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 狮子的应对

　　（第三卷逝者不死）

　　蓝赛尔·兰尼斯特骑马沿着绿血河一路往东，荒漠的尽头终于出现了一座城市——

　　阳戟城。

　　他夹紧马肚，加快速度，很快便来到了第一个有重兵把手的关卡。

　　道路被一座五英尺高的土墙所阻挡，高处飘扬着兰尼斯特家族的红底金狮旗帜。

　　蓝赛尔爵士策马上前，高声道：

　　“这里由谁负责？”

　　守卫队长很快出现，认出了这位西境公爵的侄子，连忙派人护送他前往大军驻地。

　　蓝赛尔沉默前行，眉头紧锁，想着待会儿要如何向泰温公爵汇报天及城发生的事情……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一只只食腐的乌鸦在道旁徘徊，显然这里最近发生过战斗。

　　越过一排由削尖木桩组成的防御工事，蓝赛尔终于看到了绵延数里的营地。

　　一缕缕炊烟升腾而起，宛如黑色的森林。一座绞刑架矗立在前方，上面挂着摇晃不止的尸体，全身爬满了乌鸦。

　　再往前一段，蓝赛尔就看到了阳戟城的高大城墙，上面已经有了斑驳的血迹，看来大军已经开始攻城了。

　　铁王座第二路大军的进展真是神速啊，居然都已经打到马泰尔家族的老巢了。

　　但想到第一路大军那边的一桩桩破事……蓝赛尔又彻底没了心情。

　　走进中军大营，蓝赛尔见到泰温公爵正和弟弟，也就是自己的父亲，凯冯·兰尼斯特爵士喝酒聊着天。

　　“泰温大人，父亲。”蓝赛尔上前行礼。

　　“蓝赛尔？”凯冯爵士看到儿子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送信。”

　　泰温公爵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

　　“什么信需要你亲自跑一趟？”

　　蓝赛尔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纸，上前交给了泰温公爵：

　　“大人，这是堂姐瑟曦给您写的信……”

　　他没有多说什么，或许也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天及城发生的一切都那么得荒谬，让他感觉很不真实。

　　泰温公爵读的很快，读完之后，用那双闪烁着金色光芒的眼睛盯着蓝赛尔：

　　“乔佛里死了？”

　　“是的……”

　　“乔佛里死了？”凯冯发出一声惊呼。

　　泰温公爵将信交给弟弟，然后看向侄子：

　　“瑟曦废话太多，而且夹杂了个人情绪。我要你从头到尾将事情讲述一遍，记住，我只要事实，不偏不倚的事实！”

　　“是……”蓝赛尔只好将天及城发生的事情都讲述了一遍。

　　乔佛里的各种骚操作也没有隐瞒。

　　泰温公爵安静地听着，面无表情，连听到艾德·史塔克公爵宣称瑟曦的三个孩子并非王室血脉的时候也没有任何表情，听到乔佛里被山姆威尔·凯撒杀死的时候更是眼睛都没眨一下。

　　但当蓝赛尔讲到山姆威尔·凯撒孵化出巨龙的时候，这位西境守护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

　　“伱确定凯撒孵化出的是巨龙？”

　　“上千名士兵都亲眼看见了。”蓝赛尔喉头滚动了一下，“据说熊熊烈火吞噬了山姆威尔·凯撒和一枚龙蛋，等火焰消退，一条巨龙就盘踞在他的肩头。”

　　“这不可能！”凯冯此时将信重重拍在桌子上，“坦格利安家族尝试了上百年，当初盛夏厅的大火都烧掉了整座宫殿和上百名王公贵族，还是什么也没有孵化出来。他一个塔利凭什么将巨龙带回这个世界！”

　　“他不是塔利，是凯撒。”泰温公爵纠正弟弟。

　　凯冯愣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自己哥哥不会在这种小问题上纠正自己。

　　凯冯若有所思地说道：“哥哥，您是不是想说，山姆威尔其实并不是塔利，而是坦格利安？难道是疯王……但疯王从未去过角陵啊。”

　　“黑火。”泰温公爵吐出两个字。

　　坦格利安家族传承的数把瓦雷利亚钢剑中，【黑火】剑便是最著名的一把，它曾是“征服者”伊耿的佩剑。

　　后来这把剑被“庸王”伊耿四世传给了自己的私生子——戴蒙·维水。

　　维水是王领私生子的通用姓氏，但在接受了【黑火】剑后，戴蒙由此改姓黑火，并建立了自己的家族——

　　黑火家族。

　　“庸王”伊耿四世临死前，干了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他将自己的所有私生子全部合法化。

　　这也意味着戴蒙·黑火正式拥有了对铁王座的继承权。

　　一开始，戴蒙·黑火也并未有野心，直到继位的戴伦二世为了让多恩臣服，而娶了弥丽亚·马泰尔公主为妻。

　　这一行为让其余六国贵族大为不满，他们不愿看到马泰尔家族在君临得势。

　　而坦格利安家族的族人封臣们也不愿看到拥有马泰尔血统的王储坐上铁王座，于是，便纷纷聚集到戴蒙·黑火（戴蒙虽是私生子，但父母皆为坦格利安，是纯正的真龙血脉）身边，最终引发了黑火叛乱。

