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西西
“不动手吗？”苍祁的声音就如同是恶魔的呢喃一般，回响起来，然尔，西西没有动，“怎么了，舍不得？”苍祁变的神经质起来，双眼里尽是扭曲的光芒，“舍不得那个男人吗？你不错啊，九号，出去了那么点时间，就已经学会抗命了。”抗命一词又让西西浑身抖动起来，甚至，脚朝前了一步，作为从小训练在军队里的她，命令是铁则，不用询问理由，不用顾及自己的感受，只需要去完成，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做法，可现在，自己竟然还在抵抗本能！
“你只是我们军队里的狗，是我的狗，你要始终记住这点。”苍祁又转过身去，慢慢凑近了压缩镭射炮的炮身，他知道，只要自己按下那个按钮，那么那个碍眼的鸦就会死了，和蚂蚁一样，不起眼的泯灭在尘土之中，哈哈，那是多么畅快的事，多么舒服。
“再见了，小子，你实在太令我讨厌了。”似乎是做给西西看一般，苍祁的手指终于伸向了那枚决定了数百生命的按钮，西西的双眼开始快速的收缩起来，眼前浮起的是自己训练又训练的日子，她一直被灌输着服从命令的宗旨，她一直在为政府杀人，杀的太多了，手上的鲜血和罪孽已经无法用她的命去弥补，不过，她的内心里却不会因此内疚着，因为她早没有了感情。
但是，七寒，或者说是那个鸦，却是一个异数的存在，自己对那人的是感情吗？不知道，因为这东西太过复杂。
而看着苍祁那只手，西西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凉，她很想扑上去阻拦这一切的发生，但是多年来培养的本能则在死死的控制住她那汹涌的杀机，“想杀了我吗？”苍祁又停下了动作，手指仅仅离按钮只有几厘米的距离，满脸狰狞的笑容，似乎是看穿了西西的想法，见到这名曾经最最冷血无情的手下，会露出如此挣扎的神色，苍祁内心的邪火又被点燃了，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狗会因为那个男人而产生了原本已经被抹杀了的东西，他究竟有什么特殊的魅力？“可是呢……只要死了……就什么都不会存在了……”简单的一句话，却叫西西眼前一黑……
那是间阴暗潮湿的小屋，屋子里，关满了同龄的幼女，“你们要互相残杀，直到最后一人活着出来。”年轻的苍祁对着眼前这群满眼惊恐的女孩们发出了命令，没有人动，她们都才十几岁，不明白苍祁所谓的残杀是何等的残酷。
“武器，就在那。”苍祁冷冷的冲着角落里的一把弯刀弩弩嘴，然后管自己离开了，还是没人动，因为大家都害怕的挤在了一起，“我们会有危险吗？”身边的一名漂亮的女孩扯了扯同龄的西西，“不要怕，没事的……”那时候的西西还带着浅浅的笑容，只是安慰着与自己同病相怜的同伴。
一天过去了，没有人再来看她们，饥饿，黑暗的恐慌，不断折磨着这群幼小的女孩们，有人开始了无力的哀求，敲打着小屋的门，但是得到的回答却是，只能一个人出来，其他人，必须死。
第二天，本来挤在一块的女孩们开始了分散，几个几个的凑在一块，眼里的纯真逐渐变成了敌意和害怕，谁也不知道，哪个人会突然出手，彼此都开始害怕，身边的人会把自己杀死，然后，到了第三天，终于有一个女孩疯了一般的扑向了角落里的弯刀，对的，她要杀死眼前的所有人！
这时候，就像一条导火索被不经意的点燃了，小屋里的女孩们都开始红了眼的扑上去，扭打在一起，只有西西和她身边的朋友没动，死死的缩在角落里，没去参与这场疯狂的打斗。
“啊……”一声惨叫，弯刀终于被人抢到了，一名长的比较高大的女孩的脸上写满了第一次杀人的恐惧，颤抖的双手死死的抓着刀柄，但是第二刀，却怎么也挥不出去，“我……我……不想杀……”“杀了她！”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一团黑影扑了上去，也不知道多少人，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力量，想去争夺那保命的武器，混乱中，只有血光不断的四溅开来，终于，有人注意到了西西这边，开始围拢过来。
“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对着同伴一笑，西西内心里却也被恐惧支配着，双脚不听使唤的打起颤来，“杀了你们……杀了你们……就能活着出去……”弯刀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个主人，而现在的持刀女孩已经在疯狂的笑，甚至有点扭曲，“杀……杀……呕……”可是，那名女孩却没有力气再砍到西西，只是胃难受的抽动起来，然后开始了无法控制的呕吐，弯刀也滑落到了西西脚边。
