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百废待兴

　　辽阳周边各卫所的残存官员快疯了。短短三天的时间，就有十一户官员家中被灭门。是真正意义上的灭门，连家里的狗，都杀了充做了军粮。

　　那个新来的总兵疯了，他强行收走了所有的屯田，然后分给了那些泥腿子。各个堡垒，卫所的守军，也全部被强行打散。重组到了不同的队伍中。

　　除了边疆的那些堡垒，陆煊暂时没动，辽阳周边的所有军队，都已经收归他的旗下。

　　五千多人，收回了四千。其余的，就地埋了。

　　如此，陆煊手中勉强凑出来一只万人军团。但是看看那些士兵一个个瘦的跟豆芽菜似得，他就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在这个比烂的时代，明军确实已经烂到家了。

　　这时，陆文昭找到了陆煊。

　　“大人，操练一事，还需你拿个章程啊。”

　　“练什么练，先养上两个月再说。一天三顿饭，至少一顿肉，干粮管饱。先把底子打好。在这期间，每天让他们慢跑，练队形。熟悉各种军令口号。等到开春，再进行实战搏杀。”

　　“每天？”陆文昭露出了一种极为古怪的表情，这让陆煊愣了一下。

　　“有什么问题吗？”

　　“大人，您有所不知。在大明，士兵一般是三到七天一练的。”

　　陆煊：“……”他发誓，这事他是真的不知道。上一世他亲自带兵打了无数的仗。自认对古代的练兵流程很清楚了。但是现在……

　　“三到七天一练，如何保证士卒的战力？”

　　“额，主要是每日一练，耗费甚巨。不管是军械还是粮草，都跟不上。而且这些军户还需照料屯田，没那么多时间。”

　　陆煊恍然。在卫所制度之下的这些士兵，终究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些职业军人。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其实是半农半军。

　　这也是他们战力不够的原因之一。大多数草原蛮子，战力都高过汉人士兵，因为他们不事生产，训练更为集中。如此战力才能更加强大。

　　中国历代封建王朝，不是没有能够吊打外族的强军。但是那些军队，都是脱产的职业军人。不事生产，所有精力都投入到战争中去。这种军队，怎么可能不强大。

　　然而可悲的是，只有极少数的强大王朝，能够累积足够的资源，养出这种军队。而且在这些王朝的后半段，多数都会变得糜烂。明朝就是典型的例子。

　　开国期间的大明军队弱吗？那可是覆灭了元朝的强军。即便是那时候的元朝，已经日薄西山。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底子还是有一点的。

　　说句不客气的话，朱元璋要是知道了，自己的后人。被一个总人口只有几十万的塞外小族打成狗的话。估计会气的从棺材里跳出来，掐死这群不肖子孙。

　　陆煊对此也有些无奈。没办法，还是缺人。

　　“开春之前，保持每日一练。开春之后，每天练半日。”

　　“是，大人。不过如此练兵，消耗太大。我们的储备也撑不了多久啊。”

　　陆煊从李如柏那边弄得那些储备。看似不少，但是那是以明军以前的标准来说的。现在陆煊一天三顿管饱，每天至少一次肉。消耗增加了一倍以上。那点储备就显得有点不大够了。

　　“标准不能降。开春之后的耕种不能停。至于粮草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是。还有大人，之前清查屯田的时候，抄了十一户带头闹事的家。全部都是在辽东精英许久的大族。”

　　陆煊一听就明白了陆文昭的意思。

　　“弄到了多少银子。”

　　“说出来您可能都不信。足足三百万两。我全部存到了总兵府。”

　　“存我这干嘛？钱这东西，如果不花出去，跟废铁没什么两样。先给下面的士兵，发两个月的饷银。然后开始招商！”

　　“招商？”

　　“对。广而告之，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手里有钱。让他们来跟我们做生意。粮食，矿石，牲畜，有什么要什么。如此，应该能坚持到下一次辽饷的到来了。”

　　“绰绰有余了。等到开春，把农耕恢复过来。秋收十分，单是屯田的粮食，就够我们大半年的消耗了。大人之前封禁了所有的盐铁生意，等我们把这条线重新开起来。饷银也能凑出大半。到时候，辽阳各卫所，就尽在大人的掌控中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这你就满足了？”

　　“大人，可还有更长远的计划？”陆文昭有点不明白，如此大好局势，陆煊还不满意？

　　“我们现在有多少火器？”

　　“有火炮六十门。炮弹一千余发。火铳足有一万只，弹药不计其数。”陆文昭有些自豪的说到。

　　“是吗？火枪有多少能用的？”

　　陆文昭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这确实是个问题。之前的萨尔浒之战中提到过。

　　刘綎的部队中，有三千火铳兵。但是这三千人，全部都是朝鲜人。刘綎在明末，也算是一代名将了。尤其擅长使用火铳兵。那为什么所有的火铳兵，都是外族呢？因为明朝的士兵都不愿意用。

　　明朝的火器，花样之繁多，绝对冠绝当时的整个时代。但是一到实战就拉胯。

　　其实不是那些火器的设计有问题。而是打造出来的火器质量实在是太差了。

　　据说明朝军队中的火铳制造费用，只有上面拨款的一成……

　　十两银子的标准，你就用了一两银子。连工匠的工钱都贪污了。这造出来的东西，要是能合格了，我他妈直播日五档电风扇。

　　所以大多数的明军士兵，宁可用生锈的大刀片跟长矛，也不愿意用火枪。大刀长矛至少不会杀了自己，火铳可就不一定了。说不定开战之前，就‘被自杀’了。

　　眼见陆文昭沉默了。陆煊也没有难为他。这事也不是他的错。

　　“你回去让沈练把所有火器，全部清点检查一遍。把其中能用的挑出来，不能用的全部给我。”

　　“大人你这是？”

　　“没办法。火铳这东西，坏了你能修吗？能造吗？还有兵器，盔甲。这些都是会损耗的。辽阳这边我了解过了。就那几个工匠，还没精打采半死不活的，指望不上。所以，我会抽个时间进京一趟。到时候你跟我一块去。我去面圣哭穷。你去给我半点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