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召唤亡灵

　　如何让人人间蒸发？

　　答：秘密处决。

　　青雉当然不想无所谓的杀人，他又不是赤犬。所以他的意思是，抹消洛威特原本的一切存在痕迹！

　　只要“洛威特”消失，政府也没工夫纠缠这点小事。

　　如此行为，海军轻车熟路、老马识途。

　　就看153支部愿不愿意替洛威特保密了……以及洛威特本人的意愿。

　　但答案也相当明显。

　　数天后，东海，谢尔兹镇，153海军支部。

　　宽阔的广场上挤满前来哀悼的人群，人群密集却寂静无声，遇难士兵的尸体已经被送往墓园安置，今天是为他们集体举办的葬礼。

　　经过数天休息，褪去高烧的洛威特除了脸色比较苍白，并无太明显的虚弱感。当然灵魂上的伤势绝非一朝一夕可以修复完成，很多大巫妖被人破坏命匣后几百年都恢复不过来。

　　站在广场边缘隐蔽的角落里，洛威特转身，左边空荡荡的袖筒随动作甩动。

　　“让我来这里真的好吗？蒙卡上校。”

　　上面的意思已经传达到了153支部，蒙卡成功跻身上校，掌管153支部，而洛威特，因为协助抓捕克洛有功，取消悬赏，定职海军少尉……

　　除了少数坚决反对派表示不同意，大部分墙头草都觉得无所谓。

　　反正来自本部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洛威特不能以任何形式升职、不握实权、甚至不能离开东海，纯当他们养了个吉祥物。

　　有青雉背书，这样对世界政府也能有个交代。

　　对于上头要抹消自己存在过的痕迹洛威特并不在意，他本来就不属于“过去”。

　　刚好趁这个机会，自己用惯了的名字不符合这个世界的习惯，将其改为弗朗西斯·洛威特，调了个方向。

　　至于“三角破法者”洛威特……

　　早就死在了那场战斗里。

　　你抓破法者，关我洛威特什么事？

　　闻言，下巴缠着绷带的蒙卡盯着不远处的广场，回答道：“既然大家都同意帮你保密，那么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作为海军少尉，你来这有什么不对吗？”

　　他性格终究出了问题！

　　以洛威特这几天听来的情报，蒙卡原本可是个非常古板的家伙。

　　不过恰合我意。

　　嘴角翘起，洛威特笑了笑：“明白。”

　　“那就这样……我要过去了，镇子上有药店，你自己随意逛逛吧。”

　　说罢，蒙卡顺着前方投来的视线，大跨步离开。

　　“真感人呐，对我这么照顾……”

　　蒙卡走后，洛威特笑意收敛，说到此处表情淡漠。

　　“可惜一切都是我亲手编织的谎言……连养宠物的感情都不如啊！”

　　垂首握紧拳头，洛威特眼皮低垂，发丝遮掩下目光斜着看向蒙卡的背影：“真期待你发现真相苏醒记忆以后，又会是怎样一副面孔。”

　　“品尝过权利的美妙、知髓食味的你……那时一定非常有意思。”

　　拳头松开，一团黯淡无光的灵魂光球变魔术般出现在掌心，不停闪烁着。

　　洛威特张开五指把手掌扣在脸上，深深吸了一口。

　　嘶……！

　　酸胀刺痛瞬间涌遍全身，让洛威特浑身发颤。

　　对死灵法师来说，噬魂不仅是个技术活，还是个体力活。没有一个强壮的灵魂垫底，下场就是这样。

　　嗡！

　　脑袋嗡嗡作响，杂乱的记忆碎片蜂拥而至，被洛威特熟练控制着、迅速清理出去。

　　记忆会影响性格，甚至扭曲认知。

　　所以死灵法师虽然可以通过“噬魂”手段直接吞噬他人灵魂碎片来剥夺记忆，更多时候仍只会选择“搜魂”看电影。

　　被摒弃了杂质的灵魂光球体积再次暴跌，实际剩下的灵魂能量不足原本十分之一，但却余下了最纯粹无害的养料。

　　以洛威特目前的灵魂状况，这也足够他吃撑。

　　将手指放在鼻翼下深呼吸，缓解头部胀痛，洛威特长呼口气，扭头看向小镇后方的森林。

　　“十天，应该差不多了吧？”

　　……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寂静的森林里，一道黑影晃晃悠悠的移动着。耳畔不时响起不知名动物阴诡莫名的呜咽声，配合上被乌云遮挡的夜色，画面渗人骨髓。

　　不知过了多久，黑影停在一截人工制造的栅栏旁。天上皎洁的月芒恰到好处在此时冲破乌云，如帷幕般洒下，照亮他前方，那一块块灰白残破、阴森竖立的墓碑。

　　这里是谢尔兹镇墓园，紧贴着153支部后方。

　　“小镇墓园已经有几十年历史，中途扩建过一次，这半块属于老一代的区域，几乎没人祭拜。”

　　凭借白天记下的地图，洛威特紧了紧身上的黑色斗篷，比墓碑还要惨白的脸看向不远处，那明显崭新不少的另外半截。

　　“在那里吗？”

