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神策军地牢

    在高大豪华的鱼府门前，平日里车水马龙，可今日朱漆大门虽然敞开着，但登门求见的官员和商贾则一概被挡在门外。鱼府大管家告诉前来求见的人，鱼大人身体欠佳，今日不接见任何人，前来求见的人只好打道回府。


    养心斋是鱼朝恩每日里修身养性的好地方，今天他好像没那个闲情怡趣。他把贾世仁、刘希暹、王驾鹤、贾明观召集到府里来，要商议要事。


    四个人来到养心斋，见鱼大人早己等候在那里，四个拜见后就分别落座。丫环给这几个人斟完茶就退出养心斋。


    鱼朝恩环视了一下那四个人，然后清了清嗓子说：“这次擂台比武，本来想抖抖我们神策军的威风，借此震慑文武百官和那个蠢才皇上。眼看着徽儿就要大功告成，未料到最后关头，那死丫头跑了出来。为了保险起见，我事先己派多人调查那死丫头所会武功，得知她精通太乙神剑术的下清天和中清天各三十六式，还有飞腾术。王将军对于道教各派武功大多通晓，于是大致给徽儿演练了几遍，看过王将军的演练，徽儿己胸有成竹。又听说红线那死丫头并不想打擂，听了这个消息，老夫就更加放心了。谁曾想，最后关头这死丫头却要上台打擂。老夫想：徽儿己了解红线的武功，而这死丫头却根本不知道徽儿‘天竺幻术’和‘无影神刀’的厉害，所以我想徽儿是稳操胜券了。”


    他停下来，轻咳了两声说：“可斗到后来，我眼见是徽儿占了上风。却未想到，那死丫头变了招式。刘将军和王将军都说：坏了，那死丫头换成少林武功中的‘飘缈神功’和‘飘缈剑法’，那可是少林派的上乘武功，不知那丫头从哪儿学来的。这次擂台比武，我们神策军是功亏一篑。老夫嚥不下这口气，有红线这死丫头在，就没有咱们好日子过。要是她再和那个蠢才皇上，还有郭老儿他们凑在一起，那咱们就危险了，所以我们必须想办法先除掉那死丫头，剩下那两个老东西就会乖乖听我们摆弄。各位都有什么高见，不妨说出来给老夫听听。”


    那四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贾世仁先开口说道：“目前，有那个丫头在，他们风头正盛，我们不好和他们来硬的，可想些别的办法先搞掉那个丫头。常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听到贾世仁的话，鱼朝恩提起了精神，“好一个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看来贾大人心里己有打算，不妨说给大伙听听。”


    得到鱼朝恩的赞赏，贾世仁得意地看着众人说出自己的想法：“自从皇上召见她们三人麟德殿赴宴，我就料到，那死丫头将来会是我们神策军的对头。所以我就派手下人天天跟踪她，发现她去过几次绸缎庄，她认识陈老板还有一个京城大富翁林翰臣。”


    “听说那丫头曾在黑风谷救过那个林翰臣，两人交情不错，那林翰臣曾送给她们三人白银一万两。而且那个林翰臣可以说富可敌国，家中奇珍异宝无数，最珍奇的当数：一人高的红珊瑚有十几架、还有那西域的夜明珠、波斯的猫眼宝石等珍奇珠宝。”


    鱼朝恩听着贾世仁的讲到黑风谷，立刻想起那次抢劫林翰臣行动的失败，那些黑衣蒙面人就是他派出去的化装的神策军大内高手。


    而那次行动正是因为红线三人的出现才救了那个姓林的，但那丫头却杀死了很多黑衣蒙面人，这个仇不能不报。


    想到这些，他恨得咬牙切齿。那次行动前他己探明林老板那十几辆装载有许多奇珍异宝，他让手下人化装蒙面抢劫，误让林老板以为遇到强盗，而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得到许多价值连城的珍宝。不料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桩快到手的买卖却让红线三人给搅了。


    京城收复后，林翰臣又回来了。鱼朝恩仍然惦记着林老板家藏的那些奇珍异宝，一想到这些他的眼睛里就露出贪婪的目光。


    见鱼大人对自己说的这么感兴趣，贾世仁心里很得意。


    “我们若要收拾那死丫头，可先从那林翰臣身上下手，找人告发他，然后将他收捕到神策军地牢里。那陈老板和林的家人必然去找红线她们求救，到那时我就等着鱼儿上钩。如果那死丫头来救林翰臣就会落入地牢陷井，我们可以让她死在地牢里，连皇上和郭老儿也不会知道她死在地牢里。如果那死丫头不来救林翰臣，我们也可以从那老家伙的身上弄出一大批金银珠宝，这就叫一箭双雕。”


