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在看着苏武,等着苏武来说那心中担忧之事。

  苏武终于慢慢开口:“诸位,枢密院的军令来了,圣旨也来了一份,皆是让我等速速带兵往河北京畿去援,但我心中所谋,河北京畿,只待咱们到了,只怕女真早已走脱了去,自古北方蛮夷之辈南下,无不是为了劫掠,此番女真亦然,只怕归去之时,那是金银满车,男女遍野,粮草牲畜之物更是数不胜数,若是这般教女真安然归去……来日……”

  苏武顿了顿,左右去看众人,再说:“来日,来日女真兵马之强,便是不敢想象……”

  众人闻言,皆在皱眉,一想,从古至今,有那匈奴围了白登山,有那突厥到了长安城,往近了说,所谓契丹人打草谷之事也并不久远……

  种师道闻言,已然皱眉,他岂能听不出苏武之意?这是不往河北京畿去的意思……

  那这……

  就听苏武继续来说:“钱财粮草之物,倒也罢了,那男男女女皆是我等同胞,被掳掠而去,到得关外之地,世代为奴……”

  种师道眉头更皱,他笃定苏武是不准备奉旨得令往河北京畿去援了,这是要做什么?

  抗旨不遵?

  种师道一语来:“苏帅三思啊……”

  苏武看了看种师道,还是要说:“所以,要想真正为国为民为社稷,这京畿河北,去也无益,朝堂诸公不知不懂,诸位皆是懂得,也说汉唐,真有蛮夷入寇来劫掠,那是前方在截后方去堵,而今,前方自有诸般城池,还有京畿大军,更还有黄河天堑,咱们在何处?咱们自该去堵截才是,如此,才能救回同胞,挽回钱粮,诸位以为如何?”

  这一语说下,满场已然无言,目瞪口呆者有之,满心忧愁者有之,倒吸凉气之声更有之……

  苏武一时也不言了,只管左右去看……

  苏武心中不免也想,这大宋的军将,还是被驯化得太好……

  武松自来说话:“哥哥往哪去,我等京东军汉,自就往哪去,哥哥谋划,自是错不了!”

  鲁达也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林冲却是在骂:“京中那些相公,懂得什么兵事?若是咱家相公在京中,枢密院里定不会出这般军令来!”

  还是京东军汉对于朝廷这个组织,更多几分轻慢。

  却听刘正彦一语来:“我看,是那朝堂相公们怕死而已,所以才出如此军令来,急召咱们入河北京畿去!”

  听得刘正彦此语,姚平仲一语来:“那些朝堂相公们,几个见过战阵,只怕早已慌了神魂,他们想的是赶走女真就可以了,何曾真想过那些被掳掠而去的百姓?”

  种师道左右一看,事情好似有些不对,他便一语来:“你们可当真想想,抗旨不遵是多大的罪责!”

  种师道说这话,也是商量的语气,他也知道,这件事大家都在商量,更也知道,苏武当真要振臂一挥的时候,只怕大多数人真要随着苏武去抗旨,种师道是老成持重的长辈,他得把这件事的后果让大家认真再想想。

  抗旨不遵,这一语来,众人自又有几分沉默。

  连武松都沉默了一二,他倒不是怕自己什么,他看向了苏武,他是怕自家哥哥前程出问题……

  只看苏武铿锵一语:“为国为民为社稷,自是我苏武一人抗旨不遵,尔等皆为我胁迫,乃至为我哄骗,如此而已!”

  只管是苏武这么一说,刘正彦立马站起来:“苏帅这是哪里话?咱大宋,论兵事,苏帅第一,别无二人,苏帅所谋,自是胜却京中所有人,他们那些日日殿堂坐班之辈,懂个甚鸟?便是姚总管之语,他们就是怕死罢了,惶恐不安,还真当女真打得进东京去?京畿禁军,二三十万之多,即便再不堪战,站在高墙之上就是,女真又不会飞!只待我等堵截了女真去路,救百姓于水火,百姓岂能不思朝廷之恩?苏帅之功劳,那便是世人皆知,还有什么罪责可言?”

  武松听来,觉得在理:“是啊,这般,还有什么罪责可言?若是这般还要论哥哥之罪,那天下人都不答应!”

  林冲点点头来:“相公苦心,将来世人皆知,公道自在人心!”

