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大秀厨艺

    因为一连上了七天课，这次国庆放假，又打了一点折扣，学校为了平息同学们的郁闷情绪，再加上考虑到部分寄宿生离家较远，想让他们能早点安全到家，便提前至下午三点半，即下午第二节课结束后放学。


    随着下课铃声响起，整个教学楼仿佛被按下启动键，桌椅挪动的吱呀声、书本相撞的哗啦声、欢呼的音浪层层叠叠漫开。


    空气里漂浮着彩色的纸屑，不知是谁率先抛起练习册，雪白的纸张化作翩跹的蝴蝶。课桌抽屉被粗暴拉开，书包带子在空中划出银亮弧线，保温杯与餐盒的碰撞声像急促的鼓点。


    有人用圆规敲打着铁制文具盒，节奏与远处操场的欢呼声完美契合，整个空间都在共振。


    教室门被撞开的瞬间，走廊成了狂欢的河道。不知哪个班的男生把黑色外套顶在头上，模仿超人俯冲而下；扎马尾的女生手挽着手，像雀跃的小鹿蹦跳着转圈圈。拐角处堆叠的扫帚倒成一片，扫帚毛簌簌颤动，仿佛也在应和这份狂热。


    许久，当声浪消失之后，阳光从南向的窗台里斜射进来，照亮悬浮在空中的尘埃，也照亮了黑板报上“欢度国庆”四个大字。


    风穿过半开的窗户，轻轻翻动着黑板旁的值日表，十月一日的日期在日光下微微发亮。


    “你怎么还不走？”康绮看了一下四周，发现整间教室，仅剩下了她和周兴两人，脸上不由有些发烫。


    这好像有一点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尴尬了？


    “国庆长假有什么安排？”周兴询问道。


    上一世，他和康绮结婚以后，曾听到对方提起过，说是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后，她有一段时间，不知道应当怎么处理她和远房姨妈一家的关系，便长时间住在学校宿舍，即便是国庆长假，学校里一个同学也没有，也是这样。


    康绮虽然对此没有说太多，也没有传达出相应的负面情绪，但周兴能从她的陈述中，感受到她在高中青春期的那份孤独和寂寞。


    “没有什么安排，好好看书呗。你也知道，我是一个复读生，没有时间可以浪费的。”康绮故作镇定地说道。


    “看书当然也是要看书，但劳逸结合也很有必要。何况在国庆放假期间，学校食堂六个门面全部关门，你连吃饭的地方都没有。难道你打算买几包方便面，胡乱对付过去不成？”周兴笑道。


    康绮很想说，你怎么知道我买了好几包方便面？但她想了一下，字斟句酌地回答道，“方便面加火腿肠，味道也还可以。”


    周兴也不想和她兜圈子了，便开门见山道，“明天我要去和镇上的梅老板家做帮厨，负责烹饪麻辣小龙虾这道菜，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在我身边打打下手，混个一日三餐，而且是大餐，你觉得怎么样？”


    “这这这……”康绮听后很是心动，但又担心杂事太多，“需要我做哪些事情，不会影响到我的学习吧？”


    “你就搬个小凳子，负责在厨房里烧火即可。你想看热闹就看热闹，不想看热闹就读英语，背诵政史地的知识点。”周兴笑道。


    “那我倒是可以考虑。”康绮故作矜持地说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早上我来校门口接你，咱们一块儿过去。”说完这些后，周兴起身就走，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看着周兴远去的背影，康绮心中五味杂陈，这厮不会真对自己有意思吧？可一想到周兴的那个绯闻女友蔡玲，康绮又不免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周兴回家后，看到父亲周大生正在和大灶师父潘有田，交割那预订的一百五十斤小龙虾。


    当初也是说好了的，周兴只负责主厨，食材的处理，材料的预备，都由潘有田这边负责。


    因此，潘有田便提前一天赶了过来，他打算今天晚上便组织人手，把这些小龙虾都处理好，冷藏在冰柜里，需要时再取用。


    虽然这样一来，口味上有些影响。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明天事情太多，都要拖到明天来做，不一定能安排妥当。


