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武自也知道,往利党项就在身后,只管把马蹄慢一些,不必那么急着去奔,此时此刻,敌我双方,不论是骑兵,还是游骑斥候,马匹皆已力竭……

  唯有苏武麾下,其实还算有一些余力,也不多了,甚至苏武已经下令,全军牵马而行,不再坐在马背之上,一边步行一边喂马饮马,马是能一边走路一边嚼喂的……

  要让马匹好好休息恢复一下,让马匹在关键时候,还能有一搏之力。

  武松就在周遭,苏武知道,更也知道武松会出现在往利人身后,但那至少是三四十里外的事情了。

  往前继续走,不能停,要抓紧一切时间,不然就是前功尽弃,现在,就是拼谁更能吃苦了,谁更能往死里去撑……

  人也吃面饼喝清水,前方许在七八十里,是那党项本阵,许这么一路去,也不必真走七八十里,党项人也在来,许在五六十里就能遇到党项本阵。

  苏武计算着,甚至也时不时看看身边的马匹状况,马匹口边皆是白沫,军汉的水囊放在口边,马匹便是大口大口去舔去喝,再来几把黄豆,接着再来一些草料。

  刘正彦却也着急:“苏帅,怕是不能拖沓太久,一旦拖沓太久,那党项游骑察知消息,必然往回去报,那李良辅就有了防备。”

  苏武环看周遭去,一语来:“心急无妨,但不能太急,若是马匹不能好生歇息一番,哪怕寻到李良辅也奔不起来,不免他还是从容有了防备,而今随着咱们奔来的党项游骑斥候,早也是那强弩之末,他们并不会比咱们走得快!”

  刘正彦点着头,便是知道苏帅说得有道理,却又是来问:“苏帅,那武将军在何处埋伏?”

  苏武却也摇头:“我倒是也不知,放心就是,二郎做事,定然不会差,只听动静就行,这马匹稍后还要冲一阵,当速战速决,不可拖沓!”

  “苏帅放心,只当那党项是报仇雪恨,末将岂不也是满心恨意?咱西北军汉,哪个心中不是仇恨?自当奋勇厮杀,百死!”

  刘正彦说得那是咬牙切齿,眼前这些党项人杀得再多,那也不是报仇,唯有斩杀了李察哥,那才是报仇!

  苏武点头来,慢慢也理解了刘正彦,杀父之仇,自古而下,大概皆是如此。

  天色已然在白,军汉们的疲惫自不用说,连苏武自己,也早已是困乏交加,还有寒冷,越来越冷,冷得人即便在快速运动之中,也依旧瑟瑟发抖!

  但还是得撑下去。

  只道打仗是那运筹帷幄智计百出,然后杀敌不过切瓜砍菜,如此鼎定胜局,敌人死伤惨重,自己损失不多……

  显然真正的战争,就是智力与意志的双重比拼,现在就到了比拼意志的时候。

  不知何处,一个那能遮蔽视线的低矮土岗之后,武松也有了几分着急,他甚至一人爬上了土岗之上,趴在地上,眼神四处去扫……

  天都亮了,怎还不见党项人从周遭而过?

  头前倒是隐约听得自家那马蹄往东北去了,许久许久了,党项人的人影依旧不见。

  武松是真急,但他却并不往外派游骑,他就等着,他坚信这谋划不会有错。

  等着等着……武松的双下眼皮好似也在打架,困乏得着实有些难以坚持了,土岗之下,军汉们也大多席地而躺,早已是鼾声四起,武松本可以让麾下军汉盯着,他自己睡上一会儿,却是他非要自己上得高处来看。

  军汉也不得久睡,每每睡得片刻,就会被人强行叫起来,便是浑身僵硬,立马起身来,左右活动几番,否则一觉睡久,怕是寒冷之中真要出得人命。

  宋骑之艰难困苦,岂不也是党项人之艰难困苦?