  只管这几人来去言语,种师道再看众人面色,好似当真不少人面色舒缓起来,有了几分激动……

  种师道不免还来一语:“唉……话语虽是这么说,尔等年岁有长有幼,有多读过几本书的,也有平常少读书的,自古以来,皇家天家,许也担忧外敌,不免也还担忧……诸位啊,若是苏帅当真在此大手一招,尔等十数万精锐之兵皆随他抗旨而去,功劳大小且不论,只问,东京之中,何人还敢安睡?苏帅来日,以何自处?说的是历朝历代之事,说的也是不远之前狄青狄枢密之事也,岂不闻昔日,京中传什么?”

  传什么?众人对于几十年前之事,有知有不知,有知详细,也有一知半解。

  种师中倒是想起来了,一语说来:“昔日京中传的是狄枢密家中生灵芝,家中黄狗长了角,还传狄枢密家中备了黄袍……如此,狄枢密惊惧而亡……”

  众人个个都去看苏武,有惊有惧……

  也是这军中不同以往了,真是掏心掏肺在说话,并不打什么机锋。

  众人这是当真在商议,眼前该怎么做,怎么做最好,怎么做对苏武最好。

  武松不免又起担忧,他自也听懂了,但凡今日之事一做,来日苏武家中不免也生灵芝了,家中黄狗也要长角了,苏武家中也该藏黄袍了……

  那这还能有命在?

  姚平仲站起身来,大手一挥:“我倒是记得苏帅说过一句话,便也是一个道理,只要是胜了,什么都不是事,但凡是败了,怎么都是罪过。我看此番亦然,只要胜了,天下公义自在人心!我等此去,百死就是,亦如此番伐夏,胜了就行!”

  种师道一语来:“胜了就行,何以半道换了帅去?”

  刘延庆也是皱眉叹息:“唉……诸位,老种相公说得是有些道理的,不可乱来,还当三思啊……”

  种师中却是脾气火爆不少:“那就眼看着女真人从容而来,从容而走,只管看的他们钱粮盆满钵满,匠人带走无数,那青壮男女皆去为他做牛做马?来日啊,还是咱们去打,还是咱们的命去填……”

  苏武一直不语,为何?这不得充分讨论一下吗?

  让大家都来讨论,讨论充分了,苏武再做下的抉择,自就更有某种意义……

  武松来言:“哥哥,你说……你说怎么办,咱就怎么办!”

  苏武点点头:“我自谋划要去,往大同去,先下大同,把西边之路堵住,再往燕山沿线而去,站住诸般燕山山口,如此,把女真堵截在燕云之处,此法女真要归,必然臃肿非常,快速不得,咱们早早去,定能堵住!如此大事,自要与诸位好生商议!”

  刘正彦一语来:“那还商议什么,自是愿去的,随苏帅去,不愿去的,那就不去!不愿去的,就随着老种相公坐镇兴庆府!”

  说着,刘正彦站起来回头去扫视,扫视众将,好似当场就要看看,谁愿去,谁不愿去?

  武松立马一语来:“那我京东之兵,自是个个愿去!”

  说着武松回头去看,京东军将,个个点头,连韩世忠都在点头。

  倒是有一人坐在后面,脸上有些懵懂,有些担忧,乃至有些纠结,便是岳小哥。

  他懵懂,是眼前这些将军大佬们何以当真敢抗旨不遵。

  他担忧,是担忧此番自家相公做完这件事,只怕真要获罪。

  他纠结,是纠结自己内心里,到底是支持哪一边的?按照忠义而言,家国之事,自是百姓为重,救万民于水火,怎么说都是对的。

  但也按忠义而言,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忠君之事,怎么能有违抗天子的事?这在岳哥儿以往的观念里,着实有些不敢置信。

  刘正彦正也在呼喊:“我肯定随苏帅去,生民倒悬,岂能不救?到时候真若有罪,我自上书,算我一个!我父亲为国捐躯,战死沙场,我身先士卒先登兴州,我满门忠烈,且看满朝诸公,拿我何罪?”

  姚平仲闷哼哼来说:“我也去,昔日里,第一次见苏帅,见他年少,我还多不喜他,只当他是阉宦宠信罢了,而今已然随他转战万里不止,与他上阵,我自心甘情愿!若是到得京畿之地让那些阉宦来将我调拨来去,还不如随苏帅去!”

