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阵前黎明

经过一个忙碌的夜晚后，有所收获的董成和女兵们乘坐着悬浮艇回到军营。天边的一缕明亮的曙光已经出现，董成迎来了他在行星斯利德地面的第一个清晨。他看到，当午夜的黑暗天空被置换成了蓝灰色时，冰面上的一切再次变成耀眼的白色。

在他们返回的途中，兽人的炮火就停了下来。军营里看起来一切还正常，似乎说明绿皮的这一轮出击又是毫无意义的无功而返。

指挥室里，陆军上校正在召集部下开会。董成推门进来的时候，听到女上校在布置着任务。

“检查结束了？”克里斯汀问道。看到董成回来，她停了下来。

“是的，结束了。”机动部队中校回答。

董成看到指挥室内还有坐着四、五名女性尉官，却没看见那个先前主持工作的少校。

“您回来的正是时候，我这里正好需要您的帮助。”克里斯汀对他说。接下来又向他通报了这里的情况。

原来，在兽人此前的一轮漫无目标的炮火中，前线由于掩体和壕沟的掩护，并没有太大的损失。非常不巧的是，有一枚误打误撞的炮弹落到了阵地上时，竟然正好炸伤了在前线督战巡查的少校。

“绿皮们终于准备出动了，它们已经从冰下的地洞里钻出了，要冲向我们在阵地。我计划趁此机会，绕过去端掉它们的狗窝。”

“不错，是个好计策。需要我做什么呢，上校。”董成说道，“是不是想让我填补受伤的少校留下的空缺。”

“您一定偷看了我的计划书。”克里斯汀眉毛一挑，调侃了一句。紧接着，她又郑重的说：“希望您接受前线指挥的任务。在我率部捣毁它们老巢时，您带领我的部下，不，现在是您的部下正面阻击它们的进攻。”

大敌当前，董成没有推辞。

就这样，在金发女上校集结她的队伍准备发出后，董成也带着他的新部下们准备迎击将要出现的兽人了。

从军营到兽人地下要塞之间，能够找到的唯一真正意义上的防御阵地，就是两公里之外的那道战壕了。好在董成昨天和克里斯汀上校一起由少校陪同着视察过防务，对前沿的情况还算是了解，否则，算得上不知己不知彼的瞎指挥了。

这将是一场在冰雪大地上的战斗。董成带好了作为前线指挥官所需的全部用品。当然，武器、望远镜和对讲机更是必不可少的。

战争的残酷因为寒冷而加倍。机动部队中校率部走到阵地的时候，冷风正在从战壕上面呼啸而过，它像一个发泄愤怒的人拾起大批积雪又狠狠地扔过去，弄得里面的女兵们身上满是积雪。

寒风好像一直在帮敌人的忙，女兵们要不断的铲除战壕填满的积雪，以保持它的畅通。这就让还没进入战斗的兵员消耗了体力。

机动部队的中校走上战壕中的射击踏台，将头探出去向外瞭望。透过铁丝网和冰砖垒成的墙垛空隙，他看到了前一晚的那场雪给地面盖上了一床严严实实的毯子，毯子下面盖住了什么，完全要凭借着猜想了。

单从面前千篇一律的白色来看，很难相信这里曾发生了一场战斗，没有烧焦的地面，没有冒烟的弹坑。然而，就在昨天，董成与克里斯汀乘坐比目鱼地效飞行器抵达前，这里的守军还在实实在在的浴血奋战着。

作为指挥官的董成，无法从战斗的痕迹中分析敌情，这给他的指挥带来了很大难度。

难度更大的还是他的士兵。这是一群他完全不了解的女兵。又是一群在冰天雪地里苦苦支撑了三个月的身心疲倦的士兵，她们的战斗力怎样？能不能实现有效的指挥，全都是个未知数。一向敢打敢拼的董成，在心里掂量着他的胜算究竟有几成。

战壕纵贯南北，两边蜿蜒着伸向海峡与最近的一个钻井平台。战壕里边塞满了披着白色大衣的士兵，这就是他的人，斯利德第二旅一营三连、四连和五连的战士们。

女兵们在战壕底部已经踩踏的锃亮的冰地上不停跺着脚，她们用带着手套的手搓动着武器以免里面的机械被冻住，前胸的口袋里塞着只在最后一分钟才会上膛的激光枪能量匣，以免里面宝贵的电量荷载被严寒给榨干了。

一个个穿着白色防寒军服的战士们在壕沟里晃动着，她们很少互相说话。经过了昨天的战斗和大雪，这里不再有三五成群的喧闹，更不会有歌声了。现在战士们的情绪怎样，士气有什么变化，董成在观察着前线的一切。

