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亡灵出棺

　　哐当！

　　两艘海贼船慢慢靠近，在擦身而过的瞬间，布鲁托这边早有准备，水手抛出钩锁，与百计·布拉库号搭起桥板。

　　“杀啊！！”

　　“跟我冲！”

　　“杀光他们，抢了他们的宝物！”

　　一名名衣不蔽体的海贼跳过中间海洋，拍打着肋骨、呼喊着号子，如蝗虫一般涌入甲板。

　　随着距离靠近，布鲁托也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真的，一个人都看不见！

　　但他只以为对方要么害怕躲进了船舱，要么藏在暗中，准备集火予以他们重创。

　　当了三年海贼，这点指挥经验布鲁托还是有的。

　　所以他站在己方甲板上，任由手下冲锋，看着他们冲过翘板、冲上甲板、冲进船舱。

　　然后……

　　“船长，里面没人！”

　　冲的最快的海贼从船舱另一端绕了出来，奇怪的扣了扣后脑勺。

　　“但厨房的水壶还是热的，桌子上的食物也只吃了一半。”

　　有人居住的痕迹，但没有找到人？

　　这是什么情况？

　　布鲁托瞪大了眼。

　　真没人啊？！

　　“是……是幽灵船！”

　　忽然，副船长一声尖叫吓了他一跳。

　　海上讨生活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幽灵船的传说，闻言一片目光看了过来。

　　这些目光在阳光下反射诡异的光芒，副船长咽了咽口水：“一定是克洛的幽灵停留在船上，他不想让赞高当船长，所以杀光了他们。”

　　“狗屁！”

　　啪！

　　粗厚手掌一巴掌扇在副船长脸上，把他扇得吐血飞出，贴着船舱墙壁，沟壑遍布。

　　布鲁托瞪着一双牛眼：“克洛是活着被逮捕的，老子亲眼看见他被送到罗格镇游街，狗屁的幽灵！”

　　说罢，布鲁托怒视那群瑟瑟发抖的船员，怒声指挥。

　　“把财宝都搬上船，然后点火！既然不出来，就等着真变成幽灵吧！”

　　“哦！！”

　　“船长威武！”

　　没有什么比一名凶悍的船长更能在此刻安抚疑神疑鬼的海贼们，顿时喧嚣声震耳欲聋。

　　布鲁托表情不变，接受崇敬的视线，但私下却在苦恼。

　　“该死，要是他们抛弃了这艘船怎么办？”

　　这个天赐良机他不想放过啊！

　　对外宣称是自己灭了黑猫海贼团？

　　万一哪天真正的黑猫海贼团出现，岂不被人嘲笑？

　　这种事又不是没发生过，海贼里什么烂人找不到。

　　这时，那名本该昏过去的副船长摇摇晃晃爬了起来，双手下垂弯腰弓背，让人看不清表情。

　　布鲁托听得动静，回头。

　　“咦？你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抗揍了？”

　　自己这次出手比较重，本以为他得在床上躺三天才醒得过来呢。

　　之前布鲁托也在害怕，所以下手重了点，只不过堆满肥肉的脸上表情没那么明显罢了。

　　沉默几秒，布鲁托不耐烦瞪眼。

　　“问你话呢？哑巴了？！”

　　唰！

　　消瘦副船长全身一抖，下一秒抬起头来。

　　“他说得对。”

　　咕噜……

　　布鲁托咽了咽口水。

　　副船长虽然在说话，但眼球极限上翻，看不见一点黑色，空洞的双眼里，只有血丝遍布。

　　“什……什么意思？”

　　“呵！”

　　诡异的笑容浮出，副船长一字一顿。

　　“之前我在那艘船上。”

　　刺骨寒意像毛刷一样刷遍全身，布鲁托瞳孔放大，浑身起满鸡皮疙瘩。

　　什么“我”？

　　副船长此前只说过一个人，“百计”克洛！！！

　　“现在，我在你船上。”

　　“装神弄鬼！！”

　　极度恐惧之下，布鲁托爆发惊怒，他猛地一甩手上大弯刀，朝副船长一刀劈下。

　　咯吱！！

　　轰！

　　“发生什么事了？”

　　“不好，是船长那里传来的声音！”

　　震响惊动了百计·布拉库号中搜查的海贼，他们纷纷跑上甲板，然后看见船长“大”海贼布鲁托保持挥刀下劈的姿势，重重喘气。

　　鲜血溅了他一脸，身前甲板，副船长马西的尸体一左一右，被分成两块。

　　“这……”