    “潘师傅，你来得正好。明天我去做小龙虾时，还安排了一个人帮我打下手，她不算工钱，但按照帮厨人员的伙食标准，管一日三餐。你看方便吗？”周兴询问道。


    “方便，怎么不方便？”潘师傅爽朗地答应道。多添一双筷子的事情，而且都是由梅老板承担，他乐得做这个顺水人情。


    而且，他一门心思，想从周兴这里，学会制作麻辣小龙虾的全套手艺，自然不会在这些细枝末节上斤斤计较。


    潘师傅走后，妹妹周珊兴奋地说道，“大哥，你准备让谁给你打下手？”


    她心想，如果周隆不愿意打下手，那自己是不是就希望大增了？说起来，也是家里伙食太差的缘故，在周兴重生之前，两三个月见不到一次荤腥，所以周珊对于去梅老板家里做帮厨，才会这样充满期待。


    周兴摸了摸她的脑袋，对她说道，“明天就不安排你去了，不过你放心，等我明晚回来，一定给你打包回来几道硬菜。”


    听说周兴不带自己，周珊本来很是失望，但等到她听说周兴明晚会给她带菜回来，便又开心得咧嘴笑了起来。


    让周兴既感觉好笑，又感觉心酸。


    “都是十四五岁的大姑娘了，还是这么贪吃？”周大生批评了周珊一番，随后便向周兴介绍这一个星期以来的小龙虾生意情况。


    “从上周日开始，到今天为止，一共托廖司机，给榆州县城的唐胖子那里，送去了二十多桶小龙虾，净重一千零八斤，可得将近三百块钱，扣掉八十元路费，纯利两百左右。这笔数目也不小了，明日你去梅家打杂，我便代替你去县城走一遭，把钱取回来，你看怎么样？”周大生以一种商量的口吻，向周兴询问道。


    “可以，可以。”周兴点头同意道。小龙虾这门生意，他本来就是想引导父亲周大生来做，以免他在苦无挣钱门路的情况下，被迫去镇上的砖窑场做牛马。如今父亲周大生竟然主动请缨，这种情况是最好不过的了。


    “这些天，屋前那二十张地笼网，也有不少收获，黄鳝、泥鳅及一些杂鱼，在镇上早市以及周日集市上，也卖了好几十元钱。我想着这次去县城，顺便再买一些地笼网回来，丢在哑巴河里，看能不能网到一些大鱼。”周大生又继续说道。


    “这些事情，你看着办就好了，我毕竟是一个高中生，主要精力也不会放在这些事情上头。”周兴笑道。


    这一年，家里种了好几亩稻谷，因为担心影响小龙虾生意，周大生以每天二十元的价格，特意雇佣了两名短工帮忙收割一天，赶在国庆长假前完成稻收工作，倒是免去了周兴、周隆、周珊三兄妹的劳作之苦。


    次日早上，周兴很早便起来了，他先是步行来到榆州县第七中学校门口，和康绮碰面后，便直接向梅家走去。


    “你吃早餐没有？我这里还有一块饼干。”康绮小声问道。


    “主家包一日三餐，你跟着我走就好了。不过早上吃得简单，大概就是每人一碗米粉，或者一碗面条。不知道你吃得习惯不？”周兴笑道。


    “肉丝粉好，只要不吃方便面，白面馒头也啃得香甜。”康绮开心地说道。


    来到梅老板家后院之中，潘师傅带来的那些人，果然在用两口大锅，分别煮着面条和米饭。


    早上客人都没有来，只有主家和帮工吃早餐，人数亦不多。


    周兴和康绮毫不客气，每人一份肉丝粉下肚，又各自喝了一碗酒酿丸子汤，都感觉神清气爽。


    随后，周兴便系上围裙，在灶台边忙碌起来。康绮则在一旁负责烧火。


    潘师傅有意学会这道麻辣小龙虾的做法，故而对周兴这里格外关注。他将自己的那几道拿手菜肴烹饪好了以后，便一直站在周兴身边仔细观摩，在这个过程中，他还在周兴的指导下，尝试着制作了一回，效果也还不错。


