睦州,旧建德城,就在浙江水道与兰溪水道相交之处,此处往东不远,有乌龙岭,乌龙岭下,正是水寨,有五千水贼在此驻守,中小船只有五百余。

  圣公座下水军都总管便是玉爪龙成贵,三位副总管,锦鳞龙翟源,冲波龙乔正,戏珠龙谢福。

  这两浙江南之地,州府其实都不大,就好比睦州之地,东西跨度,不过二百五十里左右,南北跨度,兴许只二百里出头。

  浙江水道不算狭窄,但比起大江而言,却也并不如何宽阔,若是顺流而下,在那出海钱塘之处,水道却又很是宽阔。

  只看那官军之大船风帆一起,几乎就是扑面而来,把这浙江中游之水道占得满满当当,那风帆好似遮天蔽日一般。

  那大船高耸,就那船帮之高,两三丈不止。

  水寨之上,都总管成贵在高处眺望,便是心生无力,兄弟还有三人,都在一处。

  成贵也问:“此般,是率领船只出战?还是紧守水寨求援?”

  翟源便是来言:“当要求援,往乌龙岭去求援,也往睦州去求援!”

  乔正也是连连点头:“枢密一败,皇叔再败,杭州也陷,富阳被围,石帅元与邓元帅守在富阳,这朝廷派来的精锐官军善战非常,而今如此水军大船遮天蔽日而来,合该速速求援!”

  谢福却道:“三位哥哥,求援自当求援,只是……”

  成贵便道:“有话就说,兄弟之间,不必期期艾艾……”

  谢福点头来说:“三位哥哥,求援那是自然,这水寨也要守住,只是咱们也合该出战一番,胜败且不说,只当是让圣公知道咱们也有奋勇,若是不出战,到时候圣公不免怪罪,只以为咱们贪生怕死!”

  何以说这话?成贵便是在想。

  其实,此处水寨,与清溪城不远了,圣公方腊此时此刻就在清溪城,也就百十里地,很近,也就是说这里发生了什么,圣公很快就会知晓。

  谢福说的是人心,圣公之心,而今众人皆知,这位圣公,着实不好伺候。

  大哥成贵,便也点头:“那谁人领兵去战一场?”

  兄弟们互相看了看,都在皱眉,还是老四谢福来说:“那就我去吧……”

  成贵却又满脸担忧:“那你小心啊,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

  谢福点着头:“哥哥放心,我心中知晓,就算打不过,我只管把船往岸边一靠,上岸而回……”

  成贵也是连连点头:“对对对,小船划起来快,打不过你就靠岸,一定往水寨归来!”

  “得令!”老四谢福拱手一礼,往寨墙而下。

  点得两三千人,并二三百船只,就去迎敌。

  着实也是急,再不迎敌,敌人大船逆流而来虽慢,但也就要到了。

  片刻之后,就看二三百条中小船只,载着两三千水军,顺流而下极快,船只上铁甲不多,不过二三百套。

  只因为水军,头前多是负责运输之事,并不上阵打仗,也无多少战利缴获,旁人得了好处,分给他们的也不多,若不是圣公垂怜,便是连这二三百套铁甲都没有。

  弓弩箭矢,自也不多,道理相同。

  至于什么火油之类,那完全没有,道理也相同,还更加一条,那就是这圣公麾下,组织其实松散非常,物资调度乱作一团,两三个月,百万之贼,诸多之物,着实分配不过来。

  那也得上,硬上,不求大胜,只求让圣公知道,水军也是奋勇,也在尽力。

  奋勇了,尽力了,圣公也就不那么生气了,求救求援,圣公也当愿意使点劲。

  百万大贼,若是一直胜利下去,一切都不是事,什么问题都会被胜利掩盖,只要开始败了,所有问题,都会冒出来,显露无疑。

  谢福心思也简单,上去干一场,大概率干不过,干不过,上岸就走。

  二三百条快船顺流而下,迎面去敌。

  那官军楼船第一艘,高台之上,京东两路兵马都总管衙门下,押司吴用,正也面色严肃非常,眺望上游之敌军……

  正在发问:“贼来二三百船,如何迎敌?”

  京东两路水军统领朱仝,其实不太通水战,还在一个学习的过程之中,他便不答,只看身后之人。

  阮小二来答:“此战局简单,大船只管迎头去撞,小船贴近去打,大小弩弓齐射!”

