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一辈子的女人

　　现在的我，就跟活死人差不多，没有任何的心思，不管外人多么情绪化。我依旧只是保持这副冷面孔，对于狗蛋说的有人要见我，我也没有丁点兴趣，于是，我直接回他道：“不见！”

　　说完，我继续低着头。木讷的看着小玥。

　　片刻，一个熟悉的磁性女声就传入了我耳中：“怎么，小天架子大了吗？都不见人了！”

　　我条件反射般抬起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立在病房门口，她，竟然是当初帮我治好腿的神仙姐姐，虞姐姐！这么久没见，她依旧是美的不食人间烟火，而在我的心里，她总是给我温暖的知心姐姐，这个时候突然看到她，我的心仍然免不了颤动。很多回忆又不自觉的涌上了心头。

　　当初，要不是她，恐怕我还是一个自卑的瘸子，她对我的恩大过天，她后来对我的收留，也让我永生难忘，而我和陶婉馨的关系发展，也是由于她让我做家教而起，我整个人生的逆转，都和虞姐姐有莫大的关系，所以。再见到她，我真的没法做到无动于衷，我忽然就站起了身，喊了一声：“虞姐姐！”

　　虞姐姐瞟了眼床上的小玥，再看了眼我，她一向温柔平和的眼神里，此刻却现出了责备之色，她冷着声问我道：“能不能抽你点时间出来，我想跟你单独聊下！”她的语气，看似在询问，实际却是不容置疑。

　　虽然我下定了决心守护小玥，不理会任何人任何事，但虞姐姐的话。我却不得不听，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成为一个忘恩负义的人，虞姐姐都亲自来了，我想逃也逃不了。

　　于是，我愣愣的点了点头，虞姐姐看我同意了，立即就转身离开了。

　　我吩咐狗蛋在这帮我看着，然后很快跟上了虞姐姐，跟着她一起来到了医院楼下。我们坐在草地里的一张长椅上，这个地方，是曾经我和虞姐姐经常来的地方，当时我被陶婉馨撞了，也是在这个第一医院住院，我很清楚的记得，虞姐姐一开始总是陪着我，还常常带着我在下面晒太阳，而今，物是人是，可心境却变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变了。

　　我们两个，静坐在这里好一会儿，虞姐姐才从她的包里翻出一块化妆镜给我，再对我冷漠道：“你照下自己，看看什么成样子了吧！”

　　我接过镜子照着自己的脸，看了下，确实，我自己都吓了一大跳，没想到，几天没照镜子，我的脸都成这样了，特别的憔悴，又是黑眼圈，又是胡渣，头发也跟鸡窝似的，乱糟糟，这不就是街头的流浪汉吗？

　　难怪连虞姐姐都看不惯我了，原来我已成这样都不自知，我轻轻的将镜子递还给她，顺便道：“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虞姐姐有点嫌弃的看了我一眼，道：“葛天，你就是为了病床上那个女孩变成这样的吗？”

　　我低着头，没敢承认。

　　虞姐姐又说了句：“我表妹的事你就不打算管了，是吗？”

　　我茫然的看向了虞姐姐，道：“她还好吗？”

　　虞姐姐微微偏过头，盯着我，问道：“怎么？你还关心她吗？你的心里，不是已经有了别人吗？”

　　虞姐姐今天的态度，让我很难受，在以前，她总是对我呵护有加，总是理解我，我认为她是天底下最善解人意的姐姐，可是，连她都这样对我了，我是不是真的错了？我不该擅自以我的角度来为陶婉馨的幸福考虑？还是我真的太自私了？

　　我不知道，我的头低的更深了，许久，我才艰难的挤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虞姐姐轻轻哼了一声，又开口道：“果然，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这句话从虞姐姐嘴里说出来，更刺痛着我的心，我知道，虞姐姐一向讨厌男人，甚至还有精神洁癖，但她对我却特殊，还能让我住在她的别墅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觉得我这个人老实本分，心思单纯。

　　可是，这么久过去了，我变了，变得跟从前的那个葛天一点都不一样了。对于我的变化，虞姐姐似乎除了厌恶，就是厌恶。也许，她不光是因为我三心二意而讨厌我，也是因为我和从前那个单纯的葛天相比，差的太远，所以她才会这么的冷漠吧！

　　想到这，我的心很不好受，感觉自己真的没用，无论怎么做，都会伤害人，我干巴巴的看着虞姐姐，沉声道：“虞姐姐，你来找我是因为陶婉馨吗？她到底怎么了？”