    贾世仁一口气地说完自己的计谋。那几个人都盯着鱼朝恩，让他来拿主意。


    只见鱼朝恩沉思片刻后说：“好！好一个一箭双雕！我看这计谋可行，诸位看如何？”


    “好！在下看这贾大人的主意甚好！不过由谁来实行呢？”王驾鹤捻着胡须说道。


    听了这话，鱼朝恩朝自己的几个亲信端祥了一遍。


    这时贾世仁毛遂自荐说：“我看这件事就交给末将和我儿贾明观来办。将那个林翰臣抓来后，末将一定将他关押好，绝不会轻易地让那死丫头把人救走，而且还要让他乖乖地把那几件宝贝献出来。我们爷俩要把地牢的机关好好检查一遍，务必做到万无一失。如果那死丫头进地牢来救人，就让她陷在地牢里，然后将她除掉，让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说完，他看着鱼朝恩和其他几个人。


    “一旦我干爹把人犯送来，小的就把他关在兑牢里，这兑牢里的机关很多，有滚翻板、落天网、迷魂室、金钟罩，还有那‘铁壁合围’。一旦误碰机关或走错路，就会踏中翻板，掉入几丈深的坑中；或者头顶落下一张巨大的铁网和巨大的铜钟将人罩在里面；而误入迷魂室，四周就会喷射迷药的烟雾将人迷倒；尤其是铁壁合围，更是让人插翅难逃。所以把人关到兑牢里，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出去。”贾明观得意地对主子说。


    这贾明观原是京城WN县衙里的一个捕吏，为人狡诈残忍，人送绰号“鬼见愁”。但在县衙里却郁郁不得志，干了五六年还是个小捕吏。


    他思来想去，决定另觅高枝，于是一个人来到京城长安。恰巧，皇上刚刚回到京城，百废待兴。这时京城长A县衙招募人员，还有神策军也在招募人员。


    这贾明观早己听说神策军己被皇上钦定为皇家禁军，他毫不迟疑来到神策军招募处。


    刚开始在神策军营只分配他干些杂活，后来鱼朝恩要在大营里建一座地牢，说是要关押一些逃兵和罪犯，于是贾明观毛遂自荐，来到大营地牢当上小牢头。


    由于他善于溜须拍马，对监牢的管理又十分认真，对犯人特别残忍，因此得到鱼朝恩和贾世仁的赏识，让他当了地牢总牢头，因为同姓，他还拜飞龙使贾世仁为养父。


    得到提升后，他更加死心塌地为鱼朝恩和贾世仁卖命。他大动土木将地牢重新设计修建，面积比先前增大两倍，共分成八个牢房，按周易八卦命名为：乾、坤、坎、离、震、艮、巽、兑，分别代表：天地水火雷山风沼泽。其中乾牢主要是关押身份地位高贵的人；坤牢是关押妇人的；震牢是关押那些性情暴躁或桀骜不驯之人的；而兑牢则是‘沼泽’之意，专门关押那些极重要的人。一旦关进兑牢，很难活着出来。兑牢里处处是机关陷井，外面的人很难进去，里面的人很难出来，只有里面的牢头牢卒明白其中的奥妙。


    自从鱼令徽打擂失败后，鱼朝恩的气焰好像减弱了一些。


    但红线的心里却不能平静，听干爹讲十年前的那桩事后，她牢牢记住了三个仇人的名字：贾世仁、张虔陀、吴良。更让她受不了的是：眼下那个神策军飞龙使贾世仁就是陷害父母的仇人，她真想一剑砍掉他的脑袋。但干爹和师父却劝她要忍耐，等待时机。因为贾世仁是鱼朝恩的死党，而且在京城里神策军势力很大，就连皇上也让鱼朝恩三分。


    这天早上红线正在将军府后院习练武功；而师父妙玄则在房间里打坐；干爹常世雄己上朝去了。有仆人跑到后院找到红线说；有一男一女两个人要找红线姑娘，男的自称陈老板。红线一听陈老板三字，感到很奇怪，他找自己会有什么事呢？那个女的又是谁呢？