  乃至党项人追出来的时候有些仓促,还真没有宋人准备的那么多吃喝与草料。

  所以,往利人来得慢,他们也在牵马而行,慢慢在走,寒冷之中也在瑟瑟发抖,困乏交加与宋人无异。

  再怎么累,党项人终归还是来了,往利党项,出现在了东边的视野尽头,很远,但能模糊看到,耳朵贴着地面,也能稍稍感受到脚步的震颤。

  武松大喜,困乏顿时扫去,但他不急,得让党项人继续往北走,多走一些,至少走个四五里地去,如此,他再从党项人后背杀出,党项人也就被咬住了,再想跑就来不及了。

  一切还早,还得等着那视野尽头的党项人慢慢走去,武松也在观察四处地形,那边更适合马蹄奔驰,这般再出,那就是健马飞奔而去,让党项人反应不及。

  党项人着实走得慢,也是头前那宋骑也走得不快。

  等着等着,就看武松忽然从土岗上飞奔而下,开口大喊:“叫醒所有人,上马聚兵,快!”

  土岗之下,四处呼喊不止,甚至有人拿着大巴掌打在同袍的脸上,瞬间惊醒所有人来。

  武松早已上马,只管等得各部来聚,武松大喊:“往后传,只管跟着我来奔!”

  众人自是往后在传,武松已然打马先出,众骑鱼贯而去,轰鸣之声再次回荡在苍穹与大地之上。

  头前四五里,就是往利党项,本都在垂头往前慢慢去走,忽然听得轰鸣大作,也都是头颅一抬,四处去看。

  往利杞早已大喊:“上马上马,快上马应战,南边,是南边,转头转头!”

  倒也并不需要往利杞来喊,党项军汉们岂能不上马?又岂能不知是南边来敌人了?

  那敌人从一个土岗之后鱼贯而出,已然就出现在了视野之内。

  什么游骑,什么斥候,众多党项军汉真想骂人,却也知道,自己都已经疲乏如此了,更何况那些游骑斥候?他们岂不更是疲乏不堪?

  上马,转头,往利杞早已去的马队最前,长枪在手,马蹄先出,喊声撕心裂肺:“杀!往前去杀!杀宋人!”

  往利杞知道,这是中了算计,前也有敌,后也有敌,且皆不算远,打前面的还是打后面的?用膝盖去思考也能立马做出决断。

  至于往西北或者东南两边去逃?

  这也是个选项,但这个选项没必要,因为身后之骑,不过两千五百左右,与自家兵力相当,可以打。

  此来,不就是来杀宋人的吗?

  宋人万骑不好打,两千多骑,岂能不打?

  拢共不过四五里,宋骑已然先冲来了一段距离,此时往利骑兵聚起来仓促去战,一奔,好似瞬间,两军相接。

  没有什么仪式感,也没有什么要鼓舞士气的话语。

  一切就是这么简单直接,两股钢铁洪流立马就撞在了一处,只听得是各种兵刃与甲胄的噼啪作响,连呼喊都不多,呼喊也需要力气,此时已然没有必要了。

  东北边,自也立马起了轰鸣之声,那万数的宋骑,听得动静,也在第一时间打马回头来了。

  上当了,不容易!

  苏武早已深深呼出一口气去,党项人,多杀一个是一个,这里多杀一个,兴庆府那里就多一份胜算。

  真论此番为何谋得成,许不全在苏武如何高明,而是党项人心中那份自信与傲慢。

  在战了,如此骑兵对冲,并无什么花里胡哨,若是从天空往下去看,就是一个又一个的骑士在落马,有党项骑,有宋骑。

  若是贴近去看,更无什么精彩纷呈,或是那兵刃击打的甲胄上的火光四溅,或是马蹄被落马之人绊出的趔趄连连……

  一阵而去,武松丝毫不在意身边落马到底几何,只管拼命去喊:“聚过来,回头回头,咬住他们!”

  武松怕党项人要跑,所以必须要最快时间回头,如此才咬得住。

  武松的担忧自不作假,一阵过去,两军相错,往利杞早就觉得不太对劲,此时连忙左右去观瞧,当真不对劲!

  何以?

  周遭同袍,落马无数,空空的马背数不胜数,往利杞诧异非常,他从来没有过与宋人如此骑兵对垒的经验,宋人何以有过真正成规模成建制冲杀来去的骑兵?

