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待苏武从中军大帐出来,已然又是黑夜,案牍之事,当真忙得人昏天黑地不知时辰……

  中军大帐不远,是苏武单独睡眠的小帐,苏武走进去,自是扈三娘在其中等候。

  “三娘……”苏武轻声一语。

  只见苏武一进来,扈三娘连忙起身来迎,苏武身上并无甲胄,却是大氅要脱,屋内不冷,有那炭炉在燃。

  旁人的帐子内,自无这般待遇,却是苏武的帐内,自是有人安排得妥妥当当。

  三娘在接苏武的大氅,却是面色有悲:“郎君瘦了太多……”

  这是当然,这一战,太苦了,怎能不瘦呢?

  不仅是瘦,苏武脸上,黑漆漆的,脸也起皮,嘴唇也干裂,乃至手上都是冻疮,也有干裂……

  风也大,沙也大,又干旱,又寒冷……

  倒也不是苏武一人如此,而是万余之骑,无不如此。

  如此苏武,哪里还有昔日在东平府的那般潇洒模样?

  便是在苏武今日刚一回来的时候,扈三娘甚至都不敢认这般一个苏武的模样……

  苏武在笑:“瘦些也好……”

  “哪里好……”扈三娘只有心疼,一旁早已备好热水,只管赶紧去打来,大木桶来沐浴有些难,但热水洗一洗全身,再泡泡脚,那是不难。

  苏武只管配合来脱,却笑:“怎么不好?瘦些了,压在人身上,也不怕把人给压坏了……”

  这是个私下里说的……

  扈三娘只管面色一红:“郎君真是不知羞……”

  “与家中写信,不要说这些……”苏武一语来,不要说苏武瘦了许多,满脸起干皮,嘴唇干裂,手脚冻疮……

  “我就要说……不说,何以知道郎君之苦。”扈三娘可不听话。

  “唉……”苏武无奈,脱罢了去,那热布巾带着热水来,开始在洗苏武那瘦了许多的身躯,苏武又道:“过不得几日,自又吃回来了。”

  在给苏武洗身躯的扈三娘,才看到苏武手脚起的冻疮与干裂,便又是婴咛一声,似也真要落泪……

  苏武还笑呢:“你是不是也想与那梁红玉一般上阵?你看此番,她也是如此模样,女子可美,上阵之后,那就不成人样了。”