　　这场叛乱波及极广，影响极大，足足经历了五代坦格利安君王，才终于将之彻底镇压。

　　末代黑火在“九铜板王之战”中，被如今的御林铁卫队长，“无畏的”巴利斯坦·赛尔弥击杀。

　　“不可能吧？”凯冯眉头紧皱，“山姆威尔是黑火？但黑火不是早就死光了吗？”

　　泰温公爵淡淡道：“未必没有可能。黑火家族父系绝嗣，但母系却还有传承。”

　　“这么说……山姆威尔·凯撒是蓝道·塔利跟某位女黑火的私生子？”凯冯喃喃自语，然后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很可能就是事实，“没错！难怪当初蓝道·塔利要让长子出去开拓，因为那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嫡子！什么凯撒！根本就是黑火！”

　　蓝赛尔见父亲和伯父在那儿纠结山姆威尔的出身，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泰温大人，父亲，我们是不是更应该关心艾德·史塔克所宣称的那个，那个……”

　　“那个谎言？”泰温公爵淡淡道，“什么时候拿着一本前朝大学士写的书，就能否决国王的正统性了？”

　　蓝赛尔愣了一下。

　　不过，看着泰温公爵如此轻描淡写的模样，他之前一直悬着的心反倒是终于落地了。

　　但蓝赛尔还是提醒道：“大人，艾德公爵说的……那个谎言，就怕有不少人会选择相信啊。”

　　凯冯神色从容地对儿子道：

　　“不用太过惊慌。真相在权力面前也能被扭曲。艾德·史塔克掀不起太大的风浪，倒是那条龙……要是再出现一个‘征服者’，我们就真的束手无策了。不过，好在巨龙成长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那个凯撒倒是暂时不用担心。”

　　说着，凯冯转向泰温公爵：“现在我们还是要先处理艾德·史塔克。我们虽然可以宣称那些都是谎言，但难免有些野心家还是会借此生事。

　　尤其是拜拉席恩家族的史坦尼斯和蓝礼这两兄弟，如果人们相信艾德·史塔克的谎言，那么这两人才是铁王座的合法继承人。”

　　泰温公爵闪着金光的眸子看着蓝赛尔，问道：

　　“这件事是几天前发生的？”

　　“五天。事发之后，我立刻骑马日夜不停地来找您了。而且天及城的渡鸦也被我们全杀了。”

　　泰温公爵点点头：“还好你来的够快，北境的使者应该慢了一步。而且没有渡鸦，消息传开还需要一些时间，现在是我们占据着先机。”

　　这位西境守护沉吟片刻，然后站起身来，似乎已经有了定计。

　　“局面确实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艾德·史塔克看似来势汹汹，但其实未必会获得多少真正的助力。而且，君临现在是控制在我们手里的，谁来坐铁王座自然是我们说了算。

　　这场战争的胜负关键，其实在于我们能否正确地挑选盟友，以及更重要的，能否正确挑选敌人。”

　　说着，泰温公爵看向弟弟，吩咐道：“凯冯，你立刻带上西境所有的骑兵，轻装上阵，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君临，让总主教给托曼·拜拉席恩加冕。”

　　“总主教……”凯冯斟酌道，“如果不愿意配合呢？”

　　泰温公爵冷冷道：“他刚刚接受了兰尼斯特家族赠送的一顶水晶冠冕，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如果他忘了，你就提醒他这顶冠冕兰尼斯特家族也可以送给别人。”

　　“好。”

　　“对了。”泰温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我记得艾德·史塔克还有两个女儿留在君临吧？记得控制住她们。”

　　“是。”

　　泰温公爵又看向蓝赛尔：“蓝赛尔，你立刻返回天及城，找到梅斯·提利尔公爵，如果他撤军了，你就追去高庭，告诉他，托曼会代替死去的哥哥迎娶玛格丽·提利尔。”

　　听到这里，蓝赛尔提醒道：“泰温大人，玛格丽小姐已经跟着凯撒男爵私奔了……”

　　泰温公爵轻哼一声，道：“那提利尔家族更应该感恩，国王居然愿意迎娶一个名誉受到玷污的女人。”

　　随后，他似乎觉得不保险，便又补充道，“而且，托曼国王继位后，还将任命梅斯公爵为法务大臣。”

　　蓝赛尔又愣住了：“大人，法务大臣是蓝礼公爵啊。”

　　“很快就不是了。”泰温公爵淡淡道，却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挥手让两人离开。

　　随后，泰温公爵展开一张羊皮纸，开始写信。

　　写完三封信，用融化的黄金封好，盖上怒吼雄狮的印章，泰温公爵叫来三位骑士，将其中一封信递过去：

　　“这封信送去孪河城，交给瓦德·佛雷侯爵。”

　　然后，他走向第二位骑士：“这封送去恐怖堡，交给卢斯·波顿伯爵。”

　　然后是第三位：“这封信送去铁橡城，交给安雅·韦伍德伯爵夫人。”

　　送走三位信使，泰温公爵对侍从吩咐道：

　　“去将蓝礼公爵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