  哪怕真有,那也是好几十年前的事了。

  所以,宋人,万万不可能擅长骑兵作战。

  头前在大帅军帐里,众人也说,宋骑定是仓促组建,那骑士定也不会真正擅长马上厮杀,众人都这么说……

  往利杞再看周遭,心中已然有些发凉,不可置信那是其次,眼前已然发生的,容不得丝毫作假。

  那还战吗?

  东北方向,那轰鸣之声,当真如初夏狂雷,越来越近,若是再来一万如此之骑,还谈什么胜负?

  若是不战,身后那宋骑已然转头又来,动作飞快,哪里有一丝一毫不善马战的意思?

  与其说是不擅马战,更像是擅长无比,冲阵杀敌,聚阵转向,动作顺滑无比,一气呵成,丝毫没有一点拖沓的模样。

  这般已然被咬上了,逃,那就是把后背给敌人,敌人追击掩杀而来,对着一个一个的后背,是射是搠,那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就好比三年前,追击掩杀宋人一样。

  “再战!”往利杞一声大呼,咬牙再起,再去。

  与其把后背给敌人来捅来射,不如站着去,能多杀一个是一个……

  兴许……

  兴许……

  宋人真正精锐之骑,也就眼前两千来号人,那东北方再来的万骑,大概就是个样子货,宋人怎么可能忽然就有了这么多善战之骑?

  万万不可能!定然如此!

  也就是说只要真把眼前这一部打得丧了胆气,后面来的万骑,那不过是马背上的靶子而已。

  “杀!宋人要溃了,快杀!”往利杞撕心裂肺继续去喊。

  迎头再次撞去,眼前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了,脑海里也不会再有什么念头,只管闷头往前冲,长枪不断去,马力已然难行,却还要不断拍打马匹的屁股。

  若是拍打不成,往利杞便用枪尾去戳,戳的马匹屁股后背鲜血淋漓,如此,马匹好似又能加一点速度了……

  牧人的儿子,再也不心疼身边最心爱的马匹了。

  不知多少人有样学样,把那马背马尻戳得个鲜血淋漓,马又何其善良,哪怕窒息了,也还依旧想要迈步去奔。

  又是一阵,落马……罢了,不看了。

  “再杀!眼前就是宋军所有精锐,此战一胜,宋军必然大溃,就要胜了,就要胜了!”往利杞好似自我洗脑一般,却也真有效果。

  他自己也信,再来!

  那边武松,话语不多,只有一语:“这般党项人头,怕是值得五十贯去!”

  武松身边,自也落马不少,却是比党项人少了许多,为何?

  因为马力有区别,武松身边之马,竟是真还奔得动,奔得动代表什么?

  代表了冲击力更强,代表了兵刃戳刺而去更有力,还代表了军汉在选择出手的时机更精准,也代表了再战的准备会更快,聚集得快,出发得快,比敌人快。

  一阵再去,许多人的手臂都是麻木的,乃至脑袋里已然也有昏沉之感,这是疲惫,无以复加的疲惫,再多的肾上腺素也抑制不住的疲惫。

  武松不管这些,只管呼喊左右:“再聚再聚!”

  党项又到南边去了,若是不快些,万一党项人跑了可怎么办?

  再冲,武松麾下陷阵营,两个步卒营曲,两个骑兵营曲,步卒营曲不在,骑兵营曲自是在最头前,当真悍勇得紧,只要武松军令说冲,哪怕当真就要落马栽倒,只管也要先打马往前去冲。

  一阵再去,准备得慢了许多的党项骑,依旧也还来,跑是一点都跑不了,唯有死战。

  哪怕就为了大横水处那个被野狼掏空了五脏六腑的三两岁孩童,也当死战!

  再一战,武松到南,往利杞到北。

  来了,往利杞出阵而去,看到的就是更多的宋骑,密密麻麻如洪水泄闸,来了来了……

  调头还是往前?

  想不得那么多,往前去就是,真去再聚兵调头,怕是容不得了,只管一头扎去。

  再来的这些无穷无尽的宋骑,当都不是那精锐了,肯定不是精锐……

  定然不是!