  吴用再问:“要不要用火油去烧?”

  阮小二又答:“不必,小船目标太小,火油金贵,烧不得什么去,用起来不值当,火油只管留到攻寨再用,水寨必都是木头所建,那般去烧,定可火烧连营!”

  吴用点头:“就按此般,打旗语,大船去撞,小船去靠,箭矢皆射!”

  “得令!”阮小二也认真非常,脸上皆是严肃,这战事重要非常,不可有丝毫懈怠之处。

  就看两军正在这不算宽阔的水道上快速靠近,贼人船只极快,官军船只并不迅速,只是稳稳当当而去。

  贼人水军头领谢福正在大喊:“不要与官军大船去撞,避开大船,去打小船,顺流飞下!”

  其实倒也不用如此下令,没有人会去以卵击石,那几丈高的大船,如何去撞得?岂不是自寻死路?

  只待船只再近,四五百步,谢福忽然看得天空之上,有黑影飞来。

  便把谢福看得一惊,他知道那是箭矢,怎的这么远就开始放箭了?要么是朝廷水军其实也没打过仗,所以紧张了,犯傻了。

  要么,就是朝廷水军之弩弓,真能射得这么远!

  谢福下意识里,便觉得是第二种可能,再是大喊:“快躲快躲!”

  谢福自己,也连忙往船舱去躲,他麾下其实都算是小船,便是他自己这条,算是大一点,有船舱还有间。

  只听得船只咚咚在响,躲避一下,再出来一看,面前一根粗壮的箭矢插在甲板之上,只看到一根粗壮的箭杆尾巴,与那长枪一般的粗。

  这般大弩箭,谢福昔日里何曾见过?

  再抬眼去看周近船只,这箭矢倒是还真没射中人,已然有那中箭的小船正在漏水,竟然直接把那小船船板给射穿了……

  谢福心中岂能不惊,抬头再看,那黑影又来。

  谢福这回倒也不去躲了,知道这般大弩并不多,箭矢准头也并不极好,射中人的几率并不大,但射中船只的几率倒也不小……

  周近再看,又有船只中箭,本是小船,没有几层甲板,自立马就开始漏水不止。

  谢福左右来喊:“只管跳船,游上岸去!”

  这军令也没什么意义,小船漏水,不游上岸还能如何?

  却听谢福又来喊:“加速加速,再快再快,赶紧靠上去,错过大船,去打小船!”

  战术并没什么错。

  船只飞快在走,近得二三百步,谢福忽然发现,天空之上,黑压压一大片而来。

  谢福下意识里,连忙再入船舱去躲。

  船舱之外,叮叮咚咚便是一片乱响。

  只待一轮之后,他又急忙出来看,再左右周近一看,双眼就充了血,周近小船里,那是死伤一大片。

  这朝廷的弩弓,何以这般强劲?还这般的多。

  那黑压压一片的黑点又铺天盖地而来。

  谢福大喊:“快躲快躲!”

  只问,这浙江四龙之水军,打过正经水战吗?

  其实也没有!

  这江南两浙之地,在圣公百万军下,那是摧枯拉朽一般处处陷落,水军哪里有机会正儿八经打过水战?平常里,只管运输之事。

  倒也不必谢福下令去躲,有遮盖的船只,众多军汉只管往遮盖下去躲,没有遮盖的船只,船上之人只管往水里去跳。

  谢福此时,自也去船舱里再躲,心中只想,仗着水流之速,只管快快与官军船只错过,倒也不必如何靠近去打了,船只错过,就当是已然打过一场恶战,到下游里,靠岸就回吧……

  只当是做过一场,圣公就不会过于怪罪了。

  只待一轮过后,谢福凑出去又看一眼,好在,又近不少,顺流而下,船速当真是快。

  只是……倒也知道官军船大,却不曾想,竟是这么大,那船帮之上,铁甲一丛丛,诸般弓弩,那是一列一列,一个个官军汉子,那是攒射不止。

  只管再入船舱里躲着不出来。

  好似下雨了,大雨暴雨,叮叮当当砸在船身之上,好似羽箭不要钱一般,只管倾泻,犹如泼水。

  其实,箭矢也很贵,一根上好的箭矢,从箭头打造,到木杆的材料与处理,到尾部翎羽的修剪粘贴固定,从工艺的繁琐,到材料的处理,耗时耗力非常,连每根箭矢的重量都有统一的标准,岂能便宜?

