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寻访诅咒

“我觉得，那位女海盗头子真是让人无法理解。她的两艘护卫舰被摧毁，一艘主力舰受到重创。可怎么着，她居然看上去心情不错。”前海军中校帕特里克·威尔森向着他的同行者，也是唯一能说说心里疑惑的伙伴嘀咕着。

托洛汀·阿纳哈拉姆一面举目四望，一面说道：“我亲爱的大保镖，人们到了山头，是不会继续唱谷地的歌儿的。”

帕特里克说道：“你是说，作为海盗的大首领，她是不会把喜怒哀乐摆在脸上的，一切都是见机而作？”

“我是说，今天有今天的事情。”托洛汀说着直起身来，“你所纠结的事情，明明是三天前发生的，怎么直到现在还在碎碎念着。”

帕特里克说道：“因为确实无法理解，那些黑妖精真的值得相信吗？”

托洛汀转头回望向帕特里克，说道：“你是在怀疑我们多年的合作伙伴吗？”

“这是保镖的职责所在。”帕特里克半开玩笑的说道，“他们拥有一支庞大的舰队，在联邦之外的地方也很吃得开，究竟是什么让我们彼此需要呐？”

“你的好奇心太重了，可不像你正常的样子。”那位前保护伞高管的语调变了，“还是操心一下眼前的事吧，我觉得我们正在接近‘诅咒’。”

她是这样，那个‘御风舞者’雷茵·哈斯塔也是如此，为什么女士们总是撩起你的好奇心后，又摆出一副一切都没有什么的样子呢，实在太不可爱了，帕特里克想着。不过，现在可不是抱怨这样的时候，他也发现了周围的气氛变了。

两人驱赶着牛车，从草地进入了成块的水田区。附近的雾气聚集在水面上形成一层厚厚的挥之不散的阴霾，空气中的气味也变得有些腥甜了。看上去，一块块水田里只长着很少几株稀疏的稻苗，更多的是一些胡乱生长的杂草。

为了安全起见，两个人都赶忙套上了防护面罩。前海军中校在罩衫之下，还裹着黑妖精提供的紧身防护服。穿戴整齐的他向托洛汀看了一眼，不知道那位骄傲的女士在白袍之下，还有什么保护措施。

潮湿的雾气好像含着水一样，道路也变得泥泞不堪，仿佛与水田模糊了界限，混在了一起。牛车的行进也越发艰难了。

前面隐隐约约是个村庄。看上去是接近了，在这颗半蛮荒的小星球上，托洛汀他们奔波了大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显示出有人活动的小村落，而且这里的一些特征也和先前资料上提供的有些类似。

“这地方看上去糟糕透了。”帕特里克抹了一把快被雾气糊住面罩，说道，“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东西等着我们，会不会是那个‘诅咒’？”

“就算是诅咒又有什么，我们到这里，不就是为了实地考察一下，亲眼看看那个嘛。”托洛汀倒是满不在乎地说，“能找到与诅咒相似的地方已经很好了。”

托洛汀说的没错，这里是两个人几天内到达的第四个星球了，其他的星球都变成了缺乏生机的死亡之地。较小的星球被离子武器洗刷，摧毁了整个生物圈。稍微大一些的星球也一样遭到了打击，有人居住的城镇都被烧毁，只剩下完全不成样子的残骸。

“就好像有人抢着请出‘诅咒’一样。”托洛汀继续说着，“只是用了非常极端的方法。”

她的话语刚落，拉车的牛就停住了步子，摇摆着身子，踏动着前蹄，发出惶恐的叫声。牛车也开始猛烈的晃动着，道路上的泥浆随着车轮和牛蹄子四处飞溅。

帕特里克探头向前方望去，一只浑身沾满淤泥的生物，从水田内钻了出来，一个像河马一样庞大头颈伸了过来，张口咬住了拉车的牛的脖子，用力扭动身体，试图将牛向水田内拉扯。

车上的两个人见事不好急忙跳下车，帕特里克抽出了激光手枪，说道，“不管是不是诅咒，现在是真有东西来了，你对那只感兴趣吗？”

“不，等等，我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托洛汀说道。

远处一声锣响，泥水中的生物猛地一颤，接着又是第二声，第三声。那个像河马一样的生物松开嘴，一下子又钻回水田了去了。

惊魂未定的老牛再也不肯向前走了，帕特里克和托洛汀只好又拉又拽的拖着它前行。折腾了好半天，最后，总算把这辆脏兮兮的牛车弄到了村口。

把牛车栓到村头的树上后，二人就急忙向村中走去。

这是一个类似中古时代的村子。村子的外围用简单的木头篱笆围起，一条土路贯穿整个村子。看上去村子里的人气不旺，他们走了半天，也没见到一个人影，却总能看到一些倒塌和破败的房子。

“这里像是古代地球。”帕特里克一面向四周看着，一面对托洛汀说道。

“大迁徙之后的衰退，造成了这样的情况。这里的居民也失去了昔日的荣光。”

“过去这里应该是曾经繁华，你看，到处都有一些倒塌的商埠的废墟。”

“据说美杜莎号曾经到过这个地方，后来这里衰败了，人们就说，是它把诅咒也播撒到了这里。”

村子里有股停尸房的腐臭气味。越往村子里面走，这股气味越重。它笼罩在整座村子之上，无所不在，飘散在每一扇木门、每一扇窗户、每一间牛棚的内外。难道这个村子遭到了瘟疫？还是村子里的人都死光了无人掩埋尸体。帕特里克和托洛汀心里充满着疑问。可是，他们一路走来并没有发现什么裸露在外的尸体呀。而且，这里并没有食腐鸟，甚至连动物都没见到过一只。

