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往事如风

    行走在寂静的夜空下，我的心情像湖面的水一般平静。看着旁边拿着精致瓷娃娃上下翻看，眼神中掩饰不住欢喜的瑛子，心中莫名的有些感动。


    “瑛子？你觉的什么是幸福？”我看着旁边喜笑颜开的瑛子笑道。


    “幸福呀，幸福就是平淡的生活里能偶尔有些小惊喜，小浪漫，可以随心所欲的做自己喜欢做的事，随心所欲爱自己喜欢的人！想拥有爱情，有一个能和我势均力敌，惺惺相惜的他来爱我！在此之前，我会努力成为更好的自己的。”瑛子望着天空的眼睛一阵出神，然后看着我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是呀，两个人在一起，一定要因为爱情，不要因为寂寞，因为感动，因为好奇，而随意选择一个人。年岁渐长，你会发现一切的爱与分离，都始于慢慢了解，慢慢磨合。有些人，留在你身边，是因为足够了解你，也和你磨合的越来越好。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也是始于了解，也终于更了解。你们在时光的洗礼中，知道了谁是值得一生陪伴的人，也从失败的感情里懂得了很多道理。那个对的人，我希望她余生都被快乐和惊喜包围。我会拼命努力，努力到别人一听到我的名字就不敢对她有丝毫不尊敬的地步！”望着瑛子的眼睛，我也是郑重的说道。


    瑛子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慢慢平静下来：“为了我们的梦想，为了我们以后的幸福。加油！”


    一声清脆的击掌声远远的传播开来，我们两人脸上都是露出了和熙的笑容。


    宿舍门前，站定。


    “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会等你的。”我对着低头玩弄瓷娃娃的瑛子笑道。


    “好哒，你也要早点休息哦，晚安，祝好梦。”瑛子冲我一笑，随即慌忙的跑进了宿舍。


    “祝好梦！”一道欣喜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去。


    “好！快回去吧，安！”瑛子的小脑袋忽然冒了出来，她对我挥挥手笑道。


    “安！”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随即转身回了宿舍。


    在宿舍呆了大约有十分钟，偷偷探出头来看了看，发现瑛子确实休息了之后，趁着夜色，我朝着老大爷的医务室冲了过去。


    耳旁的风呼呼的响，但我的心情确实一片火热，瑛子，我一定会追到你的！


    一路小跑，在快来到老大爷的医务室时，忽然间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静静的负手而立，微风轻轻吹在他那花白的大褂子上，带起一丝飘逸的气质。他的背影有些苍凉，有些孤单，但能感觉的出来，他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有冲天傲气，浑身热血的追梦少年。


    老大爷似乎心有所感，只见他缓缓的转过头来对着我笑道：“小姑娘送回去了？”


    “嗯嗯，她已经回宿舍了。老大爷，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我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跟我来，我给你讲个故事。”老大爷脸上的表情出奇的严肃。


    “好！”我认真的点了点头。他曾经说过，他有一个遗憾，十年时间都未忘却，难道……


    行走在幽静的小道上，我们一前一后的前行，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忽然，老大爷停下了脚步，坐在旁边的台阶上对我说：“来吧，今天我要把我的心结讲给你听，虽然你可能不会太懂，但，无妨！”


    “好的！”我急忙跑到老大爷身旁坐了下来，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


    “故事发生在四十年前，那时候的我，正是青春年少，意气风发的时候。那一年，我遇到了同样处在颜值巅峰的她，也许是因为青春期勃发的荷尔蒙，我对她竟然有一种一见钟情感觉。”老大爷话不多说，直接进入了主题。


    “对于一见钟情相必每个人都接受不了，更何况是在当时那个年代。于是，我开始疯狂提升自己，疯狂补充自己的内在，沉淀了整整两年后，我已经是同龄人最出色的那一批了，这两年时间里，她的身形越发清晰了。于是，我怀抱着雄心壮志，怀抱着无限憧憬，多放打听下，知道了她的住处。”老大爷望向天空的眼神有些朦胧了。


    “我开始主动出击，开始追逐心中的梦想，第一次表白以失败告终。她，并不是那种你只要凑上来就会接受你的那种人。爱，从来都没那么简单。”说到这里，老大爷眼睛中竟是出奇的亮。


    “唔，那，老大爷，你，放弃了吗？”我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怎么可能？如果这么容易放弃，那叫爱吗？那只不过是玩玩而已！我没放弃，回去以后，我痛定思过，整整一夜都没睡觉。在第二天早上的第一缕阳光照到我的脸庞时，我那万念俱灰的心忽然间充满了活力。对，如果一次打击就将我击倒，那么，我还有什么资格说爱？于是，我整个人重新充满了信念，追到她，哪怕付出我的一切！”老大爷眼中精光爆涨，整个人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我开始游离不定的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开始接触她朋友，开始渐渐了解她喜欢的所有东西，开始全方位了解她，了解到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孩。所幸，她，就是我喜欢的类型，有我特别欣赏的性格。这，更让我坚定了信念，坚定了心中所想：她，就是那个对的人！我，开始对她发起冲锋的口号，开始制造“偶遇”，积累缘分。也许是看到我的执念，或许是觉得我人还不错，她的朋友们也是积极的配合我。终于，在历经两年时间后，她给了我一个机会，一个令我欣喜若狂的机会！那天，我激动的一宿没睡着，就在她家门口坐了一夜。”老大爷眼中的光芒更强烈了，在说这话的时候他整个人处于一种奇特的状态中。