  这般倾泻箭雨,那就是在泼钱撒钱?

  倒是苏武军中,箭矢从来都是如此去泼,从最初成军到现在,军汉们从来没有要节约箭矢的习惯。

  如此箭矢去泼,一时间,楼船之上,吴用视线里,已然只看得到船只,竟是看不到贼人了。

  吴用有话语来言:“倒是以往还真没有打过这般富裕的仗!”

  有钱,许多时候,就是有实力。

  吴用也凭栏去看,就看一只一只的小船从他楼船身边飞驰而过,便又回头去看。

  此时此刻,戏珠龙谢福也终于再出船舱来看,看得一眼之后,心中更冷……

  头前,官军大船遮天蔽日,把视线挡去大半,看不到大船之后的小船也在水道上绵延看不到尽头。

  此时越过大船了,再来看这水面,官军那中小的船只,更是如蚂蚁一般拥挤在水道之上。

  看得谢福心中只有一股子无力感。

  官军船只虽然不快,却是那些中小船只,当真灵活,正是谢福一船当先,便是好几条中小船只都往他来靠。

  谢福只管大喊:“冲过去,快冲过去!”

  又看得官军四处箭矢射来,甚至都能听到弓弦嗡嗡之声,谢福身有铁甲,倒也不躲了,只喊个不停:“左转左转!”

  船尾摇橹的,那是奋力不止,掌舵的,更是飞快去扳。

  只听得噹的一声,还是撞了,这么多官军之船密布在并不宽敞的水道之上,如何避得过?

  只待撞这一下,就看一个官军铁甲汉说跳就跳,一跃就越过船帮跳了过来。

  再看他身后,官军汉子们,那是有样学样,连连跳跃不止。

  谢福连忙持刀上前去迎,就迎那当头第一个跳过来的汉子,那汉子小骨头在手,上前就锤。

  谢福也是挥刀就去,那汉子不闪不避,迎刀就来。

  刀砍在铁甲上,火星四溅,骨头锤来,那更是嘭嘭作响,两军对战,毫无花里胡哨,也是这甲板不大,瞬间就挤得满满当当!

  什么手段,在这般拥挤之中,也是多余,那骨朵只管贴近叮当去捶,一下一下又一下。

  谢福瞬间,只感觉自己眼冒金星,心中知道,不好不好!

  余光去看左右,其实也是铁甲对铁甲,谢福这条船中,铁甲不少,三四十号。

  官军船只靠帮,那是先跳七八个,又跳五六个,另外一条船也靠了瞬间,也跳六七个,右边有船靠来,又跳七八个……

  其实各船接触而来,都在片刻,这些军汉就都跳上来了。

  何以形容?唯有悍勇。

  那最悍勇之第一个,倒也不是武松,武松还真没这般瞬间跳帮的技术。

  那人,诨号活阎罗,名叫阮小七!

  谢福正与他战,手中长刀不知挥舞去了多少下,挥得中挥不中,却是谢福脸上,早已又头上留下的鲜血,双眼视线都被遮盖变红。

  片刻,谢福只觉得眼前视线变成了灰黑,如此一头栽倒在地。

  那活阎罗阮小七也不管他,只管再去锤第二个,却是阮小七也知道,自己刚才捶死的,定是个大贼。

  便也是贼军只有这条船最大,这船上悍勇来迎的头一个贼人,岂能不是大贼?

  他阮小七就是盯着这条大船迎来的,岂能不立功勋?

  只管一通捶打,奋勇不止,不得多久,阮小七便是心中一空,只念,这些水贼,当真不经打。

  甚至阮小七心中还升起了一种别样的感觉,原来……

  原来以往战败,不是我阮小七不行,是苏将军麾下太勇!

  就看今日,这不又行了吗?三四十个披甲贼,这也不经捶啊!

  只待左右再看,三四十贼,这不全都捶在地上躺着了吗?

  阮小七大手一挥:“往船舱里去,一个个全都杀了!”

  众多铁甲汉,如狼似虎往船舱里钻,刚钻进去,便是一片捶砸之声。

  更也伴随呼喊:“饶命,官爷爷饶命……”

  阮小七倒也不入船舱,只管左右去看,诸般中小船只,都在水道上拦截贼寇,跳帮去跃,兄弟们自是好生悍勇。

  船舱之内,瞬间也就没了什么动静,众多军汉上得甲板来,气喘吁吁都看自家指挥使,指挥使自是阮小七。

  阮小七左右来说:“把船调头来驶……”

  自有军汉去摆弄,却是阮小七再言:“都算一算,记一记,各自杀敌多少,莫争,一起打杀的,便都记上,到时候再来分,将军之赏赐,可不少,有得钱来分!”

