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6 献城

　　山姆威尔轻抿着杯中酒，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就不担心我剥夺你的爵位？”

　　“我相信您会做出英明的决策。”卢斯·波顿语气平淡地说道，“我也知道您跟艾德·史塔克私交很好，但恕我直言，如果您不想重蹈先辈们的覆辙，最好还是要限制一下史塔克家族的势力。”

　　“我的先辈？”

　　“坦格利安。”卢斯·波顿语气幽深地说道，“虽然您已经改姓凯撒，但大家都知道，您是真龙后裔，而当初的巨龙家族，不正是被鱼狼鹿鹰联盟给赶出维斯特洛？”

　　山姆威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示意对方继续。

　　卢斯·波顿咽下一口酒，继续说道：

　　“以我看来，您的势力和基本盘都在南方，北方四境哪怕现在屈服您的兵锋，但忠诚度也堪忧。尤其是鱼狼鹰三家，他们通过联姻建立起牢固的血缘关系，领地又连在一起，也就疯王伊里斯会对这样的一个联盟视而不见，甚至加以挑衅，他最后的下场您也很清楚。

　　如今您即将登上铁王座，就算不再计较当年簒夺者战争的旧事，也该对北方的三家联盟加以提防。”

　　山姆威尔语气玩味地反问：

　　“我不能信任史塔克，难道能信任波顿？”

　　“至少波顿家族在北境的势力并不如史塔克家族深厚，跟谷地和河间地也没有过多的联系……”

　　“如果我没记错，你娶了河间地孪河城领主瓦德·佛雷的孙女吧。”山姆威尔打断道。

　　“佛雷家族在河间地的威望如何能跟徒利家族相比，虽说泰温·兰尼斯特让瓦德·佛雷当了河间地守护，但如果我没有猜错，您应该还是更倾向于让徒利家族继续统领河间地吧？”

　　这个山姆威尔倒是没法否认。

　　卢斯·波顿做出总结：“不管怎么说，波顿家族对您的威胁绝对比不上史塔克家族。如果您不希望看到北方三境再次成为铁板一块，让我继续担任北境守护才是最好的选择。

　　尤其现在凛冬将至，可怕的威胁将从北方而来。艾德·史塔克已经成了守夜人，留下的小儿子才七岁，根本无力领导北境。”

　　山姆威尔微微有些意外：

　　“这么说，你也相信异鬼会来？”

　　“是的。恐怖堡距离绝境长城不远，我对北方的情况要比绝大多数南方贵族要更了解。”卢斯·波顿道，“正因为如此，您不必担心我的诚意。异鬼若是突破长城，我的领地肯定首先惨遭肆虐，所以，我比您手下的南方贵族更希望尽早结束内战，一致对外。”

　　山姆威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道：

　　“绝境长城现在的情况如何？”

　　“很糟糕。”卢斯·波顿道，“上一任守夜人总司令杰奥·莫尔蒙已经死在了长城之外，艾德·史塔克通过选举成了新的总司令。

　　塞外之王曼斯·雷德已经统帅十万野人南下，据他们说，极北之地出现了难以言说的恐怖，逃离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但守夜人拒绝野人通过绝境长城，这是他们的职责，双方正在激烈战斗中。

　　另外，史坦尼斯·拜拉席恩也已经率领自己最后的两千兵马来到长城，帮助守夜人，即便如此，他们的兵力也远逊于野人，如果不是靠着长城的保护，黑城堡早就失守了。

　　虽说现在长城还未被突破，但看样子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更何况，随着凛冬的寒风吹起，传说中的恐怖或许真的会降临。整个维斯特洛大陆都会面临可怕的威胁。

　　与之相比，我们之间的任何纷争都显得无谓而可笑。”

　　山姆威尔笑了笑，道：“卢斯大人，您是位出色的说客。”

　　“您过奖了，陛下。”卢斯·波顿恭恭敬敬地说道，“我只是在阐明事实。”

　　这时侍卫再次走来，禀报道：

　　“陛下，国王托曼带着一众贵族出城请降。”

　　卢斯·波顿立刻恭贺道：

　　“恭喜陛下，如今您已经是众望所归！”

　　山姆威尔对此早有预料，所以表现得很淡然。

　　“能够尽早结束这场战争，对七国人民来说都是一件幸事。”山姆威尔放下酒杯，站起了身。

　　卢斯·波顿也跟着起身。

　　“走吧。我们去见见这位兰尼斯特家的国王，还有北方贵族。”山姆威尔转头看向恐怖堡领主，“卢斯大人，至于你的建议我会考虑。不过，对于北方三境的处理，我也有自己的想法。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卢斯·波顿目光微微闪动，但也只能低头应道：

　　“是，陛下。”

　　此时的君临西城门外，年幼的托曼国王牵着舅舅提利昂·兰尼斯特的手，站在队列的最前排，圆圆的小脸上惨白一片。

　　举着双头鹰旗帜的士兵们全副武装地排列在道路两旁，手中的长枪刀剑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别怕。”提利昂捏了捏外甥满是冷汗的手，“凯撒不会把你怎么样的。顶多摘下你的王冠。”

　　“王冠其实我早就不想戴了，可重了。”托曼竟像是松了口气。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提利昂赞赏地点点头。

　　这时，伴随着身后的一阵压抑的惊呼，就见一条白色巨龙从城外的营地中腾空而起，迅速靠近。

　　很快，它投下的阴影就将出城的一众贵族笼罩其下。

　　熔炉般的热风呼啸而过，逼得人不得不闭上眼睛，抿住口鼻。

　　轰！

　　巨龙重重落下，大地也随之颤动。

　　看着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眼前，任谁也无法完全保持冷静。

　　贵族们纷纷低下头去，不敢直视巨龙血红的眼睛。

　　虽说他们早就听闻了凯撒的巨龙，但听说是一回事，真正见到又是另一回事。

　　对凯撒的敬畏之心在不知不觉中生根发芽。

　　山姆威尔从龙背上一跃而下，刚好站在托曼国王的跟前。

　　这位年幼的国王似乎被巨龙给惊到了，嘴巴张的老大，眼睛也瞪得直直的，连山姆威尔来到跟前也没有反应。

　　提利昂轻咳一声，率先行礼：

　　“凯撒陛下，兰尼斯特家族愿意向您投降。”

　　说话的同时，强行按住外甥的脑袋，让他也鞠了一躬。

　　等托曼重新抬起头，似乎终于回过神来，只见他迅速摘下自己头顶的黄金王冠，递到山姆威尔面前，口中道：

　　“王冠给你，能让我骑一下巨龙吗？”

　　山姆威尔饶有兴致地看了这位年幼的国王半晌，终于接过对方递来的王冠，笑道：

　　“当然可以。”

　　听到这话，后方不少贵族都暗自松了口气。

　　“现在吗？”托曼兴致勃勃地叫道。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抱住这个眼前这个小胖子，带着他跳上了龙背。

　　克利奥帕特拉振动双翼，鼓起炙热的狂风，立时冲天而起。

　　托曼看着君临城在脚下越变越小，兴奋地嗷嗷直叫：

　　“还能再高一点嘛！再高一点！”

　　山姆威尔却没有说话，而是盯着黑水湾上的方向，脸上变得无比凝重。

　　那里，一场诡异的风暴正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君临城席卷而来。

　　轰隆隆！

　　无数电光爬满了暗红色的天空，恍惚间，山姆威尔仿佛看到了一只巨大的眼睛，血红的眼睛，妖异的眼睛。

　　狂风骤然而至，带来了鲜血的味道，

　　巫术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