  姚平仲,又把童贯拿来骂了,他这辈子,就是不喜欢童贯,更别说谭稹之流。

  苏武听来,多多少少,也有点尴尬,这厮说话,真不中听,但这厮说话,却又暖心!

  当真到了表态的时候了,刘光世左边看看右边看看,又看向自己的父亲,轻声一语:“父亲……”

  刘延庆慢慢来说:“苏帅若是当真如此,老夫心中,敬佩之意,自也无以复加,担忧的倒也不是其他,是苏帅一人之前程也,我等终究是军汉,苏帅虽然有那学士名头,也并不真是东京里拜得座师唱了名,那些相公们,想来多也不喜苏帅,来日,只怕艰难,难上加难啊……”

  苏武也慢慢起身,差不多了,他要一锤定音了,乃至有些人,该裹挟也要裹挟,他也知道,满场许多人,刘仲武,姚古,折可求折可存……还都一语不发……

  苏武自也不会真让他们自己选择,乃至吴玠吴璘兄弟,更不可能让他们自己选择,他们心中,定是纠结不已。

  所以,什么是裹挟?此时此刻,就是写照。

  苏武一语来:“管不得那么多了,自是先把此事再做成,如此,便是不能坐视女真大起,只为将来之人少一些死伤,多几分胜算,尽人事,听天命,如此而已了,实在不行啊,来日我就自请归去,回京东耕地种田。”

  只问这一语来,在场之人,哪个不动容?

  苏武还有话语:“得了功劳,诸位同享,若是得了罪责,自是我一人为之,诸位皆是受我胁迫裹挟,我自到京中请罪,说得清清楚楚就是!只要不死,就当这么干!此家国之大义也!”

  再看满场,个个起身来,个个要说话。

  苏武抬手一压:“不必多言,此事议定,此处之事还许多,诸位尽心尽力,速速办妥。环庆之兵与种家两位相公,坐镇此处,其余之人,嗯……三日之后,随我开拔!”

  众将已然起了身,还有无数话语未说,此时唯有拱手:“得令!”

  “散了去,私下里,任何人,不可再议论此事了,只管得令就走,此事与诸位无关!”苏武再是严厉之语。

  众人表情各异,有些人自是心中不快,觉得不该如此,有些人自也心中一松,那就如此吧……

  众人在散,军营之中都在忙碌,那一车车的东西,都在从城里往外来运……

  姚平仲出门去了,却是等候许久,等得人都散远,他又入了大帐之内。

  见得姚平仲再进来,苏武也不多言,只管比手:“坐!”

  一事不烦二人,姚平仲还有事,上前来,轻声说:“苏帅,人早前就提到了,还待处置才是……”

  说的自然是监军相公李彦,那日苏武当着许多党项人的面,说要什么十里去迎,要让监军相公如何如何欢喜……

  但这件事,却也并没真去做,此时此刻,时间紧迫,哪里有时间弄那么大的排场去迎接监军?

  那话语,自是说给那些党项人听的,要让他们听得真真切切,让他们知道,这监军相公何等大权在握,何等威势在身。

  但眼前,一场巨大的排场还是要弄一弄的,也是要弄给党项人看。

  苏武不多言,只管吩咐来:“你来安排,要给监军相公献俘!”

  姚平仲点头:“明白,那我去忙!”

  苏武点头来,却说:“但也要再去见见监军相公!你随我一起去,路上我与你交代一下!”

  两人皆起身,监军相公自就在苏武军中,早早由李成接来了,在一处营帐里安住,倒也不再挖地窝子来关了。

  李彦倒也老实许多,谨小慎微,自也是生怕回不了京城,这段时间给关老实了。

  只管听得帐外忽然来了不少脚步,李彦心中狂跳不止,忐忑非常。

  再看进来是谁?

  苏武,姚平仲,李彦更是连忙上前去见礼。

  不等他见礼,苏武已然大拜而下:“李相公,而今伐夏大胜,头前得罪,万请见谅海涵!”

  一旁姚平仲也是大礼来拜:“监军恕罪!”

  李彦当场就愣,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就看苏武近前再说:“李相公,头前实在是我一时冲动,好在,此番大战,大获全胜,你我回京,皆是大功在身,李相公如此大功,自当也不会怪罪我太多,恕罪恕罪!”

  李彦反应过不少,大胜之后,这位苏学士似乎……不那么担忧了,大功在手,自也不惧什么……

  所以,这是要一同回京?