  众多军汉也都是喜笑颜开,只管来言:“还道贼人多强悍,原道这般不经打。”

  “是啊,这些水贼,可当真没见过什么战阵!”

  “水贼倒是极好,就是太少了,多一点就好了!”

  众人来去在说,却似乎丝毫想不起来,不久之前,他们多也是贼寇之流……

  如今不同了,他们是官军了,在打贼寇。

  阮小七站在船头,只看船头慢慢转了方向,便是再下军令:“快,迎着那条船去,靠上去靠上下,兄弟们,又来活了!”

  自又是一条贼船,小小舢板,七八个人,并无披甲。

  “指挥使,这船人不值钱,寻那披甲贼去靠才是……”

  阮指挥使便是一语不善:“哪里有那么多披甲贼!”

  便是举目四望,还真没有什么披甲贼,也是无奈。

  又要再靠了,若是同流平行,那靠帮之后,可以靠得住很久,若是相互对向,靠帮便只会是短短片刻。

  只看所有军汉,都往船只一侧去,便等着那片刻靠帮跳过去。

  这是精细活,更是技术活,若是一个不慎落水了,那可麻烦,一身铁甲,那得快脱快脱,不然沉下去可就上不来了。

  只管一口气憋住,快速把头盔一甩,以腰间小短刀,把系甲胄的牛皮绳一通乱割,先把肩甲胸甲裙甲抛去,就可先浮上来喘口气,再来一通挑割,先解双臂,腿甲就不急了。

  这得是水性十足,还得是临危不乱,这水军可不好当,若不是自小生活在水边之人,还真就当不了。

  就看那武指挥使的陷阵营,只管在大楼船上待着射箭就是,他们可万万不会来跳帮,当然,上岸攻打水寨,自是武指挥使的用武之地。

  就看这并不十分宽敞的浙江中游水道之上,好几百大小船只,那是打作一团。

  其实时间并不很长,一艘一艘的贼船,有的调转船头来行,有的就这么顺流而去。

  吴用在楼船高台上看得清楚,脸上终于有了几分轻松:“打得好!”

  阮小二来笑:“区区小贼,不在话下!”

  “往那水寨去靠,召唤小船来,大部准备上岸,小二,那水寨之边,还有许多贼船,你带船去,只管全部焚毁。”吴用连下军令。

  “得令!”阮小二点着头。

  一旁朱仝刚才也是到处去看,此时便是准备换小船登岸了,他自不通水战,还在学习,但陆战,岂能不奋勇一番?

  而今为朝廷剿贼,上报天子,下安百姓,正是为国效死之时,以往从未有过这般机会,今日得来,心中都觉得澎湃不已。

  贼人水寨,也并不大,木栅也并不十分高耸。

  昔日里,说什么浙江四龙,不过就是浙江水道上的水霸而已,拦水劫道,乃至垄断鱼获行市,大多都是这般营生,便也是那江湖好汉。

  只待圣公一起,投效而去,就做了这水军统领,拢得几百里浙江水道各处好汉,就有了这五千水军,五百条船。

  也就在这睦州乌龙岭不远处,立下了水寨,帮着圣公运输粮草物资。

  都总管玉爪龙成贵,此时远远眺望战场,其实看不太清楚,更也不知那最有头脑的四弟谢福的脑袋已然被官军指挥使捶开了花,便也是知道水战定是打不过,派出去求援的马匹早已去了。