    到上午十一点时，第一批客人已经开始上桌吃饭。


    很快，他们关于这次寿宴上各式菜肴的点评意见，很快就传到了后厨这边。


    潘有田大厨的拿手好戏，比如红煨八宝鸡、翠竹粉蒸鱼这两道硬菜，虽然也得到了客人们的赞赏，说潘师傅的手艺确实老道，但客人们的关注焦点，却都集中在周兴所主持烹饪的那一道麻辣小龙虾上面。


    众人交口称赞，都说这虾的口味麻辣鲜香，质地滑嫩，好吃得不得了。


    “要说有什么不足之处，就是份量有些太少了，都不怎么够吃，令人意犹未尽。”有客人直言不讳地说道。


    常言道，主随客便。客人都提出了要求，主人家哪有不照办的道理？毕竟人家也不是白吃，可都是上了礼金了的。


    即便没有礼金，梅老板作为镇上最有钱的那几个人之一，为了面上光彩，也必然要满足客人的要求，让大家吃好喝好了。


    “再去周兴家里，买二百斤小龙虾过来，全部做成麻辣小龙虾，每桌菜肴标准，由一锅小龙虾变成两锅小龙虾。部分重要客人，再让他们打包一盒回去，算是伴手礼。”梅老板当机立断道。


    可怜周兴这次前来帮工，原打算中午就能完成工作，下午浑水摸鱼，蹭吃喝喝，寿宴结束后再打包几道硬菜回去即可。


    现在一下子增加了一倍多的工作量，累得他手忙脚乱，连上厕所的功夫都没有。


    可一想到，自家小龙虾生意，能通过梅老板家的这次寿宴，迅速打开局面，周兴再忙，也心甘情愿。


    别的不说，两百斤小龙虾，又是六十元的销售收入啊。


    好在潘有田师傅的厨师班子，还比较给力，给周兴提供了许多帮助。


    到后来，周兴都累得挥不动锅铲时，潘有田师傅早已将这道菜的手艺，学了一个七七八八。


    他便亲自上阵，顶替周兴了。


    潘有田本来很高兴，他不过是略施小计，就从周兴手中，把麻辣小龙虾这道美味佳肴的做法给骗到手了，这可比他当年在星城学厨艺时可要简单多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心情大好，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冷眼旁观，看着周兴和康绮在柴草堆旁窃窃私语，想着年轻人嘴上无毛，确实办事不牢，这么一手好厨艺，怎么能轻易传授给他人？


    然而，他看着周兴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猛然间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不由得内心一紧。


    周兴这厮，不会像今天这样，随随便便就把这手绝活传出去了吧？


    他潘有田前脚学会了这道麻辣小龙虾，隔壁孝泉镇的大灶师傅胡德鲁后脚也学会了这道麻辣小龙虾，大家都会，就等于大家都不会？


    想到这里，潘有田便换上了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向周兴询问道，“小周啊，你这手绝活，不会还打算教授给其他人吧？”


    “那是肯定的。谁向我们家买小龙虾，我就传授他小龙虾制作的十八种做法。”周兴毫不犹豫地说道。


    “这这这……这没必要啊。要不这样，你就传授给我一个人，人家办酒席请我主厨时，我只在你们家购买小龙虾，大家都有利可图，也算是双赢了，你看怎么样？”潘有田提议道。


    “听着是不错——”周兴稍微犹豫了一下，继而说道，“问题是，你到底以一种什么样的价格，从我这里购买小龙虾，总不能让我五分钱一斤卖给你吧？”


    “那定然不会。”潘有田一听有戏，立即兴奋起来，思路也变得格外清晰，“就按照市价收购，市面上多少钱一斤，我就出多少钱一斤，小龙虾的市场行情不好时，我还以每斤三毛钱的价格作为保底，让你怎么都亏不了。”


    “这还差不多。下次你来我家买虾时，我另外教你一道蒜蓉小龙虾。”周兴同意道。


    “好嘞，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潘有田大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