  好事好事,李彦连忙说道:“无甚无甚,也是我初来乍到之时,不知深浅,乱了学士谋划,而今大功而回,自当是皆大欢喜,皆大欢喜……”

  李彦显然还有些局促。

  那不行,苏武又是一语来:“还为李相公准备了入城的仪式,那党项国主也要拜见李相公当面,还有献俘祝捷之庆典,皆为李相公而操办,李相公以为如何?”

  苏武还问李彦的意见,局促李彦,心中却又高兴不少,这般,自是定然不会再有什么杀人夺命之事了吧?

  这条命,看来是真能安安全全到得京城了。

  李彦大气一松:“如此甚好,甚好甚好!”

  “那下官就去操办了?”苏武还问呢。

  “劳烦苏学士!”李彦倒也客气。

  “只要李相公欢喜满意,不再怪罪于我,再如何也不为过!”苏武如此一语。

  李彦彻底去了担忧,没了担忧,李彦不是开心,而是心中起了那阉宦的怨恨,这般一同苦难,苏武几句话就想揭过?真搞个什么仪式就想讨好?

  但此时不是发作的时候,李彦那也是能屈能伸之辈,还起了笑脸:“我倒是真想好好见见那西夏国主,苏学士大功啊,只待把这国主送到汴京去,那便是天大的功勋!”

  “甚好,那下官这就去忙!”苏武拱手一礼,还等李彦发话。

  李彦陡然之间,就这一瞬间,忽然感觉到一种权力加身之感,回来了,一切都回来了。

  他点点头:“苏学士速去就是……”

  苏武点头而去。

  出门不远,苏武一语说给姚平仲:“献俘之事,人,你去挑,特别要从灵州与保静的俘虏里挑,好生去挑。”

  姚平仲点头来:“相公放心,我知晓,哪般是好汉,哪般是怂人,我自看他一双眼睛就心知肚明!”

  “嗯……好生安排!”苏武叮嘱一语。

  “自当滴水不漏!”姚平仲点头来。

  这边,苏武忙着杀个人。

  太原城内,王禀刚刚得到苏武的信件,那洋洋洒洒之语,把王禀看得眉头紧皱难松。

  这事,太大……

  其他的倒也无甚,此时燕云河北之事,早已沸沸扬扬,聚兵不是什么难事。

  就一件事,着实难办,要把河东之钱粮皆拢到太原城来,这般事,那些知州知府知县们,怎么可能愿意?

  那就得硬来,用军汉硬来。

  这般一做,来日朝堂上,那弹劾的奏疏,就是飞舞的雪片。

  但若不做,若是苏相公大军一到,不见钱粮,后果不堪设想。

  却是此事,又事关重大,而今河北路塞,朝堂的文书早已不通,要么呢,啥也不做,啥也不错。

  要么的,就按照苏帅之意,拢一道之钱粮在手,只等大军而来。

  王禀紧皱眉头,左右一步二步在踱,其实无甚,就一个事罢了,昔日恩情,到了该报的时候了……

  不外乎是他王禀革职而去,上面也还有苏相公顶着,毕竟是苏相公之命,那就更没有不做的道理了。

  “来人!”王禀一声高呼,外间的军汉就已然进来了。

  王禀再言:“传令!诸将聚来议事。另外,速速去信蒲东关胜巡检与郝思文巡检,让他们秘密出发,日夜兼程前来与我相见一面!”

  “得令!”

  王禀自是要干了,燕云河北如此大乱,正是不知如何是好,一身为国为民的力气不知往哪里使,苏学士的信,来得正是时候,听苏帅调拨,自是错不了。

  更说河北,谭稹站在大名府城头,看着城内城外进进出出铁甲熠熠,终于安心不少。

  也抬头去看北方远处,虽然安心不少,却是担忧也还很多。

  随在谭稹身边站着的,是那本就把官当得焦头烂额的大名府知府李纲,他自是满心愤懑,与谭稹说不得一句好话来。

  此时也是负气在言:“何以六百里如此皆陷?当真是世间奇闻,闻所未闻!从古至今,哪里有这般事来!”

  谭稹自也不快,转头看一眼李纲,只道一语:“你一个御史出身,又知得什么兵事?”

  李纲只道:“我虽然不知什么兵事,但我知道,臣子之道,死国可以!”

  谭稹岂能听不出讥讽,但他拿李纲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说:“你既不知兵事,就不要置喙其中,只管调拨钱粮多备,休要在我面前聒噪来去!”

