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绝域轻骑

　　1862年3月24日下午16时09分，急速回援的镇远舰一马当先，定远舰紧随其后，北京号重型巡洋舰、苏州号重型巡洋舰、南京号重型巡洋舰、济南号重型巡洋舰、广州号重型巡洋舰等七舰形成了一个金字塔型，镇远舰成为了众矢之的，铺天盖地的炮火的爆炸闪光几乎将镇远舰覆盖。

　　在完成回转全车提速的短短五分钟内，镇远舰仅仅舰桥就中弹二十余发，舵手连续换了三人，书记官、大副等人均倒在血泊中，林海疆的肩膀和右臂被弹片划破，医护兵试图将林海疆拖走，但是被林海疆挣扎开，林海疆怒目训斥道：“你们想干什么？这是决定民族、国家命运的一战，如果我们输了，那么我们也就在没有什么未来可言了，明白吗？现在就是需要我们挥洒鲜血的时候了，等到将来在后悔留着无用的生命虚耗人生长吁短叹吗？”

　　林海疆一指试图降下旗舰龙旗的贾悟忌大吼道：“你敢！谁敢降旗我现在就毙了他！”

　　双目赤红的贾悟忌狠狠的一跺脚，大吼一声道：“命令军乐队以及勤杂人员左舷炮位备战，恢复左舷副炮！”

　　镇远舰如同浴火重生的火凤一般在海面驰骋，詹姆斯·威廉望着镇远、定远两舰目瞪口呆，以他的估计镇远舰至少中弹三百余发，除了其的副炮战位停止了射击外，镇远舰依然斗志昂然，那已经被弹片削去了一般的旗舰龙旗依然高高的迎风飘扬，海面上弥漫的硝烟已经很大程度上阻碍了视线。

　　詹姆斯·威廉此刻也意识到了联军舰队的致命弱点，那就是多国海军的训练以及不尽相同的战术标准，成为了统一指挥的最大弱点，更为严重的是他这个联军海军司令官，他确实拥有指挥权，却没有临机处置不听指挥将领的权力？如果占据绝对优势打了胜仗这种情况会有所缓解，但是现在却意外的进入了相持阶段？

　　詹姆斯·威廉完全没料到普鲁士竟然给中华帝国建造了两艘如此强悍的怪物？不过詹姆斯·威廉依然相信，今天的胜利还是会属于他的，因为对方似乎已经成为了强弩之末，或许在加把劲对方就会垮掉，中华帝国才建国多少年？海军才训练多少年？他们会拥有大英帝国皇家海军的战斗意志的素质？这显然不可能，詹姆斯·威廉认为自己此刻要做的就是在加一把力，彻底的击垮对手，如果在天黑前不能达成这个战术目的，让中华帝国舰队退回海南军港，除非配合陆军抢攻登陆，否则以中华帝国海南海口军港的防御工事来说，单以海军是很难以最终决胜的。

　　1862年3月24日下午17时21分，日落黄昏之际，荷兰海军少将尼曼科指挥的联军第三编队中的三艘意大利战舰，接连被唐志强所指挥帝国第二主力分舰队击沉，意大利人剩余的唯一一艘标准排水量六千二百吨的游骑兵号战舰在指挥塔中弹燃起大火后，先后挂出了白旗和中华帝国的团龙图腾旗，但是依旧被第三主力分舰队的六艘战舰追赶直至击毁方向舵。

　　而镇远舰载距离不足一千公尺的距离上八门主炮次列发射，二千三百吨标准排水量的西班牙赫泽号装甲防护巡洋舰被连续命中六弹，采用了新型苦味酸填药的延时引信的穿甲爆破弹将赫泽号的整个装甲指挥塔全部削去，赫泽号犹如一堆漂浮的篝火一般，满身是火的西班牙海军士兵惨叫着跳入海中。

