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尾声（三）
时间在不同时空之间已经是一个没有太大意义的尺度。
在一瞬间的空白中，里尔回忆了这一生：
里尔·李，一个被工业废料波及的普通人，在昏迷数年之后从衰弱中清醒，拥有了穿梭不同世界的能力。
这里是漫威世界，这个起源在这个世界中也是稀松平常的一种。
如果将这种穿越能力归结于超能力倒是可以轻而易举地解释一切，但里尔实际上有一个不是很明显的性格特征：
他有一种独特的“技术洁癖”。
这种技术洁癖并非赛博朋克世界僧侣对义体的警惕，相反，里尔善用技术，这种技术洁癖指的是他对所有自己不理解的技术充满警惕，如果特别无法理解的，他情愿不使用。
既然跨维度技术的“超能力”面纱已经被揭下，变成了一项可以用技术手段控制的技术，从那一刻起，他就无时无刻不再思索这项“能力”是否是一种他不理解的技术？
最终，在和达里奥的战斗中，在达里奥干扰最后一次爆炸时，他捕捉到了异常：
当时的达里奥仿佛与奇点外的世界有一种奇妙的联系，甚至在奇点周围的异常立场中可以直接感受到，而在爆炸瞬间，里尔也感受到他和奇点外的世界有一条联系。
他确信，这种联系几乎就和“系统”有关系！
白茫茫的世界中，里尔开始恢复感知，他本能地抬起了手，忽然发现自己的手变成了肉身之躯！
里尔惊讶地用手去触摸自己的脸颊，却发现他并不是变回了血肉之躯——
因为他的脸颊依然是冰冷的钢铁！
再仔细打量，他发现自己现在的身体是血肉和机械的揉合体，并且这种结合十分突兀，甚至可以说是以不合逻辑，仅仅是符合直觉的方式结合在一起！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里尔立马又注意到了一件事：他看到了自己的全身，这意味着他刚才在注视一面镜子！
紧接着世界变了，变成了一望无际的绿色丘陵，高山屹立在远方，山顶覆盖着皑皑白雪。
阳光正好，云朵懒散地飘动，当风吹过，青青草地就温柔地摇曳
流水潺潺，花朵绽放。
这是一片美得让人窒息的风景，但也并非只存在于想象中，因为里尔立马就辨认出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拉脱维利亚！
这里是去除了一切人造物的拉脱维利亚！
就在他想到这一点时，眼前却忽然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城堡，这座城堡里尔也知道：
这就是属于拉脱维利亚世代合法贵族的城堡！
虽然看起来经过了一些调整和修改，但从整体风格和形状上看，里尔不会认错，这就是那座城堡！
里面有一个王位，空荡荡的王位。
想到这里
果不其然，里尔来到了王座之前。
而王座之上，是一个和他有几分相似的身影：
绿色的斗篷，金属面具覆盖的脸颊，伟岸的身躯.