  “我愿去!”扈三娘好似真在落泪,但话语里,没有丝毫哭腔,只有笃定。

  “我不是真要束缚着你,更也知道你心中所愿,你若真想好了,来日我便带着你!”苏武如此来言,他自也希望跟着他的人,过得是开心的。

  “我愿!”扈三娘笃定一语。

  军中最好不带女子,影响很不好,说不得还要让人背后诟病……

  但这女子真的能冲锋陷阵,与男儿一般,与男儿一起去杀敌,那自就不一样了。

  就好比那梁红玉,韩世忠上哪都带着她,历史上就如此,上阵也带着,军汉们甚至也很服气梁红玉,世间之事总是这般,总有例外。

  又好比往后还有个秦良玉,身为女子,却也能当一军之主帅。

  “那行!”苏武自也笃定一语。

  “嗯!”苏武看不见扈三娘正在笑,笑得格外开心,连给苏武擦洗后背的动作都显得轻快起来。

  也是这扈三娘,就不该在闺房里待着织补绣花,那样的生活,是对扈三娘的束缚。

  “你没事啊,多去寻那梁红玉耍弄,跟着她学学,打仗这事,也是要学的……”苏武真在交代,梁红玉,将门虎女,会是个好师傅。

  “好!”扈三娘点头来。

  擦洗完苏武的后背,自也要擦洗苏武的正面来,不免还有个脸红,但动作丝毫不慢。

  哗啦啦的水落在地上,两人一时又无言了,苏武一时……许也心猿意马,若不是怕自己这一身气味给姑娘家熏到,他此时许就要做点什么了……

  还是洗干净再说吧……

  慢慢洗,热水来泡脚,其实泡得很舒服,冻疮很痒,热水一泡,缓解许多……

  那夜间之事,自不必言,瘦是瘦了,有肌肉,苏武浑身有的是力气施展。

  也唯有三娘这般修长身形之下满身也是腱子肉的娘子,才经得起苏武任意的施展。

  帐外的护卫亲兵,早已被人支远了去,却是也需要更多亲兵来护卫,只把周遭围个水泄不通,而今苏帅之安危,那是最重要的事。

  第二天起,将台早已搭好,苏武只管披着大氅,上那将台去。

  扈三娘一身戎装,甲胄在身,侍立一旁。

  李迒等人,也上将台之上。

  诸多军将士卒,再看苏武,如看神明,心态变化最大的,莫过于西北诸将。

  曾几何时,岂能想象?宋骑出塞,以寡击众,打得党项大军全军覆没,这件事,当真就发生了。

  就是眼前这位苏帅!

  不知多少昔日里从未跟苏武一起上过战阵的西北军将士卒,今日里,只愿再多看苏帅几眼。

  苏帅坐在那高台之处,当真威武不凡。

  西北诸将,最桀骜不过老帅刘法之子刘正彦,还有那姚平仲,此时也毕恭毕敬站在苏帅身边。

  那小种相公何等威名?此时端端站在苏帅身边,先是恭敬一礼,才落座苏帅身边座椅,坐下之后,身形侧倾过去,正在问着苏帅什么事情……

  苏帅面无表情,左右看了看:“都落座吧……”

  其余众人,才去落座,有人坐前,有人坐后,一一排开去。

  自也有许多人不落座,比如姚平仲,他今日率军先登,便是躬身一礼之后,下了将台,打马远去往前,去自家军阵之中。

  宥州城就在那里,土黄土黄,不大,也并不太高,那城墙之上的党项铁甲,也显得有些单薄,气势上好像就弱了不少。

  何以气势就弱?

  就看这城外之军阵,铁甲如云排开,一眼望不到头,数万之人,如黑云压城,铺天盖地在前。

  李迒看得正是来劲,到处去瞧,往左看,也密密麻麻全是人,往右看,密密麻麻还是人,往后看也是,往前看,那高耸的云梯车,巨大的投石机,一架一架的床子弩……更是有趣。

  哪哪都看不够,这是多大的威势?

  再后面,还有那连绵不绝的营寨军帐……

  着实大场面,大到难以想象,这辈子不曾见过这般大场面。

  经历这番,回去与人吹,吹都想象不到太多的形容词来形容这般场景,当真有点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感觉……

  李迒看得起劲,全场却是一片肃杀。

  苏武端坐,眼神稍稍一扫,便是看那要攻城的各部准备情况,倒是不用人操心,已然都是极为成熟的部曲了。

  苏武稍稍抬手:“击鼓!”

  就听得那鼓声隆隆就在将台之后不远,李迒连忙转头去看,那鼓声之大,好似能震动寰宇,震得人的心脏也跟着一跳一跳,跳得莫名心慌心悸!

  脚步也起,咔咔咔咔,并不快,却是踩得整齐划一,踩得大地共振,好似这将台也在行军一般。

  “哎呦……”李迒口中轻轻一声,好似受到了惊吓一般,更也抬眼往前去看。

  嗡……

  斩断了挂绳的石砲,长长的支臂好似划破长空,抛出去那巨大的石块,一条弧线飞过天空,巨石砸打在那夯土墙的垛口之上,一声闷响,土石横飞……

  那床弩也鸣,嗡嗡翁……

  巨大的箭矢划破天际,破空之声尖锐无比。

  咔咔的脚步在走,云梯车轒轀车,嘎吱嘎吱在响,那轱辘摩擦着铁圈,很是刺耳,涂抹再多的油脂,它还是要响。

  扛着大盾的前排,扛着木板的中排,看着长梯的后排,还有弩弓箭矢更后,咔咔走得一会儿,忽然各处军将都头呼喊大作,众多人陡然脚步就乱,拼命迈步往前去冲!