  来战!且看你宋人还有几分胆气!

  尘土,枯黄的草屑,残肢断臂与鲜血,成为肉酱一般的身躯,都交织在一起。

  往利杞不知没入了多少宋骑之中,也不知没去多深多厚,他忽然觉得世界陡然一清净,一切都变得很慢很慢,那挥舞的兵刃很慢,那奔驰的马步更慢……

  黑,无尽的黑。

  身躯,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在地上动来动去,许是被马蹄踩过,许是被马腿踢飞……

  还有那长枪路过,寻不到敌人,就往地上的敌人顺手一扎。

  片刻之后,一切尘埃落定。

  再也没有党项人能从万骑之阵冲杀而出,一个都没有了!

  马步在勒,一切好似慢慢尘埃落定,不过一阵而已,刘正彦气喘吁吁在喊:“畅快,杀得畅快,杀党项就是畅快!”

  苏武慢慢调转马匹,让自己在此面相东北方向,去看那战场,那战场之中,宋骑、党项骑尸横遍野,乃至许多地方,双方的血肉都交织粘连在了一处,许多尸首好似被放在铁匠的铁砧上千锤百炼了一般。

  其中惨状,着实难以形容。

  苏武一语来:“传令,武将军麾下之人,就地休息,也顺便……救治一下伤员……”

  伤员,也不知能有几个侥幸之人还能被救治得活……

  苏武继续来说:“其他人,下马步行,牵马继续往大横水方向去!嗯……与二郎说,休息一番之后,战场要打扫,战马都要寻回来!乃至南边米擒的战马,也要去寻!”

  也怕武松不愿多休息,要跟着继续去打,有如此军令,武松就得去干了,武松岂能不知自家哥哥对于战马是何等看重?

  说着,苏武第一个下马,牵马就走,有时候也并不一定需要军令处处传达,就看苏武的动作,一排一排的人只管跟着做就是。

  脚步不止,还当往北,如今,拼的就是意志,双方都是一样疲惫不堪,只管人也吃马也嚼,但脚步不能停!

  苏武困乏之间,脑袋其实是空的,许多事都好似放电影一般在脑海里转,他好似想起了一件事,说是一个很久很久的时代里,有一群吃不饱穿不暖的人,也是在寒冷彻骨的冬天,在那高丽人的地方里,在山地之中翻山越岭急行军,不眠不休一夜奔去一百四十里,那个地方叫什么?三所里?

  好累……

  苏武甚至觉得自己都要累出幻觉来了,但他脚步依旧在走,一直在走,手中有一块冻得梆硬的面饼,苏武时不时会想起来,下意识拿起来啃一口,然后又会忘记了手中还有一块面饼……

  继续走……

  甚至有军汉站着在走,双眼却闭,好似已然睡着了,甚至能听到轻微的鼾声,但脚步还走动……

  苏武浑浑噩噩之间,好似又想起了什么事,糖,对,就是糖,军中应该配糖,不论是蔗糖,还是甜菜糖,亦或者麦芽糖……

  糖,是最直接最快速,能让人补充体力的东西,这东西,天生就该多配发给军汉。

  哦,又想起来了,手中还有半块面饼,再啃一口,要问苏武饿不饿,其实感受不到,不知道是饿还是不饿,但苏武知道,得吃。

  再来一大口,慢慢嚼了咽下去,水还是有的,就在身边马腹旁挂着,取下来喝一口……

  喝完,苏武又把半块面饼塞进身旁踏雪乌骓马的嘴巴里去,再从马腹挂着的皮囊里取出一块面饼来……

  马的牙齿,整齐非常,好似它们天生不需要做牙齿矫正,但是又黄又黑,着实不好看……

  马也要喝水,苏武伺候着……

  反正走着,忙忙碌碌着,做做这做做那,继续走……

  骄阳早已高高在挂,乃至渐渐往西略斜,只是看似烈日,奈何并不十分温暖……

  “相公,党项人,东北边党项人!”

  不知哪里在喊,苏武猛然一惊,抬头去看,是远处奔来的游骑。

  “多远?”苏武猛然好似半梦半醒之中惊来就呼。

  “十里,就十里!”