还有只是坐在那里，就能散发出的不怒自威的气势。
里尔轻声说出了这个人的名字。
“毁灭博士。”
拉脱维利亚、城堡、王座、绿色的王室披肩和斗篷、金属与肉身结合的躯体，在漫威世界中，里尔只能想到一个人。
那个人开口了：“哼，你比我想的动作要慢，既然你来到了这里，那就提问吧，我会解答你的问题。”
里尔坐了下去，身下自动浮现出一个同样的“王座”——
相比于毁灭博士杜姆的王座，这个“王座”更加机械化，巨大的数据椅身后是无数根线缆，连接着虚空。
相比于毁灭博士里尔的王座，杜姆的王座更加有皇家风格，但也更加孤独。
里尔开口：“所以一切都是你搞的？”
“从根源上讲，不是我，不过这个世界确实是我创造的。”杜姆看向窗外，看向那片不知道看了多少年岁的景色，“我知道你来自什么地方，让我们快速解释一下，这里是‘斗界’的一个碎片。”
众所周知，漫威宇宙有无数平行宇宙，斗界就是其中一个，而且是极为特殊的一个。
简而言之，在一场灾难中，两个漫威平行宇宙发生了对撞接近毁灭，就在这样一场灾难中，毁灭博士杜姆窃取了超维度的力量，利用破碎的宇宙碎片拼凑出了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就是斗界——
而在斗界相关的剧情中，斗界已经被其他超级英雄又给打碎了，重塑成了另一个宇宙。
这也就对上了眼前这个杜姆所说的“碎片”。
简言之，这解释了里尔为什么找不到这个宇宙具体信息，因为这个宇宙不存在于任何漫威漫画相关的设定中！
“我创造了斗界，并且按照我的意愿复活了应该存在的人，也按照我的意愿，设定他们的思想、关系和存在，这就是斗界。
但是我被他们打败了，有一小群在宇宙碰撞中没有彻底死亡的家伙反抗我的世界，并且杀死了我，斗界也被重塑为另一个宇宙——
客观上讲，自由的宇宙，但他们不知道，那其实是我故意输给他们的，否则他们怎么可能有机会？”
杜姆叹息一声，这明显和里尔认知中的杜姆博士不太一样。
“从客观上讲，他们认为我是一个掌控欲极强的暴君，这是对的：我干扰了斗界创造的每一个进程，每一个人物都要按照我的意志进行活动。
从客观上讲，这样的世界运行有序，暴徒有暴徒的地狱，忠诚者有忠诚者的天堂，可是，在这样的世界中让人感到乏味，让人发疯的乏味，所以我输了。
不过那和你的处境没有关系，这个世界是残缺的，所以你可以看到这里没有无限宝石，并且我主动将其与其他相似的世界隔离开来，让这里没办法出现魔法或者其他依赖宇宙外能量的东西。
能级越高的能力就越不可能变成现实，而随着你和一些世界发生接触世界的基底能级也会不断提升。”
所谓相似的世界，里尔反应过来杜姆指的是漫威平行宇宙。
能级提升很大程度上是指里尔不断从其他世界搬运科技，导致这个世界的限制逐渐松懈的过程。
杜姆继续解释：“但宇宙必须进行增长，增长就必须从外部世界获得能量，这是宇宙运行的基本逻辑，你可以认为宇宙膨胀是宇宙存在的基本逻辑，从宇宙之外获得能量：真空、地狱、天堂、阿斯加德位面.
不同的位面相互作用，相互掠夺，相互沟通，被你们成为‘漫威’的宇宙群，就是这样混乱的世界。
我只想让这个世界平静，没有那些愚蠢的家伙，我相信这里会更好，所以我让这里保持极低的能量水平，可惜这不持久。
我必须创造用于从外界汲取能量的规则，但我创造这个宇宙时，它就有很大的倾向去生成一些命定之人，这些命定之人又会持续让宇宙朝着那个方向偏移。”
“但是要我说，他们中很多人都是废物和饭桶，失去了宇宙仿佛为他们专门打造的力量和规则之后就一无是处，你已经见过他们了。”
里尔知道杜姆在说谁：当不了钢铁侠的托尼斯塔克，被伽马射线照射致死的布鲁斯班纳
杜姆说到这里话锋一转：“我无法阻挡宇宙中会诞生谁，但我唯独不想要‘我’出现在这个宇宙。
于是，我穿梭于维度之间，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灵魂，或者说复制了一份意识，来替代我。
这个意识在一定程度上与我行事逻辑相似，情感波动类似，并且走向也会接近”
真相大白了——
所以里尔确实就是这个宇宙中的毁灭博士。
“穿越能力确实是罗克森集团对你造成的影响，但是所谓的‘科技点’，确实是我进行了干涉，我从每一次奇点爆炸中截取了一部分能量来帮助你。
