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一章 灯下春秋

    萧风摇摇头，直接刺破了萧芹希望的肥皂泡，喷了他一脸的白沫子。


    “芹哥，武神飞不起来，一切的神在这人世间都飞不起来。你还记得蛊神吗？


    它出场时确实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它真的突破了世间禁忌，飞起来了呢。


    可最后发现，它也不过是借着一群蛊虫的托举，才能勉强腾空而行的。


    那几个蛊虫被打死了，它也就落在地上，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了。这就是天道。


    这是道家倾尽人族之力，给这个世界设下的规矩，天之道，就是天道。


    神也好，仙也罢，这人世间不容它们存在。它们想要现世，就只能靠蛊惑人心，夺舍而出。


    但它们既然夺舍人族，就要受人族自身规矩的约束，人非虫非鸟，非借外力不可胜天。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於人乎?


    道家早就预料到各族神明不会善罢甘休，所以锁死这天地之道，让所有神仙都无法为所欲为。


    若非如此，以当初蛊神之灵，今日武神之力，又岂会只是这样的能耐，神哪会是这样无能的？”


    萧芹本来希望萧风能告诉他神明飞行的秘密，结果却听到即使是神，在这人间也只能是残血瞎浪，焉能不怒？


    “萧风，任你舌绽莲花，也不过是口舌只能罢了。我就算不会飞，可我杀了张无心，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杀了陆炳，你又能把我怎么样？也就是你带着家眷逃得快，否则我把她们一个个全杀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我现在就要去杀了胡宗宪，杀了俞大猷，杀了安青月，你又能把我怎么样？我就是要为所欲为！”


    萧风苦涩的一笑：“芹哥，武神，是各种神明中战力最强的，这世间能击败你的存在确实太少了。


    其实道家并非把赌注都押在我身上，他们在张无心身上也下了注的。只可惜并没能成功。”


    萧芹一愣：“你是说，那不是我的错觉？张无心身上，也带着不属于人间的东西？”


    萧风点点头：“张无心在那个山洞里受的伤，本就不该能活过来的，他能活过来，是道家之力。


    他是个不世出的武道天才，道家本想借他的资质，引杀神下界，作为对抗你的手段。


    但张无心并非弑杀之人，他虽醉心武道，却心存良善，尤其是安青月，绕指之柔缠住百炼精钢，让他的杀神始终未能大成。


    直到最后，他用自己换出了安青月和小冬，心愿尽了，毫无牵挂，加上城门血战，杀意升腾。


    终于在与你的最后一战之前，领悟了杀神之道。不过他最后也证明了，杀神打不过武神。”


    萧芹又惊又喜，喜的是自己的感觉没错，当初战胜的，确实并非仅仅是张无心，而是一个和自己同样的神明。


    惊的是道家如此老谋深算，竟然从当初救活张无心，就埋下了对付自己的伏笔，真真是岂有此理！


    萧芹眯起眼睛：“风弟，既然你也知道，武神战力在神明中最强，你又何必和我作对呢？


    别说你还成仙，就算你真的成仙得道了，在这人间也非我敌手，干嘛自讨苦吃呢？


    你好好辅佐我，我为天下之主，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我兄弟共享人间之乐。”


    萧芹的道理如此具有说服力，让众人一时间都忍不住觉得，这其实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伊丽莎白更是连连点头，如果这两个公爵能和平共处，共同在我的闺房行走，那当然最好不过……


    萧风摇摇头：“芹哥，很遗憾，武神虽然战力最强，但道家终究还是想到了遏制它的办法。”


    萧芹面不改色，淡然道：“你这话不觉得前后矛盾吗？还是你压根就是在胡说八道？”


    萧风笑了笑：“芹哥，武神之所以战力最强，是因为极乐神功，这里面有个悖论。


    极乐神功练到尽头，就成武神，其他功夫再强，就像张无心的两仪剑阵，也依旧打不过极乐神功。


    能打败极乐神功的，只有极乐神功，可极乐神功不练到尽头，就打不过武神。


    一旦极乐神功练到尽头，自然就成了武神新的替身。无非是一个武神替换另一个武神而已。


    这也是武神的陷阱，只要武神现世了，就只会一代代更迭，而没有办法消灭它。”


    萧芹忽然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你是说，你也练成了极乐神功，所以你是新的武神了？


    如今你回来，是想要代替我，成为新的武神，一统天下？这就是道家的计划吗？”


    萧风摇摇头：“武神百密一疏，因为他没想到，世间还有一种方法，可以将极乐神功练到尽头，而不成为武神。”


    萧芹感觉自己被绕蒙了，萧风一贯如此混账，只要是和他开始对话，他就能把人绕蒙，不可不防。


    “你说话颠三倒四，狗屁不通！既然极乐神功练到尽头就是武神，又如何能不成为武神呢？”


    萧风看着萧芹，身上忽然出现一层金光，与萧芹身上的白光遥遥相对，萧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瞳孔收缩，全身绷紧。


    “芹哥，极乐神功本就是正道所创，却被魔道歪曲。极乐神功要练到尽头，并非只有双修一种方法。


    你用双修将极乐神功练到尽头，自然就成了武神。可我的极乐神功，却不是用双修炼成的。”


    萧芹看着萧风身上的流动的金光，忽然发现，那是无数个极其微小的汉字，一个个金光闪闪，流动闪烁在萧风的身上。


    “极乐神功只有一种修炼方法，那就是男女双修。你不用双修，如何能练成极乐神功呢？”


    萧风淡然一笑：“芹哥，你听说过关羽灯下读《春秋》吗？”


    萧芹一愣，他学富五车，并不弱于萧风，《三国演义》在嘉靖朝虽为出版，但民间抄本却已不少。


    “关羽听闻刘备在袁绍处，乃辞别曹操，千里投奔，护送甘、糜两位皇嫂到达河南荥阳。


    荥阳太守王植假意留宿，却暗中指派手下胡班暗杀关公。胡班潜入关羽所在的院落。


    见关羽左手绰髯，于灯下凭几看书，器宇轩昂，正气凛然，胡班失声叹曰：真天人也！


    民间所说关羽灯下读《春秋》，既来于此。关羽读不读春秋，与极乐神功又有什么关系？”


    萧风叹息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关羽在荥阳时，太守王植设下的计策，其实是双管齐下的。


    让胡班放火烧死关羽，只是毒计之一，另一条毒计，却是借口荥阳战乱，房舍无多，只给了关羽一顶帐篷。


    关羽把帐篷让给了两个嫂夫人过夜，自己却是坐在院子中点火读书。其时虽在早春，依旧天寒地冻，可知其苦。


    据说两位嫂嫂几次让关羽入帐取暖，关羽都不肯，在寒风中读了一夜的《春秋》。”


    萧芹冷笑道：“这算什么毒计，无非是后人杜撰罢了。行大事者不拘小节。


    那张飞丢了嫂子，刘备还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呢。”


    萧风点头道：“芹哥你自然是不拘小节的。但关羽却不是。


    他清楚的知道，他在帐篷里过一夜的后果。王植这么做，就是要断了关羽投奔刘备的路。


    你想想，以关羽那要脸儿的性格，真要和两个嫂子在帐篷里挤一夜，还有脸见刘备吗？


    所以他靠着读了一夜的《春秋》，扛过了寒风，扛过了暗夜，成了忠义无双的关二爷。”


    萧芹忽然明白了，他冷冷的看着萧风：“所以，你的极乐神功究竟是怎么练成的？”


    萧风淡然一笑：“芹哥，萧家先祖，先得到了极乐神功，又得到了仓颉天书，你不觉得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