当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东倒西歪地睡在一处废弃的公交站台上了。

　　地铁是怎么开到公交站来的，没必要在意这种细枝末节。

　　天微微亮，体感上来说这次似乎车上和现实的时间相差并不算很大。

　　除了弗里德与林一琳以外的大伙看着不知何时消失的郑反，产生了一种“难道真的是地铁都市传说”的想法。

　　但是零号地铁本身就很都市传说了，都市传说上又来一个都市传说的套娃吗？

　　最后不敢多想，相继各奔东西。

　　弗里德看着旁边的郑反，在他的视角里是那恐怖的“本体”：“我还是更喜欢你的人皮。”

　　“你喜欢不算。”郑反理所当然地说，“你可以和我的四点五个客户谈谈她们和你比较喜欢哪种。”

　　“为什么有点五？不过算了，这次收获颇丰，地铁的事情探到不止，甚至连疆闻街道的情报都有相当份量，回去交差舒服喽，大功两件啊。”弗里德搓搓手，笑容美满。

　　“等一下，我还有一些事情要问你。”林一琳出声叫住了正要转身离开的弗里德。

　　“不会是和私人恩怨有关的事情吧？”虽然感觉对方要抓的话自己跑不掉，但弗里德依旧摆出了随时会跑路的姿势。

　　“那个今晚姑且算过一通了，下次再考虑。”

　　“我希望下次也别考虑，被你这次弄得接下来一段时间我都不想出门了。”弗里德吐槽道，不过看林一琳要说什么正事的样子，便还是正色道：“说吧，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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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以嘉都还没睡醒，直接被林一琳一通电话叫了起来。

　　“喂……小琳你现在起这么早了？”

　　“快要入冬了，现在天亮得比较晚，其实该起床了。”

　　“……你当我傻吗？现在才五点多。”

　　“这里有大批幻想因子与幻想物的非法藏匿地点若干，附带运输线路，你不接我就想办法直接找白石首席了。”

　　“啥玩意？！我马上带人过去。你可别这个点去骚扰首席，虽然我猜首席他估计又没睡，总之我知道了。”

　　半个小时后，希希柯柯警方与处理局忽然展开了一场规模不小的行动。

　　一些有所关注的人倒是没有多意外，最近时间动不动出事，警方和处理局三更半夜突然搞大规模行动的次数不少，这次六点多也算是正常时间段了。

　　事后，警方与处理局缴获了一大批藏匿在旧有地铁线路上的非法走私幻想因子及幻想物，抓获相关团伙若干。

　　他们中居然有能人靠着简陋的条件修复了被忽视的部分旧有地铁线路。

　　甚至有时候旧有的无法提供帮助，这些人还直接自己修上一部分，安全性毫无保障，毕竟他们本就是在铤而走险，这条线路甚至能连到希希柯柯以外的区域去。

　　这条地铁线路统合了灾后许许多多的非法业务，其中幻想因子相关是最严重的，其他类似赈灾物资、非法药物、成瘾品、一般军火武装等等，同样也有包含。

　　甚至有人地下悬赏一些异界住民，也通过此处进行交易。

　　此时还是惊动了白石首席，具体的抓捕大概要进行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地下还是太过复杂了一些。

　　不过，目前为止，林一琳的委托部分就已经完成了。

　　地铁施工现场处，警方和处理局也帮忙进行了交接，林一琳得到了两边的共同表彰以及大功记下，然后来这边找另一个负责人结算委托。

　　至于原来的负责人，已经被抓走了。

　　回去的路上，郑反看着大清早不断走动的警方和处理局，感慨道：“我还以为施工现场的东西就是零号地铁导致的呢。”

　　“这是一个思维诱导，也是非法改造修补地铁的人所希望得到的结果。”林一琳接收完手机上的各种信息后，抬头说道。

　　“但我确实在施工现场感受到了幻界的气息，不然我们都不会去找零号地铁。”郑反说。

　　“因为这个施工场地确实在到此之前的某天夜里被零号地铁经过了。零号地铁上车点很多都是地铁站，这是她复苏的一种形式，所以这个施工场地有过也不奇怪。

　　“零号地铁的材质是未知且独立的，而且追溯起源的话相当神秘。这种地铁，真的要用我们之前在地铁线路下抓捕犯罪活动时，看到的那些破铜烂铁搭建起来吗？几乎无限的列车，整个大都被埋在地下的废弃地铁加起来都比不上。”

