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虚与实
十二个人中，除去顾卿辰和她，大部分都是经验比较少的弟子。
而只有三人看起来比较成熟。
最吸引陆清野的，当属那个头发半白的老修。
这样的弟子，在宗门内是少见的，或许说在内门亲传弟子中是少见的。
从得来的消息看，那位老师兄之所以也会参加这一次的弟子招收，主要是他也来自这边地界，对于这方比较熟悉。
不同于多数年轻弟子的朝气蓬勃，他的身上有一丝陆清野熟悉的气息。
那是陆二爷临走之际，她在他身上闻到的。
如今，再次闻到这熟悉的味道，难免让她多注意些。
而且老师兄的眼里，似乎藏有很多东西。
一旁弟子们整理自己传出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让陆清野拉回思绪。
顾卿辰收拾好自己，也来到了陆清野身旁。
“陆师妹，可有不适的地方？”
陆清野摇头。
“谢谢师兄关心。”
顾卿辰继续开口提示。
“前方就是山河城，那里鱼龙混杂，因为地处两界交界，灵力稀薄，因此大部分都是凡人、低阶修士居住在内，人流量十分庞大。进了城，跟紧大家，不要掉队。虽然此地相比其他地界要安全许多，但是也不能大意。”
陆清野点头。
半天过后，一众人也修整完毕，看着众人再次精神抖擞，顾卿辰便带着他们向着山河城前进。
上遥宗声名远扬，乃青玄大陆道门修仙宗门顶流，因此他们招收弟子的时间一下来，各方就做好的迎接的准备，就看谁好运，等得到。
当山河城的城卫远远的看到一众身着上遥宗弟子服的修士时，就精神一震，激动的给城主传音。
不过片刻，山河城的城主，杨国寿，便带领着城主府的一众人和城内高层们出门迎接。
“原来是上遥宗的各位贵宾！仙长们里面请！里面请！”
陆清野的视线不由看向那个看着十分和蔼可亲的山河城主。
杨国寿身材微胖，脸上带着笑，身着朴素，此刻微微弓着腰，似十分惊喜他们的到来，热情的迎接着一众人。
顾卿辰也是第一次接这种任务，过往他多是接那种猎杀妖兽的人物。
因此只需要足够的实力和不蠢的头脑，几乎都可以完成。
这种要与许多陌生修士交谈，又要管理的任务，他多少还是有些不熟练的。
好在他为了防止发生这种状况，在灵舟上翻阅过类似的玉简书籍，得到了不少理论知识。
一行人跟着杨国寿进入山河城。
一入城，上遥宗的不少弟子就被城内的景象吸引了。
街道上人来人往，各种各样的小摊小贩，吆喝声交谈声不绝于耳。
虽然卖的东西，多是他们这些修士用不到的，但是这番热闹不一样的异域风情，还是让年纪轻，经历少的弟子们好奇不已。
杨国寿与顾卿辰站在同一排，但是却慢后顾卿辰半步。
此刻他眼神不动声色的扫过一众弟子，脸上的笑意加深。
陆清野虽然也对这样的街景有几分兴趣，毕竟小时候她就向往过来逛这种热闹非凡的仙城。
但是几年的时间，她却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和表情。
尽管这样的掩饰在人精面前，拙劣的很。
一旁有弟子忍不住感慨。
“早就听闻各大边界的仙城与中域那边的不太一样，如今看来，的确如此。”
“不怪乎那些话本里，总是有高人隐居闹市，不问仙事。你看看这些凡人脸上的笑，多开心。有时候真是羡慕他们，无忧无虑，不必为了资源、修为、机缘而忧愁。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淡却充实。”
陆清野的脚步一顿，旁边的弟子还在附和，她却不由回头。
视线在城内的那些人身上扫过。
这里的盛世欢乐，给她的感觉……有些奇怪。
因为她见识过乱石山那边的世界，那里也有繁华的街道，也有无数凡人，也有与这里相似的很多很多的东西。
但是那里……却比这里多了一些东西。
“羡慕啊？凡人想要成仙，难比登天，可修士若想成为凡人，那还不简单？”
沉默许久的老师兄突然开口。
让沉寂在感慨情绪中的弟子们纷纷回神。
那说话的弟子突然有些尴尬。
是啊，凡人与修士之间存在的仙缘，那是无数凡人可望而不可求的东西。
老弟子见他们不再矫情的伤春悲秋，便再次沉默。
但是他却不由看向皱着眉头的陆清野，想到对方也是来自这边，视线不由柔和了不少。
“不用看了，这里的一切，都太假了。”
突然听到老师兄的传音，陆清野猛地回神。
两人对视，老师兄浑浊的眼里多出了一些复杂。
“我也来自这一片区域，不同于你的是，我只不过是一个五灵根，勉强进入仙门。当年，我也是满怀希望憧憬，认为人定胜天，认为天道酬勤……可三百多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包括人。”
老师兄对着陆清野笑了笑。
“因为资质有限，拼了命，修为也只止步于筑基，感受到自己寿元无多的时候，我便常常出门历练，试图寻找所谓的机缘。只可惜，那些所谓的机缘，并非我这种普通而渺小的修士能够拥有的。”
陆清野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在努力无果之后，我回到了这里。你知道，我所看到的山河城，是什么样的吗？”
陆清野从对方带笑的眼睛中看到了戾气。
“平和？并不是的，这些都是假象。身为两界交界处，修士与凡人共存的地方，怎么会和平如此？修士不甘止步于此，不甘困于这一隅，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呆在这弹丸之地，带着不甘、怨气、愤怒……然后在稀薄的资源中，又心怀希冀，抢夺资源。为了一颗最下等的丹药，都可能头破血流。”
老弟子还在继续。
“而身无修为的凡人，在仙城内，需要舔着脸，需要看人脸色，需要祈求那些人的庇佑，宽容，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