　　海贼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茫然。

　　老大杀了二把手，为什么？

　　马西副船长除了不能打，其他工作都干得不错，否则布鲁托根本养不活这么大一船人，财宝早被他换酒喝了。

　　是终于忍不下去了吗？

　　不同于海贼们的惊疑，此刻，布鲁托眼里充满恐惧，肥腻大脸上冷汗“唰唰”的流。

　　他感觉到了，周围有东西！

　　在副船长倒下的血泊里，印着一个不属于他和马西，崭新的脚印！

　　并且周围时不时传来刀子一样的视线，让他隐隐有种刺痛感。

　　“幽……幽灵！！”

　　终于，他失声叫了出来，腥臭液体从胯下流出，沿着裤脚滴落。

　　百计·布拉库号甲板，海贼们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坨发颤、带着哭腔、裤裆被打湿的肥肉，一时陷入了自我怀疑。

　　“假……假的吧？”

　　“船长他……”

　　被吓得尿了裤子？！

　　等等，好像这不是重点。

　　“幽灵？！！！”

　　恐惧是会传染的，不需要死灵法师刻意操控，拥有高等级思考能力的生物自我脑补，就能自己把自己吓出毛病。

　　“快，离开这！有幽灵啊！！”

　　不顾船长没发话，海贼们顿时疯了一般涌回自家海贼船，一些笨重的财宝也被丢弃在地，恨不得多长两只脚。

　　但发现这一幕，布鲁托有苦难言。

　　已经太迟了。

　　那东西，已经到了他们这艘船上。

　　现在真正安全的位置，其实正是百计·布拉库号啊！！

　　“啧，欺负傻子真没意思。”

　　见到这一幕，洛威特不满的摇了摇头。

　　亏得他还准备了好几个小法术，结果对方看上去人高马大，身高四米都有了，结果胆子竟然这么小。

　　亏你还自称“大”海贼。

　　我还没出力，你就倒下了。

　　随后，他又满意的点了点头。

　　“但至少证明，实战效果符合预期。”

　　布鲁托感受到的视线是存在的，但刺痛感不是错觉。

　　转化为黑骑士的克洛在洛威特命令下使用勺子消失，然后一点一点，像最优秀的外科医生，沿着肌肉纹路，精准无误，慢慢剔除他的血肉。

　　他感觉到的刺痛感，其实就是感觉神经末梢与中枢脱离前，发出的最后一丝信号。

　　只要速度够快，被砍头的人甚至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毫无痛苦中失去生命。

　　同理，只要速度够快，不让血肉脱落也是能够办到的。

　　趁脑袋不注意！

　　能够在连续使用无声步的过程中准确命中目标，这是黑骑士改造最大的成果。

　　加上亡灵生物天然不死性，如今的克洛对上从海军本部来的精锐将校，也不会轻易落入下风。

　　人的体力是有极限的、人的身体是有极限的。

　　而亡灵没有，黑骑士没有！

　　只要洛威特愿意，他可以让克洛消失在世人眼前一天一夜。

　　就这，还只是目前这名黑骑士等级较低，关节磨损必须考虑进去。

　　配合上洛威特本身掌握的法术与战斗素养，以后再有大战，是真的……轻松不少！

　　“话说……”

　　唰！

　　撤除身上的隐蔽魔法·虚无存在，洛威特直接现身在对方海贼船上。

　　他看了眼身旁愣住的海贼，问道：“你们的航海士在哪？”

　　“在！……在后面，船舱里。”

　　“是吗？谢了。”

　　散开眼里的黑色漩涡，洛威特点头朝船舱走去。

　　走到一半，他恍然大悟般回头。

　　“哦对，不能让你们看到我的脸才行……下次我一定注意！”

　　说罢，继续转身前进。

　　下次？

　　为什么会有下次？

　　什么会有下次？

　　还有……你他么是谁啊？！

　　几名海贼回过神来，正准备张嘴，蓦然间，风声吹过，碎肉纷飞。

　　哗啦啦……

　　沙沙！

　　不大的甲板刹那间化为人间炼狱。

　　不闻惨叫，只有喷洒挥舞的鲜血化作漫天血雨淅沥沥打下，浸润甲板。

　　一具具没有血肉的鲜红骨雕保持着身前的动作，静止在甲板上。最中心处，布鲁托脸上保持着满足的笑容，安详闭眼。

　　“终于，解脱了。”

　　哗啦啦！

　　大块大块碎成沫的血肉从他身上滑落，从脖颈开始往下，白骨森森。只有那一颗胖乎乎的脑袋，依旧保持完好。但配合上一丝不挂的骷髅架子，场面说不出的诡异。

　　唰……！

　　血雨淋下的节奏似乎乱了刹那，有什么东西消失在了舱门处，低头仔细一瞧，湿漉漉的血红脚印一路向前，蔓延到那最深处的黑暗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