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未知契约
随着车队里走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一股无形的气场笼罩在四周，就连那些身经百战的反暴四课精锐都纷纷陷入惊骇，无一人敢靠前。
身穿公务制服的合子公司成员有数十人，面色冷峻淡然，从其领带上的四星标志看，全是新月城分部的高层管理，每个人都是可以在这座城市翻云覆雨的人物。
为首者，正是合子公司新月城分部副总裁，名义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际上代掌一把手职权的赵弈鸣。
这种级别的大人物现身，在场记者全都疯了，保持距离疯狂拍照，闪光灯四处亮起。
随行的合子公司护卫们似乎早就被打过招呼，只是冷冷扫视四周，防止可能出现的危险，没有阻止记者拍下这一幕。
赵弈鸣和苏默握着手，面带微笑说：“初次见面，苏团长。绮零说你遇到了一点麻烦，希望我能来帮帮你。”
苏默和绮零视线交汇，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深邃。
苏默对赵弈鸣微微颔首，恭敬地说：“最近是有很多事情。赵总赏脸能来，晚辈感激不尽。”
“别这么说，我是个惜才的人，怎能让青年英杰陨落在鼠辈手上？”赵弈鸣说完，带头向边缘大厦走去，“走吧，这里外人太多，进去细聊。”
“笃笃笃。”车里的斯琴科夫本在呆呆坐着，突然听到敲窗声。
他渐渐回过神，看向窗外的苏默。
“老哥。”苏默指了指脸上刚才被扇巴掌的地方，开玩笑道，“这巴掌我可记着了，下次请你喝酒，你得给我扇回来。”
说完，他和斯琴科夫挥手告别，快步跟上赵弈鸣。
众人走进大门，迎面看到的就是狼藉不堪的大堂。
之前这里被路西法砸得稀烂，还没来得及修，到处都是家具碎片与残骸。
赵弈鸣环顾四周，问：“都是路西法弄的？听说他当时穿着合子公司的制服。”
苏默轻声说：“是这样，他顶着公司组长的头衔，我们的人拿他没什么办法。”
赵弈鸣面无表情，淡漠的神情中透露出一丝冷峻：“纨绔宵小，丢尽公司的脸。”
他对随行的助手说：“统计一下现场损失，让财务那边拨款赔偿边缘。”
“另外，让一起来的这些总监、经理、主管们好好看看，我们公司的高管一天天都在外面纵容下属干些什么好事。”
赵弈鸣的声音并不大，却极具威慑力，让身后那些公司高管们纷纷低下了头。
言毕，赵弈鸣率先走向电梯：“阿日乌勒，跟我来。”
人群中，那名高大的国字脸男人跟上赵弈鸣，和苏默、绮零一同搭上电梯，去往八十层的茶室。
绮零颇有一番女主人的姿态，非常主动热情：“大家坐，我去给你们泡茶。”
苏默和赵弈鸣面对面坐着，那名叫“阿日乌勒”的国字脸男人负手站在旁边，健壮的体格看上去宛如一座小山。
苏默试探性问：“这位是要不一起坐下喝？”
赵弈鸣笑了笑：“这是我的保镖。没事，让他站着好了。他跟你一样，都是狂骸血码携带者，就是阶级比你高，现在是「超限高阶」。”
绮零端着泡好的茶走了过来：“这是去年秋天炒的茶叶，也不知道你们喝不喝得惯。”
杯子放下时，苏默目光一定，握住了绮零的手：“零，伱怎么又不注意”
泡茶用的是沸水，绮零又没有痛觉，拿杯子时手被烫红了都不自知。
眼看苏默急匆匆拿冰袋帮绮零敷手，后者眼中满是幸福的笑意，赵弈鸣感慨道：“年轻人感情真好。”
苏默微微一笑，目光柔和地看着绮零：“虽然认识的时间并不算久，但绮零帮了我很多忙，我对她非常感激。”
绮零什么都没说，以一个落在面颊的吻代替了回答。
苏默顿时脸一红：“哎呀你干嘛.客人在这呢.”
