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节 良禽择木而栖

    第二架ASN-209侦察无人机盯着合川市的一举一动，情报源源不断送到长宁市，“郭奎”兑现了承诺，“沈瑶碧”没有抵抗，亲率摩托化步兵团驰往长宁市，这是“郭奎”的意思，确保“万无一失”，以免“节外生枝”。


    在了CCD摄像机、激光测距/目标照射系统和前视红外探测系统的实时监控下，摩托化步兵团毫无悬念抵达长宁市，“寄生种”交出武器就地投降，温顺得不像话。“俘虏”很快被解除了武装，打乱后隔离看管，克隆体战士顺利接管了车辆、武器和弹药，简单清点一遍，收获极其丰厚。“沈瑶碧”是个好长官，它没有“吃空饷”，而是倾尽所能，把手头的一切资源都砸进了摩托化步兵团，到头来“为他人作嫁衣裳”，一枪未发，全都便宜了“申屠夏”。


    识时务，知进退，周吉对“沈瑶碧”颇为欣赏，稍加思考，开口邀请它改换门庭，留下继续指挥摩托化步兵团，“沈瑶碧”配合对方顺利接管摩托化步兵团，早就存了这个心思，就等着这句话，当下毫不犹豫答应下来。一个“求贤若渴”，一个“纳头便拜”，双方一拍即合，上演了一出“良禽择木而栖”的戏码，看得“申屠夏”目瞪口呆，觉得“沈瑶碧”是墙头草，迎风倒，太没骨气了！


    大局初定，周吉命“申屠夏”调集独立二团主力进军合川市，又叫“沈瑶碧”带上几个心腹同行，充当“带路党”。钢铁洪流滚滚进发，看到那些99A式主战坦克、ZBD-04A型履带式步兵战车、PHL-191型300毫米箱式火箭炮、PLZ-05式155毫米自行加榴炮，“沈瑶碧”有些眼热，武器装备上差得太远，难怪“应天”和“游鲲”毫无还手之力。


    机械化部队全速行进，波澜不惊占领了合川市。


    “郭奎”和“重九”没有留下来等候“沈瑶碧”，盘旋在空中的ASN-209侦察无人机像是“催命鬼”，提醒它们要走就赶快走，保不定正主儿反悔改主意，至于“沈瑶碧”，它若忠心耿耿，自然会设法追上来，若是转投对方麾下，也属“人之常情”，不足为奇。它们带领“计邛”、“计邗”等一干心腹匆匆动身，马不停蹄一路向西，离开山温水软的江南膏腴之地，来到天高云阔的西北大地，那个“瘟神”鞭长莫及，才稍稍松了口气。


    江南省实在太过凶险，连“亲王”品阶的虫主亦感到束手缚脚，“郭奎”深知体内仍有隐患，激战之下，血气有反噬之虞，因此对周吉退避三舍。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操纵血气的，有此子在，人类的崛起势不可挡，“郭奎”决定远走西北，避一避他的风头，觅地重起炉灶，开辟一方新天地，待到彻底解决了隐患，再找机会卷土重来。


    冲动是魔鬼，暂时的撤退是为了更好的进攻，“郭奎”真心诚意这样想。


    合川市就这样轻易换了主人，“重九”经营这座大城多年，利用地铁和停车场构建地下工事，四通八达，已初见规模，如非它战术失误，葬送了一个火炮团，一个摩托化步兵团，收缩兵力，依托地下工事死守合川市，未必就没有一战之力。当然周吉也不会贸贸然跟它们打“巷战”，他手头的克隆体战士金贵得很，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独立二团在长宁市“撒了把野”，然而撤回大江南岸，恢复之前的对峙局面。


    “沈瑶碧”是有心人，暗中把合川市的地下工事绘成地图，以备不时之需，眼下正好派上用场，充当“投名状”。周吉收下地图交给“申屠夏”，命它安排兵力守住若干重要的“出入口”，并没有大肆破坏，“沈瑶碧”猜想他会把合川市作为重要的“据点”，用心经营，打造成扼守江北的枢纽。


    这对它来说是个好兆头。


    “沈瑶碧”摩拳擦掌，打算配合周吉掌控整个合川市，然而令它意外的是，这些“侵略者”轻车熟路，挑商场、超市、医院、图书馆、研究所重点“洗劫”了一遍，搜刮大批民用物资，满载而归，把残局一股脑丢给“沈瑶碧”收拾，全权委托它代管合川市，连“监军”都没派一个。


    “沈瑶碧”觉得难以置信，合川市在对方眼里竟一钱不值，随随便便丢给它折腾，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它猜不透周吉的想法，试探着提出，能不能留下一部分“寄生种”战士驻守合川市，谁知周吉大手一挥，把成建制的摩托化步兵团留给它，武器弹药克扣了一部分，剩下的大致“守成有余，进取不足”。


    离开之前，周吉请“沈瑶碧”喝了一壶茶，跟它谈了片刻。


    一杯仙云，十年尘梦，继承了天妖的血脉，并不意味着成为天妖，即便成为天妖，也未必就是幸运，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当年短暂的生命印证了这八个字……“沈瑶碧”如梦初醒，天狼郭奎，重明鸟重九，帝江应天，赤腹毒蛛游鲲，穿山甲李瀚……前世里它们都是化形的妖物，与眼前之人作对，大都没落到好下场！肝胆俱裂之余，“沈瑶碧”明白了对方的用意，这是警告，也是机会，倘若两面三刀，三心二意，前世的一切都将重演。


    它记得阴锁入体，顷刻间游便全身，破开胸腹飞出，朱雀烈焰消散于无形，残躯像断了线的鹞子，一头栽倒在山岩之上，翎羽片片散落，肌肤开裂，黑气氤氲而起，血肉无存，只留下一张皮。那些渗透进骨髓的耻辱和愤怒，在这一刻消退，死亡抹平了一切，鲜衣怒马，爱恨情仇，昂首挺胸的骄傲，跪倒在尘埃的卑贱，到头来尘归尘，土归土，什么都留不住。然后它吐出最后一口气，湮灭了意识，沉入死亡的深渊中。


    杯中茶已干，一缕残香袅袅如烟，“沈瑶碧”许久才平静下来，它把周吉说的每句话都记在心里。良禽择木而栖，这是它最后一次改换门庭，从此一条道走到黑，不论遇到什么，不论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