  喊杀就起,冲啊杀啊……

  一时间,李迒好似人就懵了一般,只感觉满耳全是吵杂,有一种虚幻之感……

  木板在架护城壕沟,长梯钩在垛口之上,铁甲的汉子,快速在上,如蚂蚁一般附着在城墙外面……

  箭矢如雨,遮蔽一片天空,更有那射手贴近城墙去,不断往垛口攒射。

  檑木滚石就下,金汁火油也来,箭矢更是往城外倾泻。

  随后,痛苦的哀嚎就起,那铁甲如同落雨一般从高处栽落……

  轒轀车先到,出来得无数铁甲……

  云梯车来得慢,却是云梯车一来,局势就变,无数铁甲往从云梯车上跳上城墙,又被众多长枪捅刺得血肉模糊……

  云梯车熊熊火起,烧出烤肉一般的焦糊之味弥漫四周……

  李迒呆住了,呆呆愣愣……

  这就是他期待看到的浪漫的战争!

  他看到了,不知道还浪不浪漫……

  却听头前苏武一声喊来:“加鼓!”

  这一声喊,吓得李迒浑身一震,也把李迒从呆愣之中喊了回来,蛋白质的焦香或者焦臭,都已入得口鼻,瞬间李迒就想低头去吐……

  身后鼓声更是大作,音频与心脏共振,更让人心悸不止,李迒一口去,真就吐出了早间的饭食。

  头前苏武,面无表情坐着,看着……

  一旁扈三娘,好似一时也有些站不住,却也强忍着一动不动。

  种师中侧身来说:“苏帅,伤亡已然过百!”

  苏武一语无情:“三百,三百之内,此城必克!”

  种师中也点头来:“嗯,关中汉子勇武,三百之内,定可在城墙之上站稳脚跟,如此就不难了……”

  苏武大手一挥:“骑兵准备,城门一开,立马冲杀进去!”

  刘正彦拱手就起:“末将愿往!”

  苏武看一眼刘正彦,点头:“嗯,你去!”

  刘正彦飞快走到将台之下,翻身上马,去也。

  身后李迒,吐得几口,忍了几口吞下,稍稍恢复过来,抬眼再看,他自就看到了什么是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悍不畏死,前赴后继,这两个词,写在纸上,其实很单薄,看在眼中,真是巨大的震撼,十月怀胎才生个人,百般养育才能长大成人,死就在瞬间,说没就没……

  李迒甚至也想,让他穿上甲胄,往那城下去,他敢不敢往上去爬?

  也想面前这位苏帅在京东的旧事,他便是以先登之功而起,身中箭矢死战。

  以往听来只觉得就是个悍勇,此时看来,着实已是不能想象那般内心之强大!

  血气在升腾,人血最是腥膻,随风一起,到处可闻,也不知是死了多少人去才有这般血腥之气……

  又要作呕,李迒连忙去捂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连忙去吞。

  那苏帅已然站起,走到将台边缘,远远去眺望,转头来一语:“上去了,站定了!”

  一语之后,苏帅好似也大气一松。

  刚才苏帅,心中岂不也是在忍,看得再多的尸山血海,苏帅依旧是那个舍不得士卒人命的人,但他要装作面不改色,心硬如铁!

  每每都装到了最后时刻。

  种师中也起步跟去:“宥州在手!关中军可重赏!”

  就看苏帅大手一挥:“把钱抬上来!”

  虞候吴用,连忙去办。

  只待战事一罢,当场统计,当场给钱,就当着数万大军的面,黄澄澄的钱去发。

  要发得其他所有军汉,艳羡不已!

  关中的汉子,正在扩大战果,上城的人越来越多,在那城墙之上,左右冲杀,先占阶梯,更往城下去冲!