  只管等着官军来打水寨,乌龙岭很近,那里的援军,当是来得极快。

  想到这里,倒也稍稍心安,只要乌龙岭的援军来了,便是对峙个两三日,只要撑住两三日,圣公当是有军令,睦州城内定有大军来援。

  这水寨,也就算是守住了。

  只看得官军开始兵分两路,一路大小船只慢慢靠近而来,一路已然在登岸。

  可惜了,水边还有二三百船,此时都保不住。

  再看那官军登岸之处,船只来来去去,呼呼啦啦,三四千人。

  铁甲一丛丛……

  也看得成贵是倒吸一口凉气,铁甲只要穿在人身上,就莫名骇人。

  人上了岸,船只依旧来去,便是再运器械,床子弩,大箭矢……

  那三四千官军已然在寨外列阵,床子弩被抬着往寨外来摆。

  成贵只往北边去看,东北方向,就是乌龙岭,十几里而已,乌龙岭是通往睦州的关隘所在,那里,驻有三四万大军。

  守将乃是右丞相祖世远麾下,亲军正指挥使,白钦。

  当是来援极快的……

  所以成贵频频去眺望,只等他来,哪怕白钦不亲自来,也当派麾下军将景德来才是。

  就看那船只依旧来回不止,运得不知多少东西,连长梯都是运来的……

  成贵看得那从船上运下来的长梯,心中一紧,怎的连长梯都随船在运?本还以为官军上岸之后,当还要整备一番,此时再看,怕是官军就要立马就要攻寨子了。

  成贵急忙来喊:“击鼓击鼓,快,宋军就要攻寨了!”

  官军列了阵,丝毫不等,片刻之后,鼓声隆隆而起。

  吴用坐中军,阮小五、阮小七各领五百,守中军,朱仝领一千五在北作预备。

  阮小二并童威童猛还在船上,便也开始靠近水寨去烧船只,那船只上,也有贼人在守,便是也打也烧,小船太多,夺来无用,只管烧去不让别人用就是。

  武松武二郎,领两营陷阵去先登。

  只待鼓声一起,武松亲自扛着长梯飞奔往前,石秀与他同扛一具长梯奔跑在后,左右还有百十号披甲女真,便是昔日完颜兀术分两次送给苏武的礼物。

  而今,这百十号披甲女真,正是武松陷阵之先锋。

  寨墙上,只看千余铁甲奔来,好似山呼海啸一般,成贵也曾见过这般架势,只管大喊:“放箭放箭,快放箭!”

  寨墙之上,便是弓弦嗡嗡,却是丝毫不能阻挡官军铁甲的步伐。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长梯搭在寨墙之上,长梯之钩,一把钩住木头垛口。

  檑木滚石之物,也有,正在往下砸。

  武松哪里管得这些,只管一语:“大盾与我!”

  身旁那披甲女真,早已听得懂这简单话语,只管把大木盾给武松。

  武松把大朴刀往石秀一递:“拿好!”

  石秀点着头。

  就看武松把大盾往肩膀一扛,一手抓到长梯,抬腿就上。

  石秀连忙把自己带着的骨朵插在腰间皮带之上,一手贴着武松的大朴刀,一手抓长梯,再跟上去,用头与肩膀顶在武松双股之下。

  武松一下一下去爬,石秀一下一下去顶。

  什么檑木滚石也好,什么箭矢也罢,砸在武松头顶大盾之上,武松便是顿都不带顿的,只管手脚并用,爬得飞快。

  拢共一两丈高的寨墙,经不得武松脚步几个攀登,便是眼前一亮,武松把木盾往寨墙之上一扔,便是砸倒两三个人。

  一跃而起,已然就上得寨墙而去,有那刀枪而来,武松不躲不避,还挥拳去打,砂锅大的拳头,砸在铁甲之上,嘭嘭作响,又是倒地一人。

  再看武松,把头一埋,往前就撞,浑身蛮牛之力,一撞去,周边瞬间一空。

  石秀已然也爬上来,大朴刀就送到指挥使手边。

  武松接过大朴刀,那挥舞起来,神佛难挡,何况肉身?

  什么浙江水道上的四条龙,岂能不来?

  冲波龙乔正,一身铁甲就要来赶,一杆钢叉就往武松叉去,却是半空之中,就被武松眼疾手快,当场抓住钢叉长杆。

  大朴刀挥起来,也不知是劈砍,还是打砸,只管去。

  乔正之辈,一个回合,当场栽倒。

  却听不远锦鳞龙翟源在呼:“三弟!”

  呼喊着,翟源也来,拼命三郎石秀一跃而去,骨朵锤头在手,扑上去就砸。

  扑去,是一把抱住翟源,两人瞬间滚落在地,只待翻转几番,正是石秀坐在那锦鳞龙身上了,骨朵照着头盔脸颊,那是一通猛锤。

  只看身后,呼呼啦啦上来的披甲女真,寨墙之上,那是瞬间局势大变,贼寇本就披甲不多,哪里还有还手之力?