绮零笑得很大方：“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关系嘛~”
赵弈鸣哈哈大笑起来：“说得对，不用拘谨，绮零小姐和我是老相识了，她以前在公司待过一段时间，后来因为私人问题离职，我一直都挺遗憾的。”
“前段时间听说她加入了边缘，我真的很欣慰，因为她选择了一个非常有潜力的去处，我很乐意看到你们强强联手，在这座城市谱写传奇。”
说到这里，赵弈鸣话锋一转：“但后来听说，有宵小之辈仗着公司的资源，毫无理由打压你们，我感到非常气愤。正好绮零来找我帮忙，我就来了。”
绮零笑着说：“那接下来的事，你们两位老大聊呗，我就不在这碍事了，正好去逛個街。”
她往阿日乌勒的肚子上一拍，转身向外走去：“兄弟，你好壮，来帮我拎包。”
阿日乌勒看了赵弈鸣一眼，后者对他点点头。
两人离去后，茶室里只剩下苏默和赵弈鸣独处。
气氛也渐渐变得微妙。
赵弈鸣靠着椅背，微笑变得神秘起来：“好了，客套话到此为止，说正事。你会选择拿路西法开刀，说明你已经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对吗？”
苏默点点头：“贵司的情报部门主管，玛门。”
赵弈鸣的眼神充满玩味，饶有兴致地说：“知道是我司的高管，你居然还杀他的独生子，甚至寄去一份充满挑衅意味的处决录像。”
“这在我看来并非理智的选择，方便告知你的想法吗？”
苏默：“因为我相信绮零。”
赵弈鸣：“哦？这跟绮零有什么关系？”
苏默：“绮零告诉了我，你们二位之间有交情。她说，无论我闹得多狠，只要她来找您，您都会出面帮忙摆平，让我尽管去发泄怒火。”
“她相信您，我相信她，所以选择了疯狂一回。”
赵弈鸣听后大笑起来，用赞美的口吻说：“很好，说话很直接，没有和那些俗人一样遮遮掩掩，我喜欢这样。”
“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直说了。你这回确实惹上了很大的麻烦。”
“玛门得知儿子的死讯，第一时间联系了危机处置中心。一支满编的剃刀大队整装待发，准备把边缘杀得血流成河，让你们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
眼看苏默表情有些僵，赵弈鸣故意没继续往下说，就这么笑眯眯地看着他，让他的紧张情绪继续发酵。
茶室内变得落针可闻。
赵弈鸣不紧不慢吹着茶杯上的热气，这才缓缓说道：“不过别担心，我已经下令中止行动，让危机处置中心那边不要再管这件事了。”
苏默愣了半晌，回过神后长长松了一口气，颔首说：“赵总出手相救，晚辈感激不尽。”
赵弈鸣手一抬，微笑道：“没什么好谢的，绮零为公司做过那么多事，这点忙我还是要帮的。”
“更何况，这本来也是玛门父子无理取闹。平时整天胡作非为，玩脱了就拿公司的资源给自己出头？哪来这么好的事。”
苏默恭敬地说：“赵总明事理，晚辈钦佩。”
赵弈鸣将茶轻抿一口，脸顿时皱了起来：“她真的不会泡茶每次都弄得这么浓我办公室里好几罐茶都被她这么浪费了。”
苏默：“我去给您重新泡一杯？”
赵弈鸣摇摇头：“不用，你现在不应该关心茶叶，而是该关心自己的将来。”
“玛门这次出手，我帮你摆平了，我也可以保证不让他滥用公司职权对付你。”
“但玛门这种级别的人，除了在公司拥有资源，其它地方的人脉也不少。他和他创建的愚人会都不是好惹的，有无数种方法整死你。”
说到这里，他的笑容充满了深意：“你准备怎么办？就这么跟他日复一日耗下去，白白浪费自己的青春，带着一身天赋和才华憋屈地陨落？”
苏默小心翼翼问：“晚辈不才，敢问赵总有何指教？”
赵弈鸣：“你知道的，我的时间很宝贵。如果只是刚才说的那些事，我让助手给你发个邮件就行了，没必要亲自上门。”
他走到窗边，遥遥望着远端城市线，言辞中颇有深意：“你这里很高，但还不够高。”
“你若是被玛门断送在此，我会感觉非常可惜。”
苏默也跟着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和他并肩站着：“赵总愿意帮我一劳永逸解决问题？”
赵弈鸣徐徐说道：“你应该知道，在这座城市，或者说这个世界，想要往上爬，背后没人是不行的。”
“你这回被玛门弄得这么惨，说白了，不就是他靠着公司，而你无依无靠，所以他就能肆无忌惮对付你。”
说到这里，他终于亮出了底牌，意味深长地说：“如果你也希望找个靠山，那么在我离开这间茶室之前，机会都摆在你面前。”
