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暴风雨三个月，大家的存粮都不多了
轰隆隆——！
电光撕裂了昏暗的天地，将狂风暴雨笼罩下的城市点亮。
连面的建筑群下涌动的是墨色海水。
沪上市。
华国曾经最繁华的大都市。
而今，海水倒灌沦为海上孤岛。
三个月前，一场天灾级风暴在大平洋诞生，并以极为恐怖的速度扩张。
虽然华国发出了最高预警，但风暴出现得太快，沪上市的预警措施还没落实到位，整个城市就被狂风暴雨笼罩。
学校停课，工厂停工，所有人在政府防灾命令下躲在家中避难。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场风暴一口气持续了三个月，至今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第一个月末，沪上市断水断电，并出现了大面积的海水倒灌。沪上百姓顶着风雨拼命抢购生活物资。
第二个月末，整个沪上市七层以下的建筑被淹没，一座一座的高层建筑沦为海面上一个个孤岛。
而今已经是第三个月末。狂风依旧，暴雨如注，低于20层的建筑已经彻底被海水吞噬。
盛世豪庭，3栋2单元5203室。
赵子轩就着窗户接下来的雨水，吃掉了手中的半包钙奶饼干。
目光有些愣怔地看着眼前发亮的手机。
从第二个月开始，手机信号就彻底消失，连紧急电话都无法拨通。
家里的物资倒是不缺，赵子轩家是外地的，父母在小县城开连锁超市，积蓄颇丰，要不也不可能在沪上市买房。
至于家里的物资，倒不是赵子轩自己抢购的，而是母亲陆续给他寄来的。他平常很少在家开火，倒是意外积攒了不少米面粮油。
作为沪上大学机电系毕业生，毕业顺利入职沪上盛世机械智造集团，埋头工作三年，终于获得初级工程师职称，拥有了在护上站稳脚跟的资本。
作为理工男，赵子轩最大的爱好是组装机械，家里有各种机械的模型。
他的手机之所以至今还有电，得益于他收藏的一组小型发电机。
同时，他还在阳台组装了一台信号接收器，可以实时接收外面的无线电信号。
让他绝望的是，哪怕他将无线接收器的信号调到最大，也只能接到断断续续的外界信息，而且截至目前几乎没有好消息。
这场持续3月之久的恐怖雷暴已经蔓延到全世界，从断断续续的信号接收器中能够收到各地发出的求援信息，几乎每时每刻都有城市彻底失去联络。
官方的通报基本上是行政中心西迁，一路向西迁徙。
赵子轩无法确定这场雷暴持续的时间，他无比期待能从无线信号接收器中听到家乡的信息。
父亲，母亲，还有妹妹。
他们怎么样了？
就在赵子轩陷入难言的悲痛状态时。
门口响起了激烈的敲门声。
“开会啦，开会啦，所有人都去25楼开会！”
巨大的声音从楼道外面传来。
声音响亮，且众人十分熟悉。
曾经8楼的住户，名叫秦武，身高一米九多，体型壮硕，天生一副大嗓门，还是一家健身馆的高级教练。
暴雨发生前一直是这栋楼的楼道长，经常给业主普及健身知识，还热情地帮助同楼道的人拿取快递。
赵子轩快速起身，摸起了身边的弹簧枪。
这是他自己手中的兵器，借助九道弹簧的力道射出钢针，他试过，5米之内可以轻松射穿一毫米的钢板。
暴雨发生第一个月，楼道内就开了几次全楼道大会，组织一到三层的住户向上层疏散。
同时，组织青年小伙出去采购物资。
赵子轩参加过，只是那时外面已经洪水滔滔，能去的只有小区门口的超市，里面的物资基本上被哄抢一空。
原本楼道大会是为了相互帮衬，共渡难关，却在暴雨发生的第二个月渐渐变了味儿。
有的家储粮多，倒是还能稳住心态，那些家中无粮又没有抢购到物资的住户开始频繁地向周围邻居开口借粮。
一开始大家本着都是邻居，相互帮衬一下，也没什么，能借粮的借粮，能收留人的收留人。
但很快，这种行为戛然而止，因为10楼的住户和3楼借宿的住户打了起来。原因是十楼住户不肯和三楼借住的住户分享食物。
之后，3楼住户被10楼住户扫地出门，只能住在楼道里。
几天后一个晚上，10楼的大门被人强行撬开，10楼一家三口失踪。
之后那被赶走的3楼住户堂而皇之地住进了10楼住户家中。
要不是10楼那家小女儿的尸体被暴风雨吹到楼道口，死状极其凄惨，众人还不知道十楼已经被鸠占鹊巢。
这件事让所有住户熄了同情心，谁也不肯再收留陌生人进门。
随着水势越来越高，水面上甚至出现了海豚等海洋生物，人们心中绝望，沪上市完了。
而且这等级的狂风暴雨毫不见停歇，就算政府组织起救援队，恐怕也进不来。
食物终归是有限的，随着手中食物减少，人心底的恐慌会转化为恶，在贪婪驱使下，有人施暴，有人就会沦为牺牲品。
从那时候起，楼道大会彻底变味。原本乐于助人的楼道长秦武变成了管理者，而且行为越来越霸道。
为了吃和住的问题，低楼层几乎每天都在打架，至于死了多少人，没人知道。
而秦武组织了楼道里一群爱好健身，平常和他关系好的人，形成了楼道中第一个势力团体，疯狂收集食物和上层空置的房间。
他还试图通过楼道大会，将所有住户手中的食物收集到他的手中，然后由他统一支配。
结果遭到了大部分人的拒绝。