　　六分钟后，赫泽号弹药库因大火发生爆炸，舰首裂成两段极快的沉入海中，战舰沉没引发的巨大漩涡将在海面上挣扎的西班牙水兵拽入了海底。

　　1862年3月24日下午17时37分，联军第三编队旗舰，荷兰海军少将尼曼科坐舰标准排水量四千七百吨的威尼斯号装甲防护巡洋舰遭到了唐自强旗舰在内的武汉号重型巡洋舰、长沙号重型巡洋舰、西宁号重型巡洋舰、兰州号重型巡洋舰等五艘战舰的围攻。

　　而此刻中华帝国第一主力分舰队的八艘战舰除了镇远、定远两舰之外，基本都是人员损失严重，战舰伤痕累累，战斗力仅存四成左右。

　　夕阳的余晖让詹姆斯·威廉十分焦急，因为再过半个小时，海面将会被黑暗所笼罩，让中华帝国逃过一劫他是万分不甘，更为让他汗颜的是联军交战至今尚未击沉对方任何一艘战舰？而己方却接连被对方击沉了七艘之多。

　　整个的联军第四编队的战舰不是被击沉就是搁浅，要么就是逃得无影无踪，在詹姆斯·威廉看来海军是属于骑士与绅士结合体的兵种，保舰是无可厚非的，但是临阵逃逸却是军法难容，否则可惜的是詹姆斯·威廉引以为傲的大英帝国皇家海军的条令条例无法惩戒这些所谓的联军。

　　此番南中国海大海战是詹姆斯·威廉第一次对于普鲁士制造的战舰有了直观的印象，不论是标准排水量二千余吨安装一百五十毫米口径舰炮的菲力级，还是标准排水量四千七百吨安装二百一十毫米火炮的远望级，甚至七千五百吨的皇家级，它们都不能对敌军的两艘核心巨舰构成威胁？

　　詹姆斯·威廉望着两艘最少中弹五百余发的两艘巨舰发呆，如果中华帝国海军没有这两艘巨舰支撑，这场海战恐怕早已落下的帷幕，即便如此，詹姆斯·威廉也发现了大多数的中华帝国战舰的方向舵甚至动力系统都发生了不大不小的问题，对于无法保持战速的巡洋舰来说，剩下的就只有任人宰割了。

　　大战已经进行了整整一个下午了，舰船携带的炮弹基本已经消耗殆尽，而备用弹药库尚未启封，詹姆斯·威廉知道差不多是应该收手的时候，最后的决战应该就是在明日的上午，虽然己方有十九艘战舰被击沉或失去战斗力，但相比遍体鳞伤的中华帝国海军舰队来说，联军方面依然拥有绝对优势。

　　詹姆斯·威廉明白对方的战术策略，用中国人的老话说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联军方面最为主要的损失是由于联军方面错误的情报，可以说帝国从普鲁士汉堡造船厂窃取的情报根本不靠谱，起码对于这两艘设计新颖装甲厚重，速度又不慢于装甲防护巡洋舰新型战列舰几乎主导的此次海战，詹姆斯·威廉相信如果中华帝国在多两艘这样的战舰，今天被围歼的可能就是联军舰队，对于这两艘毫无顾忌采用抵进直射摧毁对方的庞然大物，联军各舰只能无奈的采取S或C型机动以试图躲避。

　　可以说今天的海战坚定了詹姆斯·威廉巨舰大炮的信念，这位历史上英国皇家海军的巨舰大炮主义者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意识到的巨舰大炮才是决战大洋制胜的不二法宝。

　　1862年3月24日下午17时51分，海面上已经洒满了夕阳的余晖，联军舰队开始收拢队型进行机动游走相互掩护，但是伤痕累累中华帝国舰队方面却无一点也没有收手的意思，依旧冒着对方的炮火勇猛穿插。

　　一脸硝烟脸上迸溅了不知是谁的鲜血的林海疆神情严肃的看了看怀表，深深的吸了口气道：“贾悟忌！发十枚红信号弹！满舵左，左舷十五度，各舰全速突击，冲击联军舰队本阵！”

　　林海疆等了一下竟然没人回复？一转身发现书记官、记录员、四副等军官全部倒在血泊中，舰桥的窗口破烂不堪，满脸鲜血的轮舵兵大吼重复命令道：“左满舵！左舷十五度！”