    “后来，我们开始形影不离，成为了别人眼中的“神仙眷侣”，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阶段。老大爷眼中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那你们最后成了吗？”看到老大爷如此开心的模样，我也是豁然开朗，心情也是变得格外灿烂。


    “唉！”一声轻叹，老大爷抬起头，眼眸中竟然瞬间蓄满了泪水，只见他缓缓站起身来望向天空，低沉的说道：“所有的悲剧，都是源于不够信任，源于太在乎了！在我们确定关系的第三百六十一天中午，我一改常态的去找她了。


    当时正好是饭点，我带着丰盛的午餐去找她，想给她来个小惊喜。但，等我来到她工作的地方时，发现她在跟一个男的聊的火热，在她脸上，我竟然看到了幸福，甜蜜的模样。


    我的心瞬间像是被人徒手撕裂一般疼痛，脑子里热血瞬间上涌。饭一扔，整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冲上去对着那男的就是来了两个暴击。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在场的所有人，她更是捂住嘴巴指着我说不出话来。我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一句“分手吧”从我嘴中轻轻传出，随即转身离去。身后是如五雷轰顶的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瞬间响起，只见她哭着跑出来拉着我的手呜咽的喊道：“我们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不耐烦的甩开了她的手，我冷冷的看着她：“不要解释了，我都明白，我从来没有强迫过你，也不会限制你的自由，逼你喜欢谁！你就是你自己，没人可以强迫你成为谁的谁，即使是我也不可以！”说完，不管她脸上如冲破堤岸般肆虐的泪水，我转身大步流星的跑了出去。


    “杨翱，你听我解释啊！”身后传来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我顿了一下，但始终没回头……”老大爷眼中的光芒变得越发暗淡了。


    “您后来没再去找她吗？也许……”我深深的体会到了老大爷内心的绝望，但，还是抬起头问道。


    “当天下午，我就直接去了外地，联系方式也算部丢了。在那个车马书信都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人的时代，我终是慢慢的沉寂了下来。


    我很绝望，一直没能走出来，还是在父母多次苦苦哀求下，我才勉强结了婚。但，心中那道身影一直明灭不定。直到十年前，我心血来潮回到了故乡，有意无意中打听到了她的消息：她那一生过得很苦很苦，我离去之后，她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开始沉默寡言起来，整个人处于一种崩溃的边缘，二十八年，她整整等了我二十八年，期间父母多次逼婚，她誓死不从，甚至以死相逼！可惜，命运并没有对这个固执的少女开启一扇大门，她，没有等到我，在我回到故乡的前一年，她郁郁寡欢，病逝了……”老大爷眼中的泪水如洪水决堤般狂泄而下，整个人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蜷缩在那里，这世界，仿佛把他抛弃了……


    眼中泛起泪光，我静静的待在原地，任泪水肆意的留下，抬头看天，似乎有一道影子浮现眼前。我从来都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从小就是，但是情商真的没那么高，只是单纯的感情丰富，听到令人落泪的故事，也会伤心的稀里哗啦的，人，都是有感情的。


    缓步走到老大爷身边，一时间我竟无言以对，抬起双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她，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你要活的好好的！多去看看这世间的美好，多去享受这世间的阳光，雨露跟幸福。我想，这一定是她未能见证的遗愿了吧！”


    老大爷抬起头，眼神通红的看着我的眼睛说道：“她，一直有个去北极冒险的愿望，我去了，我去看了。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便是能和她再见一面，哪怕一眼！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因为不够信任，因为没有多沟通？那天跟她交谈的那个男的，他们当时在聊的，是我和她之间的纪念日，追到她一年的纪念日！她，是想给我惊喜啊……”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给你说这些话吗？”老大爷一边抽噎着一边认真盯着我说道。


    “唔，您是想让我吸取您的教训吗？”我那双泛红的双眸紧紧的盯着老大爷。


    “对！吸取我的教训，那小姑娘，是个好女生！我能感觉的出来，你不仅没有因为喜欢她影响学习，反而更加努力了。所以，我不反对你早恋！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我当年的影子。记住，在你没有能保护她的实力的时候，不要对她说出那三个字！这不是简单的说说而已，它是一分重担，更是一份责任！”老大爷认真的盯着我的眼睛说道。


    脑袋轰然一声炸响，我整个人犹如被醍醐灌顶一般楞在那里，对呀，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我还不能对她说出那句话。


    用力的点了点头，我握紧了双拳，心中像是有着一团烈火般熊熊燃烧，等我功成名就！我一定会对你亲口说出那句话的！


    “行了，表达的东西我已全部交给你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要再坐一会儿，你跟小姑娘可以时常来看看我，孤家寡人一个，最不缺的就是时间。”老大爷看着我的眼睛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挥了挥手道。


    “谢谢您为我指点迷津！以后一定会经常来看您的！您，多保重！”我对着老大爷深深的鞠了一躬，随即头也不回的踏进漆黑的夜幕中。


    今晚，是一个不眠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