一座精美的木质教堂耸立村中，里面传出了参差不齐的圣歌声。这让他们松了一口气，这歌声总算证明了在这个村里还有活着的人。

教堂坐落在村子的中心地带。到了这里，他们才看到一些病怏怏的村民。一些人斜倚在断墙根下蜷缩着，还有一些在街道上蹒跚的走着。托洛汀与帕特里克的出现，并未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这里的村民看上去都很不健康啊。”帕特里克说道。

“不止是看上去，他们真的非常不健康。”托洛汀展现着非凡的行动力，她快步走到墙根下蜷曲的村民身边，直接对他们进行抽血和检查。她的白大褂里面，似乎藏着数不清的各种仪器。

天啊，这是在别人的村子里，她也太乱来了吧，帕特里克想着，凑过去准备帮忙。

可被托洛汀摆弄的村民非常配合，或者说，完全没有能力反抗。其他的村民也完全无视了两个外来者的诡异行动。

托洛汀一面检查，一面摇着头说道：“不可思议，这些家伙身上的病，都是我从没见过的。”

“这就是‘诅咒’的真相吗，未知的神秘疾病？”帕特里克说道。

“可能没那么简单，这些人明明都病得那么厉害，可为什么都还没有死！”托洛汀感到震惊，“如果我的检查没错的话，这些病人至少活了四百年了……”

活四百年，对正常的人类来说，也是难以达到的，帕特里克随口说道：“难道他们得的是长寿病？”

托洛汀没理会前任海军中校，她试图和这些重病的村民交流。“这里来过什么人吗？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

“这些人是没办法回答你的，如果你想找人说话，就跟我来吧。”一个满脸长满疙里疙瘩的肉瘤的老人说道。

托洛汀和帕特里克跟着那位老者，在他的带领下找了些能够四处走动的村民问话，看上去这些能走动的人似乎神智更清楚一些。

“那时候，雾还没有这么大，瘟疫却已经很厉害了。村里的大部分人都病了，甚至动都不动了，只能等死。只有极少数人能下地干活儿。”一个拄着拐棍的中年人告诉他们。

“当田里的浓雾毫无征兆的蔓延到了村里时，那些古老的武士就来了。他们毫无声息地从雾里迈出，容易的就像是从一间房间走到隔壁。”虽然精瘦但是还能晃晃悠悠的走路的一个老女人，瘪着嘴对托洛汀说。

他们又去了教堂，询问那些唱圣歌的人们。

“我们当时都停下手里的工作，从四面八方涌来。”

“那些武士们模样骇人，他们如群山一样高大而伤痕累累，浑身上下包裹着浓重的瘴气。”

“他们向我们许诺。告诉我们依然可以得救，但必须付出一点点代价。”

“所谓的代价就是人，武士从我们村子带走了两个人，两个孩子，几乎完全没有受到瘟疫感染的孩子。然后给了我们这个……几乎不会死亡，却毫无用处的躯体……”

托洛汀从罩袍下拿出随身带的药盒，她开始向人群分发一些红色的药片。“我们要获得更多的信息，我要看看这些人到底遭到了那种瘟疫。”

一些村民围拢过来，纷纷像她讨要着药片。

帕特里克却从一个看上去相对硬朗一些的老人那里，获得了更详细的关于铠甲武士的描述。

“他们身着古老的盔甲，锈蚀的边缘刺入肿胀的皮肤当中，武器上能看到黏滑的木质。每一个武士都表露出可怕的病症，他们的皮肉布满伤痕，许多地方甚至缺失了原有的五官和肢体——鼻子、手指、下颌或是耳朵。他们的盔甲中央因为肿胀的腹部而开裂，好几名武士都丢弃了无法容纳膨大脚掌或是肿胀手臂的盔甲部件。”

“这些铠甲部件现在还在吗？可以领我去看看吗？”

“那些东西，我们可不敢丢弃，都保存在村里的圣堂里面呢。”老人说道。

“那就带我去看看吧。”前海军中校决定先去拿来一块实物再看个究竟。

就在帕特里克要随老人前往圣堂看铠甲碎片时，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忽然在村子的四处燃烧起来。

火焰好像从天而降的瀑布一般倾泻而下，疯狂的吞噬着村子内的一切。散去，企图寻找一处有水源的地方来躲避火焰的追击。可火苗像是长了眼睛，随风飘散到了人们的身上，房子的顶上。

帕特里克拉着白衣女士向村外跑去，他们一边跑着，一边回头望去。只见，他们的身后大火已经到处蔓延开来。不一会儿，那些腐朽的房屋，还有形如尸体的病人们，都在火焰肆虐中一点点的被抹去了。

“神啊，神的救赎！”明明是毁灭的火焰，村民却争先恐后的投入火焰之中。

“这些家伙都疯了吗？”帕特里克拉着托洛汀，在火海中躲闪着。

“是长期疾病折磨的，死亡对他们来说也许反而是一种解脱吧。”托洛汀说道，“可火焰又是怎么回事？”

“是天火！埃兰族的天火。”帕特里克一眼就认出了这种攻击方式。

所谓的天火，就是从天空投放高效燃料，直接将地面建筑设施彻底的摧毁抹去，是埃兰族用于屠城的手段之一。

火光冲开了雾气，这个已经几十年未见天日的村子，终于暴露在了阳光下。

他们看见，属于埃兰族的飞翼战机，从天空掠过的影子。那些战机还在继续投放着烈焰。

“那些是黑妖精远古时候的同族，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帕特里克疑惑的说道。

“他们在清除‘诅咒’，我现在知道其他地方为什么只剩下遗迹了，是埃兰们提前‘打扫’过了。不过，现在可不是想那个的时候，我们要怎么逃出去呢，我的大保镖。”托洛汀望着包围村落的火海，“我现在可是全指望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