　　一名颤颤巍巍的女医护官从血迹中拾起了被鲜血染红的记录本道：“贾参谋长负伤被抬下去了！”

　　林海疆冷言道：“你负责记录传达命令！”女医护官点头答是！

　　十枚红色信号弹从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冲向己方战阵的敌舰上腾空而起，詹姆斯·威廉站在詹姆斯·威廉维多利亚女皇号的舰桥上缓缓放下望远镜，他对于敌舰施放信号弹的行径感到非常不理解，尤其还是敌军旗舰？

　　在交战过程中，维多利亚女皇号的舰桥被一发二百六十毫米高爆弹直接命中，舰桥内的英军官兵几乎死伤七成，詹姆斯·威廉却奇迹般的毫发无损？詹姆斯·威廉作为资深海军将领，这种运气对于海军官兵来说是极为重要的，詹姆斯·威廉认为拥有这种运气的自己一定会赢得最后的胜利，或许这场胜利赢得的十分艰难，代价昂贵，不过毕竟林海疆是一个非常难缠的对手，这场胜利对于詹姆斯·威廉本人以及联军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詹姆斯·威廉作为联军海军总司令，他非常清楚俄国人在陆地上是根本无法再中华帝国的陆军面前取得任何值得其炫耀的胜利，他不能寄希望于俄国人在陆地上取得的所谓胜利，毕竟中华帝国拥有暂时世界上最强大的现代海军铁甲舰队，这使得中华帝国为了保持这种发展势头会拼命地发展建设海军，最终使得中华帝国的发展模式与大英帝国相近，成为一个依靠海上力量进行殖民扩张的国家。

　　1862年3月24日下午18时17分，文天祥大队队长齐宾与史可法大队队长刘洪涛几乎同时目睹了十颗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已经预先埋伏了一周的三十八艘鱼雷快艇开始纷纷发动，由于机器一直保持预热升压，所以五分钟后二个大队的鱼雷快艇鱼贯而出，由于停泊待命发动时间、锅炉、蒸汽机的各种问题，有七艘快艇无法正常航行，这些从礁石缝中披着伪装冲出的海上轻骑可以说吓了联军方面一大跳。

　　詹姆斯·威廉的望远镜中的鱼雷快艇有如一道利剑一般，詹姆斯·威廉之前并没有见过什么事鱼雷快艇，对于鱼雷这种新式武器他了解的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完全陌生的。

　　詹姆斯·威廉此刻甚至不知道这些在海面上疾驰的小艇到底是干什么的？不过这些小艇却给詹姆斯·威廉带来了一种相当大的危机和压力，中华帝国海军的战舰在拼命地分割穿插，而这些向自己编队疾驰而来的小艇又是气势汹汹。

　　詹姆斯·威廉下令第二编队与第三编队炮火对这些四面八方靠上来的小艇进行拦阻射击，其所指挥的本队则集中炮火轰击作为先导战舰的镇远、定远二舰。

　　轰！文天祥大队的112号艇的前鱼雷发射管被直接命中，冲天的巨焰掀起了上百米高的巨大水柱！詹姆斯·威廉万分惊讶的望着巨大的水柱，他终于明白自己之前的不安到底源于何处了，之前的不安令得他有些惊恐的大吼道：“命令舰队散开，编队散开！”

　　在连续四、五艘鱼雷艇被击中发生大爆炸之后，海面上的联军舰队的编队顿时变得混乱不堪，在詹姆斯·威廉眼中这些肯定是自杀船，对手选择这种岛屿众多的海域进行决战，他之前就应该料到对方要使用自杀船或者爆破舰，最开始轰轰烈烈的主力编队对决让詹姆斯·威廉热血沸腾，忽略了爆破船的袭击，也可以说是装甲防护巡洋舰的快速机动能力和射速极快的后膛舰炮让老式的自杀船和爆破船都成为了靶子。