  “哼!”李纲是无奈,但凡他真有办法,真的能做,此时就想拔刀把谭稹斩杀当场。

  且说六百里,哪里又是六百里?从燕云到大名府,那是一千里国土,转眼就没了,在李纲看来,那真是转瞬即逝,他都差点没反应过来。

  两人自是置气,就看远处,有那快马游骑飞奔而来,倒也不是女真,是自家游骑。

  近到城下就是大喊:“快,快关城门,快,女真前锋到得三十里外了!”

  谭稹面色一白,急忙往城下就是大喊:“关城门关城门,快快快!”

  李纲斜眼一瞟,更是鄙夷,三十里外,再快的马,也还要两三个时辰,城外百姓还有不少,急什么?自家百姓岂能不庇护?

  却就是不庇护,城下的军汉,自就连忙开始关门,城外的百姓,那是蜂拥来挤,只管被军汉驱赶殴打……

  唉……

  李纲叹息不已,无可奈何,那些军汉也不听他的,再看那些军汉,比谁都急,一个个慌乱不已。

  却是这城防,已然被谭稹接手,哪里还有他李纲说话的份?便是大名府之人马,也已然受了谭稹节制。

  李纲负气不言!

  他这个知府,在这大名府里,就是个摆设,文官吏员,对他多是搪塞哄骗,蔡京未起之时就是如此,如今蔡京又起了,更是如此,好似都知道李纲这个知府长久不了……

  如今军将军队,自更不是他能插手。

  李纲心中,岂能不积郁?

  积郁又如何?他还是要干活,不论怎么干,受再多气也要干,而今大名府城,来了六七万京畿之军,总不能真让他们饿肚子……

  再多的哄骗搪塞,李纲还是要干活,大不了,亲力亲为,大小之事,都亲自奔走。

  他自己也知道,大名知府这个职位,当不了几天了。

  这朝廷啊,不知哪日能好啊!

  不免想起一人来,苏子卿……许苏子卿来日宣麻拜相,许能还一个朗朗乾坤,唉……兴许能如此吧……兴许能有那一日吧……

  其他有大前程的人,李纲也不认识,至于自己,那是这辈子不可能的事。

  女真前锋自就到了,千余人而已,看到的大名府城,当真是大,竟是感觉比燕京还大。

  女真人岂能不喜?这城池里,该是多少财物人丁?

  千余女真,已然绕城在奔,便也是观看城防之事。

  李纲又岂能看不到千余女真大喇喇就在城外奔来奔去?

  李纲还是忍不住一语来:“谭相公,何以千余敌军,也可如此任意来去?”

  谭稹看都不看他,只管看那城外在奔的女真。

  李纲再言:“城内,京畿禁军与大名府之军,七八万之多,凑个两三千骑不在话下,岂能不去迎头痛击,还让他们如此耀武扬威?”

  “你这儒生,懂个什么?”谭稹烦不甚烦。

  “我什么都不懂,但我懂得,为国而死,死得其所!”李纲铿锵一语。

  谭稹忽然转头来看,上下一打量:“倒也听说你与那苏武相交甚好,怎么就没从苏武那里学点兵事之道?”

  李纲心中更气:“若是两三千骑战之难胜,那就出万余人去赶,他千来号人,对万余铁甲,还能不远远遁走?总好过他如此大喇喇来去奔驰,若是如此不管他,城中之军,还谈什么军心战意?”

  谭稹只管大手一挥:“你休要聒噪,你回你的衙门去吧,我看你这知府,当不得几日了!”

  “不必你来说,能当一日,便是一日,只要我还是大名府知府相公,自与城池共存亡!”李纲大义凛然。

  “哼!尔辈的本事,都长在一张嘴上了!”谭稹岂能不讥讽,他谭稹自是久经战阵,这些读书人,一个个说得比唱的好听,真遇到这事,只怕尿都要吓出来。

  还共存亡,真是笑话!

  头前多少城池?那些读书相公们,哪个不比军汉跑得快?这大名府城池里逃跑而来的知州知府,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阉货无胆,我自有!”李纲不走,非要纠缠。

  谭稹也拿他没办法,哼哼一声,转头而去,李纲不走,他自己走,真是个狗皮膏药。

  却也还有一语:“李纲,明日女真大军就到,到时候你再上城来看,且看你那两条腿还站不站得稳!还能不能与城池共存亡!”