  十里,这个距离着实是近,这也是疲乏不堪之下游骑的能力极限了,他们也奔不动走不远了。

  “上马上马!”苏武喊起来,不免也是撕心裂肺,他翻身上马去,定了定心神,左边看看,腰刀,箭囊……

  右边看看,得胜钩上长枪还在,后面看看,短弓也在布袋里。

  都在,都在!

  “走!”苏武一声大喊,马步已出,踏雪乌骓,着实好马,左右,还有三四匹备用。

  不知谁人也喊:“愿随相公效死!”

  京东军冲阵必备口号!

  稀稀拉拉再起几声:“愿随相公效死!”

  好似又有更多人跟着也喊:“愿随相公效死!”

  随后,终于,满场呼喊大作:“愿随相公效死!”

  马步好似鼓点一般,大地就是鼓,战鼓争鸣,鼓点密集如雨,在与将士们说,快,再快,再快些!

  大地震天在响,战鼓传遍四野。

  十里外是谁?党项本阵李良辅。

  李良辅不知担忧焦急了多久,他总觉得此番不同以往,和以往与宋军打仗大大不同,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同,但就是一种感觉,一种莫名的感觉……

  他岂能不疲乏?四千骑远去,他越是担忧,就越是要追得快些,他担忧无数,便也期盼无数,期盼着一切顺顺利利,不要发生什么不可预见之事。

  偶尔也会自我安慰一番,宋军而已,宋军而已啊……

  但他哪怕追得再快,也依旧约束眼前的大军不可脱节,一定不能脱节,哪怕游骑令兵派得再多,也要约束这两万多人前后都在视野之内。

  也有那游骑往回在奔,他们自也看到了往北再来的宋骑,他们奋力在奔。

  许也不一定要真奔到,那宋骑轰鸣之声,早已传遍四野。

  就算传信的游骑还没奔到,李良辅已然知晓了,正在大喊:“传令去各部,止步,快止步,列阵,以车架为营垒列阵!”

  疲惫的令兵在奔,宋骑在来,慌乱之间,各部都在奔跑,那辅兵不断抽打马匹把车驾往此处去赶。

  赶到差不多地方,就要卸下马匹上的笼头之物,再拼命把车驾摆好摆齐,一架一架,头尾相接,尽量不留缺口,若是有那小小缺口,要快,飞快从车架里搬出诸般杂物往那缺口去堵。

  这战法战术,本是李良辅为女真之骑准备的,党项头前与女真试过一阵,五千人被四千骑打得丢盔弃甲,那女真之骑,当真不可力敌,所以,李良辅再来,就有了这般战法。

  没想到,这般战法,女真没用上,倒是用在宋人身上了。

  宋人来了,不知几万马在奔驰,也不知那马背上到底是多少骑士,只管是山呼海啸……

  “快,再快,动作快些!”李良辅心急如焚不断呼喊,眼前之车架营垒,连半边都还未围出来……

  远处,已然不是远处了,宋骑越来越近了。

  怎么会这般?刹那间,李良辅在思索这个问题。

  是游骑斥候太累?是自己不该追得这么快?

  还是米擒往利不堪一用?说败就败?还败得如此毫无消息?

  到底是哪般?两万多人的队伍,走得这么久的路,丝毫不乱。处处都防备了,已然防备到这般地步了,如此谨慎非常。

  何以还有破绽?

  李良辅已然大喊:“骑兵前出,速去迎敌!”

  来不及了,冀望于骑兵先去迎敌,先拖沓一番宋人,不然,这营垒怕是围不起来了。

  那边骑兵得令,岂能不出?最后两千骑了,离弦而去!真往那不知几万之马的宋军迎去。

  忽然,这空气之中,轰鸣之声好似有变,李良辅连忙从马背之上站起,一颗头颅到处去转,飞快在转。

  转来转去,转得李良辅忽然心中一凉面色一沉。

  怎么更北之地,也有骑兵奔驰而来?轰鸣大作,数量定是不少。

  这都是怎么回事?