“啊……啊……啊……”在呕吐的女孩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喉咙，仿佛很是痛苦的样子，泪水，鼻涕混杂在满脸的鲜血上，西西认识她，她也是被人卖到这来的，平时她是一个和蔼的大姐姐，还会分食物给大家，可现在呢？慢慢拿起弯刀，西西有点冷漠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对不起……对不起……”看到女孩眼中还没泯灭的杀意后，西西终于清楚了，自己不杀死她的话，她还会继续和自己拼命，双手高举，一刀劈下，只觉得温暖的血液扑满了自己的脸，粘稠的感觉叫她难受，还有那叫自己想吐的味道，可是西西忍住了，只是坚强的扭回头去，想看看自己保护的同伴……
但是，本来还在瑟瑟发抖的同伴此刻却像是疯了的猛兽般扑了上来，西西没有防备的被压倒在了地上，“你……”“你也死吧……你也死吧……我要活下去，我……不管如何都要活下！”把西西死死压在地上的那名女孩像笑，又像在哭，手已经抢过了弯刀，高高举起！
“为什么？”西西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保护了的人却要杀死自己？“啊啊啊……”压在自己身上的女孩的疯狂叫声使西西反抗的本能被瞬间激发出来，纤细的双手突然抓住同伴的手腕，只是下意识的一扭，弯刀反刺进了同伴的胸口，“咚”身上的人无力的倒地，西西则躺在那，狂乱的喘息着，房间里那剧烈的血腥味使她还无法放松下来……
“我……活着？”“嘎吱”似乎是在回答西西的疑问，苍祁终于打开了门，走了进来，满屋的尸体却叫他露出了满意的表情，而那让那些女孩渴望了很久的光芒从门后照射进来，洒在西西身上，一种重生的感觉笼罩了她，她想哭，可是泪水也夹杂了太多的鲜血，是为她自己流泪还是为那些死去的同伴呢？她自己也说不上。
“我杀了人……”“只要死了……就什么都不会存在了。”苍祁简单的回答着，并且认真的看着，这名被选中的部下……
命令，训练，杀人，任务，之后的生活也并不比黑暗的小屋里好多少，原来自己并没从小黑屋里走出去，自己，还躲在那杀戮的阴云下，不过不同的是，西西已经习惯了杀人，更加接受了绝对服从的铁则，可是，当她每次杀完人后，内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叫自己去死，她其实比任何人都想死去，在那个漆黑的小屋里，她丢弃了人性，每每想起那个自己要保护的女孩被自己刺穿的场面，她就会无比的茫然……
画面又是转瞬一变，定格在了一间普通的房间里，西西看见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满头的细汗，那是住在七寒家的那段日子里，她又梦到了那间黑色的小屋，睡意全无的她推开了门，独自一人走到了客厅，出乎意料的是，七寒还没入睡，坐在客厅里，无聊的看着电视。
“我吵醒你了？”七寒看到西西时，满是愕然，西西摇了摇头，木然的走到了七寒附近的沙发上，随意的坐下，有点疲倦的闭起了眼，“难道是被自己的噩梦吓醒了？”七寒只是随口的一说，却没料到西西会突然睁开双眼，满是警惕之色，“这个……不会是我猜对了吧？”看到西西那波澜不惊的脸上少有的感情色彩，使七寒确定自己猜的相当准确，“真是想不到，你也会做噩梦，看你的表情，我还真想不出什么事让你那么恐惧呢……”七寒无心的调笑起来，“杀人。”西西淡淡的一句话，使七寒差点被呛到，“很痛苦，很可怕。”“真看不出，你也会有这样的感情波动，难得难得……”“你怕，杀人吗？”西西开始反问，七寒这次倒是颇认真的点起头来，“当然，杀人可是犯法的，小姐。而且，我也怕杀人……”说话的时候，却是一张苦瓜脸，狂众的首领手上不沾血？有人会信吗？
“但是，是任务，要完成。”西西也不知道怎么了，会对七寒说出如此之多的话，“那么，你喜欢执行任务吗？”这时候，已经发生过了云梦大楼的政变，对于西西的身份，七寒也不用再装作不知，颇是直接的问道。
摇头，西西微微的摇起头来，“什么，是喜欢，没概念。”“就是感觉很舒服，如果你去做什么事，感到了痛苦，感到了难受，那就是不喜欢做的事。”“那我，一直，都不，喜欢。”西西细细思索起来，她虽然一直没表露出来，但她的的确确是厌恶着这样的事，发自内心深处的厌恶。
“那么，就试着抵抗，不就好了？”七寒说的容易，只有西西知道，自己已经被调教成了只能服从命令的狗，根本兴不起半点的反抗念头，“没办法，任务，是绝对……”说的有点迟疑，西西在无形间，没发觉自己也在被改变。