  谭稹已然下城而去,却隐隐还是听得李纲之语:“阉货误国!”

  却是第二天中午,李纲当真就在城头之上,他看到了,数十万的马腿,无穷无尽的甲胄,好似乌云盖天,从北边淹没而来,好似把视线里的整个北方大地,淹没殆尽。

  李纲紧紧皱眉,心中又岂能不乱不慌?他却依旧站定城头,只是左右去看,看那些城头军汉,一个个面色惨白……

  惨白面色之中,竟当真是那恐惧担忧……

  李纲连忙起步去走,一列一列去看,竟皆是如此,城头军汉,没有一人不是面色惨白……

  李纲心中大惊,不好不好……

  李纲奔走许久,回到城楼之处,振臂高呼:“儿郎们,我乃大名府知府李纲,誓与城池共存亡,大名府城坚墙高,只要诸位奋战不止,女真必然打不上来!”

  左右近处,众人都来看他,李纲也看去,看到了一双一双呆滞的目光。

  那城楼之内,也还有谭稹在冷笑:“此辈不懂兵事,只知道大呼小叫,还当真以为守城靠他呼喊?”

  旁边也有大名府的随行官员,一语接来:“这位李相公啊,读书读傻了!”

  “也就那苏武,还当真看得上这般口舌之辈!”谭稹笑的不是李纲,笑的是苏武。

  “要不得几日,只待战事一罢,这些相公大概就要回京去吏部与审官院里讨差事了……”

  谭稹点头来:“太师啊太师,当真是百年常青树、千年不老松啊,这朝廷上下,还是太师啊!”

  那官员便也一笑:“太师倒也来信,说谭相公此番定能建功,教我等皆安心辅助就是!”

  “承情!回京自当前去拜谢!”谭稹点头来,却又道:“要我说啊,最好现在就赶走,只待城池守住,女真退了,这厮不免也跟着捞个功劳,与其把这功劳给他,不如给别人……留着这厮,着实聒噪。”

  城楼下,城墙上,不免还传来李纲的呼喊之声:“儿郎们,蛮夷暴虐,东京就在身后,此番正是保家卫国,吾辈义无反顾,只要击退蛮夷,必得重赏!”

  “诶……倒也是这个道理,还是谭相公想得周到,那下官立马去信东京问问此事……”

  “当然,也看太师如何谋划定夺,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谭稹如此一语。

  “那是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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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提式大明朝廷

穿越了大明王朝的苏泽,成了隆庆二年二甲进士,入翰林院庶吉士。好消息,不用卷科举了,穿越起点就是科举文终点,这一榜的含金量极高,万历朝大半的首辅重臣都是这一年的进士。坏消息,隆庆二年正是朝堂斗争最激烈的时候,新科进士们也卷入其中。更让苏泽崩溃的是,为什么穿越了,还要每天早上5点就起来上早朝啊!怎么比996还苦逼!还好苏泽获得了多啦A梦里手提式国会同款的手提式朝廷。只要将议案放在这个机器里,就会变成国策执行!那还等什么,快给我苏泽来个“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的篡位三件套!什么!威望值不足?无法执行?算了算了,先从不上早朝开始吧,天天五点钟上朝,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贼天子

“寨主,您醒啦!”“您一刀就把那黑皮给砍死了,厉害极了!”李云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秃子。“你说…我砍死了个什么?”“黑皮啊!”秃子挠了挠头,贴心的解释道。“就是衙差!”穿越过来的李大寨主闻言,只觉得眼前一黑。这…真踏马不是我干的啊!!ps:已有千万字完本作品《无双庶子》《昭周》《靖安侯》,欢迎大家移步观看!!人品保证,新书放心收藏!!

贞观大闲人

大唐贞观,天下靖平,山河壮丽,独钟李氏。李靖北击突厥,太宗东征高丽,兵锋之盛,威服四海。待从头,重整旧山河。功臣画像前,李渊拨弹琵琶独怅然,凌烟楼阁上,李世民大醉翩翩舞春风。......

饿殍遍地,你带大家顿顿有肉吃?