  “加鼓!”苏武回头一喊,最后一通加鼓了。

  最头前,一彪骑兵不过千余,闻听鼓声,已然正在躁动,马匹左右逡巡,骑士们连连抚摸拍打去安抚……

  城门在开,骑士们瞬间就起,马蹄震天在想,轰鸣而去。

  那城内之惨状,自不用说,但这回不同,女人与孩童,那是可以卖钱的,其他的,卖不钱,要之无用……

  城内之哀嚎哭喊,更比刚才战阵还要凄惨……

  看不到,但听得到,越是看不到只能听,李迒脑海里就越是想象得浑身发麻……

  苏武还来一语:“可筑京观于城北!”

  自有令兵打马去传。

  刘正彦何等痛恨党项?即便没这命令,他也收不了手,刘法之头颅,岂能没在宥州城内传过?

  在刘正彦心中,只问这宥州城内,哪个没笑过他父亲的人头?哪个不该杀?

  当然,卖钱还是要卖的!军汉们用命厮杀,要的就是这些。

  种师中叹得一口气去:“终于又下一城……”

  下了这一城,往北,就更难了,四五百里少人烟无城池……

  苏武回头,再落座,却还派人去催钱。

  落座许久,慢慢等着,等着城内尘埃落定,往将台而下,翻身上马,也不忘了回头来喊:“子道兄,同来……”

  李迒李子道,自是起身,却是这一起身,差点没站稳,撑住前头座椅靠背,稍稍一缓,脚步才往前去,虚浮之间,走路都走不好……

  下了将台,才稍稍恢复,不然上马都上不去。

  众多军将皆随,都在上马,随着苏武入城去。

  那城内之惨状,自不用说,尸横遍野,更有辅兵驱赶车架来拉,军令,城北筑京观,要把尸首都拉到城北去堆放在一起,堆成一座山。

  孩童,女子,都被串绑起来,慢慢驱赶,哭啊喊啊,更也有鞭打无数……

  虞候文书们到处在奔,收拢战利品,清点城中粮草之物……

  先登之关中军,开始出城去,城外赏钱在等……

  从南往北穿过不大的城池,城外自就在堆那京观,只管一过,李迒又是连连在吞咽……

  甚至转头去,不敢多看……

  苏武还在指挥:“往那边堆一些,莫要再堆过来阻挡了入城之路……”

  这军令,自还是令兵去传,传给那些干活的辅兵。

  再绕城半周而回,入营寨里去,中军大帐落座。

  各处部曲,都在收兵。

  粮草之物,也在往那城池之内运送去堆放。

  还有许多事宜,防火为最重。

  安排好事宜,还待等一等,等诸将聚来开会。

  李迒跟在身边,沉默非常,一语不发。

  苏武却是来问:“子道兄,此番见识如何?”

  李迒才说话:“唉……可笑,可笑啊!”

  “嗯?”

  “相公啊,我说我,昔日可笑,着实可笑……昨日里,还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今日里,教人笑话啊……”李迒觉得自己今日是出丑了,满场之人,唯有他频频呕吐。

  却也不仅仅是出丑,更说昨日那份观战的喜悦,这又哪里值得什么喜悦?

  苏武笑来:“不算什么,谁人第一次上阵,都是这般。”

  “相公安慰我罢了,京东之人,哪个不曾听闻相公之事?相公天生悍勇!定然不会与我这般,我啊……一个所谓读书人,昔日里何其幼稚可笑,自以为读书无数,无所不知,还说过什么书生不出门,早知天下事,笑话,笑话……”

  李迒语气神态之中,好似突然年长了二十岁一般。

  许这也是李迒本该有的成长经历,历史上,那女真南下,靖康大变,他弃得数代人积累的豪富,仓促南下逃命,那逃命之时,岂不就是这般的成长。

  “没什么笑话的……”苏武再来此言,又道:“见识过了,总比没见识过要好,子道兄来日,自也不同一般人书生!”