  连已然就要接阵的苏武也忽然抬头往更北去看,他看不到什么,但他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完颜乌珠来了,完颜乌珠当真来了!

  苏武大喊:“兄弟们,援军到了,援军到了!”

  左右之骑,岂能不是士气大作?

  疲惫还在身躯,却不在心里,只管兵刃在手,这回真是要大破党项了,大破!

  功劳都在眼前,一颗一颗的人头,那是一串一串黄澄澄的铜钱。

  党项两千骑,已然近前就到,瞬间双方入阵,厮杀大作。

  但这两千骑,哪里挡得住数万之马?何以这么多马都在奔?

  因为只要牵着缰绳奔进敌人步阵,没有骑士的马,那也是坦克一般的存在,只管跟着缰绳牵引的方向横冲直撞就是。

  只要没有战阵紧密,步卒,那就真是一个一个的靶子而已。

  党项骑入了阵,那些厮杀,苏武丝毫不在意,他视野里只有前头那连半边营垒都没有摆出来的党项步阵。

  什么都不必想,一直往前去就是,一直往前!

  长枪在手,一个又一个,不是骑兵,是步卒,是那满脸都是惊恐的步卒,是那如何也躲避不及的步卒。

  李良辅,就在步卒之中,他忽然双眼微微发黑,好似有一股子凉气冲到了脑门……

  完了,完了,怕是真完了……

  李良辅眼前这一幕,亦如昔日三年前老帅刘法眼前那一幕,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一模一样!

  放眼望去,骑兵无力,大阵在崩,四处一片惊慌失措!拢也拢不得,收也收不得……

  那时候的刘法,许也是如此时李良辅一样双眼在黑,心中在念:完了完了,怕是真完了……

  却是李良辅还往北边看一眼,他看到了,出现了,他认识,女真骑!

  李良辅只觉得自己站都站不稳了,身形就在摇摆,左右亲兵,眼疾手快,立马来扶……

  扶得他马背上坐正,一时间,竟是有些呆愣……

  (兄弟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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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嫡长子》斗志最易于平凡之中浇灭,野心最易于权力之下生长。身为明孝宗朱佑樘的太子,朱厚照的条件得天独厚,国家搞成那个样子岂不可惜?因为有遗憾,才有改变的价值。平凡的灵魂撞上造就时代的机会,他立志成为一代雄主,史笔如刀不假,可有哪一笔敢小瞧了他?【书友群:714953932】

靖安侯

靖天下,安人心,是为靖安。——————————江都府甘泉书院,学子陈清被人殴杀。同窗沈毅莫名蒙冤坐罪,于县衙之中被衙差棒打至濒死。阴冷的大牢之中,年轻的沈毅含冤而死,另一个陌生的灵魂在他的身体里苏醒。两个灵魂融为一体,成为了一个崭新的沈毅。县衙大牢里,崭新的沈毅睁开眼睛,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始观望这个时代,就不得不面临身上的天大麻烦。一桩几乎已经板上钉钉的命案。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人在大宋,刚下手术台?<br/><br/>现代医生楚辞空,一睁眼成了杀人凶手。<br/><br/>人证诬告,苦主指认,所有证据都将他推向死路!<br/><br/>但他不认命!凭借脑海中跨越千年的现代医学知识,他要让冰冷的尸体“开口说话”!<br/><br/>从人人喊打的杀人嫌犯,到令人敬畏的“玄凛”神捕,他步步为营。<br/><br/>一桩命案,掀开了北宋王朝波诡云谲的一角,朝堂新旧势力、江湖暗流涌动。<br/><br/>在这风云变幻的时代,一个来自未来的灵魂,将如何凭借现代智慧劈开重重迷雾,在这乱世立足?