最后一次业主大会是在半个月前。
赵子轩深深记住了那些失去房子的业主，如同饿狼一般的眼睛。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赵子轩准备了武器，并在家中不断练习。
秦武的声音消失在楼道中，赵子轩静静地缩在防盗门后，发现整个单元没人开门，也没人去参加所谓的楼道大会。
盛世豪庭这栋楼对外说是五十二层，从52层的楼道也可以直上顶楼阳台。
但赵子轩知道，这栋楼实际上有53层。
只是那层楼很隐蔽，外面还有装饰，很难从外面看出来。
赵子轩也是偶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听到楼上有人活动的声音，还有微弱的抽水马桶声。
至于现在神秘的五十三楼有没有人居住，赵子轩不清楚，因为狂风暴雨下什么额外的声音都听不到。
而且他也不知道怎么去53层，他们所用的两部电梯都没有53层的按钮，步梯向上走，也只是直达楼顶。
至于赵子轩同楼层的三家邻居：5201住着一对夫妇，男的姓王，五十出头，是一家国企的中层领导，收入不菲。女的最多三十，说是在市里一家三甲医院上班，只是平常没见多忙，打扮得倒是很时尚，一点儿也不像当医生的样子。
5202是一对大学生情侣租的房子，能够在这座高档小区租房，家境一定相当好。
5204住着一对年轻的夫妇，刚结婚不到半年，除了结婚的时候各家送了一把喜糖之后，彼此再没接触。
整个五十二层只有赵子轩一个单身汉，他不是没谈女朋友，之前谈的是他单位一位副总的女儿，沪上本地人，妥妥的白富美。
可惜，人家看不上他小地方出身，话里话外的高傲让赵子轩不爽。
最终，在双方谈婚论嫁时崩盘，赵子轩家虽然是开连锁超市的，在当地小县城绝对是有钱人，但在沪上这个地方，身家几百万和有钱人根本不沾边。
更何况女方要求市区200平以上的房子，除非把家里的超市都卖了，否则根本不可能实现。
最终自然是分手收场，自己还在单位受到了那位副总的针对，真的是没天理。
直到一个小时过去，依然没有人开门出来，看来大家都不傻，现在大水已经淹没了下方二十层，七八十户人失去了房子，集聚在楼道，电梯厅，甚至连廊上，夜晚雷声不响的时候，隐隐能从下方听到惨叫声。
哪怕没有手机相互通信，从人性恶的角度去想，现在下去不是开会，而是狼入虎口。
赵子轩没想到，自己的猜测还是保守了，当天晚上，秦武带领着几个壮汉手持消防斧，爬上了52层。
他们径直来到5203，秦武那砂锅大的拳头当当地敲响赵子轩的大门。
“赵小哥，快快开门，我们找你有事儿。”
已经休息的赵子轩猛然惊醒，一把摸起弹簧枪冲到大门口。
“有什么事就在外面说吧！”
外面的声音一凝，接着，秦武的大嗓门响起。
“赵小哥，我代表下层的住户来向你借粮。”
赵子轩脸色微变，透过猫眼向外看去，四五个大汉每人手持消防斧，这他娘的可不像借粮的架势，倒像是想要强抢。
“抱歉，我的家中也没有余粮！”赵子轩果断拒绝。
“赵小哥，你这样否认就没意思了，三个月前你可是收了十几次包裹，每一次里边都是米面粮油，别说三个月，就是三年你一个人也吃不完。现在下边已经断粮了。赵小哥，大家都是同胞，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赵子轩心中一沉。
透过猫眼，明显看到秦武等人脸上满是贪婪的神色。
“没有就是没有，你们还是去别家借粮吧。”
“赵小哥，这种天灾之下，我们所有人类都要团结在一起才能渡过难关，你不能这么自私，看着那么多人活活饿死。”
秦武沉着脸，从腰间抽出一根铁签子，对准了猫眼。
防盗门后的赵子轩冷笑，道德绑架？恐怕这粮食真贡献出来也不会落到那些快饿死的住户手中。
见赵子轩没有回话，秦武猛然挥动铁签子，刺穿了猫眼。
当地一声！
猫眼破碎后，铁钳子刺入，却没有刺入人体的感觉。
秦武脸色微变。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上，破开这扇防盗门。”
说着，身后几人挥舞着手中的消防斧砸向赵子轩家的防盗门。
就在此时，从破损的猫眼洞中射出一枚钢针，斜着洞穿了一名壮汉的肚子。
一声惨叫，吓了所有人一跳。
“滚蛋！否则下一枪瞄准的就是你们的脑袋！”赵子轩冰冷的声音从防盗门后传来。
秦武等人连忙躲开猫眼的笼罩范围，个个脸色难看。
那名被刺伤的壮汉从腹部后侧拽出一根染血的钢针，上面的锈迹让他脸色大变。
“武哥，救我！”那人大声哀嚎。
秦武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脸色阴沉无比。
出师不利，没想到里面那个小子警惕性这么高，还有防卫的武器。
没听到爆炸声，应该不是火器，但能用钢针贯穿腹部，杀伤力可不弱。
到底是什么武器？
“你给我等着，有本事你一辈子不出来！”秦武恨恨地撂下一句狠话，灰溜溜的带着几个狗腿子去了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