  正也是此时,北边,一彪快马七八十号已然赶到附近,勒马看向水寨战场,那领头之人,正是白钦座下大将景德,他打马,自是来得快。

  只看官军已然上得寨墙,口中便是一语:“怎败如此之快?”

  他已然来得够快了,接了求援立马就出发,却还是来晚了,寨墙之上,官军铁甲过于显眼,那是越上越多,那寨子怕是要破了。

  景德立马下令:“快,派快马回头催促步卒加快行军,定要保住水寨不失!”

  却又看那边水里,熊熊烈火在燃。

  景德心中一紧,这水寨没了船,那这浙江水道,岂不……

  “快快快,快去催!”景德呼喊不止,麾下游骑岂能不是飞奔去催?步卒还在五六里外,再快也要一刻时间。

  吴用已然看到了这彪马军,七八十骑,只管在将台下令:“着朱仝向北列阵,护住中军!”

  吴用一个总管衙门下的小小押司吏员,却是能指挥京东两路有武官品级在身的水军统领。

  那统领也听指挥,麾下一千五百人,开始向北列阵,这一千五百人,也多是水军,其中主要都是水泊子弟。

  倒是也操练得不错了,但若是苏武看来,自也是看不过眼的。不怪旁人,还得怪苏武自己,他也没时间没精力去认真把这水军步战操练之事认真来做,还待往后再来安排这个工作。

  但军械甲胄,苏武是舍得的,一千五百人,皆有甲胄在身。这些甲胄,头前不久,还穿在杭州贼寇身上。

  就看那寨墙上战局变化极快,也是那寨墙之内,贼寇不过两千人,武松一阵就登,正在寨内四处打杀不止,武松杀人,如同疯魔,那是打起来就停不住手。

  有人当面求饶,武松心中还在想着饶他一命,手中卷刃大朴刀却是比他思维还快,就已经砸下去了,收都收不回来。

  砸完了之后,武松心中丝毫也不纠结,只有瞬间一念,只怪他求饶太慢,早一刻求饶,那不就收住了吗?

  杀人,杀这般乌合之贼,对武松而言,着实比杀鸡还简单,鸡还能扑棱几下翅膀到处躲闪,目标也小,不好拿定。

  倒是人则不同,目标也大,奔逃也慢,一朴刀便是一条命。

  只待武松用脚步把这不大的寨子上下转完一圈,再看满场,两千贼,活人着实不多。

  却听武松来言:“诶呀,哥哥说要俘虏做工的,你们怎么都给打杀了去?缴械求饶的你们怎也不留?”

  石秀听得一愣,幽幽一语:“这不都是随着指挥使一起打杀的吗?”

  武松闻言,便又来说:“我自……我自打杀来去,你们当留人命的!”

  石秀撇嘴:“下次知晓了!”

  “嗯,知晓就行。”武松点着头,再上寨墙去,往北一看,只管挥手:“走走走,随我来!”

  石秀只管也往北看,呼呼啦啦数千之贼,正在奔来,奔得飞快!

  也看朱仝已然正在去迎!

  武松飞奔就下寨墙,从寨门而出,也还有语:“莫要再都打杀了!”

  石秀闷哼哼来答:“知晓知晓!”

  (兄弟们,昨日之宠爱,诸位可都喜欢?心情越来越好,宠爱当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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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生其实很纯粹,也很可爱!他们以礼为核心,试图让所有人信服他们的“礼”。所以当你能让儒生们信服,那你就是夫子!当你能让夫子们信服,你就是大儒!当你能让大儒们都信服,你就是文宗!这时候你会发现,儒家已经没有对手了,你只能去找百家诸子,让他们也听你的,最终显圣!

玄德

在你面前的是!汉室宗亲、孝景皇帝之后、涿县街头霸王、海内大儒卢植亲传弟子、东汉浪漫主义诗人、雒阳纸贵直接责任者、古文经学派辩经达人、古文经学派少壮派领袖、《左氏春秋》第七传承家族涿郡涿县刘氏开山始祖,今文经学派头号憎恶者……什么?名号太长记不住?嗯……好吧。我叫刘备,字玄德,这是我的、而非那位皇叔的故事