　　脚步沙沙，独自一人行走在月光下的阴森墓园，这一幕足以让普通人汗毛倒立，但对死灵法师而言，真没什么好激动的。

　　你会因为桌子上的红烧肉感到胆寒吗？

　　大概就是这样的心理。

　　来到新建区域的墓碑前，洛威特瞅了瞅远处墓园看守者小屋，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守墓小老头坐在藤椅上，手里端着报纸。

　　屋内昏黄的灯光亮着，他却睡着多时。

　　确定四下无人，洛威特俯下身，将耳朵贴在墓碑上。

　　夜晚的墓园能听到什么？

　　答案只有洛威特自己清楚。

　　他屏息凝神，安静等待着……

　　忽然，咚！

　　只有死人的墓园里，赫然传来一声沉闷撞击！

　　透过墓碑传导，洛威特听得清清楚楚！

　　惨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洛威特嘴角翘起，轻笑道：“运气不错，开门红！”

　　死灵魔法共有三大基础五大分支，但只记五大分支也没事，因为都是从三大基础上演变出特征明显的类型后，才进行的分门别类。

　　这五大分支分别是召唤魔法、白骨魔法、血肉魔法、灵魂魔法以及诅咒魔法。

　　其中灵魂魔法分支里有一个和召唤系“骸骨苏生”地位相当的基础魔法，不是他对黑猫海贼团山姆与布治使用过的灵魂震慑，而是……

　　强迫服从！

　　这一招最初是死灵法师们去某些死亡绝地探险时开发出来的，用来清理那群天生地养的亡灵生物。

　　有些强大的亡灵凭借不死性，哪怕是死灵法师自己处理起来也觉着很麻烦。

　　后来被灵魂流派死灵大法师们加以改进，变成了一个上限极高、下限极低的玩意儿。

　　最显著的改变，便是强大的法师可以通过这个魔法，来强行剥夺其他死灵法师对召唤生物的控制权。

　　是控制权，不是消灭。

　　影响前所未有！

　　当这个法术被改进后，恰逢死灵学术界一场千年战争时期，导致的结果就是……

　　敌人迅速改进了召唤类魔法，加强对召唤物的控制！

　　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所以说死灵法师善战呢，都是自家人逼的。

　　不过洛威特目前没有那么复杂的想法，他只是想找点工具人帮自己干活，收服一些……人造野生亡灵。

　　晦涩低沉的吟唱弥漫在空旷阴冷的墓园，虫鸣声迅速停歇，好似有什么不可名状的怪物降临在此处，震慑着一切。

　　看守小屋里的老头感觉鼻子有些发痒，揉了揉翻了个身，继续睡下。

　　呜……呜……

　　四周气流蓦然开始加速流动，吹动衣角。

　　洛威特摊开仅有的右臂向外，吟唱换了个节奏，开始变得激昂有力，但诡异的是外界空气中声音并没有变大，那些音节，只在灵魂中震响。

　　唰！唰！

　　忽然，一道黑色烟柱随着风声出现，围绕着他不停飞舞。

　　随后是两道、三道……

　　当身周足有数十道黑色烟雾呈现时，洛威特额头滴落汗水，眼神也不再那么明亮。

　　“差不多了，哪怕节能施法，这也是我的极限……近五分之一的转化率，以目前的状态来说已经完美。”

　　并不是每一具尸体都可以转化为亡灵生物，也不是每一只亡灵都会自然服从死灵法师，一次性控制二十七只僵尸傀儡，满分十分的话洛威特会给自己打九分。

　　剩下一分保持谦虚。

　　将手臂拉回胸前，控制着为数不多的精神力，洛威特重重往外一推。

　　咻！

　　咻咻！

　　道道黑雾激射而出，各自寻路，在空中绕一个圈，精准没入一座座崭新的墓碑，看时间不足十天。

　　没错！

　　早在那一夜支援部队赶到以前，洛威特便给船上每一具尸体种下了尸变诅咒，等待它们触发尸变。

　　墓园里的陈年老尸复生了又有什么用？他需要新鲜的亡灵战士！

　　要不是精神量不够无法使用大规模复生魔法，那一船人他都不会放过。

　　尸变诅咒这种诅咒系的小法术在活人身上甚至难以起效，大部分情况只会被人当做皮肤病看待。

　　然而放在死人身上，效果拔群！

　　做完这一切，感受着脑海里微弱但确实存在的二十七道联系，洛威特深吸口气，笑了。

　　“站起来奴仆们！我以主人的名义命令你们，站起来！”

　　咔……咔擦！

　　话音落下，一只尸斑明显的苍白手掌穿透土壤，伸向天空。

　　墓园里各处泥土开始不停颤抖，一只只手掌掀开棺材，撑破泥土，场面诡异至极。

　　不多时，二十七只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僵尸傀儡陆续从坟墓里爬出，静静伫立在月光下。

　　看着眼前缺胳膊少腿的亡灵大军（？），洛威特疲惫的脸上充斥笑意。

　　“这会是一场，史诗般的冒险。”

　　纵然卖相不好，但这群亡灵的出现，宣告着死灵法师这个职业，正式立足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