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到北京

    幕布之上，两个皮影翻滚沸腾，战斗在一起，配合着鼓声、锣声、钹声，牵动着观众的内心。


    正所谓“一声吼的千古事，双手对舞百万兵”。


    台下的观众们目不转睛，望着台上的表演，在心中和自己所学相互对照揣摩，希望能从中学到一些东西。


    陈少阳和梁秋两人频频点头，不停地在交流着各自的看法。


    “我和你对个输赢来！”张德林唱到。


    “嗨！”艺人们一声长嚎，随即一脚跺在地上。


    曲声继续。


    “一见黑贼心怒起，叫儿一命归阴曹。”张德林继续唱到，其他的艺人配合着。


    幕布后面的张德云眉飞色舞，双手舞动皮影，得心应手，虽然没有再怎么演过皮影戏，但是手上的功夫没有落下。


    这一场皮影戏是刘兴武专门处理过的，但即便如此，皮影戏的长度也要远长于其他的曲目，要八分多钟。


    一场皮影戏完整的表演下来要三四个小时，观众是不可能等候这么长时间的。


    这次的《三英战吕布》只到三人汇合之后，张飞当先叫骂吕布就结束了。


    待到皮影戏表演结束，观众们都开始鼓起掌来。


    老腔艺人们心满意足地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来，皮影幕布也被撤掉了。


    一群学生赶紧上前将道具全都撤掉，将舞台再度空了出来。


    主持人缓缓走出道：“感谢老艺人们为我们带来的表演，各位同学们明天早上有一场交流会，时间和地点已经写在了音乐厅门口的海报上，欢迎大家前来。”


    老腔原生态音乐会到此结束。


    明天早上的交流会是专门为老腔召开的。


    西安音乐学院要将华阴老腔作为研究对象开始研究，需要建立合作机制.