大明1805

大明泰平三十四年元月五日,西历公元1805年2月4日,今日立春,天气阴转晴。《拿破仑就任法、普、露三国亚洲陆军部队统帅,剑指伊犁河谷》。《纳尔逊率领英、法两国联合舰队抵达印度洋,威胁马六甲海峡》。《英威灵顿公爵指挥英、法、西北美殖民地部队袭击落基山东诸镇,胁迫北美诸藩自立》。《南美白鬼流寇播利瓦与孙马丁合流,持续扰乱帝国新天府边界地区》。《缅甸、暹罗、安南、日本、朝鲜、吕宋、天南诸藩勋贵与资产阶级要求藩王择机自立》。《南直隶、浙江、山西、湖广、辽东多地爆发民变,南京失业流民冲击驻军》。《法工匠宣称攻克无线电通讯技术,并表示不会向明国支付专利费》。《英可畏级战列舰下水,排水量16000吨,最大航速18节》。《反明同盟公告,明帝国停止在西亚、非洲、美洲的一切扩张行动,是和谈的前提》。“他妈的,大明怎么成了现在这么个样子!”

威武不能娶

  前世,将门出身的顾云锦一心慕书香,哪怕把自己拧成了蕙质兰心、温柔贤淑的款儿,还是别庄病故的命。  再睁眼,一切从头来,从拳头来。  顾云锦:去她的读书人,姑娘我要用拳头说话!  众人:姑娘威武,无人敢娶。  蒋慕渊:我敢!

万千世界许愿系统

红楼梦里吟过诗,景阳冈上打过虎。虎牢关前斗三英,西游记中战神佛。观三国烽烟,破梁山好汉,叹取经艰难,惜红楼梦断。林妹妹的痴,女儿国王的泪,貂蝉的悲,茂德的凄。无尽的遗憾留下的唯有悲怆。不一样的人生,从苍天派下许愿使者开始。书友群:499189519

乱清

那一年,懿贵妃风华绝代,肃中堂权势炎炎,洪秀全安然打坐,圆明园赤焰遮天。那一年,胡林翼呕心沥血,曾国藩百战艰难,左宗棠英雄欺人,李鸿章羽翼渐满。那一年,一名小博物馆的兼职讲解员,经历了史上最悲催的穿越,死而后生,绝地求存,誓要凭一己之力,祸乱宫廷,颠覆王朝,开创一个全新的世代——吾今欲将大笔,重写春秋,天下尚且如此,况一家一室和几个嫂子乎?**一组签约作品,每天两更,不拖不欠,求收藏。

天唐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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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王追妻

她,21世纪金牌杀手,却穿为苏府最无用的废柴四小姐身上。他,帝国晋王殿下,冷酷邪魅强势霸道,天赋卓绝。世人皆知她是草包废材,任意欺压凌辱,唯独他慧眼识珠对她强势霸道纠缠誓死不放手。且看他们如何强者与强者碰撞,上演一出追逐与被追逐的好戏。

獒唐

大唐......得魏晋之遗风,又承胡夷之奔放,无理儒之板古,避世家之横世。这是最好的时代,万里江山如画,四海呈平似锦。但,这也是最残酷的时代,皇权血祭父兄,欲望蒙蔽亲恩。自太宗起,子篡父、弟弑兄、父杀子、子叛亲、妻谋夫、臣逆君,李唐天下,似梦魇缠身,相杀不绝。皇权更迭,更如鬼獒啖亲而存!九犬一獒,这个流传于后世关于藏民驯獒的传说,真假姑且不论,但却真实地映照在这天唐盛世之上。那么,一只幼犬,弃于襁褓,游离獒群之外,又当如何百炼成獒,逆世而生呢?吐槽群:274736025

我的手提式大明朝廷

穿越了大明王朝的苏泽,成了隆庆二年二甲进士,入翰林院庶吉士。好消息,不用卷科举了,穿越起点就是科举文终点,这一榜的含金量极高,万历朝大半的首辅重臣都是这一年的进士。坏消息,隆庆二年正是朝堂斗争最激烈的时候,新科进士们也卷入其中。更让苏泽崩溃的是,为什么穿越了,还要每天早上5点就起来上早朝啊!怎么比996还苦逼!还好苏泽获得了多啦A梦里手提式国会同款的手提式朝廷。只要将议案放在这个机器里,就会变成国策执行!那还等什么,快给我苏泽来个“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的篡位三件套!什么!威望值不足?无法执行?算了算了,先从不上早朝开始吧,天天五点钟上朝,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红楼如此多骄