  李迒点着头,像是陷入了某种思索,良久之后,却点头一语来:“难怪昨日相公说还是不见为好,家姐真来见得这般,怕是要吓出病来……”

  却是苏武莫名有语:“有时候,许也要易安居士那般情怀,情怀无甚不可,也是激励人心!”

  苏武也通透,这世间之事,需要武人的悍勇,也需要文人的激励与记录,缺一不可。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这话虽然出自一个从未与人搏过命的女子,但这话就是好!

  这个民族有这样的女人与文人,才会真有这样的男人与武夫。

  李迒再来说:“我回去了,便要好好与家姐说说这战阵之事,只怪我读书还是少了,竟是觉得不知该如何与家姐真正说出这战阵之景,一时间寻不到那生动之词汇言语……”

  “也是无妨,随便说就是……”苏武笑着。

  “唉……战阵,不属于我这般人,回去了,好生做那基金之事!”李迒如此说道。

  苏武闻言,竟是欣慰非常,点头来:“甚好!”

  “惹人笑话了,让相公见笑了!”李迒脸上真是尴尬无比。

  苏武摆手来:“不曾有笑,子道兄也教人敬佩得紧。”

  “唉……不说不说……”李迒只以为苏武是在安慰他,自己丢脸,实在无颜,只能低头惭愧,无法无奈……

  不得多久,大帐之内,又在开会。

  苏武开口来说:“我想得许久,以往之法,难解眼前之局,唯有另辟蹊径,才能解决这四五百里少人烟无城池的困境……”

  种师中眼前一亮,就问:“苏帅莫不是心中已然有了定计?”

  苏武点头来:“是有了一些初步之想,与诸位参详。”

  种师中大喜:“还请苏帅快说!”

  众人眼巴巴都看过来,竟还有可解这般局势之法?八十年来,几代人了,真是第一次!

  苏武转头先看那竖着挂起的大舆图,走近几步,抬手一指,指在凉州去,是那河西四郡的入口之处,昔日武威所在。

  再听苏武开口来言:“昔日,我等皆在想着如何打进兴庆府,不免就是这四五百里之路,是无奈之举,党项之军,也都聚在兴庆府周遭,只等城池高墙之下,坚壁清野之决胜。而今,虽然有得一万四千骑,不免还是此局。若是把这一万四千骑还放在这四五百里少人烟无城池之处,还是缺了主动……”

  种师中一语问来:“苏帅之意,莫不是要从河西四郡入手?”

  苏武点头来:“然也,这兴庆府,而今想来,着实不必着急,只要咱们占据这些党项边境州府城池,慢慢屯兵屯粮,那出兵攻打兴庆府周遭,不过是随时随地之事,只要咱们不急,该急的是党项人。”

  “怕是朝廷急……”种师中依旧担忧这件事。

  苏武摆摆手,不说朝廷之事,继续说自己的构想:“汉时,霍嫖姚打河西,不过万骑,几千里奔袭,绕草原而去,从西往东来,贯穿河西四郡,折匈奴之臂。而今,我不止万骑,更有多马,还可再征召能骑之士充当骑兵,许能有一万七八千骑,这骑兵若是放在此处与党项骑在拼,其实不美。”

  姚平仲听来也问:“莫不是相公要效仿霍去病,贯通河西四郡,只是这草原怕是绕不过去了,兴庆府挡在其中。”

  “而今倒也不用绕了,王韶王相公开边河湟,河西四郡党项兵力必然空虚,就从湟州去,先打凉州,从东往西贯穿四郡,且看党项人要不要来援来救!”