    来到大门口她看见陈老板，那个女人也有些面熟，那女人身着一袭普通裙衫。看见红线，陈老板忙迎上前去，焦急地说：“红女侠，我家林老板昨天夜里被神策军抓走了，这位是林夫人。”听到这话，红线一看果然是林夫人，可不知她为何这般打扮。


    那林夫人抓住红线的双手，抽泣地说：“红姑娘，快救救我家老爷吧！只有你能救他，求求你了红姑娘！”


    红线也急着想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忙询问陈老板：“陈老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林老板为什么被神策军抓走？你再慢慢地说一遍。”


    陈老板就详细讲了昨晚发生的事：“昨天夜里，神策军飞龙使派人来到林府，要将林老板带走，说是有人告发他私通江南贼寇，并赠送贼首袁金刚几万两白银，并且还有其它罪状等等。就这样陈老板被他们带走，听说要关押到神策军地牢里。我连夜找到京兆尹衙门，但他们一听是神策军抓的人，便二话不说将我赶出衙门。我知道：在京城里，神策军是一手遮天，无人敢惹他们。我与林夫人思来想去，没办法只好来找红女侠帮忙，希望能救出林老板。”


    陈老板说完这话，林夫人哭哭泣泣就要给红线跪下，红线伸手轻轻一扶，那林夫人感到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抬起，她只好站立不再下跪。


    在房间里打坐的妙玄询问丫环后，起身来到大门口，见三人还在那里讲述这件事情。


    忙招呼红线说：“红线，有什么事快请客人到客厅来说。”红线忙把二人请到客厅。


    她向师父讲述了林老板被神策军抓走的事，妙玄听过之后闭上眼睛陷入沉思。三人不知她在想什么，只好静静地等待着，希望她能有个好办法。


    过了一会儿，妙玄睁开双目，对陈老板和林夫人说：“此事不宜操之过急，你二人可借口探望林老板到神策军营的地牢打探消息，弄清楚林老板到底因为什么事被抓进地牢，看看送一笔银子是否能将人赎出来，如此法不行，也要探听出林老板被关在哪间牢房里。我曾听师弟和史凌将军说过：那地牢是按周易八卦划分的，分成乾坤坎离震艮巽兑八个牢房。陈老板可想办法弄清楚林老板在哪间牢房里，然后才好想办法去营救，这件事一定要保密，除了你二人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林老板刚刚被抓进去，他们不会那么快放人，所以你们这些天要经常到神策军那里打听消息，这对将来营救林老板会有用的。”


    陈老板和林夫人听妙玄说的有些道理，只好回去耐心等待并打探林老板的消息。两人离开后，红线和师父这才松了一口气，师徒二人又唠起神策军地牢的事。


    原来鱼朝恩在陕州当监军使时，就曾修造地牢，然后让地方无赖小人诬告富商或书生，以通敌叛国、勾结强盗土匪等各种罪名将他们关押进地牢，对这些人施以酷刑，最终逼迫其家人拿出一笔巨金将人赎出，鱼朝恩因此大发横财。


    到了京城，神策军又被皇上钦定为皇家禁军，而神策军中尉鱼朝恩更是权倾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了无边的权势，他又搞起老行当敛财，那就是修地牢。然后唆使无赖污陷富商、书生等家中殷实之人，捏造罪名后关押进地牢，每日里施以酷刑，犯人哀求家人贿以重金，方能重见天日。


    后来他又把当过捕吏的贾明观收罗到手下，让他当地牢的总牢头。


    凡是进过地牢之人，听到‘鬼见愁’贾明观的名字，无不惊恐失色。而贾明观为了邀功求赏，发明了各种各样的酷刑，于是他更加得到鱼朝恩的宠信，把他视为自己的亲信。


    打发走了陈老板和林夫人，红线和师父提起如何救林老板的事，师徒俩又犯起愁来。在房间里，两人思来想去，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而且红线的心里隐约地感到一丝不安，神策军、鱼朝恩、贾世仁、林老板、地牢等等，这些为什么都和自己有关。


    “师父，你看这会不会是个圈套？贾世仁是我的仇人，而那鱼朝恩也肯定把我们三人视为心腹之患，必欲除之而后快。现在又发生这样的事，在这京城里，到处是他们布置的耳目，我们和林老板的交情，他们肯定知道。他们会不会拿林老板当诱饵，等着我们去掉进他们事先设计好的陷井里。”红线有些忧虑地问师父。