【种田+基建+争霸+日常】<br/><br/>一觉醒来,裴云穿越到了古代,成为山贼头子,时值兵荒马乱,天下大旱。<br/><br/>“大当家,寨子里已经断粮两天,兄弟们都要饿死了。”<br/><br/>“大当家,你亲叔叔带走了寨里粮食,兄弟们都跟他跑了。”<br/><br/>“大当家,草根树皮都吃光了,我们只有吃土了。”<br/><br/>“大当家……”<br/><br/>这刚穿越过来就要被饿死,裴云很慌。<br/><br/>好在他在现代开的商场成了金手指,只要有钱就可以购买各种物资。<br/><br/>吃土?<br/><br/>不存在的,我只会吃肉。<br/><br/>不仅我吃肉,跟着我的人都吃肉。<br/><br/>靠着粮食收买人心,裴云一步步做大做强,创造辉煌!

我在唐朝当神仙

“弟子李白,愿随仙人学仙问道,真心不悔!”“丹丘生,孟夫子,我求得真仙了!”江涉穿越到大唐盛世,遇见了大名鼎鼎的诗人,念佛的世家子,野心勃勃的权臣。还看到画圣、宦官、贵妃、皇帝。站在云巅,旁观他们的历史。红尘游仙,涉世一遗人。……“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摘自《全唐诗选》

从神探李元芳开始

《从神探李元芳开始》穿越李元芳,改变家世,成为李靖嫡孙,高门士族,文武双全,生活美滋滋。但浪着浪着,怎么成神探了,有个胖胖的大理寺丞,还特别喜欢征询我的意见……狄仁杰:元芳,你怎么看?我:赌上爷爷的名义,真相只有一个,凶手就是他!狄仁杰:元芳真乃神人也!

大哥说我天下无敌

我叫李玄霸,是唐国公家的老三,自幼体弱多病,是家里最孱弱的孩子。直到有一天,大哥纵马外出,摔了一跤,他醒来之后,就变得神神叨叨,他拉着我的手,说我将来是天下无敌的猛将,能一人打杀百万乱军。既然大哥都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是真的。又名《大唐霸王传》,《从李玄霸到李元霸》,《人造霸王计划》,《哥哥们,现在事态紧急!》。

大明官

大明成化十三年,这是一个宅男漫不经心做着皇帝的年代,这是一个没有权威的年代,这也是忠奸、正邪、黑白分明的年代。这是国无大患、垂拱而治的年代,这也法纪松弛、官风懒散的年代,这是高压肃杀转为宽松解放的年代,这也是由俭朴厚重转为奢靡浮华的年代,青山绿水间,一梦五百年,神奇穿越客的传奇开始了。新建起点书友群号128681449新书养不及,可以先看老书《奋斗在新明朝》解渴!

大明王侯

《大明王侯》入赘商户的女婿没出息吗?穿越者萧凡就是个很明显的反例。大明洪武二十九年,朱元璋老迈,皇太孙孱弱,燕王蠢蠢欲动。这一年,萧凡来了。天下风云因他而...

大明:让你奉旨监国,你去修仙?

洪武十五年,魂穿大明嫡长孙朱雄英,本想一展雄才大略,随身系统却告诉他。人间帝王不过百载,修仙长生方为正途。彼时八岁的朱雄英挠了挠屁股。妈的,姑且信了。………………洪武二十五年,好大儿病危,朱重八闻讯火速赶往东宫。赶至之时,只见朱标病榻之前,朱雄英身着白衣长袍,头绑飘逸白娟,散发批墨,盘膝坐在以北斗七星阵摆放着的烛灯中央。“皇祖父,你来晚了。”语闭,重八老泪纵横,悲恸之余感慨咱这大孙子真孝顺,一刻不漏的为父戴孝。“咱得儿啊!”刚哭出声,少年咧嘴笑道。“我已为父王续命七年。”………………洪武三十一年,老朱病入膏肓,续命七年的阿标也油灯枯尽,刚结束完入定打坐的朱雄英接到一封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与皇太子皆疾患固久,思一日万机不可久旷,兹命皇太孙持玺升文华殿,分理庶政,抚军监国。百司所奏之事,皆启皇太孙决之。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人在贞观,科学破案

《人在贞观,科学破案》贞观六年,长乐公主被鬼缠身,唐皇李世民不信鬼怪之说,派重兵包围长乐寝宫,誓要证明此乃人装鬼,而非真鬼。结果,当夜,于众目睽睽之下,鬼影现身。一时宫中人心惶惶,流言四起,李世民震怒。命刑部、大理寺联手调查,可鬼影来去无踪,毫无进展。正值此时,一个拥有十几年刑侦经验的王牌刑警,穿越而来……至此,大唐最具传奇色彩、无案不破的最强大理寺神探林枫的故事开始了。【古代侦探文,主打破案,欢迎入坑】

骗了康熙

九龙夺嫡最紧要的关头,九门提督隆科多的私生子,把康熙骗惨了!