  苏武现在,真是换了思路,完全跳脱出了大宋这好几十年来的思路,既然有了机动能力,有了主动权,那就要用到最佳。

  兴庆府急什么?先干河西四郡。

  种师中忽然拍着座椅扶手站起:“妙计,妙计也!如此,若是党项骑兵去援河西,我等自是狂飙突进,把大军抵到灵州城下,且后勤无忧!若是党项骑兵不援河西,那自是骑兵驰骋,河西在手,西夏之国,那就只剩下兴庆府周遭了,既要防着东边南边,又要防着西边……”

  姚平仲也起身来:“对对对,我大军本就人多势众,若是河西四郡在手,自又还能分兵,如此三路共进夹击,且看那党项骑兵能断得几处粮道去!但凡他们分兵皆断,至少我军骑兵可保一路粮道无忧,便是一路不断屯粮往前,他断得两路也是无用!妙计妙计,苏帅妙计!”

  苏武点头来,也有补充:“如此之势若成,就好似把党项围困在了兴庆府周遭,来日党项便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若是战败,除了进那贺兰山里当野人,再无可退之路!到时候,只要把贺兰山也围起来,这些人也就活不得几日了,此一举覆灭党项之法!”

  当然,也还是有的,比如往北去,往北去那就是草原达旦九部的地盘,他们又岂会让自己的地盘里出现异族来抢夺生存资源?

  不免也是丧家之犬。

  种师中已然也走到舆图之旁,看了又看:“可打河西,此上上之策,灭国之策也!只是……”

  苏武知道种师中在担心什么,不免还是担心朝廷,苏武如今,那是先在漠南弄了一圈,虽然有胜,但不伤党项主要,已然花费了许久时间。

  又要去河西再弄一圈,又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

  在朝廷那些人看来,好似苏武在故意避开党项要害,在磋磨时间,好似是那养寇自重之法,打来打去,连连在胜,就是不打命门……

  不过四五百里地,数十万大军,怎么就是不去呢?

  种师中六十岁的人了,还能想不到朝廷那些相公们的反应?

  苏武一抬手:“管不得那么许多,要想灭亡党项,铸就不世之功,就当如此,诸位皆是深知西北局势之人,既是诸位赞同我之谋划,那就无论如何都要用此法,以保此战必胜,也保儿郎之命!此才是忠义之臣所为也!”

  种师中一边叹息,一边点头,这个年轻的帅才苏武,此时的风范,岂能不教人敬佩折服?

  自己前程全不顾,一心只为报家国。

  满场军将,哪个能不动容?

  姚平仲更是一语说来:“若是朝廷当真怪罪来,到时候,我等上下军将,人人上书,为苏帅请命就是,也好教朝廷知晓,我等皆是赞同苏帅之策。”

  “对,就这般,朝廷不信苏帅一人,还能不信我等所有军将之言?”

  刘正彦也点头来:“是啊,我等许多人,都是代代西北军将,只要我等皆为苏帅请言,朝廷自就知道苏帅之策,乃最佳之法!”

  种师中立马转头来,连连摆手:“万万不可如此,尔等切莫做得这般事来,此般事若是做了,那是要苏帅命去,苏帅怕是命不久矣!”

  还是种师中懂得……

  种师中一语来,满场皆是不解,姚平仲更是来说:“此般为苏帅请命,让苏帅大计可行,何以会要得苏帅命去?”

  (兄弟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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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泰八年,夺门前夜,垂危的景泰帝忽然坐起来,一个耳光扇在穿着龙袍再次君临天下的朱祁镇脸上!朕问你,瓦剌掠边、杀戮无数,你却奉之如父母,土木堡三十万英灵可还答应!朕问你,被瓦剌生擒,非但不以死谢罪,还要岁币供奉,太祖、太宗英灵可还答应!朕问你,你投降瓦剌,被赎回来,厚颜无耻苟居南宫,妄图复辟,天下臣民可还答应!朱祁镇!你还有何颜面身着龙袍,妄图复辟!窃居帝位!传载江山!你就是千古笑话,岂还不自知!还有文官、勋贵、厂卫,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如此废物岂可担起大明江山?大明立国不足百年,太祖仙逝五十年,太宗故去三十年,天下竟已经糜烂至此。吾朱祁钰,誓要涤清大明,荡清天下!还天下一个公道!还世人一个公平!朕朱祁钰,就是千古仁君!本书原名【大明景泰:群臣逼朕做暴君!】又名《大明第三狠人》《堡宗站好:朕替列祖列宗打死你》