    “张老爷子，你们的表演很精彩。”等到老腔艺人们走下舞台，陈少阳赞叹道。


    “的确不错，作为我们陕西本土的曲种，是一个很有特点的民乐。”梁秋也说到。


    两个人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只是如今天色已晚，只能等第二天了。


    晚上大家全部休息，第二天先去了西安音乐学院的民乐系办公室。


    会议室里，老腔艺人们坐在一边，张禾和刘兴武也都在场，而另一边是以陈少阳和梁秋为首的音乐学院的老师们。


    “刘主任，我希望我们音乐学院民乐系可以和你们合作，开展一些研究工作，我们的老师，我们的学生也可以帮助你们发展。”陈少阳说到。


    高等学府里出来的是学院派，或许没有民间艺术的那种自由之感，但是他们拥有科学系统理论的方法，而这些正是老腔所欠缺的东西。


    “陈教授，我有一个要求，我看到你们对音乐都有系统的研究，所以希望你们也能把老腔的一些东西做出来，我们可以全权配合。”刘兴武回应道。


    他在一线工作，知道老腔目前的问题在哪里。


    老艺人们唱歌没有曲谱，但是做整理和研究工作不能不把这些东西整理出来。


    刘兴武只是个半吊子水准，简单的还可以，专业的就搞不了了。


    “可以。”陈少阳直接答应。


    这些都不是事，就算刘兴武不说他们也要去做。


    “陈教授，我还有一个请求。”刘兴武有些不好意思道。


    “什么请求，你尽管说。”陈少阳笑道。


    “我去想请你们帮助我们编写一本老腔的教材。”刘兴武说到。


    他本来打算自己搞的，结果失败了，有些东西根本不是他能搞定的。


    今日来西安音乐学院，发现高校之中的教学模式很值得借鉴，需要他们学习，只是这个请求有些唐突，故才不好意思。


    “我当是什么，原来就是这个，刘主任放心吧，这个教材的工作就交给我们了，不过我们可能要派人常驻在你们老腔保护中心了。”陈少阳爽朗道。


    编写音乐教材他们在行，在研究的过程中这些东西自然会出来，只是整理一下而已。


    “谢谢陈教授。”刘兴武满脸喜悦。


    这一趟没白来，举办了老腔原生态音乐会，还和西安音乐学院达成了合作，还解决了教材的问题。


    几人继续交流着对老腔的看法，各抒己见，思想在这里碰撞起来。


    大家都对音乐稍有研究，即便是张禾后来也恶补了很多知识。


    双方签订了协议，老腔艺人们走出会议室，前往教学楼，为学生们答疑解惑。


    有些喜欢老腔，对老腔感兴趣的学生是不满足于只看昨晚的表演的。


    张德林一群人站在讲台上给大学生讲课，心里也有些豪迈。


    上次是渭师院，那时候还是给学生在排练室讲，但这次直接是站在西安音乐学院的教室里，非同小可。


    交流会结束，本次西安音乐学院的演出彻底结束。


    陈少阳和梁秋一起将艺人们送到了门口，大巴车一直在等候。


    “刘主任，你们的表演我觉得很不错，我打算将你们举荐到中国音乐学院，让你们在那里演出。”陈少阳沉声道。


    听到这句话，刘兴武神色一滞。


    “陈教授，谢谢你。”众人都感谢道。


    中国音乐学院的档次可就更高了，要是能在那里演出就真的是对老腔的一种认可。


    虽然不觉得能去，但是心里也很期待。


    回到虎沟村里，没过一阵西安音乐学院就派人来到了这里，开始进行对老腔的实地调研，进行系统的研究，还要写成论文发布。


    老腔文化的剧场里，生意也还不错，每场都有一百个人左右来观看演出，但是张禾知道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的。


    以前就是火一阵，冷一阵，等到这一阵的热度过去之后，老腔还会继续沉默下去。


    张禾已经打消了在西安开办剧场的想法，而是决定在全国接演出。


    现在已经有很多演出邀请从全国各地发了过来，德林班根本演不过来，到时候还要仔细研究一下。


    一个月之后，一个陌生的电话出现在了老腔保护中心的电话机上。


    号码的开头是010，北京打来的。


    刘兴武不敢怠慢，赶紧将电话接起来。


    “你好，请问是华阴老腔保护中心吗？”电话里人问到。


    “对，这里是老腔保护中心，我是保护中心的副主任刘兴武。”刘兴武说到。


    “刘主任你好，我们是中央音乐学院，西安音乐学院的陈教授向我们推荐了华阴老腔，我们学校很希望能够和华阴老腔合作，想请老腔艺人们来我校演出，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希望你们能够答应。”电话里面的那人说到。


    声音传入耳朵的一瞬间，刘兴武整个人都懵掉了。


    电话是中央音乐学院打来的，邀请老腔艺人去他们学校演出，不是在做梦。


    刘兴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整个胸腔里面都充斥着一股喜悦，想要发泄出去。


    这可是去北京！


    去首都！


    去全中国最高的音乐学府演出！


    相比在西安音乐学院演出，毫无疑问，中央音乐学院更有分量。


    “刘主任，您想好了吗？”电话里面的人说到。


    刘兴武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我想好了，我们答应！”


    “那好，刘主任，我们商量一下具体的事项吧。”


    “好。”


    按耐住心里的激动，刘兴武当即和中央音乐学院敲定了具体的事项。


    挂掉电话，刘兴武蓦然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搞得林雄和吴小倩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干嘛了？


    本以为陈少阳只是随便提一嘴，也没报什么希望，但没想到竟然成功了，去中央音乐学院演出，这个待遇可是不一般，就是自费去北京也要去。


    当然，既然是邀请，自然不会让老腔艺人们破费。


    “刘主任，你怎么了？是结婚了？”林雄疑惑道。


    “结婚？这事可比结婚大！”刘兴武开心道。


    他伸出手，准备给张禾打个电话，不过又收回了手，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打电话不够明确，这事要当面说。


    一路跑到张禾家里，闯开门进去。


    今天剧场没演出，全部放假，大家都在家里，张禾正在看电视，一台崭新的彩色电视，后面顶着一个大屁股，在村子里面算是先进的。


    “张禾，好消息！”刘兴武大喊道。


    一声大吼，吓得张禾一个激灵。


    “啥事？”张禾问到。


    “中央音乐学院给我打电话了，请我们去他们学校演出！”


    话音落下，张禾猛然站起身。


    “爷，你快出来！”张禾喊到。


    没过多时，德林班的老艺人们全都来到了这里。


    “真要去北京演出啊？”张德云惊疑道。


    “中央音乐学院打来的电话还能有假？”刘兴武笑道。


    一旁的赵芸端茶送水，轻声道：“德云爷，我当时就说了你们肯定能去北京演出，你看这不就去了。”


    “好好好！我们德林班从来没有去过北京演出，这次终于完成了这个心愿！”张德林激动道。


    在他们这一辈人的心中，北京的分量是很重的。


    以前德林班最多只在山西和河南演出，再远都没有过，这次去北京演出，是一个巨大的荣耀，更何况还是在中央音乐学院演出。


    “爷爷们，咱们这次就让北京人看看咱们华阴老腔！”刘兴武笑道。


    “正好可以把那首新曲子拿出来了。”张禾也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