    妙玄看着徒儿，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这件事确实有些蹊跷。她感到红线真是长大了，对江湖上的诡诈险恶也开始有所提防，这也是行走江湖的人应该懂得的。


    “你说的很有道理，为师也觉得这件事来得突然，我们不能贸然行事，再等几天听听陈老板和林夫人那边有什么动静，或让你干爹帮忙打听一下林老板的情况。”红线见师父和自己想到一处，心里的焦虑之情也消除不少。


    等到常世雄下朝，妙玄与红线找他谈起林翰臣被神策军的抓走的事。常世雄也感到很突然，对神策军地牢的事他也知道一些。把林老板抓进地牢，无非是想敲诈勒索一笔金银珠宝。


    “干爹，你看能不能找人把林老板赎出来？”红线知道他在朝中多少也认识几个官员。听到红线的话，他摇了摇头说：“谈何容易，林老板是个有名的富翁，听说他家中藏有许多稀世珍宝，也许鱼朝恩就是冲着那些珍宝而来的。那鱼朝恩做的这些事，很多人都知道，但无人敢过问，我看咱们也不要去管这件事情，毕竟还有大事等着我们去办。”


    常世雄有些担忧地对两人说。


    “师弟当了兵马先锋怎么变得婆婆妈妈起来，想我等行侠之人，遇到此等不平之事岂能不管。红线父母之仇我们要报，林老板的事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妙玄有些气愤师弟变得如此胆小怕事。


    见两个长辈话不投机，红线连忙上前劝解：“师父，我看干爹也并非怕事之人，实在是这件事有些棘手，我们三人还是要从长计议才好。”妙玄的脸色这才和缓下来。意见不统一，三人商议还是等待一下陈老板那边的消息，然后再做打算。


    几天后的下午，陈坤一个人跑来见红线师徒俩，银子花了不少，见到林老板才知被人告发，说是私通江南贼寇袁金刚，现在关押在‘兑’字牢房。


    陈坤说，看到林老板遍体是伤，显然受过严刑拷打，他央求陈坤不论花多少银子也要把他弄出去，他实在受不了这酷刑。陈老板出了牢房后有人暗示他：只要把林翰臣收藏的夜明珠送来，立马就放人。


    陈坤回来问林夫人，林夫人却不知丈夫有什么夜明珠，只找出猫眼宝石和两架红珊瑚托陈坤拿去打点。东西送去后，他们仍不放林老板，无论怎么央求也没有用。无奈之下，陈坤只好再次来找红线和妙玄。


    听完陈坤的讲述，师徒俩对视了一眼，两人的心里都有些明白了。送了几千两银子、两架红珊瑚和猫眼宝石，他们还要夜明珠，真是欲壑难填啊。


    妙玄听陈坤说林老板在‘兑’字牢房里时，心里掠过一丝阴影。她深通周易，知道‘兑’字乃‘沼泽’之意，人入其中，难免深陷里淘。难道设计牢房之人，也通晓周易八卦之奇妙。


    “陈老板，你和林夫人打算怎么办？有什么办法去救林老板吗？”妙玄明知故问。


    一听这话，陈坤立刻急了，他哭丧着脸说：“哎呀！我们的办法都用尽了，全不管用。要是再待几天，林老板还不死在牢里。求求两位大侠，想办法救出林老板，我在这儿给两位大侠磕头了。”说着他“扑嗵”跪在地上磕起头来，红线连忙上前将他扶起。


    如何营救林老板，师徒两人己经谋划好了。见陈老板心情如此恳切，师徒二人也为之心动。妙玄绷着脸对陈坤说：“如能救你家林老板出来，你们须得离开京城，远走高飞，假若再被抓住关进牢里，就是神仙老子也救不了你们啦！”


    “那是，那是，一旦救出林老板来，我们马上离开京城，宁可走到天涯海角也不回京城了！”陈坤一听妙玄的话有希望了，连忙向妙玄和红线保证。于是妙玄让陈坤描述一下地牢的方位，并让他画一张详细地图，并标明‘兑’字牢房的准确位置等细节。


    最后告诉陈坤：“回去和林夫人商量如何离开京城，要保密，这件事只有你和林夫人知道，不要再让其他人知道。”妙玄和陈坤约定明天午夜在城东二十里处的古槐镇见面，她和红线会准时将人送到，陈坤千恩万谢后告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