奋斗在洪武末年

驱逐北元,扫清天下,明太祖固有一死。书生当国,藩王虎视,削藩靖难,血火刀锋中,杀出凛凛新明朝。一个失业的锦衣卫,一个卑微的小人物,左持剑,右握锄,一剑平天下,一锄养万民。这是个小特工,奋斗成为盛世大豪的曲折故事。大明盛世有千钧,锦衣卫担八百!翻开《永乐大典》,尽是我的传说!

三国:昭烈谋主,三兴炎汉

穿越汉末,正赶上曹操二伐徐州,却意外被刘备所救。作为一名黑户李翊只能抱紧刘备的大腿。老刘的徐州内忧外患,内部各派争斗不休,外有强权觊觎垂涎。李翊帮助刘备谋划,对内收服徐州各派,对外重拳出击。北上可以争锋袁曹,南下可以夺取荆扬二州,西进可以问鼎中原……袁绍:“李翊用兵如神,虽韩白复生,亦未必至此也。”曹操:“见着李翊,方知天下庸才甚多,不如翊者多,胜似翊者少!”刘备:“朕起业之始,亦未料想有如此局面,此皆仰赖李丞相之力也!”

断绝关系后,我黄袍加身你们跪求什么?

穿越成大齐最惨庶子!赵立前脚靠香水白糖赚翻,击退突厥扬名,后脚就被亲爹下药扔地牢,啃馊窝头听守卫嘲讽。<br/><br/>谁料他反手甩出玉扳指,靠秘密组织上演绝地反杀!晋王太子争皇位?<br/><br/>他手握八万镇北军看戏,还搞事让敌国鸡飞狗跳。当仇敌围堵镇北侯府,他冷笑:“敢动我女人?先问问我这满肚子骚操作答不答应!”

大唐御医

一个外科医生(男)搭着一个内科医生(女)一起穿越了!这样的一对黄金组合来到了贞观九年的大唐,他们的穿越,能改变大唐的什么?如果长孙皇后不死,太子承乾还会造反吗?李治还能做皇帝吗?武则天还能站上历史舞台吗?

重生三国之天朝威武

金三角的一位将军转世来到了东汉末年。在这风起云涌的时代,他要建立一支天朝铁骑,他要恢复泱泱大国的风范,要让万国来拜。人才他收,文的武的通通不拉,多多益善。美女他要,享尽齐人之福展男人风采。杀一人是罪,屠万人是雄。一个斩新的三国就此展开,一个亘古未…

凌云志异

一位不甘平凡的贫家少年,渴望能脱离平庸,成为人上之人。因为阴差阳错的命运之手,他成为了那个原本体弱多病的天潢贵胄。然而,高位上的殊死争夺,使得权力下的亲情显得无比淡漠。一次次起落,终于换来了冰冷而炙热的御座。当有一日高居九五之尊时,他终于幡然醒悟,为了那至高无上的权柄,他将付出一生的束缚。PS:本书已完结,请书友支持新书《武唐攻略》,谢谢!作者自定义标签:热血

大国医

没有苦海深仇,没有争霸天下,没有阴谋诡计,没有机关算尽,这就是一个江南少年一不小心成长为承前启后一代国医圣手的浪漫故事。******小汤在这本书里将以前不敢写、不愿写、不舍得写的诸多女角色都写出来了,请以后不要再说“不会写感情戏的小汤”以及“万年无女主的小汤”。*******本群书友群沿用上一个,同时也是上上一个,还是上上上一个,如果这么多本书都没让你入群,小汤恳请您这本书一定进来吧:193761120

崇祯窃听系统

崇祯皇帝身处深宫,被人忽悠而吊死煤山。可如果他有窃听系统在手,能听到别人背后的议论,那还能亡国灭种么?好吧,崇祯皇帝还是穿越的,虽然已经是崇祯十一年末,可结果必定会改变!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我崇祯活这一世,大明必定中兴!PS1:这是有系统加持的正经穿越历史文!PS2:觉得苗幼可以先看我另外一本精品历史《崇祯聊天群》

春秋小领主

《春秋小领主》春秋时代,是中华文明的根源,因为中国一半以上的姓氏都在春秋形成,一半以上的成语形成于春秋时代,我们文化的始源也在春秋……因为有了这段历史,才给我们留下了人...