他，一个机动队部的中校副团长，就这样被临时安插到了这里，指挥着一群他从未见过的的士兵。而她们在这里已经坚持了三个月，尽管都很疲惫，却还不得不继续战斗。

该死的，我得怎么来带领她们，董成思考着。

他看了看周围的壕沟，这里的每一张脸都被包裹起来以抵御寒冷，她们有统一的防风面罩。在一张张面罩后面，那些青春的面孔，都是怎样一副表情呢。疲惫？恐惧？无奈？兴奋？渴望？他想起冰原之夜，那个女下士对他说的那些话。

董成举起多功能望远镜并向外望去，从他的位置辨认出了东部差不多三公里外的错落起伏的冰川线。

足足望了一分钟而没发现任何动静之后，董成将望远镜塞回腰间的包里。

可能还有一点时间，一点给我整顿部队，提高士气的时间，董成想着。

“三连连长，对讲机的调频好了没有？”董成大声地问向身后。

他的通讯官兼助手，三连的连长，一名女中尉正在正蜷缩着靠在战壕的后墙上，用微小的变量翻来覆去地调整着通讯器的频率，她的动作说明她稍微有些沮丧。

幸好机动部队从来不用那些东西，董成想着，每一具动力甲内，都自带了通讯器。

据说，在斯利德行星远程通讯一直存在很大的问题，开启这个冰川期的火山爆发，让高层大气中充满了微小火山岩碎屑，时时刻刻的扰乱着远程信号。

好在短程对讲机没受到太大影响。

“能用了，长官。”中尉把对讲机递过来。“只有三连能接受到你的信号。四连、五连由于距离较远只能由我用通讯设备进行中转。”

这里的每一名下级军官都带了对讲机，这种装置的通信距离没多远，天气好时只有五公里左右，在斯利德这种环境下大概只能支持一、两公里，但是它们对于联合行动的作用绝对是生死攸关的。

所有超过这一距离的战地通讯都要依靠中尉捆在背上随身携带的沉重通讯器，而每一个连排级指挥官都配有一名通讯官。

现在，董成只能向三连直接发布命令，而四连和五连，就只有靠中尉的联络来遥控指挥了。

“中尉，我现在要向各连讲话。把我说话的话，通报给四连与五连的连长。”董成清了清嗓子，稍微用了点力量，以饱满的声音说到，“各连注意：这里是临时指挥官，机动部队中校董成，呼叫各连排排长，我要求所有的班组现在进入高度警戒。”

中校清晰洪亮的声音在频道里传播着，一个男性指挥官的中气十足的声音在战壕里回响。三连的女兵们首先有了变化。她们抬起头，似乎想看看这个她们的临时指挥官。

董成站在战壕边上，他把防寒面罩摘下，让寒风吹起他的一头短发。继续发布着战前动员：“女士们，你们是联邦最勇敢的士兵。振作精神，准备打仗。沉睡的姑娘们，该醒醒了，预计兽人随时会发起一次冲锋，我灵敏的鼻子都能闻出来它们快到了。”

似乎一阵轻松的笑声在战壕里流动，风趣的话语，让那些姑娘们，他的女部下们精神大振。

虽说一般的士兵们并不在乎谁来指挥，似乎只要有个人发号施令就可以了。如果是恶徒们，大概不会这么老实吧，董成想着。但是，无论如何，在清一色的女兵连里，遇到一名精神气十足的男性指挥官，姑娘们也是非常兴奋的。

刺骨的空气咬着董成裸露的皮肤，似乎在提醒着他，周围的是严酷的冰封大地。董成跳下战壕，在里面走动着，用坚定的目光鼓励他遇到的每一个部下。

“长官。”中尉追到爬到董成身边，“上校发来了一条信息。”

“她们已经出发了？”董成问道。

“是的，长官。”

“希望她们好运。”董成说。

“你们的少校一般习惯怎样指挥？”

还没等中尉回答，董成耳朵里的对讲机就噼啪地响开了，是一名一线的排长。

“报告指挥官，冰墙的位置有东西了，动静还不小。”

它们来了，那些兽人们。

好吧，没空听少校的指挥参考了。董成回到射击平台。

当他再次举起望远镜的同时，他伸展一了下他的手指，那种寒冷还在持续不断的向他袭来，让他的肌肉发紧，五脏六腑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一点点小东西就能让你好受些，他想起了女下士的话。

严寒下的士兵不太容易抵制药物的诱惑啊。她们真的需要那些东西吗，还是有人灌输的？

来不及多想的董成重新戴上面罩。他拽住厚重的白色斗篷上的系带，将它拉紧裹在身上，然后对它卓越的御寒功能，以及温暖地套在头上的高高裘皮帽感到很满意。

董成将他的对讲机调到连级指挥频道。“三连、四连、五连注意！发现敌人！做好战斗准备！”

肾上腺素开始缓慢地涌动，他总能在它们来之前感受到这些，又一轮暴力的浪潮正在堆叠，然后满溢出来，粉碎酷寒中相对的宁静。这种感觉是如此之强以至几乎没有猜疑的余地。

他又将对讲机调到连级开放信道，然后向他的士兵传令道：“做好准备，姑娘们，检查装备，跟好你们身边的军官和士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