抢救大明朝

朱慈烺此贼比汉奸还奸,比鞑子还凶,比额李自成还能蛊惑人心!——闯王李自成立马九宫山,遥望东南,感慨万千。慈烺此子忤逆不孝,奸诈凶残,简直是曹操再世,司马复生,让他当了皇帝,全天下的逆贼、鞑子、奸臣、刁民一定会想念朕的!——大明崇祯皇帝于明孝陵前,痛哭流涕。我冤枉啊!我洪承畴真的不是朱贼慈烺的内应,我对大清可是一片忠心啊!——大清兵部尚书洪承畴在刑场之上,大声疾呼。父皇别跑,儿臣孝顺!——这是被某个来自21世纪的老实孩子灵魂附体的大明太子朱慈烺拎着宝剑,追赶崇祯皇帝时的真心话。书友群:431301049

宋时明月

这是一个穿越做小人物的故事。不经意间,赵兴成了一名宋朝人,他交往的对象不乏名传千古的词人、遗臭万年的大贪官、逼上梁山的大盗、艳名四播的绝代风华。这是一个“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时代,这里有真情浪漫的千古好男人;有闪烁千年的诗歌佳句;有精彩纷呈的商业性歌舞表演和花样百出的商业竞争……在这个瑰丽的时代里,赵兴处身其中,如鱼得水地享受这时代的雅致人生。本书中没有朝堂争斗没有官吏倾轧。本书描写的只是宋代市井人的世界观。或许,书中的内容颠覆了你对宋代的惯性思维,但请你细细品味。

资本大唐

资本主义与殖民主义是一对双胞胎,殖民主义的诞生又必然伴随着奴隶贸易的兴起!某个丧尽天良的大唐第一资本家语。穿越成为太宗李世民最不喜欢的儿子李愔,本想借着皇子的身份泡几个大唐美女,然后过上混吃等死的美好生活。但以前的混蛋李愔给他留下尊贵的身份,也留下了无数的烂摊子,比如出身低贱的准王妃让他成为贵族笑柄,王府的财政也处于破产边缘,母妃为了他倾尽所有,在宫中过着清苦的生活……为了解决以前李愔留下的烂摊子,李愔只能炒茶、酿酒、烧水泥,一件件新发明提前出现在大唐,而在此过程中,李愔不但改变了世人对他的印像,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种种举动已经将“资本”这头嗜血恶兽放出,并很快成长到连他也无法控制的地步……

三国之蜀汉我做主

这是一本刘封踢开刘备,单干蜀汉,逆袭成就霸业的故事。………………….三七新书,三国之窃国之贼已经上传,求关注!

大宋文豪

少年肝胆悬吴钩,文章笑傲王侯。醉鞭星斗过樊楼,一襟唐气象,半卷宋风流!

大清弊主

平凡宅男穿越大清,成为康熙帝第十四子胤祯。他创兴农业,办西学,创建远洋舰队,开拓海外贸易。为争夺皇位,胤祯强势出手,强势到一众皇子对他恨之入骨,手段尽出,却也只能打掉牙和血吞,面对他还要强颜欢笑,且看十四如何改造大清,创新盛世。九龙夺嫡,阳谋和阴谋的碰撞。建了个群,152420686(已满)VIP群,100743984新群,74153444

我的手提式大明朝廷

穿越了大明王朝的苏泽,成了隆庆二年二甲进士,入翰林院庶吉士。好消息,不用卷科举了,穿越起点就是科举文终点,这一榜的含金量极高,万历朝大半的首辅重臣都是这一年的进士。坏消息,隆庆二年正是朝堂斗争最激烈的时候,新科进士们也卷入其中。更让苏泽崩溃的是,为什么穿越了,还要每天早上5点就起来上早朝啊!怎么比996还苦逼!还好苏泽获得了多啦A梦里手提式国会同款的手提式朝廷。只要将议案放在这个机器里,就会变成国策执行!那还等什么,快给我苏泽来个“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的篡位三件套!什么!威望值不足?无法执行?算了算了,先从不上早朝开始吧,天天五点钟上朝,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这太子,不做也罢!

《这太子,不做也罢!》太极殿上,李承乾怒声道:“这太子,不做也罢!”说完,率二十余骑,一路西行而去。从此贞观再无太子!数年后,当有人上奏再立太子之时。当年被李承乾怒斥的文武百官纷纷站了出来,斥责道:“我朝太子正在西域为我大唐开创万世之基!何须再立太子?”彼时,李承乾战慕容,败阿史那,意气风发!江河所至,日月所照,何人敢迎我华夏战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