“那是你没有足够的信念吧……”七寒感叹起来，自己之前也不是一样吗？不愿意接受狂众首领的身份？“当你有了重要的东西时，你就会拥有信念，然后，向前迈出新的一步，相信我，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重视的东西，然后，你就不再是被控制的木偶了，不再是军队的傀儡，你将只是西西。”“只是，西西？”西西不明白什么意思，因为她无法了解……
“重要的东西？”眼前的闪过的尽是和七寒住在一起的日子，还有降落到伐克洛城，发生在那的混战，一切的一切，使她如此的感到温暖，那就是她重视的东西吗？是七寒吗？
闪电间的刹那，西西的弯刀突然挥出，眼前的苍祁的手指在接触到按钮的前一秒，被切了下来，血，疯了一般的飘洒开来……
“你这个女人……”毕竟是血狼的首领，被偷袭的情况下还是立刻扭回身来，准备接住西西的攻势，不过现在的苍祁已经被怒火激昏了头，他万万没想到，西西又为了那个男人而违背了命令，而且还企图杀死上级！
“九号，你竟然……”不给苍祁太多说话的机会，西西的两把弯刀如同两刀月光跃起，交叉的绞杀在了苍祁的脖子上，力量与速度，都是大大超越了过去，苍祁楞是不明白，西西的实力怎么会在瞬间提高了那么多，“扑哧”喷洒的血雨遍地落去，苍祁带着不能置信的眼神歪着头，慢慢躺在了墙边，只能哽咽的鼓动起喉咙，想说什么，最后，则没了声息……
而杀死了苍祁的西西，只是粗重的喘息着，目光停在了一边的切斯达身上，“听说你是最听话的狗，怎么我今天看到的，却是条疯狗？”满是讥讽的话，却换回不了西西任何的回答，她只是警惕的看着这名科学家，弯刀上还在滴落着苍祁的血，看起来那么吓人。
整个房间里，暂时的处于在了安静中，却在这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产生出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被运作起来，“可惜了，就算你杀了他，压缩镭射炮还是会发射的。”西西面色变了，侧脸望去，只看见镭射炮控上的能量条正在上升中，怎么回事？苍祁不是没点到按钮吗？
“你似乎很困惑的样子，作为一个坏人，当然要做好出现意外的准备。”切斯达不温不火的说着，看着即将发射的镭射炮，只是满意的一笑，“预定时间一到，镭射炮就会自动发射了，根本不需要人去启动。”切斯达话音一落，西西的身影已经旋转着飞向自己，那两把弯刀，现在将要来取他的性命。
“想杀我？”切斯达从容的耸了耸肩，“你可能会失望啊。”因为在这一刻，已经有更快的身影冲进了房间里，一掌将西西重伤在地，两把弯刀也被纷纷折断！
“你……”西西看到眼前的人，觉得很眼熟，然后想起了之前来下达命令的就是他！白磷。
“你自己承认是坏人，倒是叫我吃惊呢。”白磷根本就没去看西西一眼，而是微笑着把目光投向了切斯达，这个古怪的家伙，影的招揽他都拒绝了，却甘心在这个国家做研究，完全看不懂这个人。
“科学制造的武器，是杀人的利器，那不就是人们眼中的恶吗？同样的，现在，就让我们来看看，所谓的恶，究竟有多么的强吧。”“轰”不等切斯达说完，镭射炮开始震动着发射了，炮身上的颜色开始了一层接一层的变化，最后聚集到了炮管口，金色的光柱从那修长的炮管里疯狂的泄出，房间的地面在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后，开始了碎裂，同时还有窗框，也已经爆裂开来，短短的几秒之后，佰村工厂区，被笼罩在了巨大的光晕里，然后是震天的爆炸声，冲天的烟雾像是一条连接了天与地的石柱般，高高耸起……
“不要……”西西第一次带着感情的喊了出来，然后眼神又一次黯淡下去，了无生机。
云梦大楼前方，一辆轿车内，风疾等人静静的待在那，可是所有人的眼里，都充满了怀疑。
“老大不是说自己一个人先去摸虚实吗？叫我们接应，可是那么久了……”泉是其中除琳琳外最为不安的人了，眼下的情况实在是太过诡异了，“的确有问题……”风疾皱起了眉头，军方行动的情报这一次都是由鸦的老朋友兼仇敌雷提供的，非常的详细，应该不会有假。
“难道会是……”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了脑海前，风疾却立刻让自己不要去想，七寒会那么做，但是鸦绝对不会去牺牲自己的性命，而不来连累大家，“到底是哪出了问题……”“轰”就在这时，远远的，听见了巨大的爆炸声，还有那翻滚的烟云，“那是什么？”车内的所有人都是呆了，当然，东驰从上车起就开始发呆，士涅，琳琳，泉都是满脸的惊讶，凯伊的笑也有点僵硬起来，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赶快去那，立刻！”风疾顾不得什么解释了，下了决定，希望事情不是如他所想……希望……