　　“这么想确实，但是超自然的事情也说不准吧，没准它就是需要这么一个媒介呢？”郑反提出这种思考的漏洞。

　　林一琳答道：“自然不止这点，还有更多的验证。之前视察的时候可以发现施工现场人为痕迹和幻觉痕迹相混杂，那些工人、安保夜晚产生的幻觉幻听，有的是真的，有的则是伪造的。当然那时我们没有检查到这里有明显的交易痕迹，因为他们要做的并非顶着施工还继续交易，恐怕是要在施工进行到一定程度前，将藏匿在这个站点的东西都转移出去并清理痕迹，这附近是个大站点，想要弄干净可不容易。施工完成的话，这个点就肯定不能用了。”

　　“为什么不隐蔽地进行？”刚问出口，郑反就自己回答：“哦，毕竟是施工场地，作为官方项目甚至还有不小的安保措施，以他们的条件不一定有隐蔽能力，所以不如借着零号地铁的痕迹打掩护，混淆视听的同时顺便还能拖慢施工进度为转移赃物争取时间。”

　　林一琳颔首：“处理局对零号地铁的出现肯定通过各方面情报已经有了预期，不论他们是否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采取了行动，施工场地这种情况上报上去的话，他们也会自然地认为是零号地铁相关影响。”

　　“那派人来调查不就出问题了？随机委派的事务所可能靠不住，但要是出动处理局旗下专门调查的人员呢？”一般事务所来调查，因为现场施工都没法下去仔细探查，但处理局知道这里有零号地铁的痕迹，那挖地三尺也不为过。

　　“因为已经有人来过了。”林一琳道，“首先零号地铁重新出现机制不再明了，处理局对这些迹象全部都是无法确定具体的。然后，我找到这条线路的施工场地之前就已经有过数次上报处理局，然后处理局下派人进行调查的档案。”

　　“那处理局得有多糙才能发现不了他们的小动作啊。”

　　“不需要小动作，只需要一个提前的时间差。”林一琳解释道，“地铁线路的维修工程脉络清晰，一个站点有藏匿不代表整条线都有。”

　　郑反恍然：“之前的线路。”

　　林一琳点头：“处理局要调查的相关事件何其多，哪里有通报哪里就下来仔细调查的话人手早就不够用了，这条线路在最初开始维修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未雨绸缪，靠着这条线路经过零号地铁的残留痕迹，制造各种障眼法混淆视听，然后一路下来多次上报处理局。

　　“他们有很多同伙，在地下的网络甚至能一定程度摸清楚近期处理局的人员流动，知道处理局在一定程度之后便不会再严格受理委托了，委托方和被委托方的这种矛盾也是很常见的，接着便下派到事务所，但事务所的调查力度一般更不如处理局。”

　　“这不需要一直瞒下去，只要争取到时间就足够了。”

　　“提前知道施工计划，甚至能主动控制施工效率配合计划，并且有多次上报权限的人，就是项目的负责人了。当然团队内部甚至更上层肯定还有其他关联，这就让警方和处理局慢慢去找吧。”

　　说着，因为长篇大论林一琳清了清嗓子，咽了口唾沫：“我在上零号地铁的时候，结合弗里德以及于浩对地铁的讲解之后才确认了猜想。两种地铁的特征差距太大了。最后我向弗里德索要的是所有零号地铁的出现记录，密传事务所有的可能比处理局还要全吧。”

　　听完，郑反不由得感慨：“还真是一场大型戏法。”

　　林一琳附和：“和零号地铁的配合相当完美，而且还形成了一张犯罪网络。虚实结合骗过了太多人，因为‘实’的那一部分太过庞大，零号地铁为他们遮掩了太多目光，包括我最初也只是怀疑而没有特地往这方面去想，注意力主要集中在探寻零号地铁上。”

　　“毛毛都没看出来。”郑反想到了人面犬毛毛。

　　在毛毛提供的情报中，无来源的走私物是零号地铁的真实部分，但所听到的地下地铁声音却是幌子。如果毛毛每天零点准时听到零号地铁的声响的话，它大概也能发现其他时间的地铁声音不对劲。

　　但零号地铁的随机性和信息差，反倒是让毛毛判断失误，连带着转达给郑反和林一琳的情报也产生了误导。

　　“信息的传播就是这样，掌握信息的人才是重点。”林一琳最后给自己总结道。

　　“虚实结合的谎言。”郑反接了一句。

　　“比起这个，我真的要回去睡觉了。委托报告之后再写吧，这次要写不少东西。”林一琳真的打了个哈欠。

　　“这次是真的想睡吗？”郑反揶揄道。

　　“虽然身体不会累，但生物钟被打乱了可不好，保证睡眠不会是坏事。”林一琳像是没听懂郑反的调笑，回答得很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