策行三国

《策行三国》重生孙策,雄霸三国。一梦醒来,成了小霸王孙策,亲爹孙坚正在襄阳作战,命悬一线。爹要救,江山要打,乱世和美人都要拯救,但事情却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袁绍四世三公很强大,江东缺马难争霸。天子年少很聪明,读书人自负又天真。黄巾余波尚未平,门阀已经现雏形。名臣猛将只是舞台上的影子,背后还有无形的手。有痛快,有遗憾,更有无奈,但初心不变。用一点先见之明,集结良臣猛将的智慧和坚强,铸就一个强大文明的

从武王伐纣开始建立千年世家

《从武王伐纣开始建立千年世家》洛昭穿越成为周武王姬发的弟弟,受命摄政,从商末周初开始,建立家族,历经王朝轮转,传承不断。“洛氏绵延至今,两千三百余年,从始祖素王昭摄政起,九摄国政,俱还政于王。见到了多少王朝兴衰,气数尽时,皇族破落。至尊之位,受国之垢,承国不祥,洛氏绝不沾染分毫。天命自有定数,洛氏敬天而知命,岂会逆天而行,觊觎神器。”姬姓洛氏,世有盛名。千载以来,有摄政辅政者,权倾天下,不可一世;有救时宰相,慨然为天下

执掌天下

加班猝死穿古代,朝廷竟白送媳妇?还是宰相千金!许慎一睁眼,发现自己穿越成了纨绔少爷,还赶上了朝廷发老婆的<br/><br/>“仁政”——罪臣之女,免费配婚!开局就送了个宰相之女!结果却被人骗进有传染病的牢房!<br/><br/>幸好靠着前世记忆,研发青蒿素,救犯人,娶宰相家女,走上人生巅峰!<br/><br/>步步高升,执掌天下!

红楼:捡到一只林黛玉

重生入红楼,本以为与贾家不会有一丝瓜葛,却先领到了一只林黛玉。岳凌:“汝女吾养之,汝勿虑也。”林如海:“都十六了,该还回来了吧?”林黛玉:“爹爹,我还不想回去……”没入贾府,未与贾家纠缠的林黛玉,是如何快乐的生活在岳凌身边,一切尽在《红楼:捡到一只林黛玉》。看主角如何一人敌两府,荡尽坎坷路。

大学士

明朝的那些风花雪月。古代的那些饮食男女。四百年前的官场生态。一个穿越到嘉靖朝的年轻人。

马踏天下

拿起了战刀,跨上了战马,纵横驰骋,马踏天下。

我父刘玄德

东汉末年,兴平元年。这一年,汉献帝看着李傕、郭汜领着凉州军火并马腾、韩遂的凉州贼,瑟瑟发抖,连饭都吃不饱。这一年,袁本初意气风发,拳打公孙瓒,脚踢黑山贼,一个略带杀气的眼神,就吓的吕奉先落荒而逃,狼狈不堪。这一年,寡妇曹敲门徐州未果,家还被偷了,匆匆回去拉着大哥袁绍一起找水管工吕温侯决一死战。这一年,小霸王孙策靠着舅舅吴景挖到了第一桶金,找他干爹路中悍鬼袁公路讨要自己老爹的遗产,好回江东收拾自家基业。也是在这一年,我家那个手长耳朵大的老爹升官了,居然当上了徐州州牧。而我,刘封,一个各路枭雄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正式登上了历史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