但事实证明，你其实不是很需要这种帮助，不得不说，我要赞叹你，你做得很好。”
杜姆的认可是发自内心的，所谓的科技点，里尔压根就没用完，但是结果依然好得超出杜姆想象。
里尔感受得到，有些话自负的杜姆根本说不出口：
就像杜姆在被自己绝对控制的斗界中生活无数岁月，最后被这种没有变数的生活给逼疯，但他依然不会就此放手一样——
这家伙某种意义上确实是疯子，即使知道自己的独裁已经输了，已经逼得自己发疯了，他依然不会放手，因为他无法放手，他只能去计划让自己可能输掉。
“在我创造这个宇宙的时候，因为我要让这个宇宙尽可能低能级，或者说接近你们那个世界，所以创造的能量通道规则不会形成空间宝石，而是变成了振金。
这也是为什么你可以用振金稳定奇点，因为他们的能量级别是相对应的。”
里尔听完之后只觉得杜姆真是一个足够纠结的人，自负，但是也意识到自己的自负是一种自负，一种负面的情感。
正因为他强大又自负，所以他大部分想法都能实践，在获取了能够塑造斗界的力量之后更是想也不想的控制了整个宇宙的进程，最终落得一个孤苦伶仃的下场。
最后，求救是不可能求救的，他宁愿给一群反抗自己的家伙放水，让他们打败自己。
短暂的沉默之后，杜姆开口道：“现在轮到我问你了，这种感觉怎么样？”
“很好。”里尔果断回应，“非常好，但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不是真正的杜姆对吗？”
“是的。”杜姆点头，“我就像一个毁灭机器人，一个AI，我会和真正的杜姆一样思考和行动，但我不是杜姆。”
“我倒是觉得真正的杜姆根本不会说这些。”
“哼不要猜测我的想法。”杜姆冷哼一声，“坐在这里的岁月里我一直在思考神君杜姆面临的困境，实际上我认为这也存在于你现在的世界：
你根本不可能创造一个完美的世界，人们不是完全的恶，但也不可能是完全的善，终究有一天你的国度会分崩离弃，因为他们生来需要统治者，而你”
“是的，而我，我不打算统治他们。”里尔轻松地耸了耸肩，“和你不同，也许让你来动手，你一个人就能把达里奥·阿格尔杀掉，一个人就能处理掉埃利斯总统、托尼斯塔克、布鲁斯班纳
所有有能力反抗你的人都会被你杀掉，所有臣服于你的人都会像齿轮一样在自己的位置尽职尽责，社会就像一台前进的战车，直到再也没有什么东西需要碾碎的时候，就像神君杜姆一样，陷入自我怀疑，随之世界陷入自我怀疑.
沦落到需要外界刺激来打败自己，我和你不一样，我不会这么做，你说得对，我也可以像你一样来避免一些人的死，可是我不会这么做——
人们的胜利必须是他们自己打出来的，我并没有尝试统治他们，而是从他们那里接受了一份委托，我需要他们用信任交付，就这么简单。”
杜姆沉默片刻，看着空无一物的拉脱维利亚，最终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也许确实如此，曾经的我们都犯了一个错，一个很重要的错。
但我们都用自己的方法进行了修正。”
里尔选择相信他的同伴，用自己的方式去团结他们，去领导他们共同战胜困难，造就了这个人人有理想、人人互相包容和帮助的世界。
而神君杜姆，则是选择相信他的那些敌人，相信他的敌人会打败他，打破他的处境
想到这里，里尔忽然说到：“既然这里都已经有毁灭博士了，那么你的老对手.”
“里德理查兹？是的，这里本来也该有一个里德理查兹，但是他就是世界的祸害，为了让他彻底不能出现在这个宇宙，我可是尽了很大的努力”
杜姆的语气有些森然，里尔汗颜，甚至觉得可能正是这个避免神奇先生诞生的操作导致了这个宇宙不能逃脱漫威宇宙框架
果然是毁灭博士。
杜姆的身影开始变得淡然，他将斗篷高高撩起，走到了窗边：
“好了，这一切大概就是这样，我会将详尽的历史转移到你用来观测奇点的信息站中。
现在，回去找你的女友吧——别让她失望，不然后悔的只能是你。”
里尔淡出这个世界，只留下毁灭博士杜姆，站在窗边孤独地凝望着这片空无一人的拉脱维利亚。
自由意志、秩序和统治这些社会哲思真是让人纠结和矛盾。
让人感到孤独。
希望这个不一样的自己确实逃出了这个怪圈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