　　虞姐姐转回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淡淡道：“没什么，只是她信错了人而已。也怪我，当初要不是我把你引进家门，也不会让馨儿受伤，她这孩子太单纯了，太轻易就相信人了，也太容易动感情了，结果受伤的还是她自己！”

　　说完，她还长叹了一口气，此刻，夜很静，虞姐姐的每一句话，都深入到了我的心里，我想自欺欺人都不可能了，我的脑海里不断的浮现陶婉馨的样子，甚至看到了她绝望的表情，我的心很痛，很痛。

　　这时，虞姐姐轻柔又带责备语气的声音再次响起：“葛天，你知不知道？原本，馨儿可以有两种选择的，第一，就是她答应跟你分手，家里为了她的安全，把她送出国，第二，就是她答应跟陈家结亲。结果，馨儿那倔强的性子，直接就拒绝了这两个选择，她执意要和你在一起，谁劝都没用，她父亲实在没办法了，才强行给她做了选择，让她和陈霖订婚！”叉长央才。

　　说到这，虞姐姐又深深的叹了口气。

　　而我，就像被粗鞭子狠狠的抽了几百鞭，全身麻辣又疼痛，陶婉馨为了我，为了坚守这份爱，誓死守护，甚至不惜和家里顽固抗争，她一直都在等我，相信我，可我呢？我却守着另一个女人，还准备将她拱手于人。我沉痛的闭上了眼，用力的吸了口夜晚的空气，而后，我才睁眼，看着虞姐姐，苦楚地问道：“那她现在呢？还好吗？”

　　虞姐姐冷笑了下，道：“你说呢，她能好吗？不是一直怀着渺茫的希望，在等你么？她爸已经把你的事跟她说了，说你在医院陪着另外一个女人，放弃她了，可她不相信啊，老觉得家里人骗她的，跟发了疯一样的信任你，在她的心里，她认定了，认定你是值得信任的人，她觉得你无论如何都不会不管她。

　　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你一直没动静，而明天就是她订婚的日子了，她这才坐不住了，哭着求我，让我来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在医院守着一个女人，她现在只相信我一个人了，还跟我说，如果你真的放弃她了，她会妥协的，心甘情愿的答应订婚，如果你没有放弃她，她宁愿死，都不会跟陈霖订婚的，她现在只是在等我回去，等着我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

　　越清醒，痛苦就会越深，我真的不明白，我怎么会这样不理解陶婉馨？我所考虑的为她幸福，是让她和小白脸订婚，从此她就能安全的生活，可是，我却没想到，那种生活陶婉馨会幸福吗？凭她的执着，凭她对我的爱，她会轻易跟其他男人订婚吗？如果我没放弃她，她也许就是死，也不可能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她答应过我，做我一辈子的女人。

　　但反观我，我也承诺过她，一辈子守护她，我现在却把承诺当成了屁，说放就放了。我有没有问我自己的内心，我真的放得下吗？我对陶婉馨的爱，就是这么的肤浅吗？

　　我真的很乱，很痛苦，都不知道该怎么和虞姐姐解释了。

　　虞姐姐看我还在犹豫，她直接就站起了身，整理了下包，然后对着我，很失望地说道：“其实，我自己也是不相信的，我不相信我曾经认识的小天，会变成一个薄情寡义的人，在我眼里，小天永远是一个胆小听话的小男孩。可是……好了，现在我来了，也看到了，他们所说的，都是对的，我知道怎么跟馨儿回复，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她转身就离开，走的很决然。

　　我想叫住她，可我的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喊不出声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虞姐姐离开，那个失望的背影，让我心痛不已。

　　直到虞姐姐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夜幕下，我才失魂落魄的回了病房。

　　看着病床上的小玥，看着一群无奈的兄弟们，我思绪万千，很烦，很乱，有种想撕了自己的冲动。

　　夜，已经完全深了，我让兄弟们全部回去休息了。

　　病房内在深夜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一个人，坐在床边，陪着小玥，安静的看着她，而这一刻，我的脑海里不断的盘旋的是和她，和陶婉馨两个女人的往事。那些复杂的经历，交织着翻来覆去，那种不一样的感情，不停的刺激着我，我的头都要爆炸了，却依旧想不出个所以然。

　　一直到天蒙蒙亮了，我都还在想，我的双眼早已布满了红血丝，人也到了癫疯的状态，但，经过一晚上痛苦的思想斗争，到现在，我已然打通了思路，也在心底里暗暗做下了选择。

　　于是，我抬起刺痛的双眼，看了下墙上挂钟显示的时间，而后，我低下头，深深的看了眼仍昏迷着的小玥，慢慢的，我俯下了身子，在她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

　　随即，我站直了身，捏紧拳头，跟疯子一样，冲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