老书《红楼名侦探》业已完本。穿越成荣府家奴怎能好高骛远?来顺决定先定一个小目标,比如脱籍——然后再考虑选钗还是选黛,纳妾是四个起步,还是直接召唤神龙。。

三国:夫人,我乃正经人家

穿越汉末,到中山郡无极县,竟然是一个流民!不过,庆幸的是,每天在外裸露上半身锻炼半个时辰,可以长0.1斤力气,甚至还有机会出现暴击率。名门甄家招募部曲?张遂被选拔入内。略微露了两手之后,张遂发现,夫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二小姐甄宓怎么总是对自己冷脸相向?五小姐动不动就喜欢找自己玩,表示长大以后要嫁给自己。迎着身材丰腴,三十好几,却像少女般的夫人张氏那复杂的目光,张遂一脸心虚道:“夫人,我真是正经人家!”

三国:开局误认吕布为岳父

穿越到汉末的林墨,为了能够举孝廉入仕,只能选择在岳父面前人前显圣。“贤婿觉得曹操会水淹徐州?”“陈登暗通曹操?贤婿可有证据!”“贤婿如何得知袁术会称帝的?”直到袁术被歼灭,曹操被打跑,林墨才诧异道:“吕布怎么变的这么厉害了,难道背后有高人?”吕布摆了摆手,不装了,我摊牌了,“对,贤婿就是吕布背后的高人啊!”

晋末长剑

正如唐代诗人徐夤在《两晋》诗中所写的那般:“三世深谋启帝基,可怜孀妇与孤儿。罪归成济皇天恨,戈犯明君万古悲。”西晋得国不正,犯了太多错误,继承了东汉、三国以来的种种弊端。到了晋末,已经积重难返,亟待重新构建帝国的价值观及统治体系。但是“谁知高鼻能知数,竞向中原簸战旗”,历史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自作孽,不可活。穿越者来到逐渐崩溃的西晋末年,他所能做的是——先活下来。

争魏

诸葛亮五丈原陨落之后。群雄割据、英雄并起的大时代也随之落下帷幕。轰轰烈烈三国进入最后四十年。似乎天命皆归于司马氏。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未到最后一刻,焉知胜负如何?

附身吕布

一个二十一世纪企业高管,在即将踏上人生巅峰之际,老天却跟他开了一个玩笑,一场车祸,让他灵魂穿梭时空,附身于气数将尽,不久之后,将要城破人亡,被吊死在白门楼上的吕布身上。为了能在这个时代生存,甚至更好的生存下去,吕布开始了自己逆命改运的旅程

大明第一太子

洪武元年,奉天殿上,龙椅上的明太祖朱元璋一挥手,礼部尚书捧起册封诏书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长子朱标,为皇后所出,宗室首嗣,天资粹美,品格贵重,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锦衣

如果一个人不幸回到了天启六年。此时大厦将倾,阉党横行,百官倾轧,民不聊生。党争依旧还在持续。烟雨江南中,才子依旧作乐,佳人们轻歌曼舞。流民们衣不蔽体,饥饿已至极限。辽东的后金铁骑已然磨刀霍霍,虎视天下。而恰在此时,张静一鱼服加身,绣春刀在腰。他成为了这个时代,以凶残和暴力而闻名天下的锦衣卫校尉。在这个不讲理的时代,恰恰成为了最不需讲道理的人。

谍战:让你卧底,你领五份工资?

《谍战:让你卧底,你领五份工资?》

三国之重振北疆

童远穿越到了三国时代,出现在被吕布追杀的车队之中!而且威胁绝对不止是吕布!......没系统,有写实的战斗,有明暗诸多对手。板楯蛮打不过陷阵营、先登营、丹阳兵!给主角和徐晃练练再上!湟中义从、白马义从、并州狼骑、乌桓突骑、西凉铁骑还有虎豹骑!够厉害,一起和主角的具装骑兵挣个高下吧!还有主角指挥的十次大战役,都让血脉喷张。但最让人称道的还不是这些,而是效仿那个人的道路,重振了北疆,兑现了自己的诺言!书友群:872841681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

坏消息:我穿越了好消息:穿越成爽文男主,大明燕王judy劲爆消息:我公开喊出争储夺嫡我爹,老朱更劲爆:“贬为庶人!逐出族谱!给他十亩地,一间泥坯屋!子承父业,给咱做农民去!”……我,农民Judy!开局十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