　　在帝国海军舰队的全力突击先，鱼雷艇终于突入了乱成一团的联军舰队三百公尺的距离内，在纷乱的炮火下，文天祥大队与史可法大队共计损失了十一艘鱼雷艇，随着文天祥大队队长齐宾与史可法大队队长刘洪涛的二艘指挥艇挂起红色自由攻击信号旗后，各艇纷纷锁定目标发射鱼雷，一时间海面上白浪翻滚，一道道白色的浪花逼向联军舰队。

　　这批安装了陀螺仪的鱼雷可以说是世界上第一批具有实战价值的鱼雷，科研总署采用陀螺仪控制鱼雷定向直航，大大提高了鱼雷的命中精度，不过虽然采用了热瓦斯动力代替了之前的压缩空气动力，不过由于工艺方面的缺陷，另外这批鱼雷根本就是不成熟的试验品，如果不是林海疆迫不急待的下达元首令让科研总署先制造二百枚用于此次战役的话，科研总署还要打算对鱼类载体和装药以及动力系统进行反复尝试或改造。

　　此次中华帝国装备的蒸汽瓦斯鱼雷就是一种热动力鱼雷，采用的是燃料和水同时进入燃烧室，燃烧后产生蒸汽，推动发送机，带动螺旋桨旋转推进，做功后的蒸汽直接排放到海水中产生尾迹，蒸汽鱼雷总动能量高，因此理论上可选择不同的速度，不过这次中华帝国使用的不过是试验品，竟然还有鱼雷撞击了敌舰未爆的情况出现？

　　就在林海疆提心吊胆担忧鱼雷的实战效能之际，接连二声巨响，橘红色的火团辉映着夕阳腾空而起，法国海军的三千二百吨的盾牌号装甲防护巡洋舰猛的一振，舰体径直断裂开来，仅仅几十秒的工夫，盾牌号就翻滚着沉入海底。

　　林海疆记得非常清楚，在历史上1887年1月13日，俄国舰艇向六十公尺外的土耳其二千吨的因蒂巴赫号通信船发射鱼雷，将其击沉，这是世界海战史上第一次用鱼雷击沉敌舰船。

　　不过法国装甲防护巡洋舰盾牌号似乎夺得了这个荣誉！成为了世界上第一艘被鱼雷击沉的战舰。

　　詹姆斯·威廉已经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完全可以肯定中华帝国海军在使用一种前所未见的水下攻击武器，这种武器的载体就是那些二十几节航速的小艇，海面上的联军舰船纷纷中弹起火，毕竟这种尚未正式命名的鱼雷还处于研发阶段，所以威力也相当的有限，所以很多联军舰船中弹之后依然能够强行在附近岛屿的沙滩上搁浅，随着天色越来越暗，联军舰队依然溃不成军，詹姆斯·威廉试图以旗舰灯光进行引导指挥，结果招来了铺天盖地般的一顿炮火，维多利亚女皇号也冒出了滚滚浓烟夺路而逃。

　　难道自己真的就这样败了吗？詹姆斯·威廉的疑问恐怕没有人能够回答他，一场胜券在握的大战竟然以如此结果草草收场？詹姆斯·威廉可谓百思不得其解？中华帝国哪里来得那些先进的秘密武器？先是步枪、野炮，后是舰炮和战舰，中华帝国的设计似乎永远都走在整个世界的前面？

　　詹姆斯·威廉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战舰冲破了对方的拦截封锁，此刻的詹姆斯·威廉只能用万念俱灰来形容自己，一个人躲在舰长室内一把一把的拽着自己的头发！詹姆斯·威廉道现在依然认为这仅仅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过了许久！舰长室内传出一声枪响？副官威灵特缓缓推开了那并未锁上的舱门，只见詹姆斯·威廉倒在一片血泊之中，一把银色手柄的转轮手枪掉落在一旁，鲜血和脑浆迸溅得舱内到处都是！目光呆滞的威灵特并没有大呼小叫，而是向以往一样轻轻的关上了舱门，仿佛怕人打扰詹姆斯·威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