“唯一的问题在于，你愿意拿什么跟我交换？”
“成年人的世界是很现实的。绮零的人情我已经还完了，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去争。”
“如果我说自己什么都不图，只是单纯看好你，愿意无条件帮你，这种鬼话想必你也不可能信。”
“所以问题来了，你愿意付出什么样的筹码？”
苏默：“赵总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赵弈鸣：“你可以先说说你的需求，我自然会给你一个公平的报价。”
苏默：“暗网上那份针对诺白的悬赏令取消，让她从追杀中解脱出来。”
赵弈鸣：“可以。”
苏默：“咚咚袭击地狱猎犬大厦的事，公司那边不要追究，并帮她摆平后续影响。”
赵弈鸣：“好的。”
苏默：“如果以后边缘遇到什么难以处理的事，请赵总多多关照。”
赵弈鸣：“没问题。”
苏默提出的三件事，每件都是震撼性的大事，赵弈鸣却答得完全不假思索，就像是在聊今晚吃什么菜那般平淡。
答毕，周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赵弈鸣侧目看向苏默，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就这样？没了？你还有一句很重要的话没说。说吧，大胆说出来。”
苏默对上赵弈鸣的视线，重重地说：“玛门、还有愚人会的所有成员，我要他们死。”
赵弈鸣眼中闪过一丝诡邃的光，唇角扬起危险的弧度：“年轻人，想吃掉一名公司主管，你很有胆量。”
片刻的对视后，赵弈鸣给出了惊人的答案：“行，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便如此。”
苏默颔首以示尊敬：“那您想要的回报是？”
赵弈鸣：“我要绮零。”
苏默的手指不自觉抽了一下。
这个无意识的反应被赵弈鸣捕捉到了，他饶有深意地笑道：“看来在你心中，她确实有不可替代的地位。”
“放心好了，两位年轻人相处得这么好，我怎舍得将你们拆散？”
“我不会把绮零强行绑到公司那边，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我要她的8个小时。”
苏默不解地皱起眉头：“8个小时？”
赵弈鸣：“对，8个小时，由我绝对支配的8个小时。在此期间，她不得抗拒任何事情，不得拒绝任何要求。”
眼看苏默瞳孔在扩张，赵弈鸣抬手示意放松，笑道：“放心，不要往龌龊的方面去想。我一直把她当朋友看，没有任何亵渎的意思。”
“我向你保证，我这双手不会碰她一根头发。我只想请她配合我完成一些工作上的事，仅此而已。”
这番话让苏默陷入了迟滞。
在此之前，所有对话都在苏默的预料之中，那些卑微姿态不过是与赵弈鸣逢场作戏而已。
可赵弈鸣最后提的这个要求，实在出乎了苏默的意料。
苏默本以为，赵弈鸣会要求签订一些有利于公司的长期合同、在边缘内部安置公司的人手、乃至要求得到边缘科技的股权等等。
这些都有办法应付，苏默也想好了对策。
可是赵弈鸣要绮零无条件配合的8个小时？
苏默看不透这背后的用意，无法评估风险，更难以预料它可能带来的后果。
一时间，他陷入踌躇。
赵弈鸣不紧不慢看了一眼手表，说：“你知道的，我工作很忙，没有太多时间耗在这里，不如痛快回话吧。”
他对苏默伸出手：“绮零的8个小时，换近日这一切的终结。”
苏默看着那只手，嘴唇抿着，迟迟没有将其握住。
赵弈鸣面色顿时变得平淡，径直收回手向外走去：“看来你心中有其它办法，那就祝你好运了，年轻人。”
就在苏默看着赵弈鸣的背影踌躇不定时，他耳朵里藏着的微型通讯器响了。
“嗒，嗒嗒嗒”
为了及时互通消息，绮零和苏默都佩戴了这种通讯器。
这有规律的敲击声，是两人约定好的加密语言。
现在这阵声音的意思是——答应他。
“嗒，嗒嗒嗒”
“嗒，嗒嗒嗒”
敲击声不断传来。
【答应他】
【答应他】
数次反复之后，也许是察觉到苏默仍在犹豫，敲击声规律变了。
“嗒嗒，嗒.”
【相信我】
就在赵弈鸣即将离开这间茶室时，苏默的呼唤声传来：“赵总。”
赵弈鸣回过头，看到了苏默伸来的手。
苏默目光炙热，声音中满是不可动摇的坚决：“绮零的8个小时，换近日这一切的终结。”
赵弈鸣脸上浮现起深邃的笑，用力握住了苏默的手：“准备踏向更高处吧，年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