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节 关起门来自己玩

    一回生二回熟，在司马杨和杨一挺的配合努力下，克隆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全面接管了上关区，他二人也得以接触到自卫队最大的秘密。望着那些形貌如出一辙的克隆体，杨一挺每次都感到莫大的震撼，“夏”、“丁”、“申屠”、“姜”四个序列，随便拉一个出来，都“吊打”绝大多数熟练工，它们身体好，学得快，吃苦耐劳，二十四小时连轴转，毫无怨言，最关键是还不用支付工资！


    杨一挺感慨万千，凭他浅薄的知识，随随便便也能举出很多例子，就像手机淘汰了寻呼机，手机淘汰了MP3播放器，手机淘汰了收音机，手机淘汰了计算器，手机淘汰了电子词典，手机淘汰了录音机，手机淘汰了手表……人类也将被“寄生种”克隆体所淘汰！谁能拒绝完美的员工？谁能拒绝……完美的情人？


    虽然不无觊觎，杨一挺心里也清楚，克隆体不是他这种小人物能染指的。他心中腾起了莫名的邪火，决定要抱紧司马杨的大腿，努力往上爬，有朝一日，他要走到周吉的身旁，成为他不可获取的左臂右膀，有资格，也有勇气向他讨要一个“完美的情人”。


    上关区的“变革”蒙在一层“转岗”的糖衣下，当事人不明就里，然而纸是包不住火的，随着大批职工涌入滨海市，风言风语像长了翅膀，传遍“泗水安保”上上下下，克隆体驱逐人类的谣言像一粒种子，生根发芽，开枝散叶，长成一棵参天大树，投下浓密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的头顶。


    “乾泰集团”驻滨海办事处也听说了这件事，消息很快传到宋骐耳中，他坐立不安，想不明白周吉在谋划些什么。张景和劝他稍安勿躁，静观其变，“杨一挺”的误会只是无关痛痒的小事，三言两语就解释得清，“乾泰集团”事实上已经沦为“泗水安保”的劳务输出子公司，连财务都不能独立，他们不构成任何威胁，也没有资格上桌跟周吉谈，只能耐心等待，等局势明朗，再相机而动。无论如何，要乱也是“泗水安保”内部先乱。


    张景和的判断没有错，“乾泰集团”安分守己装鸵鸟，把头埋在沙堆里不听不看，权当没这回事，“泗水安保”内部风起云涌，参谋部、人力部、财务部的人都坐不住了，争先恐后打听消息，下层民众更是乱成一锅粥，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说什么克隆体指挥官发动了军事政变，周吉和阮静等被架空，人类将沦为“二等公民”……


    石贲、傅抱元、邓守一等人后知后觉，恍然大悟，他们这才留意到“人类文明保全计划”，岳之澜和夏一斛已经调用了无数人力物力，在滨海市中心搭起偌大的舞台，等着演员粉墨登台，等着好戏开锣上演。


    时机成熟，周吉召开了第二次非正式的高层会议，出席会议的除了东星湾行政总监兼安保部经理岳之澜、泗水保留地自卫队总指挥阮静、上关区工业基地总监司马杨、参谋部经理石贲、参谋部副经理兼东星湾行政副总监夏一斛、人力部经理傅抱元、财务部经理邓守一外，还有自卫队独立一团指挥官“丁娃”、独立二团指挥官“申屠夏”、舰队指挥官兼055型驱逐舰舰长“夏云”。


    这是三位初代非量产“原型”克隆体第一次在众人跟前亮相，年轻版的丁幼仪，年轻版的申屠平，年轻版的夏娃娃，俊男靓女，经过血气加持的美貌，青春逼人，远超正常人类，让人不敢直视，自惭形秽。


    周吉为大家引见了自卫队的三位指挥官，简要介绍“夏”、“丁”、“申屠”、“姜”四个序列的制式“量产型”克隆体，并开诚布公宣布，不久的将来他会成立一个临时机构，暂名为“军政委员会”，全面接管“泗水城-上关区-东星湾”大三角管控区，除保留少数骨干外，人类不再进入管控区。“泗水安保”也会同步进行调整，一方面彻底剥离“泗水保留地自卫队”，清退所有的人类战士，另一方面进行改组，由岳之澜和夏一斛牵头，各部门通力合作，成立“保留地自治领”。


    原来传闻竟是真的，“寄生种”克隆体摇身一变，骑到了他们头上，人类终于沦为“二等公民”，这是多么悲惨的命运！是啊，是啊，“寄生种”克隆体是天生的战士，天生的指挥官，天生的工程师，天生的研究员，天生的技术工……有了它们，还要他们干什么？时代的风潮一旦刮起，每一粒尘埃落在个人头顶，都是沉重的大山，众人面面相觑，震惊之余觉得难以接受，其中尤以石贲、傅抱元、邓守一三人为甚。


    傅抱元坐立不安，犹豫良久，忍不住出言问道：“那么……除了关起门来自己玩，我们的存在还有什么价值和意义？”


    周吉不觉笑了起来，“关起门来自己玩”，说得贴切又妥当，语气里还有那么一丝惹人同情的无奈，以前不知道傅抱元这么幽默。他朝夏一斛点点头，后者站起身来发言，详细介绍了“人类文明保存计划”，这是“保留地自治领”最主要的工业，也回答了傅抱元的疑问，人类的存在是有价值，有意义的，这一工作只能由他们亲手完成。


    音乐美术属于无关紧要的“文化”，夏一斛对美术馆、影音库一带而过，着重介绍了图书馆和科学院，并以下岗的汽修工为例，他们有充足的实践经验，通过考核转为研究员，整理相关的图纸和资料，研究发动机、变速箱、传动系统、底盘等关键技术，成为科学技术的培养池和催化剂。


    夏一斛娓娓道来，鼓吹“人类文明保存计划”，描绘了一幅绚烂长卷，她形象上佳，口才也好，连傅抱元听了都忍不住在心中为她鼓掌。舌灿莲花，颠倒黑白，莫外如是！在傅抱元看来，所谓“人类文明保存计划”不过是一剂麻醉药，消耗他们的才能和年华，让他们安分守己，白首穷经，从此远离政治和军事，隔绝在权力的中心之外！


    傅抱元无比清楚地意识到，人类可以继续幸存下去，但相比于“寄生种”克隆体，他们已经没什么用了，作为一个种群，他们被这个世界残酷地淘汰，波澜壮阔的未来没有他们的一席之地……他们比不上“矩阵”中的“电池”，“电池”至少还能贡献一点可怜的电量，甚至比不上养殖场的猪羊，猪羊至少还能贡献自己的血肉，他们……只是保留了下来，白白被“养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