乱清

那一年,懿贵妃风华绝代,肃中堂权势炎炎,洪秀全安然打坐,圆明园赤焰遮天。那一年,胡林翼呕心沥血,曾国藩百战艰难,左宗棠英雄欺人,李鸿章羽翼渐满。那一年,一名小博物馆的兼职讲解员,经历了史上最悲催的穿越,死而后生,绝地求存,誓要凭一己之力,祸乱宫廷,颠覆王朝,开创一个全新的世代——吾今欲将大笔,重写春秋,天下尚且如此,况一家一室和几个嫂子乎?**一组签约作品,每天两更,不拖不欠,求收藏。

造反成功后,方知此地是红楼

穿越后,楚延一直兢兢业业的在大顺朝造反。直到他挥师北伐,二十万大军围困京城时,才猛然发现,这个世界竟是红楼!贾元春刚刚封妃,林黛玉待字闺中,薛宝钗、三春等人搬入大观园不久。李纨在守寡,妙玉在栊翠庵,王熙凤,紫鹃、晴雯、平儿、香菱……金陵十二钗风华正茂,十二副钗娇俏可人。攻入京城,楚延登基称帝,并很快下了一道圣旨:贾、林、薛、史等罪官女眷,皆没入掖庭。江山美人,他全都要!……当晚,绛珠仙草出现在他面前。

操控祖宗,从东汉开始创不朽世家

刚刚毕业的顾易收到了一个奇怪的游戏机。当他发现游戏机里的东西不仅仅可以具现到现实,就连里面的操控的人物都是自己家族的老祖宗后。——自此;一个从东汉之初便开始传承的不朽世家于历史长河之中冉冉升起。他曾亲自操控老祖征伐天下。他曾见家族之人占据于庙堂之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曾扶乾坤于即倒,挽大夏于将倾、亦见家族因一人而崩坏,千载筹划险些破碎.....安天下、扶龙庭、定九州.....一部顾家传,半部华夏史。顾易:“当代富不了,那便从老祖宗开始奋斗!”......

大明小学生

读书改变阶层之前,大明的韭菜们并没有资格自称学生,那只好先当小学生了。南京城里,秦淮河畔,卑微少年站在历史的路口,贫穷人生从遇到富婆开始。

黄金家族,从西域开始崛起

以炎黄之名,大开杀戒,借苍天之力,荡平欧洲西域少年李骁,以家族为起点,大炼钢铁,铸造火炮,屯兵牧马,四方征伐,以西域汉人为根基,建立13世纪地表最强军队——六镇铁骑东征蒙古,与铁木真骑兵决战于斡难河畔入关中原,重现靖康之役于女真北伐罗斯诸国,纳西伯利亚于华夏入侵南亚次大陆,婆罗多贱民臣服为奴西征欧洲,荡平十字军,饮马莱茵河,剑指不列颠用战马、钢刀、火炮去建立人类有史以来疆域最广阔的帝国—大明帝国,定都伊犁,统御四海

回到初唐当神仙

本书又名:大唐高道。孔清莫名其妙的回到了唐朝,成为了一名道士,然后他发现这个世界似乎有点不对……有一个大萝莉刺客叫隐娘。有一个兼职干杀手的小偷叫空空儿,在长安城里还住着一个昆仑奴叫摩利。这里居然神仙鬼怪到处都有,真是太危险了!孔清看着自己系统面板上的功德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系统,开始抽奖,我一定要把九转玄功抽出来。……欢迎来到唐传奇的世界!

横行

一个曾经的绝顶盗贼在异时空的横行.投身到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世界,去开创一个时代,这样的故事显得有点老套吧,希望能在老套里写出点新东西.主角生前是个贼,转生前没喝孟婆的洗脚水,所以多了一点不该有的记忆.来到异时空能干点啥呢?唯一的选择可能还是继续做贼吧,那就做把,只不过这次要偷的是整个天下,难度比较大.YY小说里当然是不会失败的,所以大家能看的爽就行,看的不爽该丢点